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磨铁vip2014-06-08完结)
阿根说,还好这些警察带了枪,不然,那个怪物可真的难对付。
“跑了?”我问,他点头。
这时候医生在护士的带领下过来了,给我稍作检查之后说我的身体素质还可以,断了三根肋骨,但是恢复得不错,安心治疗……我点头说大概多久能出院,他说要先等一个月吧,等情况稳定了,再回家休养。我不敢问他做手术时有没有从我身上溜出一条肥虫子来,猛点头不说话,他也没说什么,宽慰一番就走了。
我问阿根说我昏迷几天了?现在什么时候?
阿根说你昏迷足足有四天了,抬进医院的时候跟个死人一样,我们都准备给你搞丧事了,幸亏人家医生医术高明,一会得给人家封个大红包去。我点头,说帐从我那里出。我看小美脸色疲倦,就问是不是好久没睡了?小美甜甜一笑,摇头说没事。旁边的一个店员嘻嘻笑说小美同志这三天就没睡过好觉呢,就把你当老公一样伺候呢。
小美脸一红,扭过去啐他一口,不让他乱说。
我很感激地对她说了声谢谢,她脸红了,站起来说她回家去,给我煲一点汤来喝——像我这样断了骨头的,就应该喝莲藕炖龙骨。
我们目送着小美出去,阿根说小美真心不错,对你好得跟自家未来老公一样,贴心巴适的,你要好好把握,我摇头不说话,阿根有点儿急,问你是嫌人家文凭低,还是先人家谈过男朋友?我告诉你,这个年代,像她这么又漂亮又贤惠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
我没说话,不知道怎么讲才好——要说我对小美没什么感觉,那是骗人的,这样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孩子,光对眼球都是一种不少的安慰,又美丽,又有活力,善良勤快;但是,我对她真的就没有那种很浓烈的感情,反而是很珍惜的那种,要我们并不熟,大家一起滚滚床单,当当炮友也挺好的,但关键是她对我的事业(小生意而已)也很重要,而且我真把她当朋友,关系闹僵了真不好收拾。
我问那天那个道士呢?
阿根见我避而不答他的问题,有点不舒服,语气生硬地说也住院呢,那小子伤到了手。
我说能帮我叫一下他不,我要单独跟他见一面。
阿根本来不想动,但是又想到我另外一个身份,定然是有急事的,站起来说我去帮你叫吧。阿根出去后,我手下那两个老油条店员围上来说,那道士是个花花肠子,说是你朋友,住院这几天我们也给他送饭,天天没事找护士小姐看手相,身边围着一群妞。对了,上次跟你讲在洗脚城按摩院碰见的那个长毛小子,就是他。
我点头说知道了,谢谢你们,店里忙,赶紧回去照顾生意吧。
他们两个是那种老炮油子,做事懒,一个月大半工资都花销在老二身上,但是为人还可以,机灵,嘴勤快,放店子里招揽生意是把好手,我对他们不错,时常关照,偶尔向我借钱,数目不大我也不拒绝,所以他们很挺我,自以为是我的人。
见我这么说,他们点头说好吧好吧,赶紧回去给同志们报告陆哥康复的喜讯。
又过了一会儿,萧克明这杂毛小道穿着病号服,吊着一只手进来了,我示意阿根在门外待着,阿根点头,没有进来。病房里几张床的病人,都各干各的事,或睡觉或玩手机,也不理会这边。萧克明搬个板凳坐下,作一揖,说陆道友终于醒了,贫道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我先感谢了他的救命之恩,然后焦急地问我的那个瓷罐怎么了——我现在最急的就是朵朵的安危,当时瓷罐被毁,尸油流出,朵朵无家可归,神魂惊悸,高叫了一声……别人看不到,这杂毛小道法力不行,眼力劲儿倒是有的,定然看到了。
他微微一笑,说:“陆道友,想不到你居然是南疆巫蛊之道的传人啊,既种本命金蚕蛊,又养玉女灵童,端的是阔绰啊,失敬啊失敬!”我苦着脸,急忙说后来到底怎么啦?他眼睛一转,说贫道这几日花销甚大,且又受了伤,囊中羞涩……
我说我来报销!
他又说贫道在此处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个落脚之处,去那道教协会人家也不收留……
我说住我那儿。
他终于满意地笑了,手伸进怀中,拿出一物来。
第十一章 百年槐木牌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暗红色玉器,块状,质地细腻而均匀,蜡状至油脂光泽,边际浑圆,雕刻有天狗食日的图案,造型古朴,然雕刻技艺并不怎么高明,简陋,并非专业匠人所为。
我说这是啥玩意,萧克明得意地说这是他的本命玉,虽然用的是档次不高的岫岩玉,但却是经过一番心思处理。什么处理呢?他说他刚出生之时,家中老人便已制好此玉,算好生辰八字,房内刚一呱呱落地,外边就一刀捅入方圆百里最健壮的一头公水牛肚中,剖开腹部,趁牛血尚热未凝固时,把这玉器混裹胎毛、新血放入牛腹中,缝合,埋到乡间小道地下。
过三年后取出,玉上出现有土花血班,与初启蒙世的小萧克明已经能够血脉相连。将其佩戴于身后,心思聪敏、能辨阴阳,成人之时便有一牛之力。
我不听他胡诌这些,直接问我家朵朵现在怎么了?
萧克明把玉放在我手心,说自己感受咯。我沉心静气,摩挲着光洁润滑的玉器,顿时感觉有一点亲切感,没一会儿,我就能够感觉到玉器里面附着有朵朵的气息,似乎在沉睡,安详平和。这会儿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长叹一声幸好。
萧克明说不好,我忙问这话怎么讲?
他说这玉他佩戴了二十余年,而他本人虔诚向道,欲证乾坤,所以玉虽然属阴,然鲜血浸染,阳性灼热,并非长久居所,此刻他持咒让小鬼沉眠,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日子久了,小鬼的灵体自然会有所损伤,烟消云散。她在人间的寄托物已然被毁,本应消蚀,但是有我老萧在,出手方能暂保灵体而已,要想留她,必须还要另外找寄托物。
我说是不是要再铸一个瓷罐娃娃?
他摇摇头说不可,你那拘鬼手法应该是南疆一派,简单粗暴得很,非我中华正统流传,本也可以,但是此刻小鬼的骨骸、骨灰、毛发及尸油均已遗落,古曼童瓷罐再铸已无意义。他说到这儿,我苦思,想起十二法门躯疫一章中所言,于是问道是否可以用阴属老木来替代。萧克明吃惊,说你怎么也懂我茅山拘鬼之法,不错,取上了年岁的柳树、桐树和槐树的树芯,雕刻成符,具有锁魂的功能,这其中,以槐树为最佳。
我说这倒好办,要说是银杏、秃杉、四合木这些个珍惜植物,我还真的难找,老槐树,满东官城倒是到处都是,随便找一找园林公司,看能不能够弄一点儿来。
萧克明摇头,说道:“此言差矣。这槐树与槐树,之间还是有差别的,风水朝向、树龄形状、环境影响,直接都影响到其最后的功效原理,弄好了,固魂养体,弄砸了,化为灰灰也是有可能的。贫道自幼习得一奇书,名曰《观山字七八经诀》,颇有心得,前几日见到环城河畔有一景观树,树龄过百,形态十分出奇,心有所感,颇觉得有些缘分。如今一看,果然是有用场的。只是,那树位于公共场所,人来人往,又有城市管理者蹲守其间,我若去取芯,难免会遇到一番波折……”
我算明白了,这杂毛小道兴奋自夸时,便说“我老萧”,装模作样、讨价还价之时,便自称“贫道”,果真是个顶讨人嫌的家伙。不过我心中关切朵朵安危,无奈只有授人以柄,说你自去,我陆左定然不会忘记你哥子这一份恩情的,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得到我的许诺,杂毛小道嘻嘻地笑,说我们有并肩战斗之友谊,谈这些做甚,谈这些做甚,忒俗了。话锋一转,说东官此地风景甚好,他还须在此盘恒数日,既然大家都这么熟了,他也不客气,在我家暂住几日。我咬牙说这是说好了的,当是自己家,谁客气,谁是王八蛋。
谈完这些,萧克明脸色一正,说你怎么惹到了那个法师?他是何来历?会化狼的人已经没有人性,变身为妖了。我说狗屁妖,咱们都是内行人,勿哄我,这是猿尸降,最早出现在古印度的韦陀教、所罗门教,古已有之,而且,是猿人、不是狼人——你堂堂一中华国粹的先行者,有那么喜欢看西方的奇谈异志么?好莱坞大片看多了吧。
萧克明大骇,说老弟你有如此见识,竟然没见过妖?何为妖,反常即为妖,你还真的以为妖怪都是《西游记》的人妖啊?
我刚刚苏醒,没多大力气跟他争辩,只好挑紧要的说。
当得知那家伙是我师叔之时,他摇头叹说同门相煎,哪儿都有,这语气似乎有一肚子心酸要倾述,然后又问我,那本引起武林之中腥风血雨的《镇压山峦十二法门》现在在哪里?我老实说烧了,他心痛得很,骂我败家子,骂了隔壁的,这样一本前辈留下来的心血之作,怎么可以付之一炬呢?你这死货!
如此拌着嘴皮子,他问我要行动经费,说事不宜迟,今天晚上便负着伤,去为我取槐芯。我并不敢动,只说多少,他竖起食指,我说一百么,他说一百也无妨,他出门捡根破树枝做一个应付,也是可以的。我说你直接说,我们别猜谜语了。他嘿嘿一笑,说咱们都这么熟,那就一万吧。
我说这么熟还宰我?他昂着头装听不见,我没办法,让门口的阿根帮我预支钱,陪着这杂毛小道去。
萧克明见有了钱,眼睛笑眯了,也不跟我胡扯,站起来跟我告别。
走到门口他又拐回来,表情正经了一点儿,说你那个便宜师叔可能还会找上门来的,你要小心。我说那家伙不是跑了么?他说是啊,但是跑了不会回来么?要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希望,不找你找谁?——话说,他怎么知道你家传破书里面有猿尸降的解法?
我说鬼知道!我一想这杂毛小道的话语,的确如此,心情就开始有些郁结了。
人走光,我没有消停一会儿,欧阳警官又带着两人到来,我闭上眼睛哀叹:真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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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冲突中有两个警察受伤,有一个哥们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袭警——这还了得?于是此案立刻得到了极大的重视,抽调警力,组织精兵强将,广发海捕文书,有了我店子里店员、萧克明等人提供的讯息,再加上当天相关区域的监控录像,很快就确认了凶手的原形,一时间展开了如火如荼的抓捕工作中。
而我作为最主要的当事人,昏迷三天、人事不知,警方本已将我放弃。没成想拥有金蚕蛊的我生命坚强如蟑螂,又醒了。得到通知,立刻过来找我做笔录。我躺在病床上,犹如一个木乃伊,略过异事一节,把那天的事情一一说明。欧阳警官询问完,亲切安慰我,要安心养病,不要想太多,等到出院之后,还要继续为人民、为社会做出贡献。
我头不能点,咬着嘴唇,疼出几点泪花,算是谢过欧阳警官的关心。
送走这些人,我终于安宁了一些,三波人过来,左右床铺的人都偷偷看我,也不说话,也有人窃窃私语,说我是非。我乃小民,也不期望有高级的独立病房享受,唯有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清静。
闲下来,我想起了肚子里面的金蚕蛊,这家伙打斗不行,不过帮我恢复身体倒是一把子好手。我犹记得自己那天见面就被便宜师叔下了癫蛊,此刻已经消失全无。我一念及它,这小东西立刻回应了我,大意是我受伤太重,即使有它全力周转补救,康复之期也晚。
它在我身体里钻来钻去,有时候有感觉,有时候却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受伤的骨头处开始发痒,麻麻的,闭上眼睛能够感觉到骨骼在生长、在聚合。这是金蚕蛊在刺激我的生命活力,能够尽快地恢复,但是,光靠它,我的复原定也是遥遥无期。大敌当前,我可没有闲心思躺床上,我开始回忆了一会儿十二法门里面的巫医一节。
巫医其实也是中华医学的一部分,始于南疆(也有说藏医、蒙古大夫和萨满也是巫医的,这里不论),在古代是宣扬神权的重要组成部分(几乎所有宗教都是以医学为主要手段),作为一本神婆传承的阅读物,十二法门里记载了很多偏方药理。事实上,一个顶级的养蛊人(不像我这种半调子),必定是一个在药理学上有着高深造诣的老手,因为很多蛊毒并非实体,更多的是病毒和病菌。
作为实体出现的本命蛊,太少,太少!
天麻、南星、丁香、白芷、生白附子、防风、猪牙皂……这些药材熬制的一味药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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