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寒门天下 作者:天天不休(起点2012.8.31vip完结)
曹操微微皱眉,他突然发难,就是想看一看司马懿在突变之时的反应,结果,他所料落空。
或者说,躺在床上的司马懿早就料到曹操会对他试探一番。
收起佩剑,曹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让他好生养病便率军离去。
房中重归寂静,司马懿还躺着不动,正妻张春华款步走来,站在床边。
“近日我要装病,左右不要让人靠近。”
司马懿说过之后,张氏便点头离去,但在她即将走出房门时,司马懿又说了一句。
“今日艳阳高照,叫人帮我将书房里的书拿出去晒一晒。”
张氏点头答应,不多时,丫鬟们走进来将书房中的书籍都搬到房外庭院里,铺在地上。
做完这些,张氏便让丫鬟们不得进入司马懿这书房所在的院中。
躺在床上的司马懿嘴角泛起冷笑。
曹操?
凭什么让我为你劳心劳力,曹家的野心难道天下还没有人看破吗?名流千古或遗臭万年,这种毫无把握可言的事情,谁又会贸然上你曹家的大船?
正在闭目思考的司马懿忽然听到一阵惊雷。
风起云涌,天气莫测,似乎先前还是一片艳阳天,此刻就乌云密布,将要下起倾盆大雨。
司马懿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拔腿跑出书房,来到庭院中将那些曝晒在地上的书籍抱入怀中送回书房。
正当他一来一回忙得满头大汗之时,有一个丫鬟路过庭院瞧见了他的动作,于是赶紧跑过来帮司马懿一把。
哗啦啦,司马懿怀中的竹简都落在了地上,他淡淡地望着那丫鬟,而丫鬟却毫无所觉还在小心翼翼地收拾起书简,司马懿站起身朝书房中走去,此刻,正妻张氏来到书房门口,司马懿与她将要擦肩而过时停下了脚步。
斯文的脸上毫无表情,司马懿嘴唇微动,淡淡吐出四个字:“不留痕迹。”
张氏一言不发,微微点头。
司马懿回到书房继续躺在床上装病,而那个帮他的丫鬟,再也没有出现在司马家的府邸中。
曹操急于征辟司马懿为己所用,除了是因荀彧和崔琰的举荐外,更深的原因是他要给他的接班人曹冲一些人才,不管是他身边的荀彧,崔琰,毛玠,荀攸,程昱等人,年岁都不小了,而司马懿还不到三十岁,他必须给子孙铺平道路,首要的就是年轻的人才。
已有自立之心的曹操想要更进一步,便要先制造舆论,更要得到自己人的支持。
对曹家忠心的文武或者说因势利导的人,都不会忤逆曹操的意思,但有一个人,曹操十分迫切地想要得到他的支持。
曹操治下,可以分为三拨人,第一派是忠心曹家,以曹操马首是瞻的群体。第二派是帝党,这些大多是落魄士族,被曹操压得抬不起头,只能寄望刘协重掌大权后让士族恢复往日荣光。第三派则是以荀彧为代表立志中兴大汉的能人志士。
这三拨人,说到底前两拨都是为私,而荀彧为首的志士则以匡扶汉室为己任,乍听之下,他们与帝党应该是志向相同,却又不然,拥护帝党的士族本质上是为了家族兴旺,而不是汉室兴衰,唯独荀彧为首的群体是以廓清四海天下太平中兴大汉作为理想。
所以,荀彧代表的这个群体追随曹操,并不是曹操做什么都义无反顾地支持,之所以辅佐曹操,是因为荀彧相信这个天下,只有曹操能够帮助汉室完成复兴大业。
曹操想要自立,就是要与汉室划清界限,要让治下所有人明白,他们效忠的,不再是汉室,而是他曹家。
他暗中指使董和等人去试探荀彧的意思。
董和领着一群大臣来到荀彧府上,旁敲侧击地说了一些给曹操歌功颂德的话,然后抛出一个建议让刘协给曹操封公的话题。
曹操对荀彧已经无需多言,权力,荀彧居中持重多年,文臣之中要说谁最受曹操器重,无疑是荀彧,地位,除了官位,曹操还封了荀彧为万岁亭侯。
一个位居文官,从未领兵出征,没有野战功劳的官员,能够被封侯,这在汉朝历史上,是空前的!
所以,曹操希望荀彧能够支持他,仍然坚定地作为他的后盾同舟共济。
可荀彧听了董和等人的话,却摇头道:“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丞相兴兵除暴是为匡朝宁国,一向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我等岂能违背丞相心意?”
言下之意众人心里都明白。
荀彧不支持曹操再进一步。
他已经是丞相,又执掌兵马大权,封个县侯,人臣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顶天了,再进一步,就是大逆不道。
荀彧心中的曹操是忠诚大汉的,董和等人的提议,是将曹操推向不忠不义的处境中。
尽管不是封王,而是封公的提议。
可是汉朝是没有“公爵”这个贵族爵位的,四百年的大汉王朝,只有一人是公爵,那人叫王莽,在篡汉之前自封“安汉公”,曹操想当魏公,其心已经昭然若揭,下一步,肯定是魏王,高祖有训:异姓不得封王!
如果都已经是汉室不容的魏王了,那距离魏帝还有多远?
建安十二年秋
阴雨连绵,凉爽宜人。
郭嘉在府中凉亭与贾诩对坐弈棋,互有胜负,乐在其中。
贾诩面带微笑,捏棋落子,十分从容。
“下官还是猜不到主公究竟要如何下这一盘棋。”
贾诩所说,言外有意。
郭嘉究竟是要从函谷关出兵打曹操,还是先从汉中巴东出兵席卷荆州,底下的官员没有人猜得到。
郭嘉望了望秋雨,细润无声,淡淡道:“天下,即将迎来一场定鼎格局的变故。”
贾诩闻言,心思急转,还是没有猜透郭嘉话中所指是什么。
郭嘉手指夹着棋子一起一落,心中暗道:赤壁,不远了。
正当二人清闲地在下棋时,有人未经通报便闯了进来。
郭嘉举目一望,满目错愕。
戏志才一身袖袍被雨水打湿,神情恍惚,湿痕布满脸上,清晰可见泪水流淌而下。
“主公,文若,文若,薨了。”
说完,戏志才,这个在郭嘉麾下位居文臣之首的男人,竟然瘫坐在地面,嚎啕大哭。
手里还拿着棋子,郭嘉面无血色地站起身,张口想要让戏志才重复一遍他刚才说的话,却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震惊的双眼中,泪水不可抑制地涌出,郭嘉突然气血上涌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歪倒下去。
阴雨之后,天光放晴。
成都内不论文武聚在郭府内,守在郭嘉的房前。
郭嘉昏倒的事情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好在郭嘉苏醒过来后并无大碍,让文武官员都散去,郭嘉连妻妾都赶出了房间,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蒙上脑袋,放声大哭。
足不出户两个月,不问政事,郭嘉整个人变得十分消沉。
而这个时候,从中原有人来拜见郭嘉。
荀恽。
郭嘉在家中接待了他,因为在郭嘉眼中,他不是外人,他是荀彧的儿子。
荀恽也沉浸在丧父的痛苦之中,披麻戴孝,他抱着一个方盒来到郭嘉面前,刚开口叫了一句使君,面色憔悴的郭嘉对他温和地说道:“不必见外,这是我的家,你可称呼我为叔叔。”
荀恽忍着泪水点了点头,他将方盒呈递给郭嘉,说:“叔,这是我父临终前曾嘱托我交给您的。”
郭嘉接过那个盒子,伸手按在上面,面带凄然,闭目将泪水守住,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才缓缓打开这个方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白绢,虽是叠好的,却也能瞧见白绢之内的殷红之色。
郭嘉颤抖着双手将那块白绢打开,上面有四个血色厚重的大字。
灭曹扶汉!
第六十二章 淡然出尘
桃源村东头角落有一处阁楼,清幽静雅,视觉感官上略显脱俗超然,在此处阁楼看风景有着两个极致的景象。
西面,是人生百态和市井喧嚣。
东面,是高山流水与出尘飘渺。
这座阁楼最早的主人是大乔与小乔,现在,只是一个老姑娘的栖居之所。
月上枝头,天幕昏暗,阁楼响起琴音,白日的喧嚣早已在日落之后消逝,此时此刻,整个桃源村仿佛都沉浸在这悠扬典雅沁人心脾的舒缓音乐之中。
青丝如瀑,白衣胜雪,素颜朝天的糜贞不需要胭脂粉黛装饰自我,再美的女人没有欣赏者,也就没有梳妆打扮的**,何况她不施粉黛,彷如天然去雕饰,她美在自然,美在无须做作的自我。
阁楼窗户大开,糜贞跪坐窗边,雪色百褶裙如怒放牡丹落在地上,对月抚琴,十指灵动,闭着双眼的她好似被罚孤独一生的谪仙。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糜贞回过头去望着门外,阁楼的楼梯从下而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急不缓,仿佛一步一声都能想象的出来。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敢来这里打扰她,就算是闺中密友大小乔等人,也从未在夜晚造访。
而听那脚步声,显然是一个男人。
她就像是一只金丝雀,纵然貌美动人爱慕者无数,但只要在益州,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有心想死在牡丹花下的风流鬼近不了这座阁楼三丈以内,而有能耐冲上阁楼得偿所愿的人,如果死,那就肯定是成群结队和族中老少一家子一起奔赴黄泉。
作为桃源村行政上的管理者,糜贞有护卫是理所应当的,就连她的二哥糜芳来见她,都要通报,那么能够让阁楼外的护卫没有任何动静便走进这里的人究竟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转过身望着那门口,糜贞不知为何呼吸急促起来,淡泊无争的心境已经持续了多少年?至少十年,可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从容都被打破。
无数次幻想过那个人出现在眼前,却远不及眼下这般令她惊慌失措。
她,已经不是青春烂漫时的姑娘。
最美好的花样年华,她早已作别。
芳华已逝,红颜已老,糜贞心中的慌源自丧失掉了的所有自信。
她以为已经年过三十的她会很丑。
一身暗红锦袍的郭嘉不出意料地走入糜贞的闺房,手上拿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
当这个男人再一次映入眼帘时,糜贞精神恍惚。
“不知使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使君恕罪。”
糜贞不敢去看郭嘉,行了拜礼便微微垂首,眼神别向一边。
郭嘉缓步走过去,居高临下俯视着糜贞,左手夹着酒壶和酒杯,右手伸出捏住糜贞光洁柔滑的下巴,将她的脸托起与自己对视。
糜贞不明白,郭嘉不是一副**熏心的贪婪之色,而是犹如死水一般的淡漠表情,郭嘉跟她没有任何交集可言。
论美人,他府中后院随便挑一个都是艳绝天下的美人。
若是谈心,糜贞更比不上郭嘉任何一位妻妾,她们才是郭嘉最好的聆听者。
她唯独能想到的无非就是郭嘉贪图她的美貌,也许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要换换口味图个新鲜而已。
可郭嘉现在让糜贞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压力。
一个手握数百万人生死大权的人物,已然无须盛气凌人,他早就不怒自威,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敢触怒他的人先要给自己挖好坟墓准备好棺材。
“好久不见。”
郭嘉淡淡说出这四个字后便松开了手,转过身将房中铜镜前的矮桌拉到二人中间,再将酒壶与酒杯放下,抽过一张软垫,郭嘉跪坐下来,拿起酒壶开始倒酒。
好久不见?
糜贞心中苦笑。
这个好久,真的好久!
恐怕如此这般正式地面对面,上一次已是十几年前。
那时的郭嘉锋芒毕露,现在却超然淡定。
与那时相比,郭嘉看起来只不过样貌成熟,略显沧桑,下巴的胡子长了些,看起来是一个更加沉稳的男人。
“你怕我?十几年前,你在我面前都能畅所欲言,现在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
郭嘉倒好两杯酒,将一杯推到糜贞面前,端着酒杯,气色看起来实际上有些消沉的郭嘉淡淡地望着糜贞。
糜贞坐直身子,丰盈有致的曲线一览无遗,但仍旧无法让郭嘉有任何神色上的变化。
“如今天下人都与使君讲血性刚勇,而使君却告诉所有人淡定超然,莫说我,恐怕没有几人在使君面前不感到害怕。”
人心便往往是如此,越能被看透,则越没有杀伤力。
如果到了今天郭嘉还在喊打喊杀叫嚣血性的一个人,他凭什么收服马超这种比他更勇更猛的人?
郭嘉的底牌,没有人能看穿,而他的手段,也不是外人能揣摩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姿态,让他稳稳坐在统治者的位置上,并且从容不迫地掌控大局。
糜贞见识过那个横行无忌大杀四方的郭嘉,却从心底里对如今坐在她面前言谈轻柔的郭嘉更加敬?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