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与吉尔 作者:詹姆斯·帕特森






她美得很典雅,不管怎样都极其迷人,他禁不住这么想。那种亲切的发自心田的微笑是她的标志,非常适合她。在今晚之前,他曾经花了好几个小时研究这种笑。他并不是完全不为她的魅力所动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做不到。

〃噢。〃纳塔莉对他说,〃这个宴会后我可没有别的聚会要参加了。其实,我正在减少参加聚会的次数。信不信由你。尽管参加聚会也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相信有益的事情。〃

〃噢,那什么是你最喜欢的事,司格特?〃

〃防止虐待动物。〃他说,〃那就是我特别喜欢的事。〃

他尽量显得因为她愿意继续跟他聊而又高兴又惊奇。他玩起答问比赛的游戏来可以玩得比谁都不差只要他必须这么做,只要他想这么做。

〃我可能有点儿唐突。〃他说,〃你可以考虑咱俩一起撤吗?〃他非常自然、朴实的微笑使他的话听上去不是那么鲁莽。这照样是一种诱饵。显然纳塔莉的回答是至关重要的,对他们俩来说都是如此。

她凝视着他,稍稍有点儿吃惊。他全搞砸了,他想。要不也许她这会儿是在装模作样。

接着纳塔莉笑了。这是一种尽情的、近乎沙哑的笑。他可以肯定,美国没有一个人听她作为一个端庄正派的电视网新闻广播员这么笑过。

可怜的纳塔莉,杰克想。第二号。


第1 9章


纳塔莉回家之前又喝了一杯马格丽塔鸡尾酒。〃壮行酒。〃她告诉他,然后又是那种低沉美妙的笑声。

〃我在克利夫兰的圣凯瑟琳学院学了一点点参加社交聚会的知识。然后是在俄亥俄州。〃当他们走向退职人员大楼底下的车库时她告诉他。她在尽力向他显示她本人与电视上的形象不一样。更随意,更有趣。他很明白这一点,领会了她的意思。他甚至为此而喜欢她。他注意到她平常的那种轻快、清晰的发音有点儿不见了。她很可能觉得这样很性感,她是对的。她真的非常可爱,非常实在,这有点儿让他吃惊。

吉尔所料一点儿不差,他们坐上了她的车。纳塔莉把这辆蓝灰色道奇·斯梯尔斯开得过于快了点儿。她也一直在放连珠炮似的说话,不过让话题一直很有意思:关贸总协定啦,鲍里斯·叶利钦的饮酒问题啦,华盛顿专区的房地产啦,竞选筹资改革啦。她让自己显得聪明伶俐、见多识广、活泼勇敢,只是对于正在进行的男女情事有点儿神经过敏。

〃我们这是去那?〃他终于觉得他应该问一下了。当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了。杰弗逊饭店。纳塔莉在市区的甜蜜的陷阱。她的住所。 

〃哦,去我的研究室。〃她说,〃怎么,你紧张吗?〃 

〃不。嗯,也许有点儿紧张吧。〃他说着笑了。这是实话。 

她带他上楼到了她在第16街的杰弗逊饭店里的私人办公室。两个漂亮的房间和一个宽敞的浴室俯瞰着市中心。他知道她在亚历山德里亚老城区还有一所房子。吉尔去过只是以防万一。只是想做到万无一失。再衡量一次。如果必要的话,衡量五次。

〃这个地方是我给自己的犒赏。是一个我在这个城市就可以工作的特别场所。〃她告诉他,〃景色摄人心魄吧?它让你觉得好像拥有了整座城市。反正对我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自己也很喜欢华盛顿。〃杰克说。他凝视着远处,有有点儿恍忽。他真的爱这座城市,爱它所应该象征的东西至少,他曾经一度很爱它。他仍然记得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时的情景。那时,他是一个海军陆战队的二等兵,十岁。是一个战士。

他悄悄地扫视她的工作间。手提电脑,佳能喷墨打印机,两台盒式磁带录像机,埃米金像奖杯等等。新剪的鲜花插在一个粉红色的花瓶里,花瓶旁边放着一只黑色的瓷碗,碗里装满了外国小额钱币。

纳塔莉,这就是你的生活。有点儿令人感动;有点儿令人难过;可以说结束了。

纳塔莉停下来,细细地打量着他,简直就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似的,〃你很讨人喜欢,是吧?你给我的印象是你为人很真诚。像人们所说的,或者说像人们过去常说的,是一个真货。你是个好家伙,对吧,司格特·库克森?〃

〃事实上不是。〃他耸耸肩。他漂亮的蓝眼睛转了转,露出一种迷人的半笑不笑的样子。他真的很精于此道:吸引女孩子如果必要的话。不过,实际上,在正常情况下,他从来不沾花惹草。他骨子里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

〃在华盛顿没有真正的好人,对吧?你在这儿呆久了就会发现没好人了。〃他说,并继续微笑着。

〃我想是这样。我想这么说基本上是准确的。〃她扑哧一声笑了,接着又大笑了起来。是笑她自己吗?他看得出来纳塔莉对他的回答有一点失望。她希望,或者也许她需要生活中有一点儿真的东西。

唔,他也是这样。这就是真的。这个游戏是精心构思的,而且绝对是真货。它太重要了。它就是历史。它此刻就在杰弗逊饭店的这个套间里发生着。

他正在玩的这个难以抗拒的危险游戏,就是他的生活。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觉得很满足。不,是多年以来第一次这样觉得。

〃嗨,司格特。你走神了吧?〃

〃不,不。我没走神。我是那种从来不走神的人。我只是很羡慕你这儿的美妙景色。夜半时分的华盛顿。〃

〃今夜,这是我们俩的景色。你和我的。〃

纳塔莉开始了她的第一个身体行动,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因此·让他很放心。

她从后面走近他。她用纤长的手臂绕着他的胸膛,手上戴的手镯叮当作响。这真是好极了。她非常妩媚动人,简直令人欲火难耐,她清楚这一点。他感觉到自己被挑逗得兴奋起来了,裤子左边某部位变得硬梆梆的了。那种兴奋与此刻别的感觉相比就像是一阵小小的痒痒。而且,他可以利用它。让她感觉到你的兴奋。让她摸你。

〃这样你舒服吗?〃她问。她确实是很讨人喜欢,对不对?很体贴,考虑很周到。这可真是太糟了。来不及改变计划、转移目标了。倒霉的纳塔莉。

〃这样我很舒服,纳塔莉。〃

〃你的领带很雅致,但我可以把它摘下来吗?〃她问。

〃我觉得领带压根儿就该废弃不用。〃他回答。

〃不,有时候确实是要戴领带的。第一次领圣餐、参加葬礼、出席加冕典礼什么的要用。〃

纳塔莉站的离他很近。她挑逗起人来是这么甜美、高雅这可真令人悲哀。他比自己想像到的更加喜欢她。从前,她可能是一个朴实的中西部漂亮姑娘,她现在还显出这个样子,但有一半是做作了。 

对丹尼尔,他当时只感到厌恶,但是今夜他的感受非常复杂。有内疚,有惋惜,有放弃的想法,还有同情。如此亲密接触地谋杀是最棘手的事情了。 

〃白色飘马棉衬衣呢?你喜欢穿白衬衣吗?〃纳塔莉问。 

〃一点儿也不喜欢。白衬衣是为葬礼和加冕典礼准备的。还有慈善舞会。〃 

〃我百分之一千地赞成你的意见。〃纳塔莉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解开他衬衣的钮扣。他听凭她的手指在自己身上走动。它们缓缓移到了皮带。开始撩拨。手法老到。她用手掌从他的胯部摩挲过去,然后很快地把手拿开了。 

〃高跟鞋呢?〃纳塔莉问。 

〃其实,我喜欢在适当的场合、漂亮的女人穿高跟鞋。〃他说,〃不过,我也喜欢打赤脚。〃 

〃说得好。给了姑娘一个选择的余地。我喜欢那样。〃 

她只踢掉一只黑色的露跟鞋,接着就为自己的玩笑而大笑起来。一个选择的余地穿一只,脱一只。 

〃丝裙呢?〃她蹭着他的脖子悄声说。他现在都硬得像石头了。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纳塔莉也是一样。他考虑先跟她作爱。那样游戏公平吗?那样算强奸吗?纳塔莉已经把他弄迷糊了。 

〃不穿丝裙我也没事,当然,视情况而定。〃他悄声回答。 

〃唔。我们好像在很多方面都意见一致。〃 

纳塔莉让裙子从身上滑落。她就只穿着蓝色花边内衣、一只鞋、还有黑色的长统袜了。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带十字架的金项链,看上去好像是她从俄亥俄开始就一直戴着的。 

杰克还是穿着裤子。但是没穿白衬衣,没系领带了,〃我们进那儿去好吗?〃她指着卧室,悄声说,〃那儿很舒服。同样的景色,不过多了个壁炉。壁炉还能用呢。华盛顿有些东西还真能用。〃

〃行。那我们就生一堆火吧。〃

杰克把她抱了起来,好像她轻飘飘的,好像他俩都是出色的舞蹈演员一样。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他不想对她动情,但他动情了。他强迫自己抛弃那种感情。他不能像那样想,不能像一个学生那样,不能像一个盲目乐观者那样,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想。

〃唔。还要烧得旺旺的。〃她叹息般说,终于踢掉了另一只鞋子。

卧室里的观景窗看起来真令人惊讶。从那儿可以看到第十六街北边的景色。下面的街道和司格特环形路就像一条可爱而贵重的项链像哈里·温斯顿或者蒂芬尼首饰。是戴安娜王妃戴的那种首饰。

杰克必须提醒自己他是在潜随纳塔莉。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发生了。最终的决定已经作出了。木已成舟了。真正是无可挽回了。

他强迫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就那样干!他可以非常冷静,可以干得非常出色。

他考虑把这个活泼漂亮的女新闻广播员从她卧室的平板玻璃窗户里扔出去。他不知道她是会破窗而出还是只会从玻璃上反弹回来。

他没有那样做,却把纳塔莉轻轻地放在了一张盖着爱米西被子的床上。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铐。

他让她看见了手铐。

纳塔莉皱了皱眉头,她的蓝眼睛不相信地睁大了。她似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瘪掉了,萎缩了。

〃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她对他很生气,但她也觉得很委屈。她以为他是个变态狂,而事实比她最恐怖的恶梦还要可怕呢。

他的声音很低沉,〃不,这不是开玩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纳塔莉。你可以说这是很有新闻价值的。〃

这间小公寓的门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敲门声。他举起一根手指让纳塔莉安静。非常安静。

她的眼睛流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和真正的恐惧,她失去了平常那种冷静的风度。

他的目光很冷静。里面什么都没有流露。

〃那是吉尔。〃他告诉纳塔莉,〃我是杰克。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第20章


早晨八点刚过,我缓缓走进杰弗逊饭店。我的脑海里正在滚动着一支格什温乐曲,尽力镇定我的怒气,尽力抚平参差不齐的棱角。突然之间,我也加入了这个古怪的游戏。杰克与吉尔。我现在加入进来了。

饭店依然小心地保持着那种冷傲高贵的模样。至少,那个雅致的前厅是这样的。很难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一个古怪的、无法形容的悲剧在这儿发生了,很难相信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经过了一间别致的烤菜餐室和一个陈列着女式时装的专柜。

一个百年老钟在敲着钟点。除此之外,屋子里寂静无声。没有迹象,没有一丝迹象表明,杰弗逊饭店更确切地说是整个华盛顿市因为两起可怕的、高级别的谋杀案以及还有更多谋杀的恐吓而震惊、而陷入混乱了。

杰弗逊饭店这样的建筑物,它的正面屡屡让我着迷。或许这就是我喜欢华盛顿的原因吧。饭店的前厅提醒我很多事情并不像它们表面看上去那样。它极好地表现了许许多多发生在华盛顿市的事情。如意的正面对更加如意的正面。

杰克与吉尔不出五天就又搞了一起谋杀。在这家宁静而且非常漂亮的饭店里。他们扬言还要谋杀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干,或者怎么去阻止这种对名人的潜随。 事件正在升级。

显然,是这样的。

但是为什么?杰克与吉尔想干什么?他们这种恶心的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天早晨,我很早就和昆提科研究变态心理学的那些陌生的朋友们通过电话了。我有一个有利条件,那就是,他们都知道我有霍普金斯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学位,他们都愿意跟我交谈,甚至告诉我他们的看法与见解。他们至今还摸不着头脑。接着我问了联邦调查局证据分析室的一个熟人。那些收集证据的伙计们也没有找出什么头绪来。他们对我承认了这一点。杰克与吉尔搞得我们所有的人一时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说起这事,刑侦队长还命令我为这对杀人的男女(如果真是一对男女的话)制定出〃一个一流的心理侧面图〃。我觉得目前还没法完成这样的任务,但是头儿没给我选择的权利。我在家里用自己的个人电脑上网,广泛浏览了可以见到的行为科学部和暴力犯罪逮捕计划的资料。没有发现什么很明显或者很有用的东西,我想也不会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