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之妖后倾城 作者:公子妖(潇湘14.05.19vip完结)
南昭国没有皇子摄政,丞相将处理不了的事情都托人送到了他这里,凝玉的指间轻划过上面的墨迹,随后却是提笔给那封木色信笺回了消息。
“只需再等一个月。”
鸽子飞走后,葵初走到了内阁的榻前,空荡荡的软榻依稀还能回想起将那夜的疯狂。
低头,胸前的发丝似乎还残留纠缠的痕迹,生平第一次因情事而流下的那些香津与汗水,成了他记忆深处永远镌刻的一道罪孽。
他轻轻躺下,尽量将身体放松放平,随即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刻意提醒自己不再去想那份错误。他已经好些日子未曾合过眼,除了对南宫邪的那份愧疚之外,脑中总是闪过那夜紊乱的片段。
两个原本可以永无交集的人,就这样被命运之神捆绑在了一起。
荒唐过后,他便出了皇宫,可是临近百花祭之前,还是忍不住回了瑾瑜宫。他并不想逃避青落犯的错误,可是他去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她,还有那人…
可再见到乐正锦虞时,折磨了他多日的心魔,在她眼中却不值一提。她并没有将那夜放在心上,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更是让他一度觉得,那夜只不过是他一人的臆想,究竟有没有真实发生过还待深查。
他站在她面前良久,最后干涩地开口问她想要什么,他…可以帮她达成,在所有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他都可以满足她。
或许,潜意识里他是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在他自己看来的罪不可赦。
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似魔怔附体般,他竟期盼她开口要他负责,他便可以…
他为自己那荒谬的想法感到心惊。
祈凌山的云雾与那人的心思一样,重重叠叠,抬头却又能瞧得清清楚楚。
蛐蛐等夏虫在四下里鸣叫,天上的星星间或眨一眨眼睛,不远处桃林的树影斑斑驳驳,显得异常神秘,置身在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山顶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人从不在自己面前掩藏对那个小女孩的挂念,对他道:“阿初,她总是像只猫儿一样,窝躲在我的身后,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知道她是想看我腿不能行是如何能生活的。”
“阿初,她真是个小笨蛋。就算是一个残废皇子,有那么多宫人在,怎么会不能将人伺候好?”
有时候他还会一脸怀念道:“阿初,她的身体很软,就像脚踩着白日的云朵一样,软绵绵的。又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有重量。还很暖和,就像小火炉一样。我的手这么凉,总怕会冻坏她。”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他终是没能忍住好奇,问道:“那么,她长得什么样子呢?”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教他这般痴迷,这般地念念不舍。
那人唇角扬起,眼中绽放着即便是黑夜也阻挡不了的光彩,“她啊——脸瘦瘦尖尖的,鼻子、嘴巴都小小的,眼睛却很大,就像琉璃一样炫亮,望着你的时候好像在说话,却又总会装作一副羞涩安静的样子。阿初,我想,她长大后应该会比祈凌山的风景还美。”
末了,那人又补充道:“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他听了竟有些嫉妒,提醒道:“可她现在是你的皇妹啊!”倾国倾城之姿,该是有多美啊…
风太大,他听见他虚弱地咳了咳,却依旧骄傲道:“那又何妨?待我们一统九州后,我定要以江山为聘,娶她做唯一的皇后。”
他的声音异常坚定,叫他的嫉妒再也不能发作。
心头的不自在偃旗息鼓后,他却又听见他喃声道:“可她以为在雪山上救了她是别人。”
十四岁的少年,再背负着怎样的使命,也还只是个孩子,忧心与惆怅悉数都袒露在他这个同样是孩子的面前。
一颗心在他面前彻彻底底地剥开,甚至在每次去寒潭驱毒之前,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将她郑重地托付于他,“阿初,如果我不能出来,你就去北宜国帮我照顾她好不好?”他对那个叫薛如是的人不放心,一定要自己最亲近的人才行。
哪怕已经被选择为南昭的下一任国师,百里氏最后一条嫡系血脉的请求,叫他如何能推辞?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允诺中带了自己也未曾看清的期待。
日日听一个人描述着另一个未曾谋面过的人,总会生出憧憬之心。
可随着那人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他没有机会去北宜国,日复一日的练武与五行布阵的修习,他没有机会去见她…
他拼尽全力与体内的寒毒抗争,就是为了能活着回去守着她。
可如今,他竟在那人之前,与她——
内疚、羞愧、自责…抢了别人东西的那个,总会心虚不安。
他迫切地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却被她嗤之以鼻。
她张口与他要了“黄粱一梦”与“黄泉”,他没有迟疑便给了。她想要多少,她都会给。
她的意图他懂,明知不该,他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身份。
百花祭本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他们还有许多事没有准备好,可那人在得知她会以身犯险之后,还是提前动手了。
幸好,慕容烨天与南宫邪的江山之赌终是画上了结局,那人现在如愿以偿地将她带回了自己身边,他却更添怅惘。
只是短暂的一夜,却叫他念念不忘。
“呐,师父,这火够了没有?”青落在外面高声叫道。
许久没听到葵初的回答,青落就当他这是默认,手里的扇子更加用力舞动。
不一会儿,浓烈的药香便溢满了整个屋子。
鼻尖传来浓郁的香气,葵初却在朦胧中闻到了女子那淡淡的体香。
许是用力过猛,青落手中的药扇“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惊蛰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恍惚。
“葵初,你也会有今天。”榻上的人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四月二十八日,前战告休,西陵终于迎来了北宜国的迎亲队伍。
乐正无极死前的遗诏让乐正彼邱无法公然违抗求娶绮苏公主,而生前侍奉在龙床边的秀女一道被纳为嫔妃,只等着绮苏公主到了北宜国再进行册封。
不计其数的嫁妆自西陵皇宫抬出,蜿蜒成一条长龙,与华美奢侈的喜轿队伍一同浩浩荡荡穿过官道迈向北宜。所到之境,围观的百姓被禁卫军拦在街道两侧,责令不得喧哗,但这些却丝毫未消去他们看热闹的心。
北宜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撤了前些时日还高挂的白幡,飞乱的白雪中,喜红铺遍,无数百姓做好了夹道而待的准备。
距离绮苏公主入京还有一日,与前朝的激动,疲q宫中却安稳一片。
乐正锦虞坐在铜镜前,南宫邪正乖巧地拿着梳子为她梳头。男子的大手蹩脚地握着长发,手艺却好得浑然天成。
“娘的头发真软。”南宫邪不掩天真地赞叹道,“摸上去柔柔的,真舒服。”
乐正锦虞不置可否,这几日他倒也没有发病,忽略成人的外表,正常地就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没有了以前的轻佻与可恶,乐正锦虞竟觉得南宫邪变得格外顺眼起来。上好的皮囊,让她瞧着也赏心悦目。
他的话正巧让刚步入寝殿的乐正彼邱听见了,脚步一顿后又若无其事地走近。
眼见她与南宫邪变得颇为亲昵,乐正彼邱愈发不悦。
下一刻,南宫邪手中的木梳就到了他的手里。
可南宫邪也不恼,轻轻放下乐正锦虞的头发,笑嘻嘻地抓起一旁的桔子,讨好道:“娘,傻瓜剥给你吃好不好?”
“好。”乐正锦虞挽了挽头发,对他愈发顺眼,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乐正彼邱走近,两人都当他如空气。
“你在意?”乐正彼邱目光中多了分期盼。
乐正无极死后,北宜国正式落在了他的手里,这些天忙着安葬和登基事宜,让他没有多少时间陪在乐正锦虞身边。
乐正锦虞装聋作哑,他要封妃与她何干?
南宫邪挤开他,将剥好的桔子递到乐正锦虞嘴边,“娘,吃。”
“乖。”乐正锦虞心满意足地张口。
南宫邪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乐正彼邱随手将眼前碍眼的智障扔开,“即便她嫁过来,我也可以——”
“偷龙转凤么?”乐正锦虞将桔子咽下,她的唇瓣沾了些桔汁,尤为鲜亮。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我说过,我不稀罕你的后位,也不愿意。”没想到精明如他,也会被乐正无极的遗诏摆了一道。
“乐正锦虞,后宫不会有其他人。”乐正彼邱定定地说道。
南宫邪却又挤了上来,疑惑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娶亲。”乐正锦虞替乐正彼邱回答他,“傻瓜,还不快恭喜皇上。”
南宫邪眸子闪了闪,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娶亲啊?”
乐正锦虞不意与他解释太多,放眼天下,哪个帝王后宫的女人有他的多,这会儿倒纯情起来了。
无人回答后,南宫邪只得眨巴着眼睛,“恭喜皇上。”
乐正彼邱素来从容不迫的脸上也生了分冷意。天下即便再多颜色,在他眼里也不及眼前的女子一分。为何她却对他的心意视若无睹?
可他无意强迫于她,宁愿陪她一同耗着,她心中一日没有他,他等着便是。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只要在他身旁,总有会将心交出来的一天。慕容烨轩可以,宇文睿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终会站在最高处,将整个天下捧到她的面前,让她再也无法逃避!
乐正彼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握着手里的梳子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内务府早在乐正无极的吩咐下准备好了迎亲之礼,诸臣为了自家的女儿能够早日进后宫,也给他施加压力。如意算盘一个一个拨得比一个勤快,拨得比一个响亮。
南宫邪捏着桔子的手再伸到嘴边时,乐正锦虞已经没有了吃的心情。不在意么?可总觉得心中有点怪怪的…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突然问道:“傻瓜,你若是喜欢一个人,会愿意为她放弃整个后宫么?”
见南宫邪的手僵持在半空,乐正锦虞无奈一笑,“我怎么会问你这个?”他傻了,她居然也跟着傻了。
片刻后,南宫邪却纯真无比地说道:“傻瓜不懂,傻瓜只想跟娘在一起。”
乐正锦虞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头看着自己梳了一半的头发,这才想起乐正彼邱抢了她的梳子。
她知道乐正彼邱为了让她能够堂而皇之地出殿门赏雪看花,已经将后宫里的人全部换成了他的心腹,乐正无极的妃嫔也尽数被他遣送进庙宇。他的处理方式十分仁慈,废黜了帝王殉葬之习,那些女子几乎是感恩戴德地离开。
她朝南宫邪道:“这后宫内的女子,原本有不少是你的相好呢!”位份高的那几个年轻美貌的,哪一个不是他的人?
她当初克制住没有让北宜国后宫的所有妃嫔为母后陪葬,就是顾及到他的面子。他的救命之恩,她早已还得干干净净。
只不过,那些女子估计早就被乐正彼邱识破,所以在这北宜国才无用武之地。
“不是你的魅力与能力不行,只是没有预测到这只隐伏的狮子而已,所以你也不必不甘心。”她当初也没有预料到乐正彼邱才是最大的威胁。
南宫邪似懂非懂地在她身旁坐下。
乐正锦虞对着铜镜里的人笑笑,殿内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声音,“我当初喜欢上救了我的那个人,最近才知道喜欢错了。”
“错了将近九年…当他将真相原原本本地剖开在我眼前,我以为自己会怒、会怨,可更多的却是对命运的无力。”她的声音里有微不可查的叹息,“其实,怎么会没有动容呢~”
南宫邪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乐正锦虞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往日的冰冷与利刺褪尽,脆弱地仿佛窗外的凝结的冰晶,一碰即碎。
北宜国虽冷,可是——“他曾是我的整个春夏啊…”
她抬头,铜镜中倒映着她的眉眼,却是浑浊一片,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就在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同她心间的黑暗一起疯长,让她再也回不到那份青涩。
墨发倒影在铜镜中,形成一道黑乎乎的光圈。
看着这样的场景,她突然想起了之前乐正彼邱与她说过的话,立即坐直了身体。
“娘。”南宫邪有些不满,他喜欢她的依靠。
乐正锦虞却顾不得哄他,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墨玉簪。
“它原先不叫‘九州璧’也不叫‘君临’,这些都是世人后来给它赋予的名字。其实那个东西本身只是一块千年墨玉,是尧帝送给皇后的定情之物。”
千年墨玉…
她手里的簪子不就是千年墨玉打造的么?
?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