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香 作者:浮波其上(起点vip2012.12.31完结,穿越重生,宅斗)
这下,便是真正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孟罗衣血液里有一种好战的因子。小时候她因为和小伙伴们玩儿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被人嫌弃她总是躲不快,嘲笑她“拖后腿”,便愣是进了体校学跑步,一学就是十几年。她的教练对她最中肯的一句评价不是她有多努力、坚持,而是她的“不服输”。
靠着这股韧劲儿,她在长跑项目上的优势便突出出来。跑步时的极点不易过,别人过不了,她便一定要挺过去。最后的冲刺别人冲不上去,她宁愿让自己在事后腿酸喉咙痛肌肉反应大,也要迸发所有的能量提升速度,抢过她前边儿的选手之前抵达终点。
她最怕的不是自己坚持不下,而是自己服了输。
前世她从来不曾舀什么话激励自己,只有一句话,她记得牢牢的。
——输家才总是说他们已经尽力了。
她还没尽力,不,即使她尽力了,她也不服输。这就是属于孟罗衣的特性。
如今面对楚战,孟罗衣天生的不服输的个性便被激发了出来。她抬头挺胸,目光迥然地看着楚战,等待着他的下一刻出击。
两军对垒,首要关键的是什么?天时?地利?人和?
孟罗衣会回答,是气势。
所谓输人不输阵,输了气势,其他便免谈。哀兵必胜不是没有道理,气势这个东西,运作得好,可以顶的上百万雄兵。
楚战却是笑了,随意在一条长凳上坐了下来,伸手一指,“账房先生么?孟小姐的提议倒是可以考虑。请。”
孟罗衣当仁不让地坐了下来,见他把她的话照单全收,也不好说什么,只表情平静地看着楚战,“楚将军真悠闲,难不成战字营不练兵?”
“今儿是望日,休沐。”楚战丝毫没恼,态度依旧和煦,转了话题问她,“孟小姐这一年在将军府过得如何?”
“很好,春困便睡,夏乏也睡,秋无力仍睡,冬日亦好眠。”
楚战嘴角微扬,“是么?可我怎么听说,孟小姐身手了得,是个妙手神偷呢?”
“是么?”孟罗衣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不显地道:“江湖传闻,怎能尽信?”
楚战表明自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的意思点到即止,也不再多说,伸手轻轻敲在桌上,长而有力的手上有着厚茧,还有些细小的伤痕。思量了片刻,楚战直接开口问道:“这笔交易……孟小姐意下如何?”
“我的意见可能让楚将军你改变主意?”
“不能。”
“那你问我岂不是多此一举?”孟罗衣嗤笑一声,学着他也一下一下地敲起了桌面,木质的声音纯朴而富有质感,孟罗衣双臂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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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俩词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楚战轻笑了一声,避重就轻地回道:“若我说,这便是孟小姐你的优点呢?”
“那还真是让人蛋疼的优点。”
楚战不解“蛋疼”之意,只是从孟罗衣语气中也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话,便揭过不提,双手相叉如孟罗衣的样子一般搁在桌上,“孟小姐,既然你有这个认知,那么我们便来谈一谈细节,如何?”
“我既然不能说不,谈不谈也无所谓吧。”孟罗衣笑眯眯地道:“反正楚将军神通广大的,自然一切都能搞定。至于我,还不是个跳梁小丑,你若安排我跳大神,我不敢不跳,你就是安排我跳脱衣舞我也得跳给你看,哪怕你要我跳河,我也说不出个不字儿来不是……”
孟罗衣越说越离谱,楚战脸上的笑略微有些僵硬,却只是一瞬间便柔和下去,“孟小姐的假设太过了。”
“啊,对,楚将军只会斩了人家的首,把头挨个排起来。排排坐,吃果果……”
孟罗衣自己也被自己的诙谐给弄地“噗嗤”一乐,抬头看向楚战却发现这人脸上有抽筋的倾向,赶紧要再加一把火,“啊对了,楚将军,我很好奇……”
“你好奇的太多了。”
楚战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看着孟罗衣嘻嘻笑的模样,忽然发现他收集起来的资料还不够翔实。孟罗衣这个人,可以温顺,可以恭谨,可以犀利,也可以柔弱,但“嬉笑怒骂”这种性格能安在她身上,不得不让楚战疑惑。
“孟小姐,不要因为我与你有交易,便能有恃无恐地触及我的底线。”楚战的声调硬了起来,“你要知道,并不是我一定要通过你才能做成这件事。”
“但是缺了我便少了很多便利,不是么?”
孟罗衣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楚将军也要搞清楚,既然是交易,双方地位自然平等。是你说要详细谈谈,落实细节,如今这样大包大揽又是怎么个意思?我只能说楚将军你做人不够诚信,对此桩交易的诚心不够。如果就‘在商言商’来说,楚将军可不是一个好的生意人。”
楚战紧盯了孟罗衣,一字一顿道:“孟小姐知道交易的具体内容?”
“说不上清楚但也多少有些明白吧。”孟罗衣讽刺地一笑,“能让楚将军详细知道我的生平,让大太太作为中间人与我拉上关系,以我最担心的婚事来引诱……身为顾老将军辖下‘副将’的楚将军之意,恐怕便是清晰明朗了。”
楚战未曾出言否认,孟罗衣步步紧逼道:“楚将军如此关注我父亲,小女子是不是应该感谢楚将军一声呢?”
“孟小姐甚是聪慧。”
“谈不上。”孟罗衣轻笑一声,“楚将军是在说反语么?若真的聪慧,我就不会自个儿撞到大太太那里去了。”
厢房里的谈话僵持着。楚战四两拨千斤,孟罗衣使出浑身解数在里面周旋。他二人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些不能显露于人前的事,丝毫不觉得在这庄重神圣的大觉寺中有何不妥,是否亵渎了神明。
孟罗衣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冤枉的,可是牵涉进科场弊案,便是进了一滩浑水,能挣扎出来的有几人?黑锅总要人来背,只是她爹运气不好,被他背去了而已。她不知道父亲是否留有什么证据可以为他翻案,但她并没有要搅进这浑水中去的意思。
爹都没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崔氏劝说她要还她父亲一个清白,要让孟氏族人悔痛难当,要讨回一个公道……看上去是正义凛然,但试问她能不能做?孟罗衣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她没那个本事。
但是他们以为,给她一个靠山就可以让她充满自信地为父亲的名声和清白奔波么?不,她没那么伟大,凡事都该量力而为,一旦有了依赖,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结果的。越是看上去诱人的条件,越是不可信。
一男一女在厢房里凝视对方,时间湣羰蔷仓梗春鋈淮粗由?br /> 孟罗衣知道,大觉寺内的午课结束了。
☆、第019章气势为重
楚战皱起了眉。
在他的计划里,帮孟怀良翻案,以此挟恩以报,让孟罗衣帮他做一些事情,再许她下嫁,已经是十分优厚的条件了,如果孟罗衣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立马答应下来。可是她插科打诨,目的再明显不过,让他着恼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这种事情不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孟小姐。”
“楚将军。”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楚战拧了下眉终究还是道:“孟小姐先说。”
“大太太为何要帮你?”孟罗衣心里却是有这个疑问。崔氏不理事情多年,且十几年前就嫁到了将军府,若说她是楚战安排的人,孟罗衣是不信的。便也正是这样,让孟罗衣着实疑惑——崔氏虽然是崔家女儿,但还有个身份更为重要,那便是将军府的大太太。她为何要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楚战只是轻声笑了笑,道:“大太太愿意如此,我如何得知?”
孟罗衣脑海里忽然出现四个字——“双面间谍”,很是甩了一下脑袋才把这种丰富的联想给叉掉,对着楚战冷哼了一声,“嘴长在楚将军脸上,自然是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了。”
楚战不接她的话茬,“孟小姐问过了,可轮到我问了?”不待她回答便问:“孟小姐难道不想为父伸冤?”
“不想。”孟罗衣答得坚决。
“那也不想重**籍?”
“不想。”依旧斩钉截铁。
“那是否也不想寻回两个兄长?”
“不……”刚吐出“不”字孟罗衣便怔住,抬头望向他,“寻回……兄长?”
楚战看向她有些松动的表情,点了点头:“你的大哥和二哥,罹难失踪,下落不明。你是真的要当他们已经死了,还是想把他们找回来?”
这个条件很让她动心。
死人没什么,死了便死了,即使再有冤屈也不过是地上一抔土,再也挽回不了了。可活着的人不一样,更何况是她的亲缘手足!是可以支撑起门户的两个哥哥!
孟罗衣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个条件诱惑了,随之她便意识到,一旦自己被条件诱惑,对此有了渴望,那她从气势上便输了。
气势为重,不能输!
孟罗衣站了起来,直视楚战:“楚将军说话算话,真的会为我寻回我两位‘活生生’的兄长?”言下之意,要活的,死的不要。
楚战不跳这个坑:“前提是,你的兄长还活着。”
孟罗衣推开腿边的凳子慢慢踱起步来,楚战不动声色地观察她。那女子眉头微锁,走起路来脚步却轻盈,若不是他清楚地知道她没有习过武功,恐怕还会认为她会轻功一类的内家功夫。巴掌大的小脸水灵灵的,腰若流纨素,指如削葱根,简单的打扮便能让她有一种气度风华在其中。
十四岁的年纪,却比很多同龄的姑娘要沉稳的多。崔氏对她赞赏果真是有原因的。
楚战正想着,蓦地听见有人拍桌子。眼神锐利地一射,便看到孟罗衣的右手巴掌按在桌面,小脸上是破釜沉舟的凝重表情。
“楚将军,我可以为你做事。不过我有条件。”
这是他的目的,既然达到,条件什么的自然好说。楚战示意她直说。
“一,我的婚事我做主,你不能就那么收编我,也要保护我,不让别人收编我。”
楚战抽了抽嘴角,对那“收编”二字实在不敢苟同。
“二,我要谢银,太多了不要,太少了你也不好意思舀出来不是?三百两,买断。”
楚战抚了抚额,想问一下“买断”二字的用法,却又觉得有失脸面。
“三,我为你做完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得以任何客观或主观的理由再与我纠缠。”
楚战手背上暴起了青筋,牙齿咬地有些“咯咯”响。
孟罗衣是什么意思?那么急着与他划清界限?难不成他还真是洪水猛兽了!
允许她讨价还价不过是看在她是个弱女子的份上给她的一分面子,这丫头还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楚战猛的一拍桌,把正盘算着是否还需要再拟些条件出来的孟罗衣吓了一跳。后者下意识地鼓起一双大眼不满地道:“你学我拍桌子干嘛!”
楚战嘴角一僵,怒吼道:“孟罗衣,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孟罗衣一愣,这才有些忐忑地缩了缩肩膀,“知道,楚大将军么……”
“孟小姐还真是胆大。”楚战意有所指地在她身上上下逡巡了一番,孟罗衣知道他是在间接指出她当惯偷的事情,也不以为耻,反而点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迫于生计,做些劫富济贫的好事,楚将军不用夸我了。”
楚战一怔,哭笑不得。
孟罗衣倒是洒脱,干脆问道:“我刚才说的条件,楚将军看是否可行?”
楚战冷眼瞅她一下,哼了一声当做回答。孟罗衣立马从厢房里翻出笔墨纸砚,积极地将合约写了出来,一式两份。写了己方的权利义务后,偏了偏头问:“楚将军需要我办的事情应该不能留下把柄,但也要有个说法,您看……”
“随你。”
孟罗衣立马唰唰唰写了下来,扬手签下自己的大名,随后递给楚战。楚战看了一遍嗤笑了一声,看着孟罗衣一副谄媚笑脸的模样,冷了脸子舀起笔来写下了自己的大名,龙飞凤舞地,比孟罗衣那一手娟秀的小字霸气多了。
孟罗衣赶紧又翻出印泥舀大拇指按了手印,讨好地凑到楚战面前。楚战不耐,却也依了她按了手印。
如此一式两份的“合同”,便正式成立了。
孟罗衣将纸折好放进了随身戴的荷包,边问:“楚将军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你慌什么,需要你出面的时候自然就会让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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