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名女 奇女卷
陈喜妹无法与同在一棵树上的二哥搭话,也无法考虑失散的家人,在
翻滚汹涌的黄色泥浆中,她既要抱紧大树,又要不断避开水中不断撞击而来
的各种杂物,瓢泼大雨更冲得她无法思考。
陈家兄妹随着大树忽沉忽浮,随波飘流,大树在洪流中不断与其它漂
浮物碰击,随时都有把他俩震脱和撞死的可能。陈喜妹觉得十分乏力。突然
心头一亮,她想出了个主意,于是用一个手解下自己的腰带:把自己的身体
牢牢地绑在树干上,接着,又使出吃奶的力气,折下大树上的一根枝干拿在
手中,随时撑开其它的漂流物,多次化险为夷。
因为大雨滂沱,她无法把这个办法介绍给哥哥陈乐顺。
就这样漫无边际的飘流着,天地昏暗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辰,
渐渐地雨小了些,陈喜妹猛然发现,原本附在大树另一端的二哥早不在树上,
定是哪阵巨浪把他卷走了,到底把他抛到了哪里,陈喜妹无法知晓,她欲哭
却已无泪。天色逐渐亮了一些,陈喜妹已能辨清撞向大树的漂浮物的形状,
有树木、家俱、淹死的牲畜和各种男女老少的尸体,令人怵目惊心,惨不忍
睹。一具浮尸漂到陈喜妹身边,她用树枝去拨开,意外地发现那人还略能颤
动,并没有死,于是她设法把那人拖到树杆旁,在慌乱中,用自己的肩膀抵
住那人的腹部,借着洪水的冲击,挤出那人腹中的积水,慢慢地那个奄奄一
息的人竟苏醒了过来。陈喜妹心生惊喜、用力撕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衣服作成
布索,把那人绑在树杆上,使他的头部露出水面,不再吞喝那黄色的泥浆水。
这时,陈喜妹才定睛看清那人的模样,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男子。
有了开头,陈喜妹居然又接二连三地发现了几个被洪水呛昏而尚存气
息的人,也就采用同样的方法,一连救起了五个人,有老的、小的,有男的,
也有女的,一个一个象是蚂蚱一样被绑附在树杆上,而陈喜妹的外衣也已撕
尽,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衣在身上。
渐渐地,雨停歇下来,天色也开始变暗。他们在水中已漂浮了整整一
天,个个虚弱无力,根本不能交谈,只是拼命地搂住树杆,挡开冲来的漂浮
物,苟延着残存的生命。
浑浑沌沌中,长夜也过去了,当曙光初透时,他们的树搁浅在一处高
坡边,于是六人奋力挣扎着离开洪水,躺在洪水尚未淹没的高坡上喘息。六
个人中有四人已经因受伤而不能动弹,只有陈喜妹和那个首先被救起的男青
年稍微好些,但也已是精疲力尽,为了能勉强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拖着沉重
的双腿去寻找食物。
洪水滔滔中,根本没有粮食的影子,他们只好捞些肚皮翻白的鱼虾,
水中飘浮着的死鸡和野果,没有火种,六个人只有生吞活剥,勉强咽下些生
食来填充饥肠漉漉的肚皮。
素不相识的六个人,这时已形成一个生死与共的集体,陈喜妹因为是
救命之人,无形中成了核心,大家都对她十分信服。那个首先被救起的青年
叫刘阿贵,因年富力强,此时身体情况较好,寻找食物和探视水情的担子主
要落在了他身上,他也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大雨虽然停歇,洪水却仍在上涨,时时威胁着他们赖以栖身的高地,
可他们丝毫无力改变天命,只有不停地祈求上苍保佑。陈喜妹毕竟是个女孩
子家,一天一夜泡在水中,已是心力交瘁,四肢又开始浮肿起来,身体不适,
命运无着落,陈喜妹精神也快垮下来了,她想起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的亲人,
想起同抱住一棵树却又失落的二哥,怎不伤心欲绝。可大伙儿这时都眼瞪瞪
地看着她,她不敢哭,她怕大家的精神都随之崩溃,只有拖着病体到远处寻
食物时,她才敢偷偷哀位,这时幸亏有了刘阿贵给了她不少安慰。
有一位腿受伤的老汉,躺在一堆乱石旁,竟扒拉出了一些干草,他心
机一动,拾起两块石头,夹上干草不停地磨擦,居然真的磨出火来,这样既
可以烤干大伙的衣服,又可以把捞来的食物烤熟吃,因而每个人都恢复了不
少体力。
有了火,似乎有了希望,大伙儿的兴致也高涨了不少。又是一个星光
闪烁的夜晚,六个人围在火边开始聊天,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问刘阿贵可曾
结婚,又问陈喜妹可曾嫁人,两人都回答:“不曾。”于是几个人不约而同地
想到了同一个念头,而由那个取火的老汉首先提议道:“这岂不是天赐良缘
吗?”
陈喜妹与刘阿贵同时羞红了脸,但其他四人一致起哄,让刘阿贵向陈
喜妹求婚。刘阿贵忐忑不安地抬头看了看陈喜妹,陈喜妹也正好抬眼看她,
目光一相遇,又非常不好意思地分开,刘阿贵不知如何开口才好。老汉又在
一旁出主意了,他让刘阿贵跪下感谢陈喜妹的救命之恩,然后再求婚。刘阿
贵果然直挺挺地跪倒在陈喜妹面前,口中哺哺道:“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让我照顾姑娘一辈子作为报答吧!”
众人都称赞他说得好,可陈喜妹羞涩得不肯表态,刘阿贵就跪着不肯
起来,大家又是一阵鼓动,陈喜妹终于满面红晕地点了点头。
于是一桩婚姻就在这么奇特的情况下定了下来,大伙儿只说,现在困
在水中,生死难卜,不如趁早成了夫妻,也不枉这一生!既然大家有这份热
情,一对有情人也不便推脱,当夜便在高坡上,面对着四周无际的洪水,拜
了天地,大家又草草地为他们搭了茅棚,就充当洞房,在洪水和星星的见证
下,俩人结成了夫妻。
三天以后,洪水逐渐退去,就在陈喜妹与刘阿贵双双准备去寻找亲人
和家园时,竟意外地见到了陈喜妹的二哥陈乐顺和刘阿贵的父亲与妹妹。
原来,陈乐顺被一阵巨浪冲离大树后,并没有死,凭着他良好的水性,
离开大树后他徒手游了一阵又抓住了一根竹竿;竹竿浮力有限,他游得十分
吃力,眼看体力不支时,幸而遇到了一对父女,合力把他拉向他们抱着的一
棵大树,说来也巧,这对父女竟是刘阿贵的父亲和妹妹。
洪水退后,刘氏父女和陈乐顺四处寻找失散的亲人,于是,在高坡上
找到了已成夫妻的刘阿贵与陈喜妹。劫后重逢,恍如梦中,彼此抱头痛哭,
不知是悲是喜。刘阿贵把自己与陈喜妹成亲的事禀报了父亲,刘父十分高兴,
当即也宣布了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陈乐顺,如此一来,五个人成了一家子,
真是大难之后的喜事啊!
因两家的家园都已被洪水冲毁,所以索性五个人在一个地方重新安家。
刚刚拾掇出点眉目来,陈喜妹的浮肿病开始恶化,刚回家不到二十天,她就
抱憾离开了人世。
陈喜妹虽然死了,可她在洪水中一连救下五条人命的事迹却越传越广,
人们竟认为她并不是死了,而是被召上了仙界,将成为保佑家乡人民不受洪
水之灾的仙女。于是,当地人在她当初避难的那处高地上修建了“喜妹亭”,
人们常到那里去凭吊她,据说以后的洪水泛滥中,每次都有陈喜妹显灵救人
的事发生,渐渐地,人们把她传颂成为“黄河女神”,都祈求她保佑家乡免
遭黄河泛滥之灾。
洞箫夫人的洞箫缘
明孝宗弘治年间,是明朝历史上较为昌盛的一段时期,风调雨顺,国
泰民安,江南鱼米之乡更是一派升平和乐之象。
杭州是一方地杰人灵的风水宝地,不但湖光山色传名天下,也涌现出
一批批堪称风流人物的文人才子。城东住着一个书生徐鳌,年方弱冠,仪态
丰美,才情横溢,自视也甚高。当地的文人名士多喜欢聚会一堂,吟诗品文,
切磋交流;而徐鏊因父母早亡,家境贫寒。衣着用度不免寒酸,生怕参加文
友聚会被人小看,索性拒绝往来,孤芳自赏。
徐鏊父母给他留下一所小院,他便靠这所小院过日子,把大部分房子
租给了别人,他自己只留下后院两间偏房,房客是行商小贩,徐鏊除了每月
收一次房租,平时一概不屑与他们交往,前后院间砌了墙,各走一门,互不
干扰。徐鏊就依靠菲薄的房租聊以度日,好在他要求并不高,除了简简单单
的一日三餐外,就闭门埋头苦读,以求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便可奔青云前
程了。
徐鏊极少有朋友交往,时光十分清寂,幸而他能吹一手绝妙的洞萧,
疲惫郁闷时,便坐在书房窗前,如痴如醉地吹一阵萧,抒发着内心深处的寂
寞和向往。
辛酉年的七夕之夜,徐鏊读了一阵书后,猛然想起今夜是天上牛郎织
女相会之际,牛郎再苦,尚能一年一度会织女,而自己却只能夜夜独坐静室,
与孤灯为伴。这样的心思一动,他再也静不下心来看书了,索性推开窗,取
下墙上挂着的竹萧,面对着遥远的夜空。朦胧的银河,开始吹奏,他吹的是
“有凤来仪”曲,吹子一遍又一遍,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悠扬绵长的萧声中,
一直到二更时他还没停下来。
突然一阵凉风拂过窗棂,房门“吱呀”一声敞开了,没等徐鏊有所反
应,只见一只硕大的花龙恰然飘了进来,龙项上系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叮噹”
声花龙在书房中环绕了一圈,又悠悠地飘了出去。徐鏊惊得目瞪口呆,不知
所措。待他惊魂稍定,骤然间,一股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只听得庭院中人
语切切,环佩叮咚。徐鏊心惊胆颤地抬头向窗外院子望去,只见一群衣着艳
丽的美女,各手执一盏梅花灯笼,分成左右两行从院门鱼贯而入,中间则款
款走着一位瑶冠霞披的美妇人,只见她云髫高耸,眉目如画,嫣然含笑,轻
轻向书房门走来。
徐鏊顿坠五里云中,不知是梦是幻,只知坐着发怔。美妇人轻轻走进
了书房,笑容可掬地走到徐鏊面前,伸出一双滑脂般的玉手,轻轻搭在徐鏊
握海氖稚稀H缓笏匙潘氖直巯蛏希恢备剿拿媾樱恍祧酥痪跛?br /> 手指过处,如春风吹拂般舒畅,使得他悠然欲睡,飘然欲仙。良久,美妇抽
回玉手,深情地凝视了徐鏊片刻默默地转身,带着众侍女悄然离去始终没说
一句话,徐鏊跌坐椅中,好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心想只是一个梦罢,可
满室仍留着那种异香,久久不曾散去,似乎又有几分真实。
几天后,是一个月光皎洁的晴夜,徐鏊开窗邀月,心情十分舒畅,兴
致顿起,不知不觉地拿起洞箫。又吹奏起“有凤来仪”曲,一遍接着一遍。
正当他心随曲荡时,又是一阵异香袭来,他猛然一惊,心想;莫不是日前美
妇又来了?果然,不待他想完,那群侍女已簇拥着美人进了书房,美人只对
徐鏊笑了笑,便命侍女摆出酒席。众传女一阵进进出出不一会几,房内便摆
下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席上陈列的美酒佳食,都是徐鏊见所未见的。
美人殷勤地招呼徐鏊入席,徐鏊竟身不由己地听她调排,与美人对坐
席前。美人举起晶莹剔透的破珀酒杯,深情款款地对徐鏊说道:“闻君箫声,
欣然而至,缘份天定,应得和谐。妾断然不会为祸于君,而能对君有所助益,
请君勿弃,喝了这杯酒!”徐鏊被她夜莺般婉转清丽的嗓音迷住了,十分听
话地端起一杯酒,与美人交杯饮尽。
酒到半酣处,徐鏊礼貌地询问美人的芳名和里居,美人欲言又犹疑,
好半天才说:“听君萧声,造诣非凡,妾亦酷爱洞萧,就称我洞萧夫人吧!”
不等徐鏊追问,她又请求道:“妾愿为君吹奏一曲!”
于是,洞萧夫人从一名侍女手中取过一支玉萧,轻轻移近朱唇;盈盈
地吹奏起来。
她吹的是一曲“驾凤和呜”,音调清越,轻快亮丽,虽是一人吹呜,却
仿佛多种乐器合奏,啁嗽鸟鸣,此起彼落,回荡在空气中;形成庞大的阵式,
令人为之陶醉。吹完后,她把这支名贵的玉萧赠给了徐鏊,而问徐鏊要了他
那管不离左右的竹萧,以作念物。
两人继续畅饮叙谈,一直到夜半时分。洞萧夫人起身对徐鏊道:“夜深
风冷,郎可早眠。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我,否则大祸立至!”说完就转身带
着众侍女离去。
又过了几天,正是月圆之夜,洞萧夫人不期而至,这次排场更大了,
众侍女有的铺陈桌椅,有的张罗酒菜,有的薰香布幔,有的扫床铺设锦褥,
有的插花扫地,最后还点上了满室红烛。待布置完毕,只见满室富丽堂皇,
精美绝伦,仿佛换成了人间仙境。
洞萧夫人盛情请徐鏊人席,饮酒闲话,温馨融融。夜渐深,洞萧夫人
己是两腮飞红,媚眼惺松,不时抬头瞥一眼徐鏊,徐鏊只觉得浑身烘热,心
旌摇曳。,、
夜阑人静,一侍女上前提醒道:“夜己深,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