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达波达利斯





是老式西部人物,但那些房子看上去像三四十年代的建筑。
    “他同他的妻子布兰奇住进了这房子,当时他们新婚不久。”
    巴士的齿轮摩擦着,在一座白色建筑旁边停了下来。
    “他自一“九四七年……”她停了一下,扫了我一眼,“至今居住在这儿,在这里,他写出了《塞特飞船》和《黑太阳》,并产生了基因工程的念头。”
    那么,他是个作家。这就把范围缩小了,但她提到的那些书没有让我如雷贯耳,但很明显,他的知名度足以让一辆旅游巴士装满,那么他的书籍肯定被拍成过电影。汤姆·克南希?史蒂芬·金?
    我曾以为他们会住在更好一点的房子里呢!
    “正面的窗户里是起居室,”托尼舰说,“但从这儿你看不到他的书房,书房在房子南面,在那里保存着他的尼布拉大师奖。”
    那也没能够进一步启发我,但每个人看上去仿佛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对年轻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拼命想透过模糊钠玻璃看到点什么,“后面的两个窗户是厨房,他在那儿看报纸,在开始工作之前吃早餐,看电视,他过去用一台打字机写作,近年来买了一台个人电脑。但这个周未他不在家,他出城去了,去参加一个科幻小说大会。”
    这倒是件好事儿。我在想,如果他知道了一辆旅游巴士停在外面,他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一位科幻小说家,也许是艾萨卡·阿西木。
    司机发动了巴士,“我们从房子正面开过。…‘你们会看到一把摇椅,他就是坐在那上面阅读的。”
    巴士开过邻近的街区。“杰克·威廉姆逊自一九四七年至一九四八年为《波达利斯新闻讲坛》工作,后来,发表了《比你想的更黑暗》,于是他离开了新闻界,从事专职写作。”他说道,停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但是,如果她希望我显得和其他人一样深受打动,那可办不到。在过去五年中,我在很多汽车旅馆没装空调的房间里看了很多精装书,但这个杰克·威廉姆逊并不使我感到熟悉。
    
    “自一九六①年到一九七七年,杰克·威廉姆逊成为新墨西哥州东部大学的教授,我们马上就会到那儿了。“托尼碰说,巴士在大学的停车场停了下来,每个人都急切地往车窗外看,虽然那校园看上去和其他西部大学的校园没什么两样。砖石,玻璃,没有大多的树木,园丁正灌溉棕色的草坪。
    “这是校学生联盟,”她指点着说,已士在停车场里慢慢兜着圈子,“这是贝奇·夏普大会堂,每年以他的名义进行的讲座在夏季举行。今年春天是第十二届了。”
    我很吃惊他们安排得这样不凑巧。不仅仅错过了他们的主角,也错过了他的年度讲座。
    “上边的建筑是他同帕翠啻·卡德威尔共同教授科幻写作的地方。”她又指着说。“那就是金色图书馆。保存着威廉姆逊所有的著作和他的奖品。“每个人都认真地点着头。
    我希望司机开了门让每个人都下去看青那座图书馆,但巴士加速驶离了市镇。
    “我们不去图书馆吗?”我问。
    她摇摇头。“这次不去,现在他的藏书还不够多。…
    巴土向西南方向开出了城。上了双车道,标志牌上写道:新墨西哥州,十八号高速公路。“从车窗外你看得到兰罗·艾斯塔卡多,或称木桩平原。”托尼哑说,“它们得名于杰克·威廉姆逊的自传,《孩子就是思想》,因为科罗拉多州用这些木桩来界定它的平原。杰克·威廉姆逊的家庭自一九一五年乘一辆带蓬的马车到了这儿。
    在这里,杰克于过农活儿,提水,拾柴,还阅读了《珍宝岛》和大《卫·抖波菲尔》。
    至少这些书名我听说过。那么,这个杰克至少有七十五岁了。
    “农场很贫穷,上壤不肥沃,几乎没有水源。三年后,这个家庭不得不搬走了,到了种植玉米的农场去谋生。那时候杰克在瑞奇兰德和森特上了学,在那儿他遇到了布兰奇·斯拉顿,他未来的妻子。有什么问题吗?”
    很多只手举了起来,她走下通道,为他们一一解答,斜靠在他们的座位上,为他们指出窗外的景物。那对老年夫妇站了起来去和那胖于交谈,那个胖子比手划脚地做着手势。
    我看了看窗外。西班牙人会称之为兰罗·佛拉塔。一望无际,没有插水机,水井。
    包括那些孩子在内,每个人都看着窗外,虽然那儿没什么可看的。红色的被犁过的田地,难看的牛群,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肯定是花生。又一块红色的田地。我最终还是来看红泥了。
    托尼哑走到前排来坐在我身边。“喜欢这次旅游吗?”她问。
    我想不出合适的答案。“农场有多远?”我问。
    ,胚有二十里。男蹭有们聊:波的J、镇,但切在只有农场了……”她停了一下,又说:“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卡特尔·斯图亚特。”我说。
    “真的吗?”她仿佛是听到了最有趣的事儿。“你是不是用《直达火垦》中卡特尔·李来命名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很明显,肯定是杰克·威廉姆逊的一本书,“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我是用《死亡星球太空站》中的托尼姬·安德鲁斯命名的。司机用的是吉列斯·哈比布拉。”
    那个高个儿举起了手。“我马上回来”,她说,急忙走下去了。
    那个胖子的名字也叫吉列斯,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普通名字。我从托尼哑的记事本上看到了“内森李”这个姓,也是出于一本小说,怎么可能有人著名到别人用他笔下的人物来命名,而我却一无所闻呢?
    他们必定是一个书迷俱乐部,来朝拜他们的圣地,给他们的孩子起名为保尔·兰格,但他们看上去又不象书迷。他们应该穿着印有杰克·威廉姆逊名字的T恤,而不是迪斯尼世界乐园的T恤。
    那对老年夫妇回来了,在我身边坐下,微笑地看着窗外。
    他们也不是书迷。我见过的书迷总带着防卫的色彩,那种态度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以为我这样子是疯了,也许我真疯了。”而且他们总是坚持向你解释他们如何成为书迷,而你也应该这样。这些人不同,他们的行为看上去就仿佛到这几来是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甚至托尼妞也一样,如果他们是科幻小说迷,为什么不去艾萨克·阿西木,或者威廉·夏特纳的农场游历呢?
    
    托尼哑回来站在我面前,抓住了一根皮带圈,“你说过你到波达利斯来见一个人?”她说。
    “对,他想向我提供一个工作。”
    “在波达利斯?”她的声音很激动。“你会接受吗?”
    我的思想又走进了死胡同,但我说:“我不知道,那是一份文案工作,很稳定的报酬,我不用象现在这样自己开着车乱跑了。”我发现自己正在告诉她哈蒙德和那些我想发明的东西,还有我如何担心这工作没有前景。
    “‘我没有前景’”,她说,“杰克·威廉姆逊在本年的讲座中就是这么说的。‘我没有前景,我是一个深陷入绝望中的小孩,没受过教育,没有钱,没有前景’”。
    “并不是绝望,但我了解他的感受,如果我不接受科罗斯的工作,我可能没有饭碗。如果我接受了——”我耸耸肩,“不论如何,我都没有前途。”
    “哦,但是有机会能和威廉姆逊住在一个城市里,”托尼皿说,“在超市里碰到他,也许还能听到他的课。”
    “也许你应该接受这份工作,”我说。
    “不行,”她的双颊又徘红了,“我已经有工作了,”她站直了身子,向乘客们说:“我们就要到农场了,”她说,“杰克·威廉姆逊同他的家人自一九一五年至二战以来了直住在那儿,然后他参了军,战后,他娶了布兰奇。”
    巴士在车站停了下来,然后驶上了一条笔直的公路,也许和车身一样窄,那条路通往两边有围篱的农场。
    “农场最先是一块宅地,”托尼姬说,每个人都赞叹地低语,从窗户往外看那块灰尘飞扬的土地。
    “他住在这里的时候看到了《惊险小说集》,”她说:“并向该杂志投了第一个短篇《金属人》,就是你们昨天在那个杂货店看到的那本。他当初就是在那家杂货店里发现他的书出版了。”
    “我看到农场了!”那个高个子叫了起来,从司机座椅往前倾,“我看到了!”每个人都倾身往前,我们在一个户外建筑前面停下来。
    司机开了门,人们从车上下来,站在泥上上,激动地看着没经粉刷的棚子和水管,一只黑色的小母牛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走到了棚子的另一面。
    托尼姬把大家集中在一起,“那边就是农场主屋,”她说,指向一座绿色的低矮建筑,围了篱笆,种了柳树。“杰克·威廉姆逊和他父母,他兄弟吉姆和姐姐乔·凯蒂注在这儿,就在这儿,他创作了《来自火星的女孩》和《太空军团》。这两本书都是在厨房桌子上完成的。他叔叔给了他一一台旧打字机和色带,‘于是他在大家上床之后开始创作。他的兄弟吉姆……”她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现在拥有这个农场,他和他妻子这周到亚利桑那州去了。”
    
    太让人吃惊了。他们有意安排错过了所有人,但却没有一个人介意,这点不同寻常。没有人报怨什么,而人们在野人比尔·海柯克之行中就报怨不休,他们中有一一半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而另一半人则拼命报怨太昂贵厂,太热了,太远了,车上的窗户打不开,礼品店不卖可乐。如果他们的导游宣布苍蝇博物馆关门j“,业忱碍j、Uj一。场暴动。
    
    “在家里写作很困难,”她说道走向农场,“经常被打断,而且很不安静。于是在一九三四年他修了一个独立的房间,小心,”她说,绕过了一、棵山艾树,“这里可能出现响尾蛇,…
    那似乎没吓倒任何人,他们跟在她后面,穿过平枯的草地,在一只历时久远的棚子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他写作的房间。”托尼娜说。
    我无法称之为房间,它甚至弥不上是棚子。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废弃的户外建筑,四壁萧然的木板墙,凡近坍塌,里边有生锈的铁罐,当托尼姬说话的时候,一只农场的猫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似乎那凡是它睡觉的地方,然后它抄近路跳进了田地。
    “房间里有桌子,文件,书架,后来这儿成了专门的卧室。”托尼哑说。
    但这地方看上去连一台打字饥都装不下,更别说床了。可是很明显,这些人上这儿来就是为了看·1良这个。他们站在刺人的于草中,尊敬地注视着它,仿佛正看着华盛顿纪念碑什么的,静静地注视着驳剥的墙壁和生锈的水罐,一句话也不说。
    “他装Tds灯,”托尼碰说,“用风膳发电,还有…间浴室。但他的写作仍会偶尔被打断…~有时候是蛇,有一一次一只黄鼠狼在这儿安了家。在这儿他写了《死亡星球太空站》,还有《殒星女孩》,在故书中他首次提到了时空漫游。‘如果这块土块足够硬的活,,他在故贺中写道,‘我们就可以从时空中传递物体,而不是仅仅看到影像。’”
    
    他们为了我不知道的原因显得惊奇,站在那儿显得越发敬重了。托尼姬来到我身边,“你在想什么?”她微笑着说。
    “告诉我他蔫誉!l杂货店里的《金属人》的事儿吧。…
    “哦,我忘了你没去那杂货店,”她说。“杰克·威厢姆逊在一”九二八年投出了他的第一个故事、投稿到《惊险故事集》,然后没有听到任何消息,那年秋天他到杂资店买东西。看到一家杂货店的橱窗“何本杂志,封面看上去很象他的故事。于是他就进去,激动地发现自己的小说被印成铅子,’I‘是就买下了三份,扔下买来的生活用品自己走了。…
    
    “于是他就开始发展厂/
    她严肃他说,“他说,‘我没有前景,然后我看到了杂货店的橱窗,它给了我未来。’”
    “我希望能有人给我未来,”我说。
    …没人能预言未来,他只能指明方向’他也这么说来着。”
    她走到棚子前,向人群说,“他还在这屋子里写了《直达火星》,那是我最喜欢的故事。”她说,“就在这儿,提出了以火星为殖民地,”她停了一一下,但这次她盯了那个高个于一服。
    他们继续看着,所有人都绕着木棚走了两三次,对松,动的木板和铁罐指指点点,往后退几步以便看得更清楚,绕着木棚巡视。没有人急于离开。戴德伍德之旅只花了十分钟,只因为有个小孩叫了一声:“我们可以走了吗?”但是,这群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