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 – 二月河
荷穑龉龌坪硬ㄌ危魅胫泻樱奔洌嗦舜蟀敫龊硬邸?br /> 陈潢高兴得热泪盈眶,抱着靳辅颤声说道:“靳大人,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你看,完全和预料的一样,正好可以行船哪!”
靳辅也是老泪纵横。这十来年,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担了多少风险,才有了今天哪!他拍着陈潢的肩头,又拉过了封志仁、彭学仁等,不无感慨地说:“兄弟们,我谢谢你们,也替黄淮沿岸的百姓们谢谢你们!”
两岸百姓的欢呼声,震天动地,淹没了大船上的说话声,也把他们那颗炽热的心,撩拨得沸腾了。靳辅大声说:“我要好好地修一上奏本章,在皇上面前为你们请功、请赏!”
陈潢虽已被皇上封了四品的职衔,可是,他并不热衷于做官。他想起来了,自己的那部《河防述要》,还要依据这几年的经验,再加补充;他还想起了阿秀。当然,为了治河,他狠心地拒绝了这个公主。可如今听说阿秀已经进宫当了贵妃,心中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感觉。几年来,自己在大河上下,东奔西跑,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无家可归,看来自己与阿秀确实无缘。想到这儿,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就在这万民欢乐,庆贺中河通水的吉庆时辰里,突然,一个戈什哈急急忙忙跑来禀报说:“钦差大人,尚书伊桑阿奉旨前来,在衙门里等不及,已经来到河口了。”
靳辅一听喜出望外:“哦,一定是皇上听说今天要开闸放水,特命钦差前来观看,说不定还有赏赐呢。走,随我接钦差去。”
众人刚到岸边,钦差伊桑阿已经气喘嘘嘘地上了大堤,他缓了一口气,面南站定,靳辅忙率领众人跪下叩头:“臣靳辅恭请圣安!”
“圣躬安好。靳辅,圣上有话问你。”
“臣恭聆圣谕。”
“圣上问你,河工上屯田四万顷,属于有主的田地共有多少?”
“回圣上问话,有主之田,约占三分之一,正待原主赎回。”
“嗯。还有,你奏折上说,下河夹堤之后,可防海水倒灌,可至今仍还有海水倒灌,是何缘故,尔据实回答。”
“是。下河工程尚未全部完工,故海水袭来之时,仍有倒灌,但还没有大害。一旦河工全部完成,即可免此灾害。”
“哦,既如此,本钦差当替你面奏圣上。皇上还问你,康熙十九年,你曾向明珠行贿,赠他纹银两万两,可有此事?这笔银子出自何处,尔据实回答,如有欺瞒,罪不可恕!”
靳辅的脑袋“轰”的一下,这件事,确实有。是明珠的一个学生,因亏空了库银被参,明珠写信要他代为通融,靳辅没法,只好用河工银子替他垫了。此时,他不敢隐瞒,便如此这般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上一句:“此事难逃圣上明鉴,奴才从河工银子里挪借,罪不容恕,但绝非行贿,请圣上明察。”
伊桑阿神色稍微松动了一下,换了身份,也换了笑脸:“靳公请起。你在外边,不知朝廷消息,明珠的家已被抄没,有些事涉及到你,所以皇上叫我来问你。治河大功告成,皇上很高兴,功是功,过是过,皇上不会亏待你的。只是下河工程和屯田这两件事,是你用人不慎,才造成了匪类祸国扰民的大错,你要立即处置。这样,兄弟回京之后,就好替你说话了。”
靳辅一听这话,火了:“什么,什么,任用匪类,我这里谁是匪?”
“陈潢!难道你还看不透他吗?他就是匪类,就是小人。哼,小人有才不如君子无才,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大人,屯田养河和下河围堤两件事,都是靳辅一人决定的,与陈潢无关。如有什么罪名,应由我一身承当,请钦差发落。”
靳辅的话刚落音,封志仁、彭学仁也抢着上前,要承担责任。陈潢却微微一笑,自己动手,摘掉了头上的顶戴:“靳大人和二位仁兄何必如此呢。河治好了,我也没事干了,正好回去写书。无官一身轻,我空手而来,空手而去,什么也没有!”
伊桑阿突然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嗬,好哇,果然小人结党,盘根错节,一人出事,众人担当。佩服,佩服!不过,你们也不要想得太轻松了。靳大人,即日起,你回衙门去办理交接手续,完了,即刻进京面圣听参。至于这三个人吗,对不起,本钦差要借你的大船,带他们走了。来人,与我拿下了!”
一群戈什哈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把陈潢、封志仁、彭学仁三个拿住,戴上了四十多斤重的黄色袱面的大木枷,押着上船去了。靳辅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大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请问钦差大人,河工手续由谁来接。”
“哦,别忙,你等几天再说,大概是于成龙吧。”说完,一甩袍袖,径自上了大船。
刚才还欢呼雀跃的百姓们,万万没有想到,中河放水,大功告成,他们赶来看到的,竟是这样的一幕惨景。一群人遥望大船,大声呼喊:“陈河伯,你要保重啊!”
第四十八章 陈潢惨恨不赴水去 康熙悲奈何别慈颜
靳辅赶到北京时,天已降雪了。大雪纷纷扬扬,遮天盖地地下个不停。风搅雪花,扑面而来,打得人脸上生疼。靳辅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是“犯官”,所以谁家也不去,在吏部报了到,便找了间房子住下了。等圣旨下来召见,才踏着积雪,奔皇宫而去。一进宫,先是碰上了大阿哥,胤禔只打了招呼就走了。接着又碰上了四阿哥,靳辅请安之后,胤祯倒停住了脚步,和他说起话来:“靳辅,听说明珠的案子牵连了你,可是真的?”
靳辅连忙回答:“是,奴才办差不力,理应受罚。可是我的下属无罪,却也被株连,奴才实在想不通。奴才今日进见皇上,就是要力保他们无罪。”
“哦——你说的是陈潢吧?我听人说过他,有些才学,但是——但是行为不谨慎,以致天威动怒。依我看,你还是不要替他说话吧。”
“可是四爷,靳辅不能干那卖友求荣的事儿啊!”
“嗯,这件事我还是劝你不要管,你也管不了。听说原来他,他和——唉,不说了,你快进去吧。”
靳辅这才明白,哦,原来不知是谁把陈潢和阿秀的事给捅出去了!可是,陈潢和阿秀之事在先,阿秀入宫当贵妃之事在后。而且,陈潢几次搭救了阿秀,却一直拒绝阿秀的爱情。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苟且之事,又有何罪呢?传话的人,胡说八道,惹得皇上才发了这么大的火。这,这可叫我怎么替陈潢说话呢?
来到养心殿之后,靳辅报名进见,叩头请安,康熙却连正眼也不看他,说了句:“你来了,起来,站一边去。”一听这话,靳辅心中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抬头看康熙时,康熙瞧也不瞧他,只管对索额图和高士奇说话:
“嗯,明珠这件案子,越来越让人闹不清了。你瞧,有人说,朕去古北口时,他见了太子,居然不行君臣之礼。索额图,有这事吗?”
“是,这事确实有。此外,太子在乾清门听政,明珠竟敢骑马入内,直到隆宗门才下马,还遭了熊赐履一顿训斥呢!”
高士奇见自己的计谋生效了,心中暗暗好笑,却在一旁添油加醋:“明珠真是混账之极,国君不在,储君也是君吗。就凭大不敬这一条也该从重处罚。”
康熙突然冷笑一声:“高士奇,你别在朕面前耍小聪明。说得好听,明珠的抄家清单上,还连着你呢。你给明珠题字,写的‘牧爱’,朕问你,交结大臣,阿谀奉承这一条该当何罪?明珠在抄家前夜,找没找过你,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高士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主子爷呀,奴才不敢欺瞒圣上。明珠确实找过我,要我替他说话,可是我没答应。至于那个条幅,是明珠向奴才要的,奴才被他逼得没法,才写了胡弄他的。那上面写的不是牧爱,而是‘收受’,请皇上明鉴。”
“牧”是放牧牛羊的“牧”,“爱”是爱护的爱,如果是这两个字,那确实是高士奇在拍明珠的马屁,称明珠给自己的是放牧人对牛羊的爱。可是这两个字与“收受”,也就是收贿受礼的收受,草写出来,又有点相近,如果是这两个字,意思就全反了。不是高士奇向明珠献媚,倒成了讽刺挖苦他“收受”别人的贿赂。高士奇这么一说,康熙倒愣了。他从一大叠卷宗里,抽出这张条幅来仔细一看,字写得龙飞风舞,花里胡梢,果然乍一看像“牧爱”,仔细瞧呢,又像“收受”,不禁笑了:“高士奇呀高士奇,你这奴才就会骂人,捉弄人。今天,又让你逃脱了一关,给朕滚到一边去吧。”
高士奇庆幸地暗自笑了,康熙却陷入了沉思,他在殿里急急地走来走去,显然是心中矛盾重重:明珠这奴才,恃宠坏法,贪赃受贿,确实是有负圣恩,不杀不足以平自己心中的怒气。可是,明珠的案子又涉及到索明两党,背后有太子和阿哥们为争夺皇位的明争暗斗。杀了明珠,索额图会更加肆无忌惮,不好驾驭。这,不能不使康熙担忧。嗯,不如先把明珠留下,再看一看,若真的该杀,那还不容易。
这件事,太费心思了。康熙原来想立刻杀掉明珠的想法动摇了。他终于决定,再看一下,便向索额图说:“即刻传旨,革去明珠领侍卫内大臣,上书房行走和尚书职衔,留任散秩大臣随班侍候。”
“扎!”索额图答应一声退下去了。
这一会儿,靳辅看得眼花绦乱,听得胆战心惊。他不明白康熙这么恨明珠,又为什么处分得这样轻。他正在胡思乱想,康熙转过身来问他了:
“靳辅,明珠这样十恶不赦,你平日知道吗?”
靳辅连忙跪下:“臣,臣不,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好哇,朕一向认为你是个老实人,想不到,你竟敢当面说假话,你,你让朕心凉啊!”说着,将一本厚厚的抄家清单,“叭”的一下扔在地下:“你看看吧,看明珠这贼子该杀不该杀,也看看你自己应得什么罪!”
靳辅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拾起那份抄家清单:好家伙,这些年来,明珠受贿贪赃,竟有这么大的数目!更令靳辅吃惊的是,每项贿赂的下面,都用小字标明了送贿者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出现三四次。看完之后,他颤抖着双手捧起呈给康熙,又深深地俯下身去,浑身热汗淋漓,再也不敢抬头了。
康熙缓了一下口气:“嗯,看来,你还有恐惧之心,羞愧之意,这就有可恕之余地。不过,你可知道,朕对你的期望多大呀。当年,你陛辞的时候,朕是怎么嘱咐你的,可你都忘了。这些年,你治河有功,本该奖赏,可朕万万想不到,你会一头钻到明珠那里去。你,辜负了朕的厚望啊!”
靳辅浑身颤抖,结结巴巴他说:“圣上,奴才有负圣恩,请,请皇上重重治罪。但奴才即令该死,也想向圣上,进、进一言而后死。千错万错,错在奴才一人,封志仁等三人有功无过,他、他们……”
康熙突然发出一声狞笑:“哼,你还想替陈潢讲情吗?告诉你,谁要把朕看作是可欺之君,那他就等着瞧吧。你已被革职,听候勘问,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少管这些闲事。高士奇,你不是向朕推荐了一个人吗?”
“是,奴才访到,大学士张英之于张廷玉,文思敏捷,办事老练,想恳请主子考查。”
“哦,明天传他进来,让他先在上书房草拟诏书,朕还要考考他的学识和品行呢。你们都下去吧!”
轰动朝野,震惊全国的明珠逆党案,就这样不明不白,不死不活地被搁置下来了。明珠没了官职,住进了儿子家里,过起了悠闲自在的老太爷日子,倒养得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受牵连的靳辅,也只是革了职。只有那位治理黄淮,劳苦功高的陈潢,却被莫名其妙的下到刑部大狱里,过上了囚徒的生活。陈潢想得开,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自古如此,何况他陈潢呢。狱中生活,单调而又寂寞,他就借此空闲,修订他的《河防述要》,也时不时地想起那位对他寄于深情的秀格格。可是,他哪里知道,不知是什么人,在康熙面前告了他和阿秀的黑状。说阿秀在进宫之前,与陈潢如何要好,进宫之后,又怎样向外官打听陈潢的消息。这一下,康熙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打心里喜欢阿秀,而且阿秀正怀着孕,所以不忍心处分她,但他对陈潢,却恨之入骨,便把一腔的怒火,全都撒在陈潢身上了。这才使陈潢落到这样无法解救的境地。
康熙皇上要办几样大事,让老佛爷高兴一下的愿望,也没能实现。他到处求神、拜医,许下宏心大愿,要减去自己的阳寿,去延长祖母生命的做法,也都化成了泡影。腊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