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庶食 作者:暮朵(起点vip2013-01-31完结,种田、美食、家斗)
头一个进门的,是位庄稼汉模样的大叔,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一进门就道:“俺问问,你们这儿是招人哪?”
程清泉有点愕然,不自觉地挠了挠脑门子:“啊。对,大叔您是来找事做的?”
“是啊。俺外地来的,你们不嫌弃吧?”
“不不,怎么会呢?”程清泉忍俊不禁,和姚织锦对视了一眼道,“姚姑娘,要不,你来和他说说?”
程清泉好歹是店里的掌柜,这点权力总该是有的,想到这里,姚织锦便笑着摆了摆手:“不必了程掌柜,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老是说错话,本来就打算跟你学学呢!”
程清泉也不推辞,回身对那庄稼汉笑着道:“大叔,我们饭馆里招的是厨子,请问你以前可有在饭馆帮厨的经验?”
“咳,不就做饭吗?那有啥可难,在家里,俺媳妇最愿意吃俺做的南瓜饭,烙的野菜饼了!”彭大叔拍拍胸脯,“你放心,俺有的是力气,不坏事的!俺就想问问,你们这儿能管饭不?俺要求不高,两顿稀的一顿干的,管够就行!”
姚织锦差点没笑出来,赶紧拿书遮住脸。为厨的事若真能有这么简单,她也犯不着四处拜师,又成天价捧着本书不松手了!这庄稼汉看上去虽然老实,但一望而知毫无根基,要是把他招进店里,陶善品非活剥了她不可!
程清泉显然和她存的是同一种心思,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大叔,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店里招的是厨子,最重要的,便是要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心得。你对烹饪这件事怎么看?”
“我能看个啥?”那庄稼汉呵呵笑道,“这饭菜嚒,反正最后都是要拉出来的,管它香臭,填饱肚子最重要啊!”
“呃……”话说到这儿,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程清泉皱皱眉头,敷衍了两句,将他打发出去。
姚织锦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总觉得这一天的招募,很有可能到了最后是一场空。
果然,接下来进店应聘的人着实不少,但靠谱的却一个也没有。
路人甲:“我跟你们说啊,我可是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打过杂的,见的世面不要太多!先说好,每个月你们得给我二两银子工钱,少了我可不来的!”
路人乙:“我没地儿住,晚了就在店里打个地铺歇行不?”
路人丙:“那啥啊,咱店里有啥福利没?老板能帮忙给我讨个媳妇不?”
……
就这样白忙活了大半天,别说程清泉了,就连姚织锦在旁看着都觉得累,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我的妈呀,这回我可长见识了。程掌柜,不瞒你说,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插话,真想揪着他们的耳朵告诉他们,做厨子得有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不是?”程清泉也笑了,“姚姑娘你也别太发愁,这种事是急不来的,咱们慢慢选,总能找到个好的。”
正说着,方立气喘吁吁地从外头扑了进来,将手中的纸包随便往桌上一丢,对着姚织锦比手画脚地大声道:“老板,你赶紧去松宁寺前头瞅瞅吧,出事啦!”
姚织锦一下子坐起来:“咋了?”
方立抓起桌上的水杯狂灌一气:“陶爷在那儿跟人吵起来了,闹得不可开交,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我看他身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怕是要吃亏呀!”
姚织锦一听这话。立刻把手里的《玉馔集》塞到方立怀中嘱他收好,自己似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再怎么说,这陶善品也是她的恩人,如今他有麻烦,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
方立见她一溜烟跑了个没影,高声叫道:“老板。你慢点。让小蝶跟着你!”
姚织锦一路疾奔到东街的松宁寺前,果然瞧见一大群人凑在一处,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她心里愈发着急起来。一矮身钻进人堆,三两下挤到最头里,一眼看到陶善品和一个女人面对面站着。脸气得都发白了,嘴唇哆嗦着,连手指也跟着不断震颤。
“陶爷!”她赶紧叫了一声。陶善品回过头来发现是她,使劲点了点头,指着那女人道:“很好,丫头你来得正巧,给我上去扇她两耳刮子!”
姚织锦闻言不觉一愣,抬头瞟了那女人一眼。
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梳着妇人头。容貌倒也称得上妩媚,身上的衣裳虽素净。却十分精美雅致。她满面惊恐地垂着眼帘,仿佛很害怕的样子,只是那双斜飞入鬓的眼睛里,却隐约透出两点冷意。
这是什么情况?
“我让你抽她,你出门没带耳朵?”陶善品见姚织锦一动不动,气咻咻地道,“你虽不叫我‘师父’,却也曾得我指点。有好处时跑得飞快,如今叫你做一点子事,便装聋诈哑起来?”
“陶爷,你先别着急好不好?”姚织锦见他着实气得不轻,便赔着笑道,“您要使唤我做事,我自然是没二话的。只是,我和这位大姐素不相识,一上来就对人家动粗,不太好吧?我这儿一头雾水呢,您总得给我个理由,也算是师出有名不是?”
那女人怯弱地瞥了瞥姚织锦,悲悲戚戚低声道:“师父,原来您又新收了一位徒弟么?这姑娘生得水葱一般,眼睛里全是机灵,徒儿,真该恭喜您才是。”
师……师父?莫非这女人是陶善品的徒弟?从没听他提起过啊?
“你甭叫我师父,我可受不起!”陶善品一手捏着帕子扇风,另一手叉在腰间,横眉瞪眼地道,“我本待不再搭理你,谁想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有心将事情闹大,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女人眉梢一挑,两滴豆大的泪珠从塞上滑落。她求助似地看向众人,遥遥指了指不远处一爿铺面:“诸位,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辛辛苦苦开了一间弄雪阁,向来老实做生意,并不曾行差踏错一步。实不相瞒,陶爷本是我师父,他对我有恩,在京城京城又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我怎敢得罪他?今日他闯了来,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对着我就是一通乱骂,这会子倒成了我的不是,还请诸位替我说句公道话呀!”
原来这女人便是弄雪阁的老板,怪不得陶善品一说起她就来气,敢情两个人是有旧怨的!她外表楚楚可怜,声音也又细又柔,言语却一句比一句尖锐刺耳,话里话外将陶善品生生打造成一个欺凌良民的娘娘腔恶霸,决计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陶善品愈加怒火冲天,脸红脖子粗地指着那女人尖声叫嚷:“田芸香,我没工夫在这儿跟你瞎叨叨,麻溜儿地把‘影月刀’还给我,否则,我有各种法子让你在这桐安城里永无地立足!”
那名叫田芸香的女人哭得鼻子都红了,眼泪巴巴地道:“陶爷,我并不曾拿你任何东西,影月刀是什么,当真听也没听过,你怎能冤枉我?”
姚织锦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从陶善品平素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她不相信这位京城第一饕客是什么大奸大恶的角色。见田芸香一味装可怜,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陶爷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只会让别人对这个弱女子更加同情不是吗?
她刚想说话,从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出去,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别瞎掺和!”
☆、第八十五话 误伤
姚织锦被他一拉,从人堆里踉踉跄跄跌了出去,匆忙中撞在好几个人身上,好容易稳住身形,一抬头,就见凌十三木着一张脸站在她跟前,手已经收了回去,就好像刚才将她拽出来的是另有其人一般。
“三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她讶异地叫了一声,话出了口才想起这根本不是重点,转过身又想往里钻,脚下才一动,就被凌十三从背后扯住领子拖了回去:“我说了,不许瞎掺和!”
姚织锦挣不脱他,几乎快要急死过去,指着人群道:“三哥哥,你松开我行不行?陶爷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对我悉心教导,玉馔斋也是得他提携生意才逐渐好起来。他对我好,我就该时时记在心里,眼下他遇上了麻烦,我怎能不管不顾?”
“那些与我无关。”凌十三漠然道,“他二人如何吵闹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你不明就里,迫不及待跳出来逞什么英雄?”
这时候,小蝶也追了上来,一边喘着气一边磕磕巴巴道:“姑娘,这位凌公子说得没错,程大哥也让我提醒你别冲动呢!咱们饭馆好容易生意有了起色,事事都得谨慎些哪!”
“哎呀!”姚织锦看着他们二人,使劲跺了跺脚,“依着你们的意思,是让我自扫门前雪了?小蝶你也不想想,若不是陶爷,咱玉馔斋能苦尽甘来么?我是不管他和那弄雪阁的老板娘有什么恩怨的,我只知道他性子急,眼前情况对他已是不利,我又怎能白站着看戏?”
“啊!!”
话音未落,人丛中忽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嚎哭。三个人立时被吓得抖了抖,姚织锦心里一沉,趁着凌十三愣神的功夫甩开他的手挤了进去,随即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弄雪阁老板娘田芸香蹲在地上,脑袋深深埋在手肘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砸下来。浸进泥地里。她的肩膀剧烈耸动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喉咙中不断发出压抑的啜泣声。
陶善品立在人群中央,脸色由白转青,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在脸上划出一道道浮白的细线,双目圆瞪,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食指直戳到那女人的面上去,从嗓子里逼出变了调的斥骂:“田芸香,你少在我面前装相。旁人受你蒙骗,我却不是吃素的!”
“陶爷!”田芸香涕泪交流,崩溃似的失声喊道,“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知你待我恩重如山,当初你毫无理由地逐我出师门,我虽伤心,却并无怨怼。即使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倘若有一日你需要我的帮忙,我照样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凭空受你的冤枉啊!你是非要我死了才甘心吗?”
姚织锦看着那女人梨花带雨的脸,勾了勾嘴唇。
她和陶善品相处不过几日,已瞧出这个人年龄虽不小,却没什么城府,丝毫管不住自己的性子,一怒起来根本什么也顾不得。田芸香如果真的曾经拜他为师,对这一点也应当很清楚,若真想将眼前的争执好好解决,就不该说出这番令陶爷更加火大的话——这摆明了是要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嘛!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她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见陶善品气得着实厉害,便走过去乖巧地立在他面前,脆生生道:“陶爷,您先别生气好不好?前儿您才跟我说自己最近身子不好,打算好好养养,您是京城最有名的老饕,难道不知,养生除了要从饮食着手,更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您瞧,我来了这么些时候,一直在旁边听着,却始终不知您和这位姐姐到底因何起了争执,您只管发火,就算原本是有理的,在旁人看来,也只能当做是无理了。您跟我说说究竟所为何事,也正好让大家替您评断评断,如何?”
她这番话轻言细语的,在风中打了个转,仿佛很快便飘散得无影无踪,然而说来奇怪,那陶善品竟真个冷静下来,扭头看了她一眼,从胸臆中呼出一口长气,点点头:“丫头,你说的是,我火气的确太大些。既然你有此一问,我也少不得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你替我论论,到底是谁的不是,如何?”
蹲在地上的田芸香稍稍抬了抬头,一双泪眼寒浸浸地从姚织锦面上掠过。陶善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此刻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你若有异议,可以随时提出。我倒要看看,事到如今,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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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织锦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师徒反目的故事罢了,但她终究是想得简单。
大约五年前,田芸香与丈夫来到京城赚钱,为了谋生,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遇见陶善品时,他们夫妻俩在京城摆了一个小摊子,卖些核桃芝麻之类的干货。
田芸香的丈夫是个实心眼的乡下人,做生意挺厚道,去山里进货时,总是挑选成色最好的干货,又从不漫天叫价,因此,生意还算不错,夫妻俩挣了钱,日子过得也乐呵。一来二去,京城中那些大一点的干杂铺子不免有些眼红,得闲便以各种事由找他们的晦气。
陶善品与他们相遇那天,恰逢城中一间干杂铺的老板纠集了几个恶霸去生事,先是管他们要钱,一言不合便将他们的摊子给掀了。陶善品原只是路过,见此情况有些不忍,于是过来替他们解了围,赶跑了那伙强人。
言语中,陶善品得知他们是从外地而来,男的原本是个木匠,而田芸香在嫁给他之前,在一户地主家里做厨娘。陶善品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三人就站在路边说了个热火朝天。田芸香虽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对厨艺却颇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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