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请入瓮+番外 作者:漓云(红袖vip2013.07.21完结)
他道:“很像。”
我便笑:“母上没见过,是就着我自己的模样画的。”
“锦儿……不要这样勉强自己好吗……”耳边是阑休的温声软语,他的手指自我耳际滑过,抚平了我的鬓角。
我掀起眼皮看着他,这么多日了,面色依旧是没有血色异常苍白,皱眉问:“伤都好全了么?”还记得当日我带他回魔界来时,他不让我碰他那一身伤,而是将自己锁进屋子里谁也靠近不得。屋子里闪着青幽的光泽,我便坐在屋外的回廊等了几个日夜。
他总说他已经好了。没事了。
阑休笑了笑,道:“自然是好全了,但就是看着锦儿整日整日地闷在书房里,难免我也会觉得有些闷。”
自父尊走后,魔界这偌大的魔殿就再也寻不到他的影子。我搬来了他的地方住,用他的书房坐他的位置,他的寝殿却原丝不动地保留着。心想哪日他和母上两个人晓得归家了,回来也不用太收拾住处。
父尊的书房有许多东西。我看他描的画,读他读过的书,批他在书桌上批过的折章。以往他做的一切,而今都由我来做。
我放下了画笔,洗净了手上的彩墨渍,牵过阑休的手,拉着他往外走,道:“说起来是有一阵子没出过这间书房了,我带你出去走一走。不然脸色总这么不好看,该是要让我魔界上上下下的花痴魔女们整日担忧愁伤了。”
阑休笑出了声:“那锦儿担忧么?”
我道:“比哪个都担忧。”
只是不想,一打开书房的门站在回廊上,外面一片冰天雪地。那种纯净得没有丝毫杂质的白,灼得我双目发紧睁不开眼来。
我眯着眼睛远眺,看见宽广的露天殿外皆是一层厚厚的积雪,不禁问:“这雪下了有多久了。”
阑休道:“自打今儿入了书房,足不出屋开始。”
我极力忍受着那种不适,可眼睛还是被熏出了眼泪,仰头捏鼻梁,笑叹:“以往步冰雪这类事通常是我父尊才做的,怎的现如今都轮到我做了。”
阑休长臂将我揽进了怀,拍着我的背,轻轻宽慰道:“别怕,你还有我。”
阑休的怀抱很凉,他整个人都很凉。我双臂圈上他的脖子,手指捻出一件宽厚的裘子盖在他身上,在衣襟那里系上带,道:“很冷罢,连手都一直凉冰冰的。”捂上阑休的手,很久很久都不暖。
阑休轻柔笑道:“我没事。”
我放开了他,回以他一个笑,就站在回廊上对着那茫茫雪景伸出手臂,稍捻了一个决,将那不停歇的大雪尽数拢进了衣袖里。
(四)
后来,我与阑休踩着积雪去后山。我说,后山有雪兔,若要是阑休怕冷的话,将雪兔用来炖汤喝,他就再不怕冷了。
阑休只笑笑,任由我牵着往后山去。
不知何时,一回过神来,我再不怕冷了,却是轮到阑休怕冷了。
后山的杨花树,积雪裹着杨花落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许是等到雪退了,这些杨花树亦再不会开花。
我让阑休坐在树脚下等我,我很快便能抓到雪兔。他拉住我挑眉玩笑道:“以往抓雪兔的时候你不是都让我和你一起看准了往雪地里扑吗,怎的你却让我在这里坐着等,让你一个人往雪地里扑?”
我拿着阑休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气,道:“你看你这么冷,还怎么去帮我抓雪兔。”他点着我的额头,失笑道:“我们蛇族的身体像这样凉才算正常。”
我掀起眼皮看着他,道:“那你以前分明就不是这样凉的。”
阑休想了想,笑眯着眼睛,道:“那让我抱着你,兴许就不凉了。”说罢不等我反应,手臂一带便将我带进了怀,紧紧抱住。他那下巴摩挲着我的额,“一抱着你,再冷都不是冷。”
我问:“不抓雪兔啦?”
他说:“一会儿再和你一起抓。”
我便安心地枕着他的臂弯,看着他坚毅而精致的下颚和轮廓上优美的弧线。他抚着我的面,笑叹:“锦儿,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就算我们不在你身边,但都看着你守护着你,所以你不要难过不要哭不要寂寞,好不好?”
我垂下眼帘,道:“不好。我不会去感受那些虚无的守护,我只要你们都能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看得见摸得着。你说的那些,太过飘渺。”
“是么。”阑休浅浅笑了笑。总觉得那笑里,浸了残雪。
眼眶蓦地酸涩得很,我瞠着眼望着头顶早已没有花的杨花树,道:“莫要到最后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父尊走了,连这一树花都带去找了母上。你说,在父尊的心里,是不是母上永远都比我重要,他都舍得丢下我。”我捂住眼又叹,“这是毋庸置疑的啊,这么多年,他心念的全是母上。”
阑休只将我抱紧,没有回答我。
我往他身上靠了又靠,道:“阑休,我就只有你了啊。”
阑休拍着我的背,哄着我道:“除了我,还有这整个魔界都陪着锦儿。”
我捂紧了眼,抽着气道:“阑休,我可以在这里哭一哭吗,哭过会不会好受一些?”
下一刻阑休揽着我的腰紧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趴着阑休的肩,闭紧了眼哽咽出声:“你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直想父尊、父尊那么厉害的人……我就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狠心的人,为什么他要杀了我父尊啊?……现在想来,我又觉得其实是我自己害死父尊的……都是我害死他的……要不是我、要不是我错信他人,要不是我告诉了他人父尊的弱点……结果怎能是这样……”
“锦儿……魔尊怎么能是你害死的……你不要瞎想好不好……”
我抓紧阑休的发,泣道:“你说为什么我总是后知后觉,谁的话都听不进耳朵里,到头来却要你们来帮我承担后果……明明就都是我的错……唔……”
阑休的脸在眼前放大,噙住了我的嘴唇。他说:“锦儿你再这样,我便只能吻着你不放了。”
还是那么凉。连吐出的气息都那么凉。
我一直记得,他对我承诺过,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雪风扬起,眼前一片茫茫的白。在那茫茫的白之中,仿佛我还能看得见一抹银白颀长的身影,手里牵着一名女子,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地走。
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我连忙问阑休:“父尊的执念!父尊的执念在哪里阑休你知道吗?!”
阑休的身体顿了顿,安沉道:“魔界一丝一毫也没有,该是随你母上一起走掉了。”我说我不信,他的执念全都随母上走了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给我。我慌乱地从阑休怀里爬起来,他却手上使力摁住了我,“锦儿是想再用一次招魂镜?”
我猛地点点头,眼泪模糊了视线,道:“找到父尊的执念一定可以像上回我们救人那样再把父尊救回来的!阑休,我们去找父尊的执念!”
然阑休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任我拉他他也不起来。半晌,他摁着我的头在他胸膛上,道:“如果我说,我只能开启一次招魂镜呢?”
我道:“没关系,你教我,这次我来开启。”
阑休却淡淡笑道:“傻锦儿,招魂镜是我上古魔界的东西,就只能我才能开启。但我真的只能开启一次。”他说,“你父尊,没留下执念。”
我怔怔地看着地面上的残雪。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原来竟是幻觉啊。
后来我才知道,阑休他又骗了我。父尊是没有执念,但招魂镜却不是只有他一人可以开启。只是,要拿自己的一样很不得了的东西去交换,他舍不得我拿那样东西去交换。而他自己却毫无保留地可以。为了我,愿意拿他任何东西去交换。
好不痴傻。
章节目录 章百六十三 我为魔尊【六千总更】
更新时间:2013…6…21 1:46:19 本章字数:6539
从此,我再不轻易去对一个人执着,再不随随便便就心痛。再无动不动就想起一个人。我只记得,那个人手里拿着剑,刺进了我父尊的身体里。面不改色,决绝无情。
自床榻上坐了起来,我觉得疲累不堪,手不住地揉着眉心。许是睡太沉了的缘故。
寝殿内,一排魔女正安安静静地候着,案几上的燃香早已经被掐熄。那是阑休吩咐每夜都会给我燃的香,他说这样我便再不会梦魇。
我随口问了一句:“阑休呢?缡”
有魔女应道:“阑休大人正在外殿与魔界上下一起等着尊上,请尊上快些去那里接受他们的敬拜,行魔尊之大礼。”
我便懒懒地下了床榻,张开双臂任若干魔女上前替我更衣装扮。魔尊,自今日起,我便是这魔界的至尊。
只是待一切弄妥帖了之后,我看着自己这一身黑衣紧腰、高领广袖的裙裳,蹙眉问:“是哪个说我要着黑色的。钹”
我不喜这一身黑色。
魔女恭敬应道:“是阑休大人准备的。”
后来出了寝殿,我拂退魔女的搀扶与跟随,踏着悬空往外殿走去,步步生雪。如当初父尊一般,步步生雪。
站在高高的石台上,下面是我魔界的万千魔众对我这个新的魔尊的敬拜。我垂眼看着下面,与站在我身边的阑休玩笑道:“为何要给我备这样一身玄色沉闷的衣裳,是不是为了在往后我魔界踏破九重天的时候,不让我自己看见血衣裹身而感到退缩和害怕?”
阑休抬手,在众多魔族的眼皮子底下,撩起我的发丝拂到发尾,浅浅笑道:“显然是我自己害怕看见你流一滴血。”
我想了想,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点自欺欺人吗?”
他撇撇嘴:“谁说不是。不过我的锦儿这般模样,极为好看。”
我侧头看着他,脸色较前两日好了许多,该是恢复得还不错。大典结束以后,阑休召集我魔界的精粹开始布置,以便能随时应对仙族的攻击。
我便支着下颚坐在上首,眯着眼睛看他那墨绿英挺的身姿,听他头头是道地将我魔界之万千魔军分成几个部分各处安置,而后分别去做他吩咐的事情。
我忽然想,父尊之所以器重阑休,不光光因他是上古魔族,还因他具备一个优秀魔族领导者该有的素质。
我只单纯地觉得,我需要做的是听他说,看他做。从来不需要怀疑他的用意和对错。我以为,他能做对的我不一定做得对,他做错了的我就一定会做错。
他说完了,回身过来笑看着我,问:“尊上以为,我说得可还合理?”
我笑了笑,吩咐道:“都按照阑休大人所说的去做。”
大殿上的人纷纷领命都退下去了,就只剩下我与阑休两个人。我缓缓走下座位,站在他面前,道:“说了这么多你累不累啊?”
他弯着唇角:“那要不下一次还是换锦儿来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他双眸里的青色光泽一闪而过。那不似纯净的碧青色,似还加了一些其他的杂质,红一些黑一些。
待我想确认看得仔细一点,那光泽早已经消失。
“怎么了锦儿?”阑休问我。
我道:“当然是在看你。”我冲外招了招手,魔女小婢端进来早就备好的茶,端起来递给阑休又道,“来润润嗓子。莫要太辛苦。”
他笑:“我不觉得辛苦。”
后来走出大殿,我飞身站在了我魔殿的顶端,站在那里能眺望至忘川。我告诉阑休,我什么都不会,要为父尊报仇、要踏破那九重天,一切都得靠阑休。
有他那么一个人在,我就时时想依赖。
“对了阑休”,我想起了什么,与站在魔界石阶上的他道,“过几日,我要亲自再去一趟九重天。”
阑休问:“去做什么?”
我道:“在九重天对我有恩的青夜君,我总不能让他被关仙牢一辈子。”
阑休没有回答我,不知在低眉沉思什么。
(二)
“锦儿,你还爱他么?你能彻彻底底地忘了他么?”
“我不爱他了,不想他了,我时刻记得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杀父仇人。”
“你报仇的时候他是你的杀父仇人,那等你报完仇之后呢,会花一生的时间去记得他去思念他么?”
“我不会。”
“你会。到现在你还在想他。我知道到现在你还在想他。”
“我没有。”
“你有。除了他你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不信你问问你自己的心。”
我猛一张开眼坐起来,赫然就对上桌几那里阑休笑意盎然的眼。他将将掐去燃香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
他玩味道:“我才一取走沉香,锦儿就做噩梦了吗?”
我拍了拍额,整个身子疲累不堪,随意应道:“没有,我还以为是哪个在跟我说话。”
阑休看着我,双目沉了下来:“跟你说了什么话。”
不知道为何,他一露出这样的神色,我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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