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香 作者:浮波其上(起点vip2012.12.31完结,穿越重生,宅斗)
从头到尾没有人斜眼看过罗衣一下。
四宛率先赶到渊离旁边行了礼,手搭在渊离颈子上,这才长舒了口气,恭敬地道:“公子身体畏寒,还是先回去调理。潜叔已让人收拾好了地方。”说着侧了身,微微看了罗衣一眼,有些迟疑地道:“至于孟姑娘……”
渊离抬手打断他道:“罗衣随我一起去。她手和腿都受了伤,而且是为了救你我而受伤的,先让她好好养病。”
四宛脸上顿时一红,诺诺地说道:“可是潜叔……”
“我是主子,潜叔也得听我的。”渊离斜睨了四宛一眼,话里话外却毫不留情,“四宛,你莫不是忘了。回去以后。你可还有领罚未做。”
四宛立马苦了脸,有气无力地说道:“是……”
罗衣由始至终处于一种出魂的状态,渊离拉了马让她坐上去她才反应过来,心情很是复杂。她想开口问渊离很多事情,却又想,他从来没有说过有关他的点点滴滴。她贸然开口问,他却不想作答,双方岂不是都很尴尬?
从来人的表现和四宛的口气上可以猜得出来。那位受渊离尊重的潜叔并不欢迎她,甚至是根本不想见到她随渊离回来一般。她这般去,只有渊离一个人可以依靠。后面的路岂不是会很不好走?
一时之间她又很是矛盾,互相表明心迹的热情和暖意一下子又降了下来,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
渊离坐在她身后,手环着她的腰,将她的手很好地保护在自己的控制范围里。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好让她的手不会被碰到,眉目清冷,眸含柔光,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不怕。”
她挺了挺腰,想很坚强地回他说她不怕,可话到嘴边却又顿了顿。
她怎能不怕呢?她不知道前路何景,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更不知道渊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竟能在这前朝帝脉所在之地自由来去,毫不顾忌。来接他的人俱是英礀勃勃的青年男子,他们能在这种大好年纪守在山里面,但对于渊离来说却只是手下人,渊离的身份,能有多让她惊叹?
她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自己现在该如何打算,只是想倚靠在身后男子的怀抱里,暂时不去想那些前程未卜的事情,而是专心致志地,相信他。
可是这种相信在昏沉的天气,在狂狷的风雪,在窒息的沉默中,渐渐有一种消逝的趋势。
若不是身后还有一双牢牢圈住她的温热臂膀,耳后有清浅却仍旧稳定的呼吸,恐怕她真的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她已成为孤家寡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世间之人太多,她却隔离在外。
洁白一身的两只雪鹰一直在他们头顶处盘旋不去,间或发出一声尖锐的鹰啸,罗衣不禁抬起头仰望这从未接触过的禽鸟,隔远了看,它们礀态优雅,飞翔的样子赏心悦目,相护盘旋划圆时颇有默契。
渊离随着她的目光仰头望天,轻声说道:“它们是我十五岁那年,潜叔送给我驯养的,一个叫莫离,一个叫相依。”
罗衣缓缓扭过头,神色有些复杂地道:“送给你驯养……”
“是为了考验我的耐心和毅力。”渊离搂紧了些罗衣的腰,“潜叔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雪鹰不比秃鹫生性残忍,在一般情况下,性情更为柔和,只在捕食时会显示出它的迅猛和快速。驯养它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初期我常常被莫离抓伤,一直和它们朝夕相处了三年,它们才肯放下对我的敌视,开始和我亲近。”
“三年……”
罗衣喃喃念道,渊离轻咳一声,缓缓在她耳边慨然道:“雪鹰从不攻击人,却依然对限制它们自由的我防备了三年。罗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更像是一层极薄的窗户纸,别说三年,就是三秒都足以破开。你此刻是否相信我,以后是否相信我,我如何能有一点把握……”
罗衣沉默不语,却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腹前的手,“你的手好凉。”
渊离默默握住她的手腕,良久才轻声言道:“你手有伤,当心碰疼了。”
手上的伤再重,如何比得上心口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创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都143章迷魂阵
笔直而去的雪道更似一条被斩断的白练,银装素裹之下摇摇欲坠的蘅芜山体像一只暴动的野兽,不知何时又会狂吼一声,让千里雪纷至沓来。
一行十数人走得默不吭声,最前面的四宛时而仰望天空,时而神色复杂地回头望一望罗衣,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滑稽。
罗衣默默低着头,视线定格在马背上,随着马儿颠来颠去,那鬃毛也上下晃荡,历经大劫的骏马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头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得四宛说道:“公子,到了。”
罗衣抬起眼,一栋更像是雪屋的房间映在眼前,左右各挖了很深的坑,四周是堆高了的积雪,看起来便该是才不久前洒扫出来的,仍旧有人在清扫着。屋子看似宽敞亮堂,屋顶斜度颇大,屋后面是一条稍宽的大河,此时正携带着破冰而下。
当前几人见渊离来此,立刻搁下手中工作,上前单膝跪地,拱手施礼道:“公子!”
渊离下了马,抱着罗衣的腰也下了来,轻哂道:“都起来吧。”
接他们而来的八人自动地与那几人站到了一起,其中一个面目轮廓略有些深的男子说道:“公子,潜先生正在等您。”
渊离微微一顿,倏尔握住了罗衣的手,淡淡地道:“走吧。”
“公子,先生只说要见你一人,先生……”
“我自有分寸,带路。”
渊离淡然却坚决地打断了那人的劝告,执拗地牵着罗衣往前走。剩余诸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公子他这是……”
“这位姑娘来头必是不简单。”
四宛轻声咳了咳,淡淡道:“孟姑娘是当世大儒孟怀良的女儿,身上有孟氏一族瑰宝,若能得此财富。公子之势必定大涨。”
一句话似乎是堵了开口的两人的嘴,那二人也立马识相地闭嘴。
但诸人心中皆有一杆称。
纵使是大儒之女,身有巨富,可也不需公子执其之手吧!
四宛望着蔓延而去的脚印,心中满腹忧思。
雪屋看上去离自己很近,可走过去,才知道离自己很远。罗衣觉得她好像陷入了一个魔障,明明是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她却硬生生走了好些时候。额头上都溢出汗珠来了。反观带路那人,仍旧是不急不喘,神态悠闲不失恭谨,对渊离的问话也有问必答。
渊离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问的也是潜叔如何,山中兄弟如何的事情。若不细听,还以为他们是一群山匪,占山为王。可罗衣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山。是前朝皇帝帝脉所在,且占了此山的“山匪”,尽是青年壮士。谈吐不凡,武艺高超之人。
对于那久闻不见其面的潜叔,罗衣也开始滋生了些兴趣。
虽然是渊离的仆从,但威望甚重,就连渊离似乎也惧其三分。但渊离对他无疑是恭敬和爱戴的。最初与罗衣提起潜叔此人时,他眼中的孺慕之思便印在罗衣脑海里。
是从小抚养渊离长大的长辈,与他在这蘅芜山待了如此些年的亲人。
可即便是这样,渊离也认为,有亲人的地方便是家,他却仍旧没有一个家。
转头望向渊离,只见他眉峰微蹙,柔和的眉眼染了些愁闷。耳听他问道:“此番山神发怒,潜叔可有说什么?”
那人答道:“回公子的话,潜先生那时正研究阵法,觉察地动,只抬眼望了望八卦大盘,又观银河带紫薇星斗,说是两颗帝星交相闪耀,天地风云大作,人间大劫将至。”
渊离喟然一叹,“大楚危矣,皇族却不自知。内忧尤甚,唯恐外患,雪上加霜啊。”
那人不语,罗衣却是心思斗转。她并不是很信所谓的命盘、命定,但听他二人所言,似乎潜先生在这方面颇有造诣,且真的能言中。若是两颗帝星交相闪耀的话……
她不禁将视线投射到渊离的身上。
大楚皇帝气数已尽,必定不是耀眼明星。楚战于困境中逆袭,成功夺取南部江山,必是这两颗帝星的其中一颗。
那么另外一颗会是谁呢?
渊离?
这样一想她立刻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长舒一口气却架不住胸口处心脏的剧烈跳动。
渊离闻得她深呼吸的声音,转头道:“可有不适?”
罗衣勉强笑道:“没事,只是盘桓许久,看上去挺近的地方,却如何现在还走不到头?”
“潜叔所创**阵,入者必定迷失方向。若没有咸柯带路,恐怕我也无法走出。”
渊离淡淡地应道,伸手揩了揩罗衣额上的汗滴,温柔说道:“是否走得累了?再等一会儿便好。”
罗衣轻声应了,却震撼于真的有阵法这一说。若非亲身经历,恐怕她也绝对不信世上有这等玄乎其神的东西。卜卦、看相、批命、列阵,她一向以为不过是江湖术士赖以生存的一些歪门邪道,却万万料不到真的有这样可谓是逆天的存在。
若真是这样,那潜叔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谁会有帝王之相吧?
那么,会不会也能认出,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罗衣猛地打了个寒噤,一下子缩成一团团抱着双肩,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说道:“渊离,我便不去见潜叔了,你,你自去与他叙旧,可好……”
“怎么了?就快到了。”
渊离蹙眉,想是罗衣紧张,微扯了笑轻声说道:“潜叔不会刻意刁难人,你莫怕。”
“我……”
“没事的,我定会护你周全。”
渊离坚定地握着她的手,罗衣纵使有满肚子的话却仍旧压了下去。
他们之间的信任底子本来就很薄,若是此番她打退堂鼓,渊离心中会作何感想?
罢了,既是他当初握了她的手,他做了承诺。他顶着那么些人的目光执意带他去见那位不愿见她的潜先生——便是信他又何妨?
她回握着他的手,心情忽然平静下来。
人这一辈子那么长,谁没有爱过几个人渣?可幸运的是她在意外的情况下碰到了他,又在刻意的安排下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见面,谁能说不是一种缘分?况且,他虽身份不明但必定不凡,他才华横溢却又不入仕为官,他继承冷凝霜所有家财却从未炫富。他倾囊相助大楚皇族毫无怨言以示国民忠诚……
况且。他即使长相并不突出却温和淡然,予人心安。这般男子若是搁在现代,绝对是女子趋之若鹜的绝代好男人。
能得这样一个男人亲口说“我喜欢你”,她也该值了吧。
靠上那显得单薄的胸膛,罗衣浅笑说道:“渊离,记住你说的话。定要护我周全。”
牵住她的手更紧了些,只听他说道:“我必会护你周全。”
前路不再害怕,只要有人与你并肩而行。
引路的咸柯眼风向后瞥了一眼。虽是知道公子身旁的女子颜色艳丽,涟瞳似水,生了一副好相貌。但世间女子的相貌何曾入过公子的眼?自来潇洒倜傥的公子何时竟也有了小儿女情态?何况……
他低叹一声继续自己的任务,却也明白男儿情动,如何能轻易放下?
走了不多会儿,终于走了出来,往后一看。四宛等人还在原地,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不远。
渊离牵着她的手推开雪屋正对的大门,“吱呀”一声,厚重的铁器味道扑面而来,有点儿刺鼻。罗衣伸手掩住口鼻,抬头一看,却是门左右有两个守在门内的壮士,一人手持一柄巨大的铁斧,举在腰间。
见到渊离和咸柯,这二人立马躬身道:“公子。”
渊离摆了摆手,径直走进去,入目的是一条长形木案,上搭了一条吊睛猛虎的皮,皮上似是搁着一卷什么图纸。
木案两侧各有窗,窗体边上各是通向别屋的门。斜处只有一个兵器架,上面放置的刀枪剑戟斧钺勾叉稍显凌乱。木案后还有一副大屏风。
整体格局布局地简洁,但一种压抑的气势却如何都不能被抵消。
罗衣深吸口气,放下遮住口鼻的手,轻声问道:“好像潜叔并不在?”
咸柯说道:“姑娘稍候片刻。”
咸柯往左侧而去,渊离牵着罗衣的手紧了紧,不一会儿咸柯回来,为难地道:“公子,先生只愿见公子一人。至于这位姑娘,先生说让氐擦带她去歇息片刻,再作打算。”
渊离紧紧抿了抿唇,寒声说道:“既然带了她来此,就势必要让她见先生一面。咸柯,你是听从先生的话,还是听从我的话?”
听他对潜叔的称呼从亲近的“叔”变为“先生”,咸柯哪里还敢耽误?只能忙不迭地应了,又往左侧而去。
这次咸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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