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
什么都是好的,连武功也没有被废掉,她的身体慢慢起色,可是她的心……楚易不自觉的握住平轩君的手,冰冰凉的,他握紧再握紧,努力想把热度传上去。
脑海中突然闪过展睿见平轩君时的场面,“说断就断”展睿痛苦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回响,“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平轩君掐住昔日恋人的脖子。楚易下颚一紧,如果平轩君不相信他的解释,那么以她的性子……不!不行!
楚易一阵激动,猛地抱住平轩君,药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平轩……”他头埋在她颈间低喃着,熟悉的味道,却没有熟悉的回应,他除了叫她的名字,说不出其它的话。
突然脊背上一震颤栗,一双小手爬上楚易宽阔的背。
楚易惊喜地抬头,望进平轩君清澈的眸子里,不是涣散的眼神,她的确在看他!忍不住在抱紧一些。
“我只是想一些事情而已。”平轩君轻轻的说。
“什么事情?”楚易贪婪的汲取她的味道,这是他的平轩,回来了。
“所有的事情。”平轩君拍拍他的背,像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楚易镇定下来,站起身,把平轩君抱在怀里,坐下,盖好毯子,说:“那我们的事情你想了?”
“嗯。”
有点紧张,“结果?”
“明白了。”
“真明白了?”
“嗯。”
“确定?”
“对。”
“以后不会把这个当成小辫子来跟你相公我吵架?”
平轩君嗤笑:“早在你跟我解释我就想明白了,因为之前你把香文软禁在她房中三天不出来都没有发生什么,所以也没什么可以多想的。”
“那你为什么当时在展洁的轿子终不肯理我?”
“当时不明白。”
“那现在明白了?”
又开始了,平轩君眯上眼,伏在她男人的胸口低低的笑着,笑得楚易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一抖一抖的。
楚易也笑了,一顺一顺的用指尖梳着她的头发,问道:“那还想了什么?”
“想女鬼。”
楚易又开始紧张了:“结果?”
“有点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了?”楚易急急的问,然后又觉得对于一个大病初愈脑子可能还有点混沌的人不能急躁,马上又软了语气,循循善诱,“你慢慢讲,慢慢想,不要着急。”
平轩君听出他语气的转换,感到贴心,蹭蹭他的衣襟,说:“我怎么想,都没觉得有多少负罪感。”
“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我杀了很多人。”
“那时我要你杀的,不,准确地讲,是皇上要你杀的。”
“除了该杀的,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我也有份。”
“那你有负罪感吗?”
楚易仔细的想一想,认真地回答:“有一点吧。”又补了一句:“不过是在最近想退出之后。”
“你为什么不说是在看到我杀人之后?”
楚易叹口气:“你别乱想。”
“可是我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负罪感。”
“那就没有好了。”
“我是不是很没有良心?”
“我也没有良心。”
“我是不是很绝情?”
“我也绝情。”
“我猜我会很短命。”
“我更短命。”
“我……”
“还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平轩君咯咯的笑起来,“被你一搅和,我的思绪又乱了。”
“这有什么好想的,还想了这么几天。我们应该把所有的错都搬到皇上身上去。”楚易吻吻她的鼻尖,再抱紧她,“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就是一对,你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没什么好想的。”
你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平轩君眼角一湿,是了,反正在天下眼力,他们两个都是无恶不赦,他们就是一对,没什么好想的。
“将来我们的小孩也会是小魔头。”
“没有良心。”
“很绝情。”
“还跟我们一样短命。”
“哪有做娘亲的诅咒自己孩子的!”楚易叫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平轩君打了一个哈欠,终于弄明白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你说出这么狠心的话……喂……喂!你别睡!……平轩,你给我起来……!”
真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真的睡着了,像个小猫一样,蜷缩在楚易的怀里,嘴角带着弯弯的笑意,进入了梦乡。
这家伙……楚易轻轻捏好毯子,下巴抵在平轩君的头上。
“喂~!你们……”什么时候滚回去阿,展洁冲进来,看到这幅温馨的养眼画面,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王!”
“王……”
“哎呦……怎么停了!”
“别挤啊~”
“天……”
“啊……”
“哦……”
“呵~!”
八个声音也硬生生的尾随其后的吞回肚子里。
“嘘……”楚易朝闯进院子里的九个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笑笑的摇起了躺椅。
尾声
“娘,你把我的小花杀死了。”一个稚嫩却严肃地童声。
“是,怎么样?天天汪来汪去的烦死了。”
“它是活生生的一条狗。”继续严肃。
“狗又怎么样?老娘我当年还杀过人呢!”当娘的说起当年之勇可是两眼生辉,面色璀璨。
“它是我养的狗。”头上的两条小辫子隐隐约约的有颤动的迹象。
楚易瞟了一眼,顿时从中立的立场站出来,拉住亲亲老婆和亲亲女儿,一边一头的哄道:”老婆乖啊,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怎么能在这么纯洁的小孩面前大谈杀人呢!“酒香啊,别急啊别急啊……”快抚抚她的辫子,两个小辫儿越来越翘了!
平轩君嫁作人妇,身为人母这么多年,没有提高任何的自觉性,冷眼一横:”你养的又怎么样?!你别忘了你是我养的。”
哇咧!两只小辫都竖起来了!大势已去啊!楚易的大手怎么也压不下那两只冲天辫,心中惨叫,看看老婆,苦啊苦啊,想他当年可是鬼王啊,真是衰败的一塌糊涂了……
一声宏亮的童子哭响起,顿时屋顶上麻雀四起,鸟兽皆走。
棍棒声响起,飞沙走石。
“你杀了我的狗……!!呜……”
“杀了狗怎么样,我现在还要杀了你……!你别跑,你哭就别跑!”
整座山头还淡淡的回响着哭泣声。
“她肯定去八鬼那里搬救兵了,每次都这样,老套!”半晌,追不上的人的平轩君气喘吁吁的走进来,骂道。
他们的女儿,刚出声时被饿死鬼用沾了酒的筷子凑到嘴边喂了滴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咯,于是取名楚酒香,一生气,辫子就会自发上翘,一上翘,就是惊天动地的哭泣,然后被她老娘棍棒伺候。
“我们的女儿怎么这么没用,这个不准杀,那个不准杀,我的绝情类?你的狠心类?!”
“是是……”楚易好脾气的奉上茶水。
“还有你!”平轩君看到楚易谄媚的脸,一把抓过领子。
“我?我怎么了?”他这次可是谁都没得罪阿。
“你……就是你……说什么我的武功太毒辣,不适合女孩子,结果你看看她轻功好成什么样子!”
“废!等她一回来就废了!”楚易立马接口,信誓旦旦。
“你说的?”平轩君不信任的斜眼看他,他这个准师傅舍得?
“绝对绝对……”楚易保证。
二天后的晚上,小树林里。
“爹,你不会真要废酒香的轻功吧?”
“做做样子做做样子……”
银光一晃。
“娘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当真的!”
“老婆老婆……!”……”女儿女儿……!”
黑夜的小树林摇摇晃晃……没得睡了没得睡了……
番外篇
百花谷深处,瀑布激流涌下,奔腾的水流声中隐隐混合着古琴声。
琴声激烈,但在湍急的水流声配合下,一般人难以听出,所以细细的寻着琴声而来的只能是……
琴声在脚步声靠近后,嘎然而止。
“阁下可是幻音鬼?”背对着不速之客。
“正是幻音。”非常好听的男性嗓音,不柔不刚,中性的恰到好处,男性的气息混合着长久与音为伴而濡染的娇美,纯净之中又不失岁月的成熟,语音入耳宛如一淙小溪,但是却能抚平人心底惊涛骇浪的湍急。
展洁抚稳还因刚才的弹奏微微颤动的琴弦,敛去眼中汹涌的神色,说道:“我琴艺不精,让幻音鬼见笑了。”
“幻音本名牧元。展堂主可称呼在下牧元。”
展洁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除了楚易和平轩君之外的鬼的真名。他……还真和善,语气平和下来,说道:“那也请称呼我展洁就好。”说罢,想起身,不料肩上一个温煦的按压,讶然回头,一个略微偏瘦,没有束发的男性脸庞淡然释放着笑意:“不知牧元可有这个荣幸能和展姑娘共谱一曲?”
没有等她回答,牧元就自在的坐下,熟门熟路的把古琴从展洁的腿上挪出一部分到自己盘坐的地方。
“这这……”展洁有点脸红,“我没有与人合奏过……”而且是两人共用一琴,而且是幻音鬼,天下数一数二的音律高手!
“不碍事,你弹你的,我配合你。”牧元轻松的说。
“……”展洁紧张,心里讶异已经成为堂主自己居然会像小孩子遇见老师一样手足无措,却又因为能和这么一个高手合作而丝丝兴奋。
“噢,等一下,”牧元突然倾身。
展洁倒吸一口气,愣愣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侧到自己的身后,未扎起的长发散开来,在瀑布漫开的水雾中妖娆的轻触上她的肩,他的发,明明那么轻盈,怎么碰着自己却像刚烧的烙铁一样,展洁觉得肩膀上似乎被刻了印,下了咒,不然怎么会轻缠不已。
牧元从展洁头上轻扯下一根发带,展洁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指灵活的把发带系到那头乌黑散漫的头发上,脸颊窜上一阵红热。
“好了,开始吧。”牧元对着展洁微微一笑。
展洁拨出了一个音,因为气息不稳,有些颤动。旁边的那双手马上跟上,亦步亦趋的合着。
两个声调,一个在前面跑着喊着,另一个似乎在后面追着劝着;前面的渐渐高亢发泄,后面愈加低沉收敛。
展洁的心智因为这样的弹奏而不可自主的张狂起来,她的音调比之前独自弹时更加放肆,牧元的琴声似乎在诱惑着她宣泄心中的不满愤怒,同时又在不停的安抚着她的创伤痛苦。
一曲完毕,两人都有些气喘。
“你……你是故意的吧?”展洁开口。
牧元笑笑:“难遇知己,随意一曲罢了。”起身:“牧元就不打扰了,此处湿气大,展姑娘还请尽早回去吧。”
展洁看着这男人削瘦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只看见自己的那根发带在雾气中飞扬。
这个琴声,这么愤怒压抑的情感?!牧元细细的听着,脚步不由自主的随着过来,果然……是展洁……听说那日女鬼杀了与她一同去小树林的全部弟子,包括最欢喜的最年少的关门弟子,今日虽然是她救了女鬼,可是这心里,怕是很难吧……
故意把脚步放的重一点。
“阁下可是幻音鬼?”
“正是幻音。”
第二卷:色即是空
楔子一
雷声轰响,风雨交加,窗户大概是被吹散了拴,啪哒啪哒拍击着窗棱。哆哆嗦嗦起身,披起外套想要关窗,却在一簇闪电划过时看到窗台处有一黑影。
“你是谁?!来!……人…人……”慌张惊恐的声音在陌生来客缓缓摘下帽子后隐软无声。
又是一个闪电,灿灿的,容颜瞬间被照亮,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突见他偏头一笑,剑眉上翘,睫毛上沾了雨水的关系闪闪点点,映得本来就澄空明净的眸子灿如星芒。抬起修长棱明的手拨了拨额上粘着的几束黑发,风吹得衣袖膨胀,灰白的似是要与屋外的闪电融为一体。
外套掉落在地上,忽的只觉雷鸣声不见了,风厉声不见了,闪电雨水也不见了,混沌天地变得清明起来,春去秋来,景物飞转,只有面前这个有着纯爽笑容的男子衣袍翩翩,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只有他,只有他……
只有…胸前一阵刺痛……他…低头,殷红的液体染红了视线……抬头,却已不见人影…
鬼门关门人录:好色鬼,本名不详,轻功绝顶,虽不会媚术,但因天生绝美,见者往三魂丢六魄,故杀之轻而易举。因其貌似清而媚,勾人无数,无法轻易走在街上,初时变脸鬼特作普通人面相赠予,但其灵动双眸仍是毁人颇多,至无奈之下特作一黑纱帘帽常年佩戴以遮面容,着一略微宽松灰衣以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