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口拔牙
高警惕,用手指打开鱼叉枪的保险机,在黑暗中睁大双眼。就这样,他小心谨慎地爬过了珊瑚礁群,一枪没有开,也没遇到什么进攻他。
他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越过这片珊瑚区,最后他走到一个黑色的珊瑚上休息一会儿。他高兴地发现,前面已没有障碍,只有一百码左右的灰白的海水展现在眼前。现在,他的精神仍然那么饱满,安非他明仍在体内产生的兴奋作用。但想起刚才过珊瑚礁时的情况,他心头不免有点烦躁。当时真怕把橡皮衣给划破了。现在好了总算把,象剪刀样的珊瑚礁甩在了身后。下面该和鲨鱼、梭子鱼打交道了,说不定会有一颗炸弹落下来。
象是要应验他的活,一条章鱼缠住了他的双腿。
他当时正用脚踩沙面,坐在珊瑚礁边,突然,他感到什么东西猛然把他的双脚撞在珊瑚礁石面上的苔菌上。他刚刚意识到危险,一根触须从下而上缠绕在他的腿上。借助反光,他可以看到一串紫红的颜色,在他脚下绞来盘去。
他心里先是一惊,马上站起身子,左右摇摆想丢开它,但没有成功。相反,他的脚这么一动,章鱼的触须把他缠得更紧,使劲往一块大石头那儿拖。
它的拽动让邦德无法保持平衡,几乎快摔倒下来。因为前胸挂着炸弹,背上又有空气筒,他无法将这个大怪物立刻甩掉。
他赶紧从皮带上抽出匕首,想顺着腿杆往下划,但一块礁石挡在前面,他无法使不劲,而且他也担心这样一刀下去,蛙人衣会不会也给划烂。就在他犹豫不决的这一瞬,章鱼把他拖倒了。触须把他的两脚拖到石头的斜缝。
他赶紧将手插进身下的沙子,想翻身把匕首挥起来,但胸前有个小石丘挡住了他。千钧一发之时,他想起了鱼枪叉。刚才他认为距那家伙太近,没必要用枪,因此把它扔在了一边。现在,一切都只有靠这只枪了。邦德回过头,见鱼叉枪就在旁边的沙上,于是他连忙伸手抓起,拉开保险机。但胸前那一堆炸弹又挡住了他的视线,难以瞄准。他只好把枪管顺着大腿滑下来,用枪身分开两脚。可枪管马上就被一根触须缠住拉向一边,他顾不上那么多了,闭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从石头下的裂缝处喷涌出一大股粘稠的黑汁,他被扑上满脸的墨汁。同时,他只觉脚上一松,赶紧将一只脚抽了出来,接着另一只也挣脱了。他解放出来的的双腿在水中搅动几下,伸手抓住刚才被拉走的鱼枪叉,往后使劲一拉。终于叉鱼枪从那团黑水中抽了出来。他气喘吁吁,赶紧从大石块边上走开。头盔里,他的额头上已汗如雨下,顺着脸直往下淌。
他没有时间过多去考虑这只被他击伤的黑家伙。把叉鱼枪装好后,他顶着水面上传下来的亮光继续向前爬行。
后面的路顺畅多了,海水一片灰蒙。他集中精力,让头和沙面保持几英寸的距离,整个身子躬成一个优美的弧线形向前移动。有时,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一张大得象乒乓球台的魟鱼在他身边笨拙地游弋,身上的刺翼和鸟翅一样上下不停扑扇。他记得夸勒尔给他讲过,这种鱼一般不主动进攻,只有在绝望中自卫时才会伤人。
在面前晃动的还有许多大鱼的影子。有的甚至和他的身子一样长。有条鱼跟在他侧面足足有一分钟。等他抬起头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条鲨鱼,白晃晃的鱼肚有十英尺长,就象是头顶上飞机机身一般。鲨鱼好奇地看着从他头上冒出的串串水泡,皱巴巴的嘴皮好象是干缩成一堆的疤块。它斜侧着身子,瞪着一只粉红大眼。过了好一会,它才摇摆着镰刀形尾巴向一边游去,在黑黝黝的海水深处消失不见了。
一团鱿鱼也被他惊散了。它们当中大的可能有六磅,体积小的仅有六盎司左右。在半明半暗的光亮下,它们的身子又软又亮,悬在水中,几乎拉成一条垂直线。很快,它们的队形又整理好了,摆动着流线形的身体向一边游去。
邦德稍稍休息一下,又往前赶。这时,他看到了梭子鱼。大的那条有二十磅左右,那副恶相和他记忆中的没有两样。它恶狠狠地看着他,对从他身上冒出来的气泡象是很感惊讶。它们和一群饿狼一样将他围在中间。小块的珊瑚出现在面前。这说明小岛就要到了。然而他身边起码还有二十多条梭子鱼在游来转去。
邦德很担心,但也敢碰触它们。他首先要做的是寻找到大剪刀的船身。
突然,他看到一个金属轮廓悬吊在前面水中,七零八碎的乱石垒在它的背后。
毫无疑问,这就是“大剪刀号”的龙骨了。邦德心里一动,速度加快了。
他抬起手腕,将他的劳力士手表看了看。十一点过三分。他赶紧把引爆器从腰上的拉链口袋里掏出来,选了一根定时为七小时的引爆管,将它卡在磁性爆破弹的卡座上,然后关掉机关。剩下的引爆器他全埋到沙子里。这样,即使对方抓住了他,也看不出他带来了炸弹。
他决定双手抱住定时炸弹向船体游去。但刚刚收起双腿离开沙面往上一跳,身后的海水便被什么东面给翻搅起来。他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跟着一条半张着嘴巴的梭子鱼,很快就要撞在他身上了。他无心与它周旋,迅速往游艇龙骨中部直接游去。
离船身很近时,磁性定时炸弹产生了一股很大的拉力。邦德几乎是被它拖着往前游完最后这几英尺。他费了很大劲才避免了炸弹直接碰在船壳上发出碰撞声。他选好位置把它贴上以后,又纵身向下一沉。因为身上的负重减轻了,他不得不用劲划游才将背上压缩空气筒所产生的浮力平衡好。
他正打算游过那对推进器,在那堆乱石遮蔽处去歇歇脚,一场混战出现在他身后。
一群大梭子鱼,中间还有好几条鲨鱼,突然在水里发起疯来,象一群歇斯底里的野狗。它们翻滚腾跃,把海水搅得一股一股地直往上翻,一个又一个的浪头涌过来,将他推出了好几码远。他很明白,要是那群梭子鱼冲过来,马上就会撕破他身上的蛙人服,自己也会被他们饱餐一顿。
邦德马上想起了美国海军部曾作过的防鲨鱼试验。只有那种防护剂才能对付眼前情况。遗憾的是他手中没有这种东西。看样子,他的生命只有几分钟了。
他顺着船壳拼命地往前游动。在那群发了疯的食人鱼面前,他手上的鱼叉和玩具没有两样,一点也避免不了他的厄运。
他游到推进器向前伸出的两个大铜镙杆前,伸手抓起一个,停下来喘了口粗气。他紧紧咬住牙关,瞪着眼看着沸腾般的海水。鱼群冲过来了,一条梭子鱼游到他面前,嘴巴大张,嘴里有个东西棕色发亮。只见它大嘴一闭,便把那东西吞到肚子里。然后,摇着尾巴转过身又去争食。邦德不明白光线为什么这么暗。他抬头往上一望,只见银白色的水面已变成了一片深红,令人毛骨悚然。
翻腾的海水把一些条条带带的东西冲到他旁边。他用鱼叉枪捞过一根,放在眼罩前一看,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深红的海水是被血浆染红的;那些条条带带的东西都是些臭哄哄的动物内脏。而这一切都是上面有人故意倒在海水里的。
第二十章 落入魔掌
邦德心里的一个疑团被解开了。这些梭子鱼和鲨鱼之所以在小岛周围集中,主要是因为他们每天都能在这里吃到一顿血污残物的美餐。以前那三个企图登上小岛的探险者就是象这样被它们咬得稀烂,只剩下一副骨架,被海水给涌回了出发地。
比格真可谓老奸巨滑。他驯化了这些凶残的恶鱼,把它们变成了他杀人的工具。这真是一种绝妙的发明创造,很有想象力,技术上又绝对可靠,而且干起来毫不用劲。
邦德刚想到这里,忽觉得什么东面扯了他肩头一把。他扭过头一看,只见一条重约二十磅的梭子鱼已从身边逃走,嘴巴上挂着一片橡胶皮和他身上的一块肉。他一松手,离开铜镙杆,朝那堆乱石慌忙冲去。此时他已顾不上肩上的伤痛。一想到自己身上那块肉这时就夹在那条鱼嘴一百多颗锯齿样的牙缝中间,他肚子里便一阵难受,脖子、脸上也都抽搐起来。
他已想冲到离头顶还有二十英尺的水面上去,却在那堆石块中发现一个宽宽的裂缝,边上还有一个大石头。他急忙游去,刚刚在石头后面躲起来,那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梭子鱼又冲向他。他急忙举起鱼叉枪,来不及瞄准就对着它抠动了枪机。倒钩鱼叉带着橡皮带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正好钉在了梭鱼张开的上颚中间,倒钩起码有一半钉了进去。
梭子鱼被攻击,猛然停了下来。邦德发现只有三英尺它就要撞在自己身上了,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大鱼停在他面前,左右摇摆,想闭上嘴,但那只倒钩已陷入它的上颚,怎么也闭不上。最后,梭子鱼把长长的头使劲一甩,朝一边逃走了。邦德只好松了手。长长的橡皮带连着枪,被梭子鱼拖走,消失在远处。邦德想,不等它跑出一百码远,其它的梭子鱼就会扑上去,把它撕成碎片吞到肚子里。
邦德暗自庆幸这条受伤的梭子鱼转移了群鱼的注意力。但他发现周围的海水已被他肩膀上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没有几秒钟,那群鱼就会闻到腥气再掉转过来。那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他围着大石转了转,想找了个踩脚的地方,顺着它浮到水面上去,先找个石缝躲一躲,然后再想到的好办法。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在石头后面有一个隐蔽的地洞。
这简直就是通入小岛底部的一个通道。由于要赶紧逃命,他不敢从从容容、不慌不忙地走进去,只好弯下身子,一口气游过去,一直游到洞里几码远的地方,才敢停下来。
他站直身子,站在软软的沙板上,打开电筒。他想,即使鲨鱼也跟着他到洞里,但洞里的水下空间不大,鲨鱼那张上大下小的嘴巴在这里不能发挥作用。再说,它们也害怕在乱石中横冲直撞,划破鱼身。要是鱼卡在了石缝中,他用匕首就能对付它们。
邦德用手电光照了照洞顶和四壁。很显然,这是一个人工凿成的地窖。
他猜,在小岛中间某个地方肯定有地窖的出口。这是海盗摩根的杰作。
邦德仿佛看见当年摩根手舞皮鞭,监督那些黑奴苦力的情景。黑奴们一镐一镐地挖,凿下一块块的碎石。不久,只听到一声轰响,突然石壁裂开了个大口,哗哗的海水涌了进来。那些苦力们嘴里被海水呛着,不停地挥舞着手脚想逃回去,可没等他们跑上几步就被汹涌而来的海水给吞没了,一个个地窖的见证人就这样在大海之中永远消失了。
洞门口那块大石头原来肯定是用来封洞的,邦德猜想。沙克贝失踪的那个渔民六个月前也到这里来过,偶然发现这个巨石。它可能是被台风刮起的巨浪推开的。接着,他进到洞里,发现了洞内的财宝。但是他得有人帮忙。
他可能想去找个白人,但又怕他们会骗他,于是决定去找哈莱姆黑人伙计们,想在那里组织一支装备整齐的打捞队。为了将那些宝物藏好,多少黑人兄弟们曾为此而丧身,现在,把它们归还给黑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邦德站在洞里,好象看见了大个比格的打手们把那个说出财宝秘密的黑人击昏,又在他身上捆上石头,沉入了哈莱姆河。溅起的水花把这个秘密永远地盖住了。大个比格独占了当年摩根藏匿的财富。
他刚想到这里,地窑里突然响起隆隆的鼓声。
当他摆脱那条大鱼的追逐,跑进地窖里来时,他曾听到水中有微小的嗡嗡声,但他当时以为那是海水拍打小岛基脚时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再往深处细想。
但是现在,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这是种击鼓声,而且有很明显的节奏感。
鼓声很沉闷,象是什么东西把它罩住了传不出去似的,他自己也好象就在这种铜鼓肚子里,边海水也被鼓声震动得抖动起来。他想,现在敲鼓可能就两个目的。一是把岛上周围的鲨鱼、梭子鱼鼓动得兴奋起来,吸引它们过来聚在一起,让贸然闯到这里来的人丧身鱼嘴。夸勒尔给他讲过,渔民们在晚上捕鱼时,喜欢用船桨敲打独木舟的边,勾引鱼过来。现在听到的鼓声肯定也有这个目的。同时,这种鼓声又是伏都教的一种巫术,警告岸上听到它的人们,第二天会看见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海水冲打到岸上。
邦德想,这肯定是大个比格耍的花招,是那个很与众不同的脑袋瓜里闪现出来的奇异火花。
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邦德心中很清楚。鼓声警千岛上的人,有人想在这里冒险。斯特兰韦斯和夸勒尔听到这鼓声会想什么呢?他们只有坐在那里抓耳挠腮,一点搭救的办法也想不出来。邦德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