雾锁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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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觉得她很可能是跟谁有约。不过会约在男厕所见面,真的够怪。”高竞道。
“那说明,她本来预计她跟对方的见面时间会很短,也许一两句话就能解决。谁愿意在厕所呆很长时间呀。尤其是臭烘烘的公共厕所。”莫兰把高竞用过的纸巾丢在自己剩下的大半碗凉粉里,站起身准备去丢掉,高竞赶忙夺过她手里的碗。
“你干吗啊?这些都扔掉?”
“嗯。”
“太浪费了。正好,我还没吃饱,给我吧。”他把那张纸巾从碗里拣出来,丢在一边,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可这个是我吃过的呀。”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馋相。
“哈哈,你跟我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他恬着脸笑道
她眼珠一转,正想说话,屋子里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
“会不会是你朋友的家里人?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小偷?”她紧张地问。
高竞连忙安慰她:
“别怕别怕,不是主人打来的,是罗老师,我告诉他这里的电话了。”他边说,边接了电话。
“高竞,睡了吗?”果然是罗老师威严又不失友善的声音。
“没呢,老师,我正在等你电话。”
“那好,我就说得简短些。”罗老师分别报了那两个号码,“都是公用电话,打电话约你在工地见面的那个在大理路上,打给陈东方的是在和平路小学旁边。”
“谢谢老师。”高竞赶紧记了下来。本来他以为老师这就要挂电话了,谁知罗老师磨蹭了一会儿,又开了口。
“高竞。”
“哎。”高竞答应了一声。罗老师又沉默了。高竞纳闷,平时老师是最爽快干脆的人了,今天是怎么了?“老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他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高竞,那个女孩跟你在一起吗?”
原来是为了莫兰。
“嗯,她在。”高竞低声道。
“那你有没有准备好那个?”
“那个?”
“我说的是安全套。”
“我,我没有。”高竞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这是老师第一次跟他说到这个话题。他还真的从来没买过。
“按理说,你20岁,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我也不便多说,不过……她看上去太小,你要做好预防措施。没有套,一定要去买,不然闯了祸,对你对她都不好!”
“老师,我跟她没那事!”看见莫兰跑进了盥洗室,他压低嗓门为自己声辩。
罗老师却在电话那头笑起来。
“哈哈,有没有事我不管,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好,我挂了。”罗老师挂了电话。
高竞只觉得脸发烫,身子发痒。这个罗老师真是的!本来人家今天晚上压根儿没想到这些,全部心思都在案子上,现在被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罗老师怎么说的?”莫兰刷完牙蹬蹬跑了出来。
他机械地把罗老师提供的信息复述了一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她的脖颈。她的皮肤很白,衣服太大,领子又有点低,不管从哪个角度似乎都无法避免看到她胸前的……那处阴影。那是什么?她真的发育得那么好?竟有那么深那么黑的——沟?不过,好像第一次看见她,她的身材就比别的女孩好。但是,真的有那么深吗?平时怎么会没注意?都怪那件睡衣,她从哪儿弄来的,叫道袍还差不多。真希望所有纽扣突然断开,然后,我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全部的秘密,嘿嘿……
“罗老师对你真好,这么快就帮你查到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从领口里拔出一个黑色发夹来,往头发上一插。
啊,发夹!他再朝她的领口里面望去。果然,那里刚刚充满诱惑的黑色阴影不见了。黑色阴影竟是个发夹!他呆若木鸡地望着她。
“高竞,你发什么呆啊?”莫兰抬起头,目光落到他嘴边,“呀,你还流口水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饱啊?”
“那个,我能不能问下,你为什么要把发夹藏在衣服里?”他实在很想知道原因,他用手擦掉嘴边的口水,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还不简单?因为没地方放,这件睡衣没口袋。”她轻松地拍拍睡衣两边。
理由还真简单。可是,没地方放就放那里吗!他真想顶她一句,但又忍不住想笑,而他一旦咧开嘴,就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呀!”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仍笑个不停。
“你笑起来完全像坏人。我要睡觉去了!”她转身要走,他一下子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她耳边浪声说道:
“莫兰,你可真是个大美人哪!”
她斜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甩开他,双手掩住了衣襟,看起来她是准备开口骂人了,但忽然,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他们两个同时朝门口望去。
“笃笃笃”——真的有人敲门。
“是谁?”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高竞心里也是一阵紧张。这时候谁会来敲门?应该不会是主人,主人都有钥匙,那还会是谁?难道是莫兰的父亲?呀——高竞心里惨叫一声,很有可能!这老头曾经威胁他,要是他敢越出雷池一步,就把他搞成终身残废。这句话听上去可不像是在说笑。他当时也发了誓的,但现在可好,被抓个正着。
就算他再辩解,可他的确是跟莫兰住在一起,他说他们什么都没干,老头会相信吗?再说尺度,他跟老头的尺度很可能差距很大。要是那老头觉得,他碰碰莫兰的手,就算越出了雷池,那该怎么办?天哪!谁知道这个眼光毒辣,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头会干出什么?就算不让他坐轮椅,也会有别的更阴毒的办法!对了!老头会不会用什么手段让他变成——太监?!这是他最害怕的了!要是那样,那也太冤枉了!他还什么都没干过呢!这时候,他真想躲到莫兰的身后去,让她去开门,但这话他又说不出口。
“高竞,你快去看看。”她拉了下他的汗衫。
“会不会是你爸?”
“不会吧……”她也变了脸色。
他看看她身上的睡衣,又看看自己下身的那条沙滩裤,心想,算了,衣衫是肯定不整了,老头要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也就这样了。他横下一条心后,又叹了口气,才跨出脚步朝门口冲去。他哗地一下打开了门。
然而门口却一个人也没有。
地上却有一张字条。
高竞捡起字条,发现这是半张信纸,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到路声舞厅门口来,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说。陈。”
这个陈字,会不会是陈牧野?
“路声舞厅在哪里?”莫兰已经站在了他身边,她的脑袋凑在那张纸条上,好奇地问。
“在马路斜对面,走过去大概五、六分钟吧。”高竞把纸条塞在口袋里,“你先去睡觉,我去看看就回来。”
“我能去吗?”
“没看见吗?人家跟我要单独谈?”高竞把她推进了门,“我马上回来,你去休息吧。”
“那你可不要又给人暗算了!”她嚷了一句。
“放心,我再也不会了。”高竞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相信这次假如再有人在他身后搞小动作,他会劈断那个人的腿。“关门!”他以兄长的口吻命令道。
她带着满脸不甘心终于关上了门。
高竞记得路声舞厅就在马路对面的转角处,他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了舞厅门口,可是那里却一个人也没有。他向舞厅门口售票处的工作人员打听,对方告诉他,不仅这半小时里不曾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在此逗留,其实自从这舞厅开张以来,就从来没有年轻人在此驻留过,原因很简单,这家舞厅的客人都是中老年人。
奇怪,这留条人让我来,为什么自己却不露面?难道这人还想像上次那样企图暗算我?我到底是得罪谁了?我不过是个业余侦探而已,他有必要三番两次针对我吗?有必要为我花那么多心思吗?他不是应该集中精力对付他真正的敌人,警察吗?
而且,他不露面,他能怎么暗算我?远距离射击?不可能,哪那么容易就能搞到枪?我们国家对枪可是有严格管制的。那他准备怎么做?
高竞在门口等了两分钟,仍然没见半个人影,他渐渐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了
那个人是怎么送字条的?他先敲了门,然后把字条放在了门口。这么说,他跟踪了我。那人知道我住在哪里!
不,等等,不是我,而是我们。
我和莫兰。
不好!莫兰!莫兰一个人在家!
那个人是想把他引开,对莫兰下手!
他的脑子“轰”地一下,然后他觉得他整个人就像个不听使唤的轮子,以失控的速度飞速朝前滚去。
莫兰!莫兰!你不会有事吧!我让你关好门的!你会不会自己开门偷偷跟出来!妈的,你的好奇心!你那该死的好奇心!
幸亏路不远,他很快就赶回到他朋友那栋多层住宅,他没计算时间,但他估计他回来时的速度是去的时候的5倍。他快步奔上三楼,哆哆嗦嗦地按了门铃,手刚从按钮上移下来,又立刻钻入了口袋,他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开了。不出所料,房间里静悄悄的。
“莫兰!”他大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他的心紧张地缩成了一团。
“莫兰!”他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人答应。
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好像回到了7年前,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前面两米远的地方是父亲血肉模糊的尸体,他望着那个血人先是觉得茫然,继而极度的恐惧向他袭来。那是我爸吗?我刚刚真的推了我爸吗?现在这感觉又来了,莫兰怎么了?她被绑架了?她是因为我离开才被绑架的吗?他从卧室出来,那里没人,他又走向厨房。他觉着自己的心重得像个千斤顶,他的身体不得不推着它走。而他耳边不断听到的只有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厨房的门关着。
蓦然,一股不祥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孔。他已经意识到危险,但思维还是慢了半秒钟。等他深吸了口气后,才突然清醒了过来,不好!那是煤气!煤气!
他几乎扑到厨房门上,他的手烦乱地抓在门把手上一拧,门开了。他立刻看见穿着外出服装的莫兰倒在地板上。她的上方,煤气正发出滋滋燃烧的声音,而厨房的窗则紧紧关着。妈的!这是意图谋杀!但他还是松了口气,因为莫兰还在,而且,他已经感觉,她还活着,她还在呼吸。
他连忙关上煤气,打开窗,一股清新的空气从窗外吹来。他俯下身,抱起昏迷不醒的莫兰。
“喂,莫兰!莫兰!”他轻轻摇她。她软绵绵地应了一声。看起来,她被袭击没多久,中毒还不深。他发现她头上没有伤。“莫兰!快醒醒,快醒醒!”他喊道,他对自己说,她再不睁开眼睛说句话,他就得立刻送她上医院。
“莫兰!莫兰!莫……”他还想扯开喉咙再喊五遍,就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嗯,高竞。”她的声音很轻。
看见她答应,他终于放心了。
“莫兰!你怎么样,上医院看看好不好?”
她有点迟钝,呆呆地看他,然后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站了起来。
“莫兰,你有没有受伤?我送你上医院吧?”她的脚步不稳,他连忙扶住了她。
她摇摇头,像个小老太婆那样颤巍巍地扶着他的胳膊,朝前指了指。“去看看门口。”
“门口?”
门口现在什么都没有。
“你走了以后,我换了衣服,本来想跟着你的……可是,刚开门,就有人从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我觉得没法呼吸……然,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结结巴巴,目光呆滞地叙述着,慢慢抬起头,朝黑漆漆的楼道上方望去,“背后,那个人在我背后,是从上面下来的,那个人……他丢了纸条后,就躲到了楼上……”
高竞也慢慢抬起了头。我是不是该现在去楼上看看?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相信,这个人在袭击莫兰后,一定早已离开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会开门……”他听到她嘀咕了一句。
“他当然不知道,那应该只是巧合。也许他本来是想敲门的。”高竞回答了她。
“可是我给他开门,我不就看见他了?”
“他,嗯,他以为你会死。所以,他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会看见他呢。来,回去吧。”高竞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他觉得她现在需要休息,于是便扶着她,把她送进了门。
他把她安顿在床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脖子上的伤,痕迹并不明显,只有一块小小的青记。“疼吗?”他想轻轻碰碰那里,她却皱着眉头躲开了。
“生气啦?”
她不吭声,低头望着膝盖上的毯子,嘴巴闭得紧紧的。
他想碰碰她的肩,她又躲开了。
“怎么啦?你真的生气啦?”他心慌起来,“我没带你出去,也,也是想保护你啊……后来这事,我也没想到……”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她慢慢抬起眼睛朝他看来,他发现她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