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造物主
?”麦卡锡正四下环顾,见两人下来,赶忙问道。“爸爸妈妈去买东西了,很快就能回来,我们留个纸条给他们就行。”说着,凯尔掏出笔,在桌上的便签盒里抽出一张写起来。“我的鞋子呢,怎么又不见了?”帕西在门口的鞋柜里翻了半天,却只找到了一只皮鞋,“林肯,你又把我的鞋子叼走了是不是?林肯!”一条小狗应声从楼上跑了下来,嘴里果然叼着帕西的另一只鞋。“乖,我现在要出去,把鞋子给我。”帕西蹲下身,按照以往的惯例,这只鞋可不太容易从林肯嘴里拿下来。可出乎意料的,还没等手伸出,鞋子已经落在地板上,因为林肯忽然冲着麦卡锡狂吠起来。
“它今天是怎么了?”凯尔刚好写完便签,奇怪地看着这条一贯温顺的小狗。“也许因为我是陌生人吧。”麦卡锡有些尴尬地说。“不会呀,林肯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平时来了陌生人最多也就叫两声。”“我看我们还是走吧,我的车就在外面。”麦卡锡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凯尔愣了一下,也跟了出去。“等等我!”帕西飞快地拾起鞋子穿在脚上,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他赶忙打开门,只见凯尔手里紧紧攥着平时靠在门边的旧棒球棒,而麦卡锡法医已经倒在地上。“我的天!”帕西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出了什么事?”“这位先生大有问题。”凯尔放下球棒,指了指麦卡锡的腰间。帕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掀开的衣角下面,露出黑亮的枪柄。“他是警察局的人,带枪……对呀,他只是个法医,是不应该有佩枪的!”帕西忽然醒悟,“不过,即便他带了枪,也不能说明什么啊。”“是林肯的反常提醒了我——很多时候,动物对危险的嗅觉远远比人要灵敏。还有,他开门出去的时候,风从门外吹进来,我忽然闻到了一股味道。”“什么味道?”“很香很香的味道。”凯尔做了个模仿蜘蛛的动作。然后继续说:“北安普顿向来以治安好著称,别说凶杀,一般的盗窃案都很少发生。这怪物连杀了两个人,对一个有十几年丰富经验的法医来说,会连续两次犯下‘经验主义’这么低级的错误吗?所以我刚才一出门就故意在他后面弄出了点儿响动,果然,他立刻伸手摸向腰间。当看到我只是在整理衣服,才又很不自然地掩饰这个动作。于是,等他转过身去,我就给了他一下。”说完,凯尔抽出麦卡锡腰间的枪,然后从储藏室拿来一条绳子。“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帕西一边帮忙把麦卡锡捆起来,一边困惑地问道。“恐怕是因为这个。”凯尔指了指麦卡锡的手臂。“这是什么?”帕西看到法医的袖子因捆绑而翻了起来,胳膊上露出一个羽毛蛇文身。“这是羽毛蛇神,惹上‘众神之戒’真是你们的不幸啊,嘿嘿……”麦卡锡醒了过来,冷冷地说道。“‘众神之戒’?难道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邪教?”凯尔锁紧了眉头。“那是你们这些无知者的偏见,放开我,我可以不杀你们的家人。”“哼,果然是邪教,直到现在还这么嚣张!你为什么要打我们的主意?”“是你们自找的,你们妨碍了我的实验。”“实验?你说的是那只大蜘蛛?”“没错。只可惜,它还没有转入下一阶段的进化,就被你们给杀了。”“那红色的黏液到底是什么?”“‘众神之戒’的事情,你们这些无知的愚民永远也不可能明白,你们的末日就要到了……”“什么末日?”“你们的末日就要到了,这个世界的末日就要到了,只有云拔教主才能拯救人类,哈哈……
哈哈……”麦卡锡疯狂地大笑起来,一股股暗红色的黏液从他五官里流出来,忽然,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脑袋一歪,便一动也不动了。“这……他……死了?”“末日?我们的末日?”凯尔却浑然没有听到帕西颤抖的声音,出神地回想着麦卡锡的话。
“好吧,这下我们有大麻烦了。”卡内里两腿一软,跌坐在走廊的台阶上,“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众神之戒’可是世界上势力最大的邪教啊!”“可是……”凯尔刚想说话,忽然觉得后脑被重重地击中,耳边响起吉妮连珠炮一般的尖叫:“你给我住口!不管是见鬼的怪物,还是恐怖的邪教,本来都与我们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你!非要出什么风头,逞什么英雄,现在好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眼前,你真是要害死我们啊!”“妈妈,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不是你妈妈!”吉妮顺手抄起球棒歇斯底里地打向凯尔。“妈妈!”帕西大叫着扑在凯尔身上,“这事我也有份,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吧!”“帕西,你让开,你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他是要毁灭我们家的魔鬼!”“妈妈……”凯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你是我们捡来的魔鬼!”“爸爸……”凯尔难以置信地把头转向卡内里。“是的,你的确不是我们亲生的。”卡内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十三年前的某一天,一个抱着个婴儿的年轻男人来到我们家。他叫巴尼斯,来自牙买加一个名叫费尔的小城。他说自己刚到英国不久,刚刚找到了一份工作,但带着孩子不方便,所以希望能找个可以白天帮他照看孩子的家庭租房住。我们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既然都是牙买加人,而且我们也刚刚生了帕西,房租正好可以雇个保姆带孩子,于是就同意了。可没想到,第二天巴尼斯就意外地在他工作的洗车场被车撞死了。这个孩子成了孤儿,我们觉得可怜,就收养了他。”“这个孩子……就是我?”凯尔脸色苍白地问。“哼,没想到,我们好心竟收养了一个祸害!”吉妮忿忿地说,“你小的时候,我们把一个自由女神像模型、一座意大利式古钟、一张恐怖电影主角的鬼面具放在你面前,结果你竟然想都不想就选择了面具!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的确是个怪物!魔鬼!”“别骂了,那解决不了问题。”卡内里长叹一声,“再怎么说,这个人死在咱们家门口是事实,况且,他又是警方的法医……”凯尔一言不发地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拎着一个鼓鼓的旅行包走出来。他看着自己一直以为是亲生父母和兄弟的家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就像妈妈说的,能不给家里添麻烦就不错了。我去自首。”“凯尔……”卡内里嗫嚅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我想带走这张唱片,可以吗?”凯尔扬了扬手中那张陈旧的“瑞贝娜首张个人专辑”。厚厚的乌云笼罩着北安普顿。凯尔的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了迎面射来的强光。恍惚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置身于警署。“你说麦卡锡先生不是你杀的,那你怎么解释他头上的伤?”聚光灯后面的警官问道。“他企图谋害我和我弟弟,我用棒球棒打昏了他。”“证据呢?”“他身上带着枪。”“他拥有持枪许可证,身上带枪并不违法。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他为什么要谋害你们?”
“因为我们碍了他的事。那只杀人的怪物,是他的实验品。”“什么实验品?”“‘众神之戒’,他是那个邪教的成员。这些都是他亲口说的,说的时候他五官里流出跟怪物体内一样的红色黏液,然后就死了。”“这个蠢货!”警官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尽管声音很小,但凯尔还是听到了,他的瞳孔立刻收缩起来。“好了,年轻人,”警官啪地合上手中的本子,“我想你恐怕是科幻小说看得太多了,可怜的麦卡锡先生却这样成为你臆想中的邪恶之徒,惨死于你的手上……”
“警官先生,不用编了。”凯尔抬起头,“你们是同伙吧?”
“怎么,你的臆想症又发作了吗?”
“我心里本来一直有个结没有解开的。”凯尔缓缓说道,“泰瑞的死,即使只是一个推理爱好者的我都能看出蹊跷,可那位法医先生却完全按照普通的凶杀来做结论。而你这位警官竟也完全认同,其实你们只是在演一出双簧而已。”
“你很聪明。”警官关上了聚光灯,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我也不打算掩饰,因为你反正是要死的——任何妨碍‘众神之戒’的人都会被清除。”
凯尔低下头,看了看手上冰冷铮亮的手铐,脑筋飞快地转动着,试图找到一线生机。忽然,他觉得颈间一紧,已被一只强壮的胳膊从身后死死箍住。
“不用怕,我会很有分寸地让你因缺氧而昏厥,”警官嘴里的热气喷在凯尔的耳朵上,“然后我会让你没有痛苦地死去,当然,恐怕要背上个‘畏罪自杀’的名声。不过,对一个死人来说,名声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凯尔抬起手,拼命想要拉开警官的胳膊,怎奈那条手臂实在太健壮了,哪怕拽松一点让自己喘口气都不可能。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头又痛起来,那熟悉的针刺一般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只觉得身体飘了起来,越飘越远,飘进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这一次,他看清了一切。
厚厚的乌云死死压在城市上空,一道锋利的闪电之剑将苍穹撕开一条巨大的伤口。随即,震耳欲聋的雷声炸起,掩盖住了北安普顿警署审讯室里一声充满恐惧和绝望的惨叫。
《最后的造物主》第二部分
第四章 邪念瘟疫1(1)
韩国,釜山。釜山经商大学校园里,响起清脆的上课铃声。李教授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始讲课,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条缝,悄悄探进来半个身子。
“崔喜庆同学?”李教授不悦地看着迟到者。“是。”迟到者像被警察发现的小偷一样身子一震,佝偻着身体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从浓密的头发下面露出一张言语难以形容的面孔:微黄中带有几片白斑的面颊上鼻梁深塌,两孔朝天,干瘪的嘴唇肥大且毫无血色,再加上一双内切直角三角形般的“吊睛”,几个器官怪诞地挤到一起。教授看了看迟到者,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迅速地将脸偏向别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教室里响起了一片窃笑声。一个男生好奇地问身边的同学:“这位是谁?”“崔喜庆,本校第一极品。”他转头惊讶地看着提问者,“怎么你不知道吗?”“啊,我刚刚从别的学校转过来,还不太清楚状况呢。”“说到这个崔喜庆,我小学有两年和他同班,那时他就挺出名的,不但相貌丑陋,还是个结巴,口吃的程度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从正式上学才开始学讲话的。”“这样啊……”“不仅如此,他还长了个驼背呢。”“驼背?噢,我看到了,我还以为他背着书包呢……天哪,好高呀!”“是啊,本来就很驼,加上总是被同学欺负也不敢反抗,只有双手抱膝把头埋进怀里缩成团儿,任凭人家痛打背部直到打肿为止。所以现在那个后背就跟驼峰似的,简直是现代版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老被同学欺负?”“当然有时候也给狗追着咬,不过次数相对来讲不算多。”新生摇摇头,叹道:“那真是太可怜了。”“这家伙平时还总喜欢看些什么‘十大人类未解之谜’之类的书。依我看呐,他自己就是个人类未解之谜!”崔喜庆僵尸般坐着,左脸麻木,右脸痉挛。身后那两个学生的议论清楚地钻进耳朵,但从小到大他已经听惯了,只是在懊悔今天为什么会迟到,像平时一样早一点占领最后排的角落,这一天就可以平静度过了。不过,他忽然发现,现在这个座位倒是距离金纪秀近在咫尺,这位全校著名的美女就坐在前排。他偷眼看了看她白皙的脖颈,心底立刻冒出伸手去摸一摸的冲动。“纪秀,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中国料理,我们去尝尝吧?”坐在金纪秀旁边的男生小声说道。崔喜庆知道,他叫宋宰纯,不仅长得高大英俊,家里也很有钱,金纪秀最近跟他走得非常近,这让全校至少一半的男生都很失落。“讨厌啦,你总是带我去吃这吃那,我这个月又长了一公斤呢!”“没关系呀,我可不喜欢太骨感的女人。”“谁管你喜不喜欢,我只属于我自己,谁也不能干涉。”“好好好,那就不去了。”“我说不去了吗?”“啊?”宋宰纯苦恼地挠了挠头,“真是搞不懂你呀,这样我们以后可怎么相处呢?”“好啊,”金纪秀冷冷地说,“那就别相处了。”空气燥闷,残霞浸透了夕阳的鲜血。咖啡屋外湿润的雾气将街灯妖艳的光晕变得一片模糊。陈旧的黄玻璃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