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江湖 作者:玉面老君(晋江2013-01-2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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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突然想起从前貌似是听晚清总结过这么一个类似的经验,她曾挺认真地说过:如果感到伤感郁闷了,第一个要反思的就是自己是不是最近伙食不大好。杨蓝一边吃着肉一边就激动起来,她特别想让晚清能认识丹明这个人,特别想看看他们两个之间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然而她这种特别的欲望一时之间又无法排遣,只好奋发图强地吃肉,连酒也喝了不少。
  
  又聊了一会儿丹明去找烟罗玩,不消一会儿她便转怒为喜,杨蓝一边吃一边听到阵阵笑声传来。环顾一周,都是在吃喝聊天,却独不见楚荆扬,杨蓝以为他太安静了所以没辨认出来,再仔细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静悄悄走掉的。
  
  在杨蓝看来,楚荆扬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正常人的所有情绪和麻烦与他都显得格格不入。她不免好奇,这么一个人每天心里思考的是什么问题呢?
  
  




☆、15。雨中识人

  接下来的数天里,晚清跟着党羡之这个权贵玩了好几处京城胜地。他们去京城里最负盛名的乐律坊九音社听了一次曲,去城南的皇家园林润物园转了一圈,还花了几天跑到城外几十里远的一个叫氐池的村子里逛了一场像庙会似的民间赶集活动。
  
  那赶集就不必说了,晚清以前倒也见识过,只是这天党朝的集上更多的是她没见过的各式各样玩意儿,对她来说的确好玩极了。可九音社却已不是个寻常人能去的地方,润物园更是非与他们皇家沾亲带故则一概免谈。晚清一边□裸地搭着封建等级制度顺风车,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不是逼人仇富么。
  
  据说九音社是京城里的几大雅处之一,能匠汇集美人如云,但它只做与乐与曲有关的生意,正派清高得很。这里的乐师歌女和舞女都是真正的通晓乐理之人,才貌双全,技艺惊人,又品性清雅,连端茶上果的丫头被熏陶久了也能透着些不一样的气质。客人来了只需落座静赏,清茶一杯,淡香弥漫。能够出入这地方的自然非富即贵,再者就是身负名气的高人,大家都是优秀人,济济一堂在这个优雅的地方,相得益彰,越发把这九音社捧得圣地一般。
  
  九音中其中五音乃是宫商角徵羽,另四音却指的是琴棋书画。依晚清看来,大概这四项也是陶情怡性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统统包罗进来。古代人娱乐活动有限,不甘无聊的人便极尽附庸风雅之能。歌是清唱,舞又简单,对于这种古韵,晚清倒也欣赏。这类艺术,需得静下心来才能体味其妙处,而同时,若真细品其味,多焦躁不安的心也早放清静了,正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人闲下来就爱瞎想,这种情况下瞎想对于晚清已经暗自紧张的神经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有这么多消遣她也全部乐得参与。初时她还心存希望,希望能在这种户外游走之间与杨蓝不期而遇,但等她渐渐见识到丹阳城的规模以及人口数量后,便打消这种几率渺茫的不靠谱想法了。再结合杨蓝几乎就是凭空消失的,地遁都遁不成她那么利索的,晚清觉得自己的期待更加不切实际了。
  
  而她对杨蓝遭遇的想象可要惨的多了。突然被什么怪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叼走;突然被过路的强盗打包带走然后苦苦胁迫她当压寨夫人;突然被某未知神秘力量带到另一个时空里和另一群外星人周旋……所有天马行空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盘绕叫嚣,并且所有这些惨境的现状无一例外都是杨蓝的命运正等待着她千钧一发时刻的出现和拯救。晚清时不时被自己的想象力所感染,急得心里焦躁不已。但定神一想,又确知自己毫无办法。
  
  想归想,一旦确定自己做不到,晚清也不太执拗了。她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吧,命运这个东西不可一味信赖但也不可不信,如果有些命数遭遇是注定了要经历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那再多的担忧和挣扎都是枉然。这想法对杨蓝适宜,对她当然同样兼用。
  
  于是晚清继续精神勃勃地让党羡之带她各处游荡,党羡之初认识她,正觉着有趣,在这兴头上,巴不得和她一块玩乐。晚清偶尔放出豪言:“我来这一回老兄你招待得这么到位,等有机会,我带你看摩天大楼,看鸟巢!”党羡之听了乐呵呵地应“好”,心里只当她玩得兴奋就有的没的乱说一气。
  
  这天他两人去靓园听戏。戏剧这东西对晚清来说更是小众艺术,想当年她若碰巧记得某些句骈体戏文内容,还能勾起点兴致去听,要是完全不懂词,她的欣赏趣味就有点跟不上趟了。在这里,每天既没有狂轰乱炸的爆炸量信息,也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塞满视线,更没有时不时的电话和短信铃声骚扰耳朵,晚清发现自己发呆的频率骤然增多。就像眼前这戏,听着听着视线就涣散了,一看就是跑神了。
  
  党羡之见状脑袋靠过来:“你又发什么呆?”
  
  晚清怔怔转过去看着他,喃喃嘟囔一句:“我也不知道呃……”党羡之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笑哈哈地伸手揉揉她的头。晚清躲也不躲,这些天跟他呆的早习惯了。
  
  听完戏出门就见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雨水落到湿湿的青石板地面上,将一块块石头冲洗得亮晶晶的。极远处的山间雨色苍茫连成一片,近处视野所及却俱被雨水冲洗的格外清晰干净。
  
  又有个便衣随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呈了把伞给党羡之。几天下来,晚清发现几乎所有有需要的时刻都有人自动出现提供服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动静消失,怪不得党羡之能时时甩着两只空手过得潇洒滋润无比。晚清心里一阵鄙视一阵享受,着实矛盾了一番。
  
  党羡之撑着伞,问她:“你今天玩得不尽兴啊?”
  
  晚清笑道:“没有啊,挺好的,挺有意思的!”
  
  党羡之一副不信的表情,认定她在强颜欢笑,说:“有意思?十分倒有七分的时间你在神游!你说刚才的戏讲的是什么?”
  
  晚清不假思索地说:“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党羡之嗤的一笑,道:“方才那是出武戏喔,再给你一次机会。”
  
  “哼哼……”晚清白他一眼,想了想说:“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唉,唱戏么,左右不过这些个事儿。”
  
  党羡之看她颇不以为意的样子,便笑问道:“这些个事不算得什么吗,那你自己又在想什么好了不起的事儿?”
  
  晚清道:“我想的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这戏里的事再大,不也还是假的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党羡之笑道:“理是没错,人虽入不了戏,但既然来看了,却没有不专心的道理。否则,我们干什么不在家睡大觉,要老远的跑一趟来这里。”
  
  晚清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前面,靓园位置位于城东边角,远离了市中心,所以这里的民居看起来小而朴素,一条河道隔出了两岸穿行而过,恬静舒适的气息看起来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她眼神里带着点挑衅看了看党羡之:“谁说人入不了戏的。况且,各人自己的经历也是故事,和戏里又有多少差别呢。”
  
  晚清这种对他毫不敬畏的神色多少让党羡之有几分不适应,可他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类非常举动才对她记挂在心另眼相待的,自己想想也觉得人心真是复杂又矛盾。
  
  党羡之觉得晚清是一个很冷静乐观热爱生活的人,但同时她身上又很没来由地时时笼罩着一层负面气氛,说是忧虑害怕或无奈都不够准确,或者这多种情绪兼而有之。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但再一想自己对她一无所知,不理解也许是正常的。想到这里,党羡之心里蓦地升起一阵急躁,他颇为认真地问:“你自己的经历能讲出什么故事来呢?”
  
  晚清想:跟你说说那也无妨,只怕我说不明白,你更听不明白了。她似笑非笑地问:“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党羡之道:“不知道。”
  
  晚清笑着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去查呀。”
  
  党羡之也不由笑道:“你以为我没去查过么,只不过他们竟然一无所获,让我对那帮人的办事能力很是怀疑啊。”他遣人去查了许多天,除了当初和慕容家的那点儿牵连之外,关于晚清的信息半点也无,这让他着实诧异了一阵。
  
  晚清道:“你倒老实敢承认……”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查不出来可不怪别人无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她看着党羡之略带疑惑的神色,继续说道:“要是我说我是突然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地方,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更加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该如何回去,你相信吗?”
  
  党羡之道:“以前的事情你可还全记得吗?”
  
  晚清认真地说:“记得,在这之前我就记得的事现在没有一件不记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我周围的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党羡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晚清一脸真诚恳切,总不能说“你肯定是骗我的”,可这事要让人就此相信却也很难,他想也许这中间还有些什么变故存在晚清却没有察觉,回去再好好着人调查研究不迟。
  
  晚清看着党羡之的表情耸肩笑道:“怎么样,难以理解吧,我就知道这么说了肯定没人信。”
  
  党羡之忙说:“不,我并不是不相信你,我信你不是随便说来骗人的。只是我还不大理解,那是我自己的问题。”他直视晚清,眼神认真坦然。晚清心里一动,竟然有了一丝小小的感动。不论党羡之身份品质如何,就这份真诚劲儿就很难得,她最近虽然时时和他出双入对,可并无心仔细琢磨此人,只当他是个一时兴起的二世祖,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一点朋友的感觉。
  
  晚清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说:“多谢。目前,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也许……也许有一天,我就突然又不见了?回到我自己的那个世界去了……就当是个神奇的梦。”
  
  党羡之不信一个人会突然出现,自然也就不信什么突然消失,但晚清此刻正在感怀,那就任她遐想一下也好。他饶有兴趣地问:“你既已在此这么多天,可还喜欢这里吗?”
  
  “嗯。”晚清颇为确定地点头,眼中亮起了神采。
  
  党羡之直直看着她:“喜欢什么?”
  
  晚清一边脑子飞快转动一边罗列起来:“很多啊,所有的东西!这里的房子,风景,那些演奏,还有书,茶,吃的,集市,铜钱……”晚清想哪说哪,又指着眼前的:“还有那乌篷船,这石板路,你手里这把伞……我都喜欢。”
  
  党羡之笑了笑:“还有吗?”
  
  晚清兴味盎然地说:“有啊,我肯定说不完的,反正凡是见过的东西基本都挺喜欢的。”
  
  党羡之道:“你就只喜欢这些?”
  
  晚清道:“是啊,很奇怪吗。你别觉得不可思议,我是农村的,没什么见识,我们家那儿什么都没有……”
  
  党羡之确实觉得不可思议,他半作惊讶半开玩笑地说:“你连这么把破伞都惦记着了,我这大活人天天陪在你身边,你倒全不记得啊!”
  
  晚清听了不由觉得他语气中带着点微微的哀怨,她心里一紧,想这个倒给忽略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大人物,任劳任怨全程陪玩,实在是非常难得了。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打着哈哈说:“我这怎么会忘了,你这个小王子亲自接待照顾得我十分周全,我心甚慰,可我总不能跳起来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王子你了!那多不矜持不是。”
  
  党羡之脸上那点若有似无的乌云登时就散了,哈哈一笑。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回头想想,晚清头起例数了那么多喜欢的东西,末了说最喜欢的是自己,那分明自己和这破伞还是一类的,至多也就高级点,会自己动弹。
  
  党羡之有点郁闷了。他觉得自己这根本就是自找打击,上赶着出力不讨好。可他就是想来找她,和这个自己一无所知的姑娘一起去做点什么事都成,好在她正好也没什么避讳,有时候简直像个小子一样玩得开。
  
  以他丰富的泡妞经验来看,党羡之知道自己这八成是又看上这妞了。可这次又有些不同,以往是妞围着他转,这次是他围着妞转结果妞还爱理不理。
  
  倘若他像晚清的那些朋友一样拖着她聊聊天吐吐心事,晚清必定会拍着他的肩膀说:追姑娘嘛,就要下得起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