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谋江山,覆国 作者:迷糊姑娘(晋江2013-04-05完结)
但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多一个盟友只会多一分好处。这样想便放心多了,只是今夜行踪暴露时已经引起了柳、萧两家的警惕,日后再想查到什么只怕是难上加难。柳家这条线索也断了,要扳倒萧茹,还能从什么地方着手呢?
情势再次陷入僵局。
接下来几日,商桓每日都送书信来催促进展,要我务必尽快查清,万不能等到商允立功归来。其实我又何尝不知,若等到商允回朝,事情就再难转圜。是以,一开始还每日都将查到的些许线索回报给他,但报着报着就实在无事可报。
到了第五日,商桓大约开始沉不住气了,信中要求见我,而地点就约在此前去过的孤寒寺中。我本想推辞,但考虑到面对面地商议毕竟强过纸上的不清不楚,便在隔日如期地赴约了。
再来孤寒寺,可谓是熟门熟路。不过这一次倒并无小师父接引,且山顶的广场上有香客来来往往,煞是人多,全然不比此前清场时的空空荡荡。
我径直穿过正中间的佛堂,行到后院又绕了几个弯子,便见商桓面无表情地立在寅字号的禅院里。原本想到此前在马车中的事还有些尴尬,但看到他这副严肃的样子反倒什么也顾不上了。
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气我没有抓到萧茹害死青芸夫人的罪证?
我道:“怎么不在禅房中坐着,外面多冷。”话虽这样说,但言下之意其实是我们的会面不宜被外人瞧见,禅院中有禅房四间,万一其中有人怎么办?
但商桓明显没有领悟到这一层,冰冷的脸上仍是没有半分表情,一见到我便呵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当初信誓旦旦向我保证,只要映茗夫人装疯的消息传出去就定能引得萧茹阵脚大乱,可现在呢?现在她不仅毫发未损,还养尊处优地活在灵犀宫!”
我惊得呆住,被这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得险些找不着北了。
“伍大人,我商桓今日才知道你竟是这般无能!”商桓情绪激愤:“为了配合你,我不惜冒险到父王面前求他彻查当年之事,好不容易求到他答应,你承诺我的却一件都没能办到,你说我要你何用?!”
我仍是不能反应,自认识商桓以来,从未见过他疾言厉色的模样,今日这是在发哪门子的疯?
我道:“这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
“你还要狡辩?”商桓马上打断我的话,脸色难看得好似恨不得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出来:“明明是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没能从中查到萧茹祸乱后宫的罪证,才导致萧家此时风头更盛!现在映茗夫人装疯的消息放出去了,弹劾萧瑞的奏章也递上去了,可是结果呢?结果萧茹萧瑞二人双双平安无事,还令父王不再信任于我!令我多年的隐忍筹谋通通毁于一旦!伍君卓……”
“够了!”我终于忍无可忍,想不到商桓竟然是这等面目,破罐子破摔道:“你说是我毁了你的一切?那当初提议结盟的人又是谁?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你找我来该不会就是想骂我一顿出气吧?商桓,我告诉你!有本事你今日就将我的秘密说出去!要不然就当场……”
正到气头上,禅院中一间禅房的木门忽然拉开,施施然走出来一位老和尚。除和尚以外,还有一个万万没想到的人——萧瑞。
萧瑞笑盈盈地走出来,摸了摸脸上的髭须:“哎呀!想不到上山来礼个佛还能听到这么精彩绝伦的一段墙角,实乃吾之幸事啊!小子,要不是你今日亲口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在背后设计我妹妹又上奏弹劾我的幕后主使就是你啊!”
说着又笑了两声,看向一旁的老和尚:“静闲师父,这佛礼做成了,墙角也听完了,老夫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迈步要走。
眼看这等情形,我脑子里比之方才,更是乱成一锅粥。萧瑞若就此离去,我与商桓的秘密势必暴露,全府上下也就完了。可他是堂堂总兵,要走也不能拦着,到底该怎么办呢?
想到此处,我的右手已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正想出手,只听商桓一声令道:“拦住他!”禅院周围便瞬间翻出十余个僧人,包括静闲师父在内,个个手持棍棒,将萧瑞团团围住。
我深吸了一口气,联想到之前商桓的反常,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萧瑞也同样不傻,侧头四顾了一番,愤然道:“静闲师父!枉我这般信任你,敬你是佛寺高僧!想不到你竟跟这等狼子野心之人狼狈为奸!我可是朝廷命官,是惠颦夫人的亲哥哥,你们……”
不等他说完,僧人们已极默契地围攻上去。
长棍在空气中舞出“呜呜”的箜响,动作之整齐、划一,迅捷得让人咋舌。萧瑞年轻时虽也算军中猛将,但此时赤手空拳年迈迟缓,又被这样一支队伍围困,再是如何也招架不住,几个回合便手脚混乱起来。再几个闷棍下去,没支撑几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
确认他不再动弹,众僧人即刻收手散开,几个翻身便消失在禅院里。
一切仍井然有序,除了倒地的萧瑞以外,这里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商桓轻松道:“公主,方才多有得罪,你应当不会生气吧?”
我本还沉浸在震惊与不解之中,听他这样一说,气儿不打一处来:“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今日找我来就是想引我入局?”
☆、更深雾绕(3)
“此言差矣。”商桓看了看地上的萧瑞,又看看我:“你我既是盟友,理应互相协助,怎么能说是引你入局呢?”
“你还说不是?”我瞪着他:“要杀萧瑞你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完成,为什么非要扯上我?你明知道安王有意对萧家包庇,前几日却不断在信中催我查探,今日又引我来这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商桓张了张口,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缓缓地递到我手里:“不过,此时你必须先杀了他。”
我不明白:“扳倒萧家之事已经陷入僵局,杀了他你如何向安王交代?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不会动手的!”
“我也是为你好。”商桓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向你保证,这件事一经完成萧家势必落败,只要你杀了他就一切都解决了。”
我仍旧坚持:“不告诉我完整的计划我是不会动手的。”
他眸中的颜色凛了凛,眼见犟不过我,干脆负手背过身去:“萧瑞已经知道你我二人联手,如果他今日活着走出这里,你日后势必会被朝廷盯上,到时你以为还能报得了仇吗?杀与不杀,你自己决断吧。”
我呆了呆,情势确实如此。
可商桓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眼下萧家风头正盛,他却在这个时候要我杀掉萧瑞,这不是往死路里走吗?杀了他,安王和萧家那一竿子人势必追究,若不杀他,今日之事一经泄露我们全府上下都要玩儿完。
杀也是死,不杀也是死……
我走到萧瑞面前蹲下来。
萧瑞双目赤红地趴在地上,嘴边淌出极大一滩鲜血,见了我颤抖着想爬起来,但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最后无计可施,只能侧头以求饶的眼神凝望着我。
我闭了闭眼睛,一刀从他的颈脖处划下去。萧瑞几乎来不及挣扎一下,便再也不能动弹。
“现在满意了吗?”
我回头狠瞪着背后那个人,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嗖”地一声将匕首猛掷过去。匕首撞击地面,“叮叮当当”地响了几遍,也跟此时的萧瑞一般,死死地贴在地面,再也不能动弹。
我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出了禅院。
回到家穿过正厅拐了个弯,方要进房,巴图就在后面叫住我。
我推门的手顿住:“什么事?”
巴图担忧地看了看我:“公主不是去了孤寒寺议事么?怎么回来好像气冲冲的,是不是最近没查到什么线索,闹得不太愉快?”
“是不太愉快,不过不是因为这个。”我转过去面向着他:“萧瑞死了。”
“什么?”巴图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而且是我亲手杀死的。”不用想都知道我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我僵着一张脸,语调平稳道:“现在萧家的人一定恨不得先除我而后快。”
巴图诧异地瞪大眼睛:“可是……以属下对公主的了解,公主并非是这样冲动的人!怎么这么突然?”
我深吸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烦得很,你伤没好全,先回房歇着吧。”语毕不等他回答便钻进了房里。
商桓说要我杀了萧瑞是为了我好,我看是想让我替他背黑锅才对。明着扳不倒萧家就来阴的。可恨的是还绕这样大一个弯子将我也绕进去,令萧氏一族恨我入骨不说,还逼得我为了自保不得不继续跟他合作下去。
就看接下来他要如何向安王禀报此事了。
不过,以他的老谋深算,相信之所以肯这样冒险势必是有十全的把握。毕竟在场的不止我一人,倘若到时要将一切都推在我的身上,我倒也不介意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将刺杀商吉的事一并抖出来。
想算计我,没那么容易!
这一日总算在焦躁烦闷中度过了,但翌日应卯,整个安王宫的气氛都变得极为诡异。翰林院中的同僚见了我全部都躲得远远地,好像害怕沾上什么瘟疫。
我一面疑惑着,一面低着头地钻进书房。不想刚走进去,便看到司徒楠已经在里头等我了。
司徒楠算得上是二公子的心腹,这般情形,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站了好半天,我才假装自然道:“司徒兄,你怎么在这里?”
司徒楠神色凝重,疾走两步靠过来:“君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萧瑞死了,惠颦夫人已经在长定殿前跪了一夜,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我……”
“你怎么这么糊涂!”司徒楠猛地摇晃了我几下,着急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招来杀身之祸?”看我不说话,他一把拉起我就往外走:“走!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出宫。”
我在后头甩开他:“做都做了,我不走。”我能走到哪去?况且商桓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他绝对不会傻到让我落入安王之手。
但司徒楠显然不知道这一点,转身看着我,神情纳闷极了:“我说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你呆在这里惠颦夫人会放过你吗?萧家的人会放过你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府上的那一大家子着想啊!你……”
“你怎么不生气?”我打断他:“我杀的可是惠颦夫人的亲哥哥,你主子二公子的亲舅舅,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司徒楠的两条眉毛差点就拧到一堆了:“你搞清楚啊!我是好心好意想帮你,荣华富贵跟兄弟之情比起来算什么?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干脆一屁股坐到书案前,抄着手道:“走什么走,这件事会过去的。”
“你……”司徒楠一甩袖子:“冥顽不灵!”
方一说完,门外便有人大声唤我:“伍大人!伍大人!三公子传旨来了,快出来……”
商桓?他又要做什么?
我呆了一呆,又看了看同样愣住的司徒楠,起身疾步走了出去。
一走出书房,便见翰林院中早已围上了许多人,见到我出来,皆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有商桓负手立在那里,春风得意。
我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跪了下去。
只听头顶他道:“翰林院校勘伍君卓,兼修文武,刚直敬慎。大安四年三月初三,护孤之三子有功,斩乱臣萧瑞于孤寒寺。着增俸三百石,赏南献浮光锦两匹,翡翠玉观音一尊。钦此。”
耳边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我低头听他念完,几乎不敢伸手接诏,痴滞惶惑间,眼前只余数十双颜色不一的鞋面。
安王非但没有责罚,还颁给我一份嘉奖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此前包庇偏袒萧氏一族都是假象么?
“还不谢恩?”商桓看我久久没有动静,终于发话。
我赶紧一个响头磕下去:“谢大王恩赐。”遂扶地站起来,自他手中接过诏书。
商桓笑盈盈地看着我,当着大庭广众道:“昨日谢谢你,要不是你恰巧在场,我这条命恐怕就没了。”说着拍拍我的肩膀:“前途无量。”
说完就走了。
我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眼看他就要跨出翰林院,连忙唤住他:“三公子,若不嫌弃,请来小官的书房中用杯茶水再走。”
商桓侧身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也好。”
待进了书房,我一脚将房门踢得关上,令外头的喧哗议论之声统统都隔绝起来。
商桓见此,又恢复几日前的流氓样:“孤男寡女闭室共处,你想……”
“少废话!”没等他说完,我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猛地将他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