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磨铁vip2014-06-08完结)
我听到矮骡子的尸体莫名消失,心中一阵剧动。
是有残余的矮骡子收拾了,还是变化为灵体消散了?又或者……
讲完这些,马海波又提起特招我的事情,我再次婉拒。他长叹,说英才不能为他所用,人生之憾事也。我笑说放屁,为了他们我几次历险,这一次小命都给搭上了。他说事情没了,还有两件事情,那个罗聋子,他虽然被抓起来了,但是身子骨却不行,这几天病怏怏的,快挂了的样子。医生检查,说是内脏受伤——那天你们打了一架,有可能……
我很郁闷,说不是吧,难不成你们要告我蓄意伤人?
马海波说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起码我要告诉他啊。我说这老头子快要挂了,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对我下蛊不成,然后遭到反噬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很多东西我也无法解释。马海波说上面的意思是让我和罗聋子见一面,让他自己解释跟我无关。我点头,说可以,安排时间我见他一面。
说完这,马海波抓着我的手,看着我胸口的槐木牌子,低声问我:“那天,从你怀里面飘出来、又躲进去的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东西?”
他说这话,一脸的紧张和兴奋,旁边的杨宇也睁大眼,观察我的表情。
我就知道这家伙看到了朵朵,也不承认,只说是一种法术。马海波说不对,那个小女孩子他见过,是黄老牙的女儿、黄菲的堂妹子,他认识,不可能看错。
我沉默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被我的眼睛盯得发毛,马海波的脸变得有些僵硬了,结结巴巴地说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我冷笑,说知道犯了忌讳还问?他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说都是朋友,没必要吧,大不了这事情埋在肚子里面,跟谁都不说出来。我说你这话我能当作屁么,东官的欧阳警官是怎么知道我的?马海波说这回不会,连黄菲都不告诉。我看向杨宇,他也连忙赌咒发誓。
我叹气,说这些事情我不是逼他们,只是这世界上,有的事情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他们连连点头,说是。我说那天看到的人,也帮我控制一下口风,马海波说没得问题,包他身上。
讲完这些,马海波说我要的东西,他俩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拿都可以。
我说好,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马海波又来了医院,提着一旅行袋的东西,我检查了一下,都是我清单上的东西,由于担心不够,都备了双份的材料。我向他表示了感谢。第二天我就出了院,让我母亲把东西先带回家,而我则在马海波的带领下去见了罗聋子。
再一次见到他,感觉这个老头子整个人的精神都垮了下来,又老又脏,见到我,骂我是个叛徒,苗家人的事情苗家人解决,找汉人做甚么?马海波在一旁插嘴,说他就是苗族的,是中国第四大少数民族,现在全民族大融合了,怎么还讲这些老黄历?罗聋子瞪了他一眼,没有再骂了。
我坐下,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个秩序的,人作恶,就要受罚。
他死死地盯着我,说:“你个狗曰的娃儿,想不到来历如此的深,龙老兰倒真的是好算计。我算是栽了。我这次受到钉蛊的反噬,活不了几天,命不久已。二妹栽于你手,我栽于你手,不过你不要得意,你不要以为我们中仰苗蛊一脉就这样消亡了,你等着,总会有一个中仰巫蛊的传人来找上你,跟你这个敦寨苗寨的遗脉,来一场公平的斗蛊,让你身败名裂的,哈哈……”
他失心疯一般猖狂大笑,瞎了一只的眼睛里,露出诡异的白色光芒。
我懒得听他说这狠话,看了下一旁的马海波,他明白我的意识,竖起大拇指表示没有问题了,我站起来,跟他说:“我知道你把希望寄托在王万青这个小逃犯身上,不过我告诉你,不要让我遇到他,这个害死朵朵的家伙若是被我抓到,必当绳之以法,让你们中仰一脉绝后。好啦,你这个好赖不明的老头子,安心去死吧,你眼中的希望,不久之后就会下来陪你的!”
马海波跟着我走,直当作没听到这句话。
诸事已了,我回到了乡下的家里。离大年初四也没有几天了,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得不抓紧时间。时近过年,在外地上学的、工作的年轻人也纷纷返家来,我朋友多,人来人往的,家里面也不安静。我三叔在镇附近的村子里,他和我三婶子要去市里面跟他女儿过年,我就跟他说了一下,把钥匙给我,于是我直接去他家呆下。
2007年的农历腊月,我都在一个农村的木屋里面度过。
在我的想法中,朵朵再过一个月,就能够找回记忆,变得越来越聪慧了,而我,则为此努力着。
第五卷 湘西炼尸人
第一章 春节双雄会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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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一事,在中国起源很早,上溯一直可以到周朝时期。中国古代没有前身、后世的观念,也没有天堂、地狱的观念,只有灵魂不死和神鬼观念。中国古代所说的幽都,与地狱的性质本不相同,幽都指地下空间的世界,而地狱则是灵魂接受审判、处罚并转世重新发配的地方。
只是后来佛教传入中土,地狱天宫这种具有现实投影具象的说法,才逐渐流传开来。
在中国古代的哲学和世界观中,认为人出生而具有灵魂,死后灵魂不灭,而是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至于归处,众所纷纭。此外,不仅人有灵魂,其他自然物也有,比如山有山神、水有水神,世界各物,莫不如是。多神教是原始宗教的一个特点,但是并没有很好的凝聚力,所以后来流行于世的宗教,大多都是单一的主宰,认为世界上有神,但有且只有一位。
上面的这些宗教之事,暂且不提,说说给朵朵召回地魂一事。
朵朵死去已有一两年的光景,天魂消散殆尽,人魂在我胸前的槐木牌中温养,唯有地魂,游离于世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地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是一段记忆,是一种学识,是一种标志朵朵存于世间的重要所在,有了它,朵朵就能够避开每个月初一十五的阴风洗涤,不需用借助外力,就能够自我修行,获取平静,修炼日久,甚至可以口吐真言,行走于阳光之下,而无畏惧,恍如陆地神仙。
当然,这些都需要机缘。
地魂的召回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在她生祭或者七月十五的夜里,将地魂和现在的灵体糅杂在一起,即可;然而说复杂,其实也复杂之际,光准备的材料都要四十多种,包括十年还魂草、茯苓、洋金花、延胡索、黄连、常山、鸦胆子、益母草、乌头、川芎、当归等十余味中药草,鱼胆、海马、蜈蚣脚、琥珀、斑蝥、芫青、地胆、蝼蛄、籼米等杂物,朱砂明矾汞等矿物,以及朵朵生前的乳牙一颗……
这些东西都需要精挑细选,我需要按比例、按时辰、按火候将其熬煮,直到最后,炼制成一丸九转还魂丹。
炼制成功之后,大年初四那天夜里,我便需在她以前的家附近,开坛做法,招魂。
我万分没有想到,我这个读书时化学都不及格的家伙,有一天居然要混进炼丹的行当。好在有了法门,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铁锅不稳定,容易和里面的药物发生变化,我特意去买了一个大的不锈钢锅子,吃住都在我三叔家里,先烧了几大锅开水放凉,然后按着法门中的次序,依次把这些药物放进去,用凉开水煎熬,先用武火煮沸,一大锅,我加水,漫上药材不过一指,熬沸之后,文火三天不间断,逐次添加各类材料,第四天,我把转移几次、刚挖出来的十年还魂草切碎剁烂,又把朵朵生前的乳牙给磨成了粉,与诸般矿物一起放入锅中煎熬。
如此又是三天。
这些天的日子里,朵朵一直陪着我,许是厨房里太热了,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不过她倒也乖,没事经常帮我擦汗、捶背。我闲着没事,一是看书,二是陪她玩,时间飞逝。我三叔家邻居养了一条土狗,自从我搬进来起就汪汪乱叫,烦人得很。有一天晚上朵朵跑出去吓唬了它一回,从此那条狗再也没有叫过,我白天出门时,远远的不敢过来,但是冲着我摇尾巴。
如此总共煮了八天,锅里面好多残渣药力被熬透,给我捞了出来,又添加其他,到了第八天的夜里,我把所有的残渣清尽之后,得到了一大块像发酵面粉的黑糊糊,很粘,半固体,足足有两斤多。我取出来,把锅子洗尽,然后放芝麻把锅子煸香,再把这黑糊糊放到锅子里面翻炒。这也奇怪了,刚开始的一大坨,翻炒了半个小时,居然只有拳头那么大,熏香扑鼻。我停住了往灶里面加柴火,等它稍微凉一点,就拿到手上来,手沾香油一直搓,一直搓,揉圆,最后得到一个拳头大的黑团,冷却之后,变得硬邦邦。
这就是所谓的九转还魂丹。
丹成之日,并没有电闪雷鸣,天现异象,在我握着这拳头大的还魂丹发愣的时候,有人来敲门,是我邻居家的小孩,问叔叔家里面做什么,怎么这么香?他拖着鼻涕,一脸的渴求。我说是炒芝麻,他要,我当然不敢把含汞的芝麻拿给他吃,好在屋子里有些巧克力,把他糊弄走开。我关上门,仔细地看着这颗看着像网球一样大小的东西,黑糊糊的,心里面一点儿底都没有,就像参加完高考,总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
这种情绪让我十分不安,要知道我高考可是落榜了,现在又有,莫非有蹊跷?
或者,也许是我第一次做,太患得患失了吧?
我忍不住这么安慰自己,正月初四,已经没有几天了,箭在弦上,我不得不发。
我在三叔家里面待了近十天,每天靠吃方便面度日,嘴巴都淡出了个鸟儿来,既然丹成,我就不用再待下去了,收拾一番,跟朵朵说回家吧?她很高兴,拍着手儿在房间里面飞。她是灵体,属性阴,本来就不喜欢呆在炽热的环境中,这些天我天天泡在厨房里,肥虫子又在冬眠,没有这小东西在,我又忙着炼丹,其实她还是蛮寂寞的。
我把门锁好,步行十几里,返回大敦子镇的家中。
年关近,父母其实很忙,我一回家,就要帮着照看生意,卖年画对联鞭炮以及一些年货。他们并不问我每天都在干什么,我母亲知道我已经传承了外婆的衣钵,自有一些事情需要忙,只是偶尔唠叨,让我积德行善,不要妄起斗争之心。
我一一答应。
腊月二十八赶年集(又叫赶年场),四面八方村子的人都挤到了镇子上来,颇为热闹。中午的时候,生屯的兰晓东(之前提过得那个老乡)过来我家拜访,说他在江城的快餐店也盘出去了,准备翻年了去南方的洪山,盘个大一点的店子做生意,知道我在家,来问我的意见。我说好啊,那里的经济格局很好,人多兴旺,搞一个饭店,总归是赔不了的。他也忙,吃过中饭就走了。下午时,我父亲的一个远房亲戚过来买对联,父母把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这个亲戚叫做陆原山,他有个儿子叫做陆言,算得上我堂弟。
这个堂弟在南方省江城打工,我上次去江城还准备找他玩来着,后来没有电话只有作罢。陆原山我喊他叫做三伯,他还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三岁,很聪明厉害的一个人,去年还是前年的时候,参加劳务派遣到了南太平洋上的一个岛国,后来就失踪了,现在都还没有音讯,实在可惜。
他们家条件不太好,吃晚饭的时候,母亲炒了点莴笋腊肉、半只鸡和一锅猪蹄,然后拌了个凉菜折耳根,从柜台上拿了两瓶青酒,我那三伯居然一口气吃下了半锅猪蹄,酒也喝多了,抱着我父亲直哭。晚上是回不去了,就让他在客房睡下,陆言跟我睡。
有陌生人在,我也不敢放朵朵出来,于是跟陆言聊天。
他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但是一言一行,都很有分寸。讲起在江城打工的经历,他说他去那里主要是为了找寻他哥陆默(他哥就是在江城出去的)。可惜,在国外了,太难找,生死不知。我们聊了一阵子,我觉得他这人不错,见识、性格都很好,要是能介绍他去东官帮帮阿根,其实也蛮好。
可是我刚一提起,他摇头说不用了,他现在还是想怎么找他哥,免得他父母惦记。
第二天他就走了,我又有很久都没有再见到他,本来也不曾记起来。之所以特意提起来,是因为我没有想到,这个家里穷困、远在江城打工的堂弟,日后居然成长为睥睨一方的风云人物,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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