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下)

＇第二十二章　　叹息美人（3）＇
　　　　继续向前，来到森林深处，茂密的枝叶和丛生的藤蔓极大地减慢了他们前进的速度，非龙不得不取出剑，在这片绿色海洋中开出一条路来。他选择的是一把带有火属性攻击的双手阔剑，挥舞起来颇具声势，而且效果也不错。
　　　　森林中的黑夜来得特别早。没过多长时间，在树冠组成的阴影中就只能看到非龙手中绚烂的火焰魔法，在黑暗中显得分外醒目。
　　　　妮可问琼兰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琼兰随口回答道：“大概已经走过一半了，现在我们正在吸血狼和狮鹫领地分界线的中点附近。”
　　　　听到她的话，妮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非龙都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带着好奇的表情问琼兰：“你怎么知道的？”
　　　　琼兰的笑容中带着少许的自得，解释道：“魔兽森林里的树木分布有很大的地域性，因此就可以通过树木的种类和数量来判断所处的大概方位。比如说现在，你们看——”她指着身边一丛茂盛的矮小灌木，“这种繁殖极慢的刺球树生长在这里，就说明我们现在是在魔兽森林的西部，靠近森林的边缘；但是只有一丛，说明如果想出去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接着说：“然后根据我过去在魔兽森林的经历，就能判断出我们所在的地方。”
　　　　妮可惊讶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冒险的？”
　　　　“大概……和你差不多年纪吧？”琼兰看着她，眼中都是笑意，“那时的我，还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你自己出来冒险？”妮可的好奇心显然还没有得到满足。
　　　　对这个问题，琼兰想了想才回答：“开始的时候是自己冒险，但是后来就是同几个伙伴在一起旅行了。”
　　　　“和谁？”看来妮可准备将问题进行到底了。
　　　　琼兰没有回答，而是看看影影绰绰的黑暗，周围野兽的嗥叫声也明显密集起来，于是说道：“我们继续向前走，很快就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什么地方？”非龙实在看不出在这附近有地方“可以休息”。
　　　　琼兰四下望去，很快确定了方向，“向这边走。”于是非龙开始继续客串伐木工人的角色。
　　　　走出没多远，琼兰就对非龙喊道：“停下吧，已经到了。”
　　　　“到了？”妮可打量一下四周，讪道：“这里和刚才的地方有不同吗？”
　　　　“好像有一点……”非龙替琼兰回答。他的神情专注，好像感觉到什么。“是这个。”一边说着，非龙走到一棵大树跟前，伸手放在树干上，“这里有一个小型的魔法锁。”所谓魔法锁其实就是一种封印，利用魔力波动的不同排列作为封印的基础，只有用对应的排列才能解开。当然，用强力的驱散魔法也能破坏魔法锁，所以只能用来对付不懂魔法的外行人。
　　　　琼兰赞许道：“你对魔法的感觉真的很敏锐。”
　　　　“天生的！”非龙得意道。事实上所有的龙对魔力波动的感觉都是与生俱来的，但是只有少数天才（比如爱蜜丽）才能在一千岁之前使用强大的龙族魔法，不幸的是，非龙不在此列。
　　　　琼兰走到树前，非龙为她让开位置。“以琼兰·萨阿迪斯的名字，经由森林女神之手，打开禁锢的魔力之门。”她每说一句话，就有一块树皮上的纹路亮起淡绿色的光芒，形成一个字符。当第三个字符亮起之后，三个字符一起闪烁几下，随即消失。与此同时，随着“咔嚓”的轻响，一大块树皮弹开，里面露出向下的楼梯。
　　　　“来吧，”琼兰做出“请进”的手势，“欢迎你们来到‘纯金’冒险小队的补给所。”


＇第二十三章　　往事如烟（1）＇
　　　　虽说是“补给所”，里面的空间却很宽敞，只是这间大厅，就和普通小酒馆的厅堂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到处都蒙着厚厚的灰尘，但最后离开的人很细心地在桌椅上盖了一层布料，使得三人没费多少劲就将大厅收拾停当。非龙还找到堆积如山的木柴，另外还有挂起来的似乎“曾经”是风干的肉类，不过已经变成黑黢黢的一团，肯定是不能吃了。
　　　　炉火燃起，驱散了无处不在的黑暗。三人围着圆桌坐下之后，琼兰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
　　　　“这没问题，”妮可一指非龙，“他的包里有很多吃的。”
　　　　非龙很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妮可对他做了个鬼脸，没有回答，催促道：“快拿出来吧！”
　　　　很快，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有十几年没吃过东西，连肉的味道都快忘记了。”琼兰的笑容有些落寞，然后抬头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会尽量回答。”
　　　　妮可就等她的这句话。“还是刚才的问题，和你一起冒险的——‘纯金’小队？这个名字真够俗气的——都有谁？”
　　　　“战士亚克·杜兰特，盗贼杰米·道根，祭司帕雷·刚帝士，”说到这里，琼兰停下来面带微笑看着妮可，“还有你的父亲，商人——他自己是这么说的，L·赫莫斯。”那个奸商？……父亲？！一种不是很妙的感觉开始笼罩在非龙心头。
　　　　“唔？你认识我老爸……”妮可突然刹住，警惕地看着琼兰：“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琼兰笑道，“还应该恭喜你解开了魔法的禁制，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非龙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把桌子撞翻，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盯着妮可看，一边喃喃道：“我说这么眼熟……”第一次见到莫瑞尔的时候，她的外形就是这位“公主殿下”的样子，但是因为她形之于外的稚气和眼前这位公主的妩媚的青春气息相距甚远，而且非龙对她当时的样子也记不太清楚，所以一直没想起来。
　　　　妮可诧异地看着非龙：“你不至于这样吧？”以她对非龙的了解，知道这个家伙可不是会因为见到个把公主就惊惶失措进退失据的。
　　　　非龙定了定神，问道：“你是那个赫莫斯……国王的女儿？”
　　　　“是啊，我是他惟一的女儿。”妮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老爸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担心的同时，妮可也有些期盼。
　　　　“我说……”非龙吞吞吐吐地犹豫道，“你的父亲曾经说过……”
　　　　“你直说就好了，我不会怪你。”
　　　　非龙横下决心，说话也流畅起来：“直说了吧，那个老头说把特兰蒂雅皇家收藏全都送给我了！”
　　　　原来是这个！妮可露出失望的表情，“他还说什么？”
　　　　“他说这是给我的报酬！”非龙担心地看着妮可，“对于这件事情，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妮可沉吟着。她太熟悉自己的老爸了。一般来说，那个能把魔法杖卖给野蛮人、将战斧推销给魔法师的奸商不会做这种出尽血本的事情，但是作为一国之主又不能食言而肥……忽然之间，她明白了赫莫斯的用意，一阵狂喜从心底涌起，恨不得抱起那个可爱的老头亲两口。
　　　　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份喜悦表现出来，脸上还是一样的平静（可见赫莫斯“教女有方”），对非龙轻轻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但是有一个条件。”
　　　　非龙紧张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只要你兑现曾经对我许下的诺言就可以。”
　　　　“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吧？”非龙怀疑地看着她。
　　　　妮可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紧盯着他：“你答应吗？”
　　　　“好！”非龙咬咬牙答应，心想反正我没说过的就不算数。
　　　　妮可满意地笑了，这甜美的笑容看在非龙眼里，让他有一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妮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琼兰说道：“你说的祭司，难道就是现在的……”她没有说完，而是等待琼兰的答案。


＇第二十三章　　往事如烟（2）＇
　　　　琼兰点头道：“没错，就是现在光明圣山的圣主，帕雷·刚帝士。”她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我的丈夫。”
　　　　“丈——夫！”妮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好像与她突然激动起来的声音相呼应，那个一直放在她手边的扁长包裹上泛起一阵蓝色的光辉。
　　　　“很不可思议吗？”
　　　　“对！”（妮可）“也没什么啦……”（非龙）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光明圣山的圣士之一，他也不知道我是埃奥利巫妖选定的继承者，”一丝苦涩的笑意泛上琼兰的嘴角，“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妮可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杰鲁的母亲？”
　　　　“对。”
　　　　“这就对了！”妮可点头道，“在我小时候曾经听到过传言，说帕雷圣主成为圣主的过程很有些戏剧性。”
　　　　“哦？”琼兰专心听着。这些事情都是光明圣山的最高机密，外人轻易不会知道。也只有与光明圣山关系最为密切的特兰蒂雅皇室可能了解一些内情。
　　　　妮可开始说道：“据说本来他和沃尔夫国师——当然那时还不是国师啦——都是很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圣主的继承人。但是当罗纳尔圣主感到自己将要被光明神宠召，将两个人召回光明圣山的时候，当时的帕雷圣士竟然带回了一个男婴，说是他的儿子，但是不肯说出他的母亲是谁。”
　　　　非龙插嘴道：“那就是杰鲁了？”
　　　　妮可点点头，继续道：“根据光明圣山的法例，帕雷圣士已经失去了继承圣主位置的资格，而且他自己也宣布不再参加下一任圣主的遴选仪式。但是遴选仪式进行时，当沃尔夫举起象征神权的神圣法杖时，法杖上代表光明神的‘圣洁之心’宝石没有亮起来，这就意味着光明神并没有认同他作为罗纳尔圣主的继承者。根据惯例，这时候应该由职务最高者开始，轮流拿起神圣法杖，直到有被光明神认同的人出现。”
　　　　听到这里，非龙小声嘟囔道：“那条狗也真是麻烦。”他指的当然是在这些年里同时行使光明神与黑暗神权力的“黄昏”。
　　　　妮可继续道：“当时所有的神职人员，包括刚进入光明圣山开始修行的低级僧侣都有幸握一下神圣法杖，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被光明神选中。绝望之中，有人想到帕雷。当他并不情愿地接过来之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神圣法杖在帕雷手中发出耀眼的光辉。从这一刻起，曾经被称为‘渎神者’的帕雷成为光明圣山新的圣主。对这件事，有些人暗地里将之成为‘神的玩笑’。”说到这里，妮可停下来看着琼兰：“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带着杰鲁离开你？”
　　　　“是我把他赶走的。”琼兰黯然回答，“我不愿让他看到我变成巫妖后的样子。”
　　　　想起杰鲁的情况，非龙皱眉问道：“那你怎么要让自己的儿子走这条路？”杰鲁将他的未婚妻复活之后，他们之间难道真的如杰鲁所说的永不相见？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作为母亲也无权干涉。”琼兰微微摇头，“你应该知道，他是个很执著的孩子。”
　　　　“你是说……杰鲁代替你成了巫妖？！”妮可才知道这件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非龙：“为了得到强大的魔力，足够复活他的未婚妻的魔力。”然后他把杰鲁对他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听完他的话，妮可的心情很沉重。虽然这段时间的经历使她不再认为巫妖是一种邪恶的存在，但是杰鲁的这种牺牲本身就带着强烈的悲剧色彩——放弃自己的一切，只为心上人重回人世，但是却永不相见。至于是否值得，就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了……
　　　　“杰鲁知道你是他的母亲吗？”妮可忽然问道。
　　　　琼兰摇头道：“我没有告诉他，相信他的父亲也没有说过。”
　　　　“怕他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琼兰苦笑道：“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如果他知道我是他的母亲，恐怕不会接受巫妖这个身份。这个孩子的性格太要强了。”


＇第二十三章　　往事如烟（3）＇
　　　　妮可低声对自己说道：“我应该去看他？”她和杰鲁从小时候就相识，算是很好的朋友。但她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见面之后，我又应该说什么？”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一片静默中只有炉火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响。
　　　　到在魔兽森林里建这个‘补给所’？”
　　　　“为了完成一个任务，我们曾经在魔兽森林里活动过很长一段时间，建这个补给所对行动来说方便一些。”
　　　　“你们的冒险故事肯定很精彩，能不能讲给我们听？”非龙期待地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只是一些所有人都能遇到的事情。你还想听吗？”见非龙肯定地点头后，琼兰开始讲述冒险的历程。从数十只双头巨魔围攻中的邂逅开始，到冒险小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