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庶食 作者:暮朵(起点vip2013-01-31完结,种田、美食、家斗)
谷韶言点点头,却道:“我母亲诊病到这个月底便要告一段落,到那时,不管有没有效果,我都打算带她回润州。她年纪大了。老在外奔波也不好。回家,至少能让她舒坦些。”
姚织锦听他像是有告别的意思,笑了一下道:“我只不过是一个靠着一间小饭馆糊口的民间姑娘,谷三少用不着跟我特意告别。我哪受得起?玉馔斋事情多,到时候,我恐怕不便相送。就在此祝你一路平安吧。”
说罢,转身就朝巷子外走去。
谷韶言从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细算算,两人相识也快两年了。从一开始在姚家初见时的互相看不顺眼,到她进入谷府之后莫名的敌意,再到她离开,以为从此再不相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心上抹不掉的一块痕迹。此去经年,再见面。又要等到哪天?
眼看着姚织锦就要转出巷子,他忽然叫了一声。那纤小却坚韧的身影倏然回头,皱着眉头带着点不耐道:“又干嘛?”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姓凌的小子?”谷韶言憋了半天,终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姚织锦吃了一惊,被火烫着一样抖了一下,咬了咬牙,强撑着道:“关你什么事,你要给我做媒啊?!”
谷韶言嘴唇微微一动,笑了笑:“你去吧。”便背转过身,影子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姚织锦满腹犹疑地从暗巷中拐出来,被四周骤然夺目的灯火一照,立时觉得有些晕晕乎乎。远远看见红鲤和凌十三坐在河边的大石墩上,凌十三脑袋顶上一簇头发不知怎的有些不齐整,红鲤伸手替他按下去,刚松开,那头发又歪歪扭扭地立起来,惹得她一阵大笑。
这时候的红鲤,既不像在谷府时那般冷硬,也不似和自己相处时那样老是凶巴巴的,单单只是一个和哥哥撒娇的小女孩。就连凌十三,他脸上的表情也罕见地十分柔和。
姚织锦看得一阵眼热。从前在姚家,她和堂兄姚至宣也是如此亲昵的啊……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里,她有陶善品这个不挂名的师父时时提点着,也有谢天涯和红鲤这一群朋友悉心照顾,玉馔斋中的几个掌柜伙计,也着实算得上省心能干,却惟独一个亲人也没有。她原以为在被爹爹和大伯送入谷府之后,自己不会再对他们有一丝想念,然而此情此景却让她不得不承认,她仍是挂念着那个家。
她站在原地自嘲地一笑,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哟,锦儿,你跑到哪里去了?”红鲤抬眼见她过来,便取笑道,“是不是瞧见什么地方有好吃的,自己避开我们吃独食去啦?”
姚织锦含笑推了她一把,转而对凌十三道:“三哥哥,你几时开始去城北的酱园子上工?”
凌十三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温软的笑意,抬头简短地道:“明日便要去了。”
她嘻嘻笑道:“那很好哇,如今你和红鲤姐姐都有了一份稳定收入,养家糊口自不成问题。是不是也该请我吃上一顿好的了?”
“吃吃吃,除了吃,你还有别的追求吗?”红鲤横她一眼,“你自己也开着饭馆,又上别处吃什么?哥哥才找着事做,那里什么情景还未可知,连一个子儿还没揣进怀里呢,你这就急着敲起竹杠来了?”
“什么叫敲竹杠啊,太难听了!”姚织锦冲她一撅嘴,可怜巴巴道,“人家想吃你们一顿白食都不行?我很好打发的,花不了几个钱,就算是一碗粥,好歹也是你们的心意啊!在你们面前,我可是妹妹呢,你们不照料我,我还指望谁去?”
这话一出,连凌十三也绷不住笑了。
红鲤叹了一声:“得了吧,说得可怜儿见的,好像我平常欺负你似的。我也领了两三个月的工钱了,谢大夫那人很痛快,该发钱的时候从不耽搁,如今,我手中多多少少,也有点银子。自打回了京城,哥哥时不时就会提起他小时候常吃的那间百年老店,可巧那地方就在他工作的酱园子附近。最近药庐有点忙,等过了这几天,咱们一起过去尝尝味道,顺便也瞅瞅那个酱园子究竟如何,这你可满意了吧?”
姚织锦飞扑过去搂了一下她的脖子,又指向旁边一处摊档:“我就知道红鲤姐姐对我最好了,我请你吃桂花糕?”
☆、第九十六话 心事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桐安城里连着好几日都是大太阳,从玉馔斋里一踏出门去,顿时全身便被阳光整个拢住了,初时还觉得暖洋洋的,但走不上几步,身上就会冒出细汗。
凌十三在城北的酱园子已做了小半个月,据红鲤说,他还颇适应,同老板和伙计的关系也还都不错。恰逢清心药庐也忙得差不多了,这晚,她便约了姚织锦一同去那家百年老店吃饭。姚织锦自然巴不得一声儿的,叮嘱程清泉和卢盛把店里的生意打理好,自己到楼上换了前儿新做的樱草色衫子,又重新梳了梳头,利利落落奔出自家饭馆,直奔清心药庐而去。
彼时,红鲤站在门口,含羞带怯地眯着眼睛冲谢天涯微笑,两人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画面瞧上去竟有些温馨之感。自从入夏那夜隐约探得红鲤的心意,姚织锦便暗生了撮合的心,只不过一忙起来,便什么也顾不得,此时见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便促狭地笑着走了过去,猛地往红鲤身上一扑,大声嚷嚷道:“说什么哪?”
“这死妮子,没轻没重的,唬死个人咧!”谢天涯不等红鲤开口便抢先一声吼了过来,“虽说现在天还没黑,鬼怪纵是要出来也没到时候,但人吓人可吓死人,要是把红鲤姑娘吓出个好歹来,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帮手?”
姚织锦抬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压根儿不接他的茬,径直问道:“谢大哥,你今年贵庚了?”
“什么贵……滚蛋!”谢天涯自从成年之后,最恨人问他年龄的事,如今姚织锦蓦地提起。他登时火气就冒了上来,作势要一拳头锤过来。
姚织锦伶俐地一闪,躲到红鲤身后,乐颠颠道:“前两天我来药庐里取药材,听见一位大妈问你可有子女,说是要跟你定一门娃娃亲。当时我差点没笑出来!不是我说。你本来年龄就不小了,又生得老相,就真没想过要早点娶一房媳妇儿?”
谢天涯没好气地一瞪眼:“干啥,你要给我介绍哇?”
“你是我的好大哥。若需要我介绍,我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在那之前。我也得先探探你的想法啊。也不知,你心里有没有什么可心的人,若有的。又何须我白费功夫?”
“说的啥话……”谢天涯却突然忸怩起来,抓了抓自己的衣摆,眼睛飞快地朝红鲤溜了溜,道,“那啥,我岁数也到这儿了,要说没有一个中意的姑娘。那是假话,只是……只是我也不知人家心里咋想啊!你也知道。我这人,钱没几个,相貌也是扔进人堆儿里就找不着了,”
姚织锦看这情形,明白这两人平日里朝夕相处,已是互生情愫,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反正她素来在这两人面前都是个没正形儿的,就由她来做一回好人,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她便更加乐呵了:“谁说的?像你这样的,扔在人堆里,那才显眼呢!”
“你个死丫头今天是皮痒痒了是吧?”谢天涯那蒲扇大小的巴掌又要扇过来。
姚织锦赶忙紧紧抓住红鲤的袖子,瓮声瓮气道:“依我看,哪里用得着我介绍?现成就有一个特别好的姑娘在你眼前呢!”话音未落,使劲把红鲤往前一推,自己跳出去老远。
红鲤一个趔趄差点摔在谢天涯身上,转过头来恨恨盯着她,脸上红得像是要喷火:“姚织锦,我看你就是欠揍!”说罢拔腿就冲了过来,拽着姚织锦就往远处走,看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把她拖去卖了。
谢天涯好半天没回过头来,楞乎乎地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站了好一会儿,才嘿嘿傻笑了两声,抓了抓后脑勺,摇着头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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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呀,哎,干嘛?红鲤姐姐你撒手好不好,一个姑娘家手劲儿还真大,捏得我疼死了!”
姚织锦被红鲤拽了一路,满嘴里求饶,可是那红衫的姑娘却只当是没听到,除了时不时回头用眼神将她杀一遍,再不出一声,只管拉着她死命朝前奔,直到出了竹林巷,才渐渐放满了脚步,松开了她。
姚织锦把自己的胳膊送到嘴边吹了两口气,装出一副可怜相,直着嗓子嚷道:”你看,你看,都给你捏青了!我可是为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打我欺负我,看我去三哥哥面前告你一状!”
红鲤转过脸来满面怒容地指着她的脸:“姚织锦,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唠叨的,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怎么了嘛!”姚织锦跺了跺脚,“我是想帮把手而已啊。我冷眼瞧着,你和谢大哥明明就是互相有意,干嘛还藏着掖着?你瞧瞧谢大哥,他今年就要满二十七了吧?长得跟四十七似的,现在看着像你爹,过两年就像你爷爷似的啦,你不担心哪!”
红鲤掌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回头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张嘴可太缺德了!”
“本来就是,我也没瞎说啊!”姚织锦理直气壮道,“我在旁边瞅着,可替你们着急呢!谢大哥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可是有一手好医术,人也踏实,你瞧他对我虽然整日骂骂咧咧,一遇上事却依旧照顾得周到妥帖。我只是一个异姓妹子他尚且如此对待,今后要是哪个姑娘有福气跟了他,那日子肯定跟裹了蜜一样甜!眼下你俩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我若再不推上一把,搞不好,你俩真就错过了,那太可惜了!”
红鲤叹了口气,放缓声调道:“我这辈子,也就你这一个好姐妹,算得上是知心的,你替我打算,我自然也很感激。在你面前我没什么可隐瞒。只是就算你要从旁相助,也该预先跟我打个招呼才是。冷不丁来这么一出……大庭广众的,让我把脸往哪搁?”
“好嘛,这次算我不对。”姚织锦痛快地认错,“红鲤姐姐,我瞅着谢大哥实是对你有意。那你。是不是也已经认定了他了?”
“谢大夫这人,长相的确是普通了些,但难得他是个豪气的人。我日日在清心药庐,见他对小牛百般照顾。对病人关怀备至,他虽不会武功,在我眼里。却真真儿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我也明白他的心意,只是这事儿急不得。我哥哥还没成亲。我一个妹子,怎能赶在头里?过些日子,等他也有了着落,再说这事儿也不迟。”红鲤垂着头道。
“嚯!”姚织锦一惊一乍地叫起来,“你等得,我谢大哥那张脸可等不得啦!”
“你还说是吧?不许……”红鲤又羞又臊,终是一拳头砸了过来。
两人一头说一头笑。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北。
“喏,那宅子就是我哥哥做事那个酱园子的所在。”红鲤说着。朝前指了一指。
顺着她指的方向,姚织锦看见一幢二层小楼,旁边用木头栅栏围出一个硕大的园子,里头摆着不少酱缸,零星有几个工人还在园中走动。
“瞧着环境还不错,三哥哥在这儿做事,一定觉得很顺心吧?”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道,忽然瞧见凌十三从里面走出来,正要招手,园中又跑出来一个着桃红锦衫的妙龄少女,赶到他面前,满脸堆笑地说了两句,临了,又抬手替他体贴地整了整衣裳。凌十三没有说话,虽有躲避之意,但终究是立在原地,任她将前襟理好。
姚织锦愣在原地,五脏六腑中好像探出一只小手,在心上狠狠的捏了一下,浑身的热气消散,徒留一阵阴冷,顺着脊背一路窜到头顶。
前些日子在暗巷中,临离开时谷韶言问了她一个问题,那时,她没有回答。既是不想跟他说,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怎么想。但现在她知道,这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了。
“红鲤姐姐。”她僵硬地笑了一下,“那姑娘是谁啊?”
红鲤朝那边看了看:“前儿有一天下大雨,我来给哥哥送伞,见过她一次。听说,好像是这酱园老板的小女儿。”
“如今京城民风都如此开放了吗?未嫁的女子,都能毫不掩饰地站在路边给男人理衫子了?”
红鲤见她脸色不对,左右看了看,干脆将她拉到一棵大树后掩住身形:“锦儿,你脸色都发白了,是不是……我以前也曾这样想过,只是不敢肯定,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姚织锦苦笑了一下:“红鲤姐姐,我方才说过,若自己有了心事,决计也是不瞒你的。从前看见三哥哥的伤我就发慌,他要是不开心,我便也会一阵发闷,自己也不懂是为什么,现在看着三哥哥跟那个姑娘在一块儿,我心里一堵一堵的,特别难受。”
红鲤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皱着眉道:“我明白,姑娘家情窦初开,自然见不得这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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