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尽染+3番外 作者:何念往兮(晋江2012.07.21完结)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横抱起来,疾步走到床边,将她并不十分温柔地放在上面。
  莫染刚皱起眉,夙隐便覆身上来,抓起她的手禁锢在了头顶。从上面将她望着,是那样诱人,他慢条斯理地笑了笑:“说的不错,的确是本君想要。”
  说完便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莫染身子一下子绷紧了,有什么呼之欲出,让她极慌乱,又渴望。后来,他捕捉到她的耳垂,含在口里,不轻不重地咬着。手也慢慢地开始解她的衣裳,只是女子的衣裳一直繁琐,他摸索了半天也不得法,不由得停了停,无奈道:“真想用法术把你这身碍事的衣裳脱了。”
  莫染红着脸,娇嗔道:“那你用法术脱了便是。”
  夙隐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如此会少了很多趣味。”
  说话间,已经将她的衣裳都解开了,手伸了进去,在她柔腻的肌肤上游历着,感受到她身子的轻颤,他心里的渴望更加热烈,加大了力道。她觉得越发迷茫,身子也越发热,有些被自己心里控制不住的欲念吓到了,微微有些推拒。他不肯,俯下身细腻地吻住她,哄着她,让她慢慢地迎合自己。
  她双眼迷离地望着他,轻轻叫了一声:“夙隐……”
  这是她第一唤他的名字。
  他怔了怔,终于忍不住,扶正了她的身子,挺身进入了她。她一时疼得蜷缩了起来,挣扎得厉害,他用细吻安抚着她,哄道:“染儿,放松些,一会就好了。乖,再唤一次我的名字。”
  她落了泪,被他轻轻地吻去,含混不清地又唤了声:“夙隐。”
  他温柔地笑了,格外怜惜地亲吻着她,千般温存又急不可耐地折腾起她来了。身体如此密切地结合在一起,陌生的愉悦感取代疼痛支配了她,像是小虫啃咬在心里,浮起阵阵酥麻。
  这一夜,浮浮沉沉,既短暂,又漫长。
  长夜如墨,她沉沉地睡在他身边,呼吸绵长,应该是累坏了。
  夙隐将她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凝望着她一张熟睡的脸。她触手可及,他心里是极圆满的。也许他不该这样着急,然而渴望忍耐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要了她。
  他轻吻着她的眉眼,又收紧了她,轻声道:“我答应你,我至爱的女子,只会是你。等到踏雪的时节,我便回来了。你不必等我,我自去找你。”
  第二日,莫染醒来的时候,夙隐已经不见了。
  她顾不得浑身酸痛,连忙起身,找自己的衣裳,突然在枕头边发现一张字条。连忙拿起来,微微颤抖着手打开,见里面只有一行字: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她瞬间湿了眼眶,泪水落在纸上,慢慢晕开了上面的“情”字。
  她的心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潭中,一阵落寞。
  夙隐走了,趁她熟睡,一个人走了。
  他不要她送他,也不想她下凡间找他,只想她在这半年里将他当个陌生人一样忘了,不必记挂在心里,直到他回来。可事到如今,她明明动了情,又如何能做到“无情”?
  莫染匆匆地将衣裳穿戴整齐,失魂落魄地奔出了房间。
  她驾着云往罗酆山飞去,心里越发着急,速度也飞快。无论凡人还是神仙,若要投生凡间,必得到罗酆山。可本该在罗酆山的她此刻却身在朱雀府,不知算不算天意弄人。
  莫染回到罗峰山,径直奔向第十殿地狱奈何桥,元陌、决城和藉千齐齐并立在那里,凝望着轮回道,风卷起袍角,意气风发。却唯独不见了夙隐的朱色身影。
  莫染急急地走过去,扯住藉千问道:“夙隐呢?他已经下了轮回道了么?”
  藉千点点头,有些不忍心看她:“夙隐他……刚走不久。”
  莫染眼泪都急了出来:“他为何不让我送他?”
  元陌叹了声气,缓声劝慰道:“夙隐为何不让你送,七小姐难道真的不知吗?”
  她怎么会不知,他是怕她伤心,甚至做傻事跟着跳下轮回道。
  决城也跟着劝了一句:“你若是伤心,朱雀也不会好受。他已经叮嘱过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做傻事。”
  莫染默然一会,抹去了眼角的眼泪,问道:“那他走之前,可有话留给我?”
  元陌摇了摇头道:“他什么话也没说。临走前,只望着那边的曼珠沙华,看了有一会。”
  奈河河畔齐齐盛开了一片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像是一条红色的绸布,铺满了整条河畔。莫染也呆呆地看着那一片夺目灿烂的红色,大片水泽溢出了双眸。红色原本象征着热情,此时看来,却不知为何透着一种隐隐的绝望。
  她喃喃道:“夙隐,你不许忘了我……”

  
  番外二 藉千的番外
  夙隐跳下轮回道,殷红的袍角卷起一缕梨花香。
  藉千神君负手站在奈何桥边,望着夙隐跳下去的身影,突然想起一段前尘旧事。
  那是四千年前,他要继神君之位之时,曾经下凡渡过一次劫。司命做事向来严谨,无论他怎么打听,都不肯同他透露此番要渡的是什么劫,他稀里糊涂地就被决城灌下忘川水一把推下了轮回道。该死的是,他堂堂神君落的竟不是富贵之家的玉桥,而是贫穷一生的木桥。
  虽然一生受尽穷苦,但是藉千落在一个赵姓的秀才家里,也算出身于书香门第。无奈他这凡人的命盘太凉薄了些,几载寒窗苦读,本想一朝中举,却几次不第,始终是个穷秀才。
  后来他娘亲被乡绅□,投河自尽,爹爹伤心之下,一时卧床不起,家中越发地潦倒,连上京赶考的钱都出不起了。已是二十岁的年纪,早该婚娶,却因为家境潦倒,连个上门说亲的都没有,媒婆见了他都恨不得啐一声。
  决城有次心血来潮,非要拖着元陌来看他在凡间过得如何,结果看他藉千守着卧病在床的爹爹独自憔悴,过得一副颓然潦倒的模样,差点笑得从云上跌下去。藉千自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只当是上天带他太薄,若是他知道自己乃是天上的玄武神君继位者,那他必定要跟司命好好算算这一笔账,何以别人成神渡劫都是皇族贵胄,他却落得如斯田地。也亏他是神君继位者,不然寻常的凡人,只怕熬不过这种悲凉的人生。
  上元节,他去孝光寺上香祈福,只盼爹爹身体健康,自己鸿运当头。
  出了寺门,突然见走在他前面的一位穿着红色斗篷的小姐不小心掉落了一个香囊,却并未察觉。他连忙拾起来,在身后唤了那女子一声:“小姐请留步。”
  闻言,那小姐蓦然回首,一时日月都失去了光辉。当真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她看了他一眼,他也回看了她一眼。
  那小姐穿戴富贵,一看就是个世家女子,举手投足间皆是温婉淑良,一颦一笑皆熠熠生辉。
  他不由看得痴了。
  那小姐见他痴傻的模样,不由抿唇轻笑了起来。而她旁边的丫鬟则刁蛮的很,一见他一副穷酸样还觊觎小姐的美貌,不由生了气,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香囊,冷嗤一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当你看猪肉呢。”
  藉千这才回过神来,也自觉失礼,不免有些尴尬。
  那小姐喝住她:“碧莲,不得无礼。”言罢,又对着藉千莞尔一笑,欠身行了一礼,起身时一缕发香飘入鼻中:“妾身城西苏氏,见过公子。”
  原来是苏员外的爱女,闺名单字一个娇。
  他连忙行了一礼,道:“小生赵百里,见过苏小姐。”
  苏娇看了他一番,又是抿唇一笑。这一笑,实在灼若芙蕖出渌波,他不由又看呆了一会。苏娇见了,笑意不由更深,将她手里的帕子状似无意地扔在他手里,随后便有几分娇羞地带着碧莲赶紧离开了。
  藉千望着苏娇蹁跹的背影,心里怦然乱跳了许久,手里捧着那方帕子,望眼欲穿。
  自古才子佳人多半就是这么看对眼的。凡人的话本里常有的段子,竟然让他在这场劫里演绎了一番。
  藉千动了情,自此念念不忘。
  天上的决城看到这里,手中的扇子一合,叹道,原来此番藉千下凡,渡的乃是场情劫。
  几日后,苏娇的丫鬟碧莲送来一封书信,说是他们家小姐作了首诗要他指点一番。他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句话:“今晚子时护城河畔等。”
  他不由得欣喜若狂。
  碧莲一脸不耐烦地催他:“你快点回,我家小姐还等着呢。”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多少上门求亲的都快把我们家门槛踩破了,倒白白便宜你了。”
  他连忙提笔,回了四个字:“不见不散。”
  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好像急不可耐,撕了重新写:“多谢小姐眷顾……”
  还没写完,又觉得不妥,他又撕了。
  碧莲越发不耐烦了起来:“你有完没完?”
  藉千干脆放下笔,对碧莲行了一礼,脸红着道:“请替我告诉你们家小姐,我必定赴约。”
  碧莲哼了一声,走了。
  当晚,月明星稀,苏娇到了时候,藉千已经等候多时。那时的季节还未开春,所以天气也很凉,他一双手都冻僵了。苏娇见了,一阵心疼,连忙抓过他的手,捂在自己的手炉上,又气又急道:“你何必来这么早!”
  “我怕这只是我的一场梦,所以想早些来这里看看。”藉千轻轻道,又反过来握了她的手。苏娇身子一顿,有些羞意,想将手抽出来,他却紧紧攥着不放。
  她不由嗔道:“你还不松开。”
  藉千见她眉目含情的样子,心里漾着温柔,一用力,将她扯进了怀里:“阿娇,我……我喜欢你,那一日我便对你一见倾心……”
  苏娇在他的怀里安静了一会。
  良久,她低笑了一声,虚虚地推了他一下,柔声道:“你这个呆子。我若是不知道你喜欢我,今日能叫你出来么?”
  他觉得她略有些娇羞的声音是那样动听,一时欣喜若狂,将她搂得更紧。
  苏员外绝对不会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藉千这种穷困潦倒的书生。苏娇和藉千只能偷偷地花前月下。几次见面之后,两个人越发地难舍难分,甚至私定了终身,有了夫妻之实。
  情爱虽美,藉千却觉得委屈了苏娇,所以信誓旦旦地对她承诺:“我赵百里一定会出人头地,娶你做我一生一世的妻子。”
  苏娇是个烈性的女子,她的爱纯粹而狂烈,她可以不计较藉千的出身与之长相厮守,也可以为他付出一切替他打算一个锦绣前程。
  所以她背着家人,偷偷卖了首饰,凑了一笔银子,让藉千进京赶考。
  苏娇苦等了三个月,终于得来藉千一举高中状元的消息,不禁喜极而泣。期间她的爹爹已经给她定了亲,她誓死也不从,苏员外气得将她在房里锁了一个多月。她吃了这么多的苦,以为她和藉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再不用偷偷摸摸下去。
  藉千衣锦还乡,受百姓敬贺。苏娇跟着人群,看着她挚爱的男子穿着红色锦袍戴着乌纱帽,坐在马上慢悠悠地享受着百姓的前簇后拥,她觉得无比地荣耀。藉千本是笑容满面,不经意望向她在的那里,突然看见了她,神色一时顿了顿。却瞬间恢复如初,将眼神收回,仿佛是没看见她。
  他冷漠的样子,让苏娇怔了怔,却也转瞬即逝。她在心里劝自己,藉千大概是没有看见她。
  那日之后,苏娇一直在等藉千上门提亲,直到有一天,他差人送来一封书信,约她见面,正是在他们第一次偷偷相会的护城河边。苏娇满心欢喜地赴约,见他立在河畔,青色的衣袂飘然,甚是清朗。时隔三个月,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有几分憨傻的穷小子,而是意气风发的新科状元。苏娇扑进了藉千的怀里,将自己三个月的思念化作了泪水,而他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温柔安抚,只任由她哭了一会,随后,便将她轻轻推开了。
  苏娇没有发现他神色的异样,反泪眼婆娑地问:“你既是功成名就,什么时候去苏家提亲?”
  藉千面露为难,隔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道:“我去过你府上……但是你父亲不同意,反将我打了出来,说你已经许了人家,断没有反悔的道理……”
  苏娇瞬间失望。先前爹爹不同意,是因为藉千家境贫寒,如今他都是状元了,爹爹还是不同意,她可怎么是好?
  这时,藉千蓦地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道:“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我们不如做一对鬼鸳鸯罢。阿娇,你可愿与我一起殉情?”
  苏娇怔了怔,没想到他会想到殉情。然而,她并没有考虑很久,便坚毅地点点头:“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必定生死相随。”
  他看了她许久,随后长叹一声,将她拥在了怀里。
  可惜苏娇并没有听出那一声长叹里的深意。
  两个人相约投河自尽,依旧是在他们情定的护城河。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