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门女侯 作者:秦简(潇湘vip2013-10-27完结)
小蝶自小家境贫寒,自然不舍得浪费粮食,所以她吃了那些东西江小楼并不奇怪,但李香兰送来的都是寻常甜点汤水,绝不至于让小蝶在短短几日胖成这样。江小楼越想越是不对,神色也变得郑重:“每天她送来的东西你都喝掉了吗?”
小蝶怯生生地点头,想了想道:“最近奴婢实在太胖,就不敢再多吃,前天送来的雪梨银耳还在,奴婢这就去端来!”
昨天李香兰来过挽月楼一次,见到小蝶,不知为何就急匆匆就回去了,也没有再送汤水来。江小楼轻轻点头,吩咐道:“小心点,不要让别人瞧见!”
“是!”小蝶满腹疑团地去了。等到片刻后她回转,手里多了一罐雪梨银耳。
王大夫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又特意用银针试了试,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是用毒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李香兰不会那么傻的。”
江小楼听见这声音猛然回头,就见到郦雪凝和姚珊瑚站在门口。
郦雪凝走过来,一阵风吹过她的衣衫,她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竟然就重重咳嗽了两声,却像是怕吓着他们一样很快强忍住了。
“雪凝姐姐,你身子还没好,这里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姚珊瑚追过来试图挽住郦雪凝的胳膊,雪凝却轻轻挣脱了,向后退了一步:“我这病难保传染,珊瑚妹妹还是离我远一些。”
姚珊瑚面上闪过一丝悲伤,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小楼看着她们二人:“刚才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郦雪凝没有回答,反倒是姚珊瑚主动从王大夫手上接过那小盅,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巴里,舌尖上细细品味着,过了半响,才轻声地道:“这汤里下了东西。”
“不可能,我什么都没闻出来啊!”王大夫诧异,他精通医术,若是有人在汤里下了药,他怎么会查不出来?
姚珊瑚面上闪过一丝不忍,本是不愿意说人是非,却终究轻轻叹息一声:“这不是毒药,只是一种猪饲料。在乡下的时候,那些贫苦的百姓总是用猪草来喂猪,再好些的也不过是豆饼和馊水,没什么出奇的。可凉州一带猪养得特别好,因为当地有一种从山上采摘下来的草。这草叫见风长,只要生长的地方必定是一大片一大片,若是采来喂猪,原本一年才长成的猪只需半年便长得十分肥硕,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人采了草来磨碎成粉末,混在猪食里面,纯粹是为了……让猪长膘用的。”
这汤里面用的不是毒药,而是猪饲料。
江小楼不是舞艺倾城么,李香兰便要她胖成一头猪,这辈子都没办法跳舞。
王大夫顿时摇头:“恐怕不止是发胖,会带来好些病症。”
看着依旧懵懂的小蝶,姚珊瑚的面上显出一丝怜悯:“是的,如果长期服用下去会胖到走不动,最后直到瘫痪在床为止。”
疾言厉色的害人性命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笑着给你一刀。江小楼已经提防李香兰,却不料对方盘算着这样的主意。
不光是要她的命,更要毁了她的花容月貌,残了她的窈窕身段,坏了她的绝妙舞姿,叫她一辈子瘫软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等机心,何其阴毒!
------题外话------
是猪饲料,有孩纸猜中了吧,如果在现代的话,那就是化学饲料,因为在古代所以是见风长。拿肉肉同学送了521朵鲜花,这是表示我爱你的意思吧,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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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登堂入室
江小楼的神色慢慢变得冰冷,一股冷意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顶,让她渐渐觉得周身都在发凉。
小蝶已经吓得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了,后悔得恨不能打自己耳光,若是她听小姐的话将那些东西倒了,何至于会中了人家的圈套!她越想越是害怕,眼泪哗的一下全流出来,扑过去抓住江小楼的裙摆,哭哭啼啼地:“小姐,救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
姚珊瑚安慰道:“不必害怕,你服用的时间很短,只要停用就好了,切不可再喝她送来的东西。”
小蝶连连点头。
王大夫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毒辣的女人,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只是……你又如何知道的呢?”
姚珊瑚轻轻摇了摇头:“三年前有一位当红的花魁娘子青玉,美丽脱俗、能歌善舞,可没过半年就胖的连路都走不动,不知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谁都救不了她,只当做是个怪病。”
江小楼声音静静地:“和李香兰有关系?”
姚珊瑚点头:“她和李香兰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直到她死前那段日子,李香兰还常去安慰。只是有一回我去看望青玉的时候,却看见李香兰手忙脚乱地把一个纸包收了起来,当时我觉得很蹊跷,但也没有往深处想。等青玉死了,我越想越奇怪,悄悄去厨房查看才发现了那些粉末,大夫们都不认识,最后托人去了李香兰的故乡凉州才发现端倪……”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还要由着她继续害人!”
姚珊瑚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小蝶,清澈眼瞳有些委屈:“青玉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凭着这些能说明什么?”
李香兰在汤里下猪饲料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一般人决计想不到这样阴毒却又隐秘的法子。只怕姚珊瑚也想不到李香兰时隔三年又再一次故技重施。
小蝶怒气冲冲地道:“那我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她还没动作,却被江小楼阻止了。
“告诉谁都没有用。”江小楼异常平静地开了口。
小蝶眼中一暗:“小姐,您不肯为奴婢主持公道吗?”
江小楼笑了,笑小蝶的天真:“李香兰在楼里是红人,你是什么,金玉会为了你惩处她吗?不错,她原本要害的人的确是我,可中计的人却是你,他们只会笑话你贪吃,绝不会怪罪她的。到时候她大可以推说一切都不知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明白了吗?”
小蝶脸色忽青忽白,梗塞一般说不出话来。
江小楼轻轻一叹:“要报仇以后再找法子,现在你得忍着,这不是可以发作的借口。”
她说的轻飘飘、软绵绵,可神色之中却并非玩笑,小蝶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认真低下头去:“是。”
郦雪凝看着这一幕,却又咳嗽了起来,她手臂上有一片紫色的瘀伤,显然是被毒打后的痕迹,咳嗽了半天,才终于停息下来,看着江小楼,低声道:“那些钱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你送我一副棺材,让人将我安葬的时候,有想过我会还钱给你吗?”江小楼不答反问。
郦雪凝自身都难保,当初拿出来的本就十分有限,这些日子光是为她看病,江小楼的钱便流水一样花出去……
江小楼见对方的神情,却是郑重道:“点水之恩,涌泉以报,你别多想,先把病治好了。”
姚珊瑚劝说道:“既然桃夭姐姐鼎力相助,你就收下这份好意吧。”
郦雪凝静静望了江小楼一眼,终究一言不发,返回屋子关上了门,剩下的人一时都愕然。
对郦雪凝的态度,江小楼十分坚决,金玉倒也没有过分干涉,毕竟一切吃穿用度都有人掏出银两,并不碍着她什么,她也就放任自流,不再强迫郦雪凝在身体并未痊愈的情况下见客。郦雪凝从此闭门不出,人前人后没有半句谢字,这让很多人都认为她没有良心,不懂得感恩,而姚珊瑚却因为这件事变得热情起来,三天两头来看望江小楼,姐姐长姐姐短,十分热心。
“我真不懂她。”姚珊瑚的神情显得有一丝激动,“像姐姐你这样伸出援手,她却没有一句谢谢。从前她不是这样的,许是病中冷了心肠……姐姐不要怪罪!”
江小楼只是静静坐着喝茶,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似听非听。
姚珊瑚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姐姐的心地真是好,那样不计后果的帮了忙,现在人人都说你处事厚道、为人也好,我从前就是不知道,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她眼睛里充满了感动,两颊边上流苏耳环不时晃动着,“我原本还听信了别人的话,有人说你很高傲、不容易亲近,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今后……我能常常来吗?”说到最后,声音小了许多,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望着她,带着一股怯生生的味道。
姚珊瑚面色瓷白,眉眼精致,一双大大的眼睛衬着淡红的小嘴,格外惹人怜爱。比起别有居心的李香兰,这份热情并不谄媚,反而显得真诚又温暖。
“自然可以。”江小楼款款而笑,并不拒绝。
姚珊瑚越发欢喜。
小蝶在一旁看到便也跟着笑,姚珊瑚是个十分讨喜的女子,如果能够成为小姐的好友,小姐在楼里也能多个助力。
从此,姚珊瑚终于博得江小楼另眼相看,她原本在这楼中便是很红,只无论如何抵不过小楼,如今不管去何处她都随着江小楼一起,连带着也红得更上一层楼。
姚珊瑚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总是对江小楼千恩万谢,时不时将客人送给她的礼物挑选最好的送过来,非常诚恳地请求小楼收下。后来她发现江小楼每逢阴雨天气便会浑身疼痛难忍,到了最严重的时候根本没办法下床,她便一日两次来探望。
此刻,王大夫正在给江小楼换药,她只是软软卧在锦被之上,漆黑的长发在雪缎枕头上流连,当揭去身上包扎的布条时,她的额头渗出豆大汗水,在锦被上泅开一朵花。
姚珊瑚分明瞧见有殷红血水流淌下来,浓浓的血腥味道充斥着房间。
王大夫叹息:“每一次表演都会让原本结痂的地方裂开,且不说受伤的五脏六腑需要静养,单单是这身伤疤你都不给它们褪去的机会啊。”
江小楼可以拒绝所有男人,因为把所有人都得罪,也就谁都不得罪了。但她要保持鼎盛之势是极难的,金玉已经在积极训练美貌少女模仿她的舞姿和神态,当被人取代的那一天,就是必须向人妥协的时候,她又怎能懈怠?
江小楼一动不动,疼痛加剧的时候,她的眸子虽然渐渐涣散,却始终紧紧咬住唇瓣不发出一声。
王大夫早已见识过这女子的倔强,不免无奈地摇了摇头。
姚珊瑚面露惊讶,在国色天香楼呆了这么久,见过绝色倾城的佳丽,见过高贵蒙尘的明珠,见过文采清高的才女,见过妖媚入骨的妖姬,却是头一次见过江小楼这样的女子,面容清丽,眸子妩媚,一举手一投足都风流入骨,却又掩饰不住眉梢眼底的倔强冷漠。
你以为她是一块冰的时候,偏偏她透出蚀骨妩媚;等你以为她是一团火,却又被那冰冷的温度冻伤。
她心头微微一动。
难怪人人都趋之若鹜,跟她一比,自己这种纯真温柔,毫不出众。
王大夫去旁边写新药方,江小楼倚在床头,声音低沉:“谢谢你好心来看望我。”
姚珊瑚满面怜惜:“从前听说你受伤很重,我还不知道竟然留下许多后患。”
江小楼神色如常:“不过是些旧病,躺几天便好了。”
何止是旧伤,这种浑身钻进骨子里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浑身战栗。
小蝶端了药盅来,盖子一打开,黑漆漆的中药发出难闻气息,江小楼皱眉,道:“放在那里吧,我过一会儿就喝。”
小蝶如今停了药,虽然无法恢复从前那窈窕的身材,却不会再心慌气短了。李香兰刚开始还试探过两次,见江小楼毫无异样,便以为她根本不知情,只当是送来的东西都被无知的丫头吃了。既然真正要害的人没吃,这汤自然不必送。
小蝶见江小楼又不肯吃药,不由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姐,王大夫说了,您这身子骨一定要按时吃药,否则每到这种天气就受不了的。”
姚珊瑚起身接过药盅,柔声劝慰:“姐姐不要任性,良药苦口。”
江小楼实在对一日三次的药汤感到腻烦,再者王大夫已经说过这种病根要伴随她一生,吃药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她又何必自我欺骗。身上有的伤口已经脱痂,但有些伤口却经常发炎,总是会引起高烧,这两天高烧退了,却连微微说两句话都觉得费劲,闻到药味,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姚珊瑚见对方压根不为所动,为难了半天,终究叹了一口气,声音更加轻柔温软:“这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瞬间闪闪发亮,“我想到了!”
小蝶惊讶地看着姚珊瑚,却见她欢天喜地低声吩咐百合几句。等百合将东西取来,却是一盆从未见过的粉色的花。薄薄的花瓣质薄如绫,光洁似绸,轻盈花冠似朵朵红云片片彩绸,虽无风亦似自摇,兼具素雅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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