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 – 二月河
还肆讼氯ィ獗撸旮⒁丫疟。诟鞔φ程馓趿恕?br /> 穆子煦满怀兴奋地回到魏府,向魏东亭报告了查封葛礼官署经过,魏东亭听了,紧皱眉头,没有说话。穆子煦不免一惊:“怎么了,大哥,我办得不对,不认真吗?”
“哎——,不是我们办得不认真,是办得太认真了。这一下,咱哥俩又把人给得罪苦了。”
“什么,什么,大哥你说什么?”
魏东亭没有答话,却拿出两样东西来放在桌上。穆子煦凑近了一看,一件是一柄楼花雕刻的碧玉如意,另一件是一只掐金线的卧龙袋,都装在红漆描金,明黄封面的木匣里,一看就是皇家之物。
“这——这是圣上赏的?”
魏东亭苦笑一下:“哪里,这一件是太子送的;这一件嘛,是四阿哥送的,两件东西同时送到。点着我的名,让我亲自交给你……”
穆子煦还是不明白,“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魏东亭长叹了一口气:“兄弟,咱们得想后路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时片刻,我也难给你说清。看来葛礼的来头不小,内容复杂,怕已经牵涉到太子了。这是你我兄弟能够左右的嘛?你马上去告诉年羹尧,就说南京这件谋逆大案,已经全部查清。葛礼的总督府不要查了。咱们俩立即上表,此案已经全部了结,不能再株连一个人,更不能捎带上葛礼,你明白吗!”
明白?穆子煦糊涂了!这么大的弯子,叫他这个粗汉子怎么拐得过来呀?但他佩服魏东亭,信任魏东亭,听魏东亭说得如此严重,他不明白也得明白:“大哥,我照你话办就是。”
魏东亭和穆子煦二人,一举捣毁毗卢院,生擒杨起隆的消息,报到北京,立刻朝野轰动。康熙皇上接到奏报,看了又看,比收复台湾还要高兴。一连三天,他兴奋得都没睡好觉。假朱三太子暗地作乱的事,在全国闹腾了一二十年,终于平定了。他立刻下旨,着魏东亭等在南京将杨起隆就地正法,凌迟处死,又下令各部立即着手筹备南巡的事。这件事,本来早已内定,但因江南不平静,一直没能付诸实施。这一次说办就办,各项筹备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康熙二十三年四月,皇上御驾亲视江南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北京,向南进发了。
康熙这次南巡,是他多年的愿望。他要向天下显示,大清入关以来,数十年苦心经营,如今,终于有了这四海升平,万民安居的大好局面;他要代表大清皇宫,祭奠明太祖朱元璋的皇陵,以收复江南士子之心;他要亲自访查江南的吏治民情,游览南京这六朝金粉之地,做一个前所未有的中华天下共主;他要向西部葛尔丹,显示自己的国威军力;他要在经过山东的时候,拜祭孔庙,以尽收天下文人之心。他想得很多、很多。如果说,他即位以来,除鳌拜、定三藩,收复台湾,平定假朱三太子的叛乱等等,是武功的话,那么,这次南巡就是他在文治上的一大功业,也是他即位二十多年来,一直想要实现的梦想。
这次出巡,让康熙十分高兴的是,靳辅、陈潢的治河工程,有了很大的进展。原订七年完成的第一期工程,只用了六年时间,已经全部完工,皇上的龙船,可以经运河、黄河直抵江南。而第二期开挖黄河中河的工程,也已经开始了。由于靳辅采纳了陈潢的意见,河道窄了,流速加快了。河水挟着泥沙滚滚而下,再也见不到那淤沙漫堤,浊浪肆虐的情景了,河水也似乎变清了许多。此刻,康熙坐在大龙舟内,凭窗遥望黄河两岸:只见青草茂长,一片葱绿,岸后,一片树林,傍着第二道护河大堤。从堤上残留的水痕可以看出,河水水位至少下降了二尺有余。船行几日,千里堤岸,到处是一片浓荫、一片青绿,河水欢畅,芳草如茵。康熙想起,六年来,靳辅他们栉风沐雨,历尽艰辛,才结束了黄河为害千年的惨痛局面。多少京官和地方官今天一份奏章,明天一本弹劾,交相攻汗靳辅,都被自己顶了回去。现在看来,自己顶得对,顶得好,而靳辅他们也确实为国家立了大功。高兴之中,他传下圣旨,给靳辅加发双俸和尚书职衔,仍旧督理河务,又任命陈潢为四品佥事、道员,待河工全面完工之后另行封赏。一路之上,康熙时而催船前行,时而停船私访,又接连处置了几件大事。
杨起隆谋反失败,被处死之后,山东刘铁成残部,失去靠山,率部投诚。康熙命他到飞扬古军前效力;洪承畴因康熙下令修明史时,被列入《贰臣传),一时墙倒众人推,他的后代,流落山东骆马湖一带,乞讨为生,受尽欺凌。康熙巡视时发现了,便亲自主婚,将洪承畴的孙女儿洪若芷,许配了明珠的儿子。这几件事,一路走,一路办,又时不时地接见驻地的遗老乡绅,倾听民间对政局的看法,所到之处,欢声载道,万民称颂。百姓们都说,中华天国,又出了一位贤明的圣君。康熙听了,自然高兴,随从的大臣。侍卫们,又哪个不高兴呢!
第四十四章 幸江南严词斥葛礼 叩圣驾联本参明珠
南京城终于遥遥在望了。车驾到了南京,总督葛礼虽然获罪,却并没撤职。他打起精神,亲率南京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圣驾。黄土铺垫的御道上,明黄绸带飘扬,鼓乐生萧合呜,廿四门大炮,轰得震天价响。众官员簇拥着康熙,登临新搭起来的黄土高台,接受百官朝贺。演礼已毕,葛礼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跪下行礼:“奴才葛礼,恭请圣安。请旨,主子要驾幸哪座行宫?”
康熙没有理他,却扫视了一下台下面的官员,他发现了郭是:“嗯?怎么,他也在这里。”索额图连忙走上前来:“回圣上,他上个月奉了部里差遣,来江南办事,所以也来接驾了。”
“哦,于成龙呢,宣他上来。”
于成龙一听召唤,连忙上前,跪下请安。康熙笑着说:“于成龙,朕听说你离开清江之后,当地百姓要为你立生祠,你的官声不错嘛!”
于成龙连忙叩头:“圣上明鉴,清江百姓,确有此议,但臣绝不敢生受百姓谟拜。臣已修书与家母,让她劝阻百姓,不要做此无益之举。”
“哎?——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官当得好,百姓拥护你。爱戴你,这是好事嘛。起来吧。朕路过清江之时,听说了这件事,还听说,你的母亲已经在劝阻乡亲们了。她为了这件事,已决定不在清江住了。朕还派人给她送了盘缠,让她到南京来找你。不久,你们母子就要见面了。”
康熙在这边说话,葛礼在那边跪着可受不了了。刚才他请旨问皇上住哪座行宫,可是一句话问过去,半天也没见康熙理他,心中早已忐忑不安了。起吧,皇上没发话,他不敢起来;问吧,皇上明明是在冷落他,他哪敢再开口啊,心中七上八下,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不防皇上突然来到他面前:
“葛礼,朕看你清瘦得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熬煎成这样啊!自己的身子,还是要注意的嘛。”
康熙这话说得很平常,可是,话中的含意,葛礼还是听明白了。连忙叩头回答:“圣上,奴才办事不谨慎,行宫的地址选得不好,有负皇上重托之恩,求主子治罪。再说,奴才老了,心中有愧,饮食难进,怎么胖得起来呢?圣上如果对行宫不放心,奴才斗胆请皇上住在臣的官邸里,这样,也便于照应。”
“不。哼,行宫尚且在杨起隆的炮口之下,你那个小小的总督府,就敢保没事吗?朕看小魏子那里倒可以省点心,你也少担点责任。朕哪儿也不去,就住在魏东亭家里。至于你,也不必为这事儿一再请罪。你的请罪折子朕已经看过了,很快就有诏书给你。好了,你起来吧,众卿也都跪安吧!”
于成龙受到康熙的当众表彰,心中犹如滚油翻腾,一直不能平静。他回到家里,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写点什么。又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这时,门上人进来通禀说“郭琇来了!”于成龙连忙迎了出去。郭琇举手一揖笑着说:“成龙兄,你今日圣眷隆重,小弟特来贺喜!”
于成龙苦笑一下说:“哎,郭兄,这是哪里话,你怎么也学得这样俗不可耐。眼下,贪官太多了,难得有个清官,才显出了我。其实,于某惭愧之余,还真有点寒心哪!”
于成龙和郭琇,都是耿直无私的大臣,两人相交甚厚。郭是进了客厅,便切入了正题:“成龙兄,你说得不无道理,赃官多了,才显出清官来。可是,总得皇上圣明,能看到清官才行啊。说句心里话,从前,我心存华夷之见,小看了皇上。如今见他行事,才知他真不愧是千古英主,倒想和老兄联起手来,干几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如今主明臣贤,还有什么大事要我们联手去干的呢?”
“哎,成龙兄,你只说对了一半,主明是真,臣贤嘛,恐怕未必。据小弟看来,主上还处在群小包围之中。”
“嗯,此话怎讲?”
“成龙兄,就说几位上书房大臣吧。索额图居功自傲,卖官鬻爵,他一人就卖放了三百多位官员。高士奇、明珠都是叫化子出身,可如今,你到他们家看看,简直是富可敌国,银子花得像流水似的。凭他俩一年二百多两的俸禄,他从哪来的那么多钱?熊赐履,只知明哲保身,闭着眼睛,什么事儿都不问,只是去教太子,这样的人能把太子教好吗?还有那个假道学李光地,这些人整天围在皇上身边,能干出好事儿来吗?”
于成龙却比郭琇见地深远:“郭兄,你这话虽然有理,可是,如果皇上身边一个好人都没有了,那皇上还称得起是明君吗?这件事,不可莽撞行事啊!”
郭琇听了,猛然一惊:“啊?哦——成龙兄,你说得对。上书房的人若全是好人,皇上何明之有?但,这事实也确是如此啊……”
“嗯——俗话说,投鼠忌器。咱们不能蛮干,可也不能不干。依我之见,一个人一个人地来,咱们先把明珠这小子参倒了。哼!明珠这小子,他心地最坏,做的坏事也最多,拿他开刀,一打一个准。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得看准了时机。我在南京,你在北京,各上各的表,不怕打不倒他。”
俩人正在商议,突然门上人进来禀报说,皇上在魏府传下旨来,要立刻召见于成龙。于成龙不知皇上突然召见有什么大事,只好匆匆换了衣服,送郭琇出去,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往魏东亭的府邸。
早在几个月之前,魏东亭已接到皇上密旨,说南巡之时,要住在他家里。魏东亭可慌了。皇上要来他家住,关防安全之事当然要紧,但接见大臣,衣食住行,哪一样不得想到啊。他虽是四省海关总督,拿着一品俸禄,可他牢记皇上教训,不敢有一丝一毫侵吞贪赃的事。再说也架不住皇上御驾亲临的这个折腾啊!没法子,只好向海关上借了五十万两银子,把全府上下彻底翻修一遍,连门前的大街也拓宽了。于成龙坐着轿子来时,但见临街全是崭新的青砖围墙,刷了白粉,墙内,绿树成荫,遮掩得密不透风,心想,魏东亭这个窟窿,可是塌得大了!
御前侍卫素伦,正在门前候着,见于成龙来了,忙笑着迎了上来:“于大人,请进吧,主子催问了几次了。”
于成龙随着素伦,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座月亮门的跟前,见葛礼正在那里跪着,便诧异地问:“怎么,主子不在里边。”
“在,正在和大臣们议事呢。葛礼来了,主子就叫他在这儿跪着等旨,跪了半个多时辰了。于大人,请稍候,待我去通报一下。”
素伦刚进去,月亮门里,索额图和明珠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只向于成龙略一点头,就对跪在地上的葛礼说:“葛礼,主子有旨,让问你几句话。”
葛礼连忙叩下头去:“奴才葛礼,恭听圣谕。”
索额图阴沉着脸:“葛礼,逆贼杨起隆在山上架了大炮,对准皇上行宫。你奏称总督府管辖之内的大炮,并没丢失。可是,皇上查了南京炮台的账,红衣大炮一项,并没入账,此是何故?你怎么知道大炮并未丢失?”
葛礼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回圣上的话,因为只有廿四门大炮,数目很小,一切由奴才亲自掌握,所以才没有造账入册。奴才办事不力,这就是罪,求主子发落。”
“嗯。奉旨问你,主子南巡,是何等大事,而你却把行宫造在杨起隆的炮口之下,是何用意?案发之后,你上表谢罪,言语支吾,也没有请求辞职锁拿进京的话。皇上到了南京之后,你又进呈妖邪淫秽之书,妄图蒙蔽圣聪,取悦主上。你如何这等寡廉鲜耻?”
这话问得可真够厉害的了。葛礼汗流侠背,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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