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





  不是自己又是谁?或者说,是谁占据了她的身体?而且,为什麽她变的那麽小,而眼前曾经属於自己的身体却是那麽大,是因为魂魄都很小吗?
  「没错啊!「占据她肉身的『人』得意的说,」我是占了你的肉身,感觉还不错。可惜,在那个人施的法术之下。我不能长时间用一个人的肉身,会慢慢瓷化的,因为我本来就是烧制好的瓷器啊!」
  『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举起自己的手臂,已经变成了一截雪白的瓷。
  小夏却觉得浑身冰凉,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魂魄被拉出了自己肉身,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瓷器,而是她忽然明白那个冤灵要占用她的肉身做什麽。
  「是啊,我用你的肉身去骗那个法师!他只信任你,对你不做任何设防。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受了伤。能力没有多少了,如果我表演得好,如果我们齐心协力,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又愤怒起来,「法师该死!法师都该死!他不该助纣为虐。把我们封死在一个幽暗的地方,让这天大的冤枉没有申诉的地方!不然,我们早就出了这口怨气,也不会滞留在这阴不阴阳不阳的地方受着无尽的苦楚!」
  「别伤害他,这一切都不干他的事!他不是镇住你们的法师!」小夏急得大叫。这一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了,但是却细小如蚊。
  「是法师就该死!」『她』细声细气的说。
  小夏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脸上露出那麽奸诈的恶意,心里难受得无以复加,她无法想像又恶灵利用自己的手去伤害自己最爱的人,那个她放在心里温暖着的男人,这是世界上最重的刑罚,她怎麽能忍受!
  「别去!求你!他是最无辜的!总是别人逼迫他,他没有伤害过别人!不要把一切都算在他头上!不要!」小夏叫着,拚命撞着围困着自己的墙壁,却发现『房子』在自己的疯狂冲击下动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走出这个牢笼,而是眼前的景物却变换了,好像她看东西的角度发生了改变。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是那个占据自己肉身的怨灵抓向了自己。她以为会疼,但是却没有,只是一阵头昏目眩,等定下神来一看,眼前出现了塔内二到七层都摆放着的那种玻璃展览柜。
  上塔的时候比较匆忙和紧张,加之光线较暗,她没有仔细看过,此刻才看到,原来玻璃柜子里摆了一排排的瓷娃娃!制作精细,色彩艳丽,男女老少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再细看,还很面熟!那眉目,那衣着,那脸上特殊的标记——
  竟然是在白雾中意图侵犯她的栓柱一家!还有她遇到阮瞻的时候,在商业街上见到的那些无声无息『生活』的『人们』,那对在她身边走过去的夫妻,那个曾经在她和阮瞻接吻时偷笑的女鬼!
  天旋地转的,她明白那个怨灵正握着自己向四周看,因为这柜子是围绕房间四面摆放的。
  就这麽看了一圈,越看她越心惊,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更熟悉的人——赵家远、马记者、刘红!除了那些被她亲眼看到死去的人,就只有左德和毛富不在。这些瓷娃娃按一定的间距规则的摆放着,只在一个地方有一个空白!
  那是她的位置吗?小夏惊恐的想着。
  所以她会觉得自己那麽小,所以她会觉得自己被围困在一个走不出的『房间』里,原来她的魂魄被放在了瓷娃娃里!可这是什麽时候发生的事?刘红等人也和自己一样是失了肉身后而被摆在了这里吗?那麽其它的瓷娃娃是那些怨灵栖身的地方吗?那样她岂不是身处怨灵的中间!假如阮瞻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她就要永远做的小瓷人,当作装饰品被人参观,过着这无日无月却也逃不开的生活吗?
  他们先是占用了马记者和刘红的肉身,然后慢慢靠近自己,或许是不知道阮瞻的情况,所以才两次试探,那些水和面包就一定是要借她的手毒害阮瞻的!
  幸好,她没有上当,可是现在怎麽办?虽然她什麽也没说,但他们还是感觉出了阮瞻的状况不妙,所以要借用她的身体去欺骗,伤害阮瞻了!
  怎麽办?怎麽办?
  她焦急万分,都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正想着,又是一阵晕眩,她被放回到了柜子上自己的位置!
  「栓柱,看着她!」占据小夏肉身的怨灵说了一句。
  小夏动不了,但可以看到对面柜子里长得像栓柱的瓷娃娃。见小夏的目光扫来,那本该表情固定的小人儿忽然咧开了嘴,对小夏笑了,「我看着你!」他说。
  奇怪的是,他只是动动嘴,小夏却『听』到了他阴森的声音。
  但小夏顾不得他,眼见那怨灵就要去对付阮瞻,急忙对她喊,「回来!我是为你好,他有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灵能,会让你魂飞魄散的!别去惹他!」她试图用其它方法阻止怨灵,「如果你们保留住魂魄,我会帮你们,我发誓会让你们沉冤得雪。你们有什麽冤枉就说啊,我能帮你们的!我发誓!」
  她不知道阮瞻现在恢复得如何,毕竟这次是司马南亲自封印了他,他一直努力想破解封印,却效果不佳!虽然他不说,她也知道这次的情况是多麽危险!
  怨灵回过头来,冷笑着,「这世界上是没有天道的,不然也不会让那些人逍遥了二十年!而且,那个姓阮的法师肯定没有那麽大能力,不然你又急什麽!放心,我们杀了他后会把他的魂魄吞食乾净,但是会烧制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瓷人,然后摆在对面的柜子上。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他的样子了,虽然那个会是真正的瓷人,没有魂魄,不会回应你的瓷人!怎麽样,仁慈吧?」
  这是仁慈吗?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咫尺天涯不算,而且对方还只是个躯壳,灵魂彻底消失的躯壳!
  她哈哈大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楼上走去!
  小夏绝望的看着她的、实际上是自己的背影离开,从没想过会那麽憎恨自己的身体。她多麽希望此刻有点炸药什麽炸到她的肉身上,让她变成碎片也好,但千万不要让阮瞻因为那具皮囊而着了怨灵的道!
  怎麽办?难道就只能等?!
  「小夏!」一个娇柔的调子叫了她一声。
  她一震。
  是阿百!失踪良久的阿百! 
 
 
 
  
第六部 迷城 第二十二章 我知道
 
  阿百!
  小夏差点冲口叫出她的名字,但怕被对面柜子的栓柱发现,硬生生的忍住。她不知道目前身为瓷娃娃的自己,脸上会不会有表情,还是就算在人类看来没有表情,但在身为同类的栓柱眼里还是能发现什麽!
  她拚命控制着自己激动又兴奋的情绪,不敢回应。
  「小夏,别怕。我还有一点残存的能力,能让监视你的人看到我制造的幻象,也只有我们互相能听到对方的话。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和我说话,没有关系的。」阿百又说。
  小夏这才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我要急死了,还以为你被——」
  「我在这边!」阿百再次用声音提示小夏。
  小夏听出声音在自己的左边,於是用力撞向那一侧,也不知撞了多少下才感觉自己转了一点角度,勉强看到了一个也微微倾斜的小瓷人,眉目如画的脸,少数民族的衣服,正是阿百。
  她看到阿百这个样子,心里的绝望又加了一层,本来她隐隐之间也有这种担心,但又觉得阿百生前是那麽有能力的雅禁,也许会有办法自保,没想到她现在落到和自己一样的境地,那麽谁去帮助阮瞻?
  「我的能力只剩下一点点了,怕帮不了你们,对不起。」阿百彷佛看出了小夏的心思,歉疚的说。
  小夏连忙摇头,虽然她根本不能动,「不要这麽说,阿百。你是我们带出来的,是我们应该对你的安全负责啊。是我该对不起,把你卷进来。如果有机会,你就逃吧,不要管我们任何一个人。只可惜,我不能帮你找到那个人。」
  「他啊——」阿百犹豫了几秒钟,「他已经到了,虽然没有出现。但我能感觉得到。」
  小夏没有说话,真切的体会到了阿百的神情。假如她以前还不能明白。为什麽阿百这样纯真美丽如天使一样的女人会爱上那个阴险恶毒,冷酷自私的司马南,但是现在可以了解了。在这个空城里的极度危险之中,她爆发了自己对阮瞻的全部爱情,所以她可以理解阿百的心。
  不是女人傻,而是当女人真正爱上了一个男人,她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放弃一切,包括理智,尊严和生命,明知道是陷阱,还是会一脚踏下去,心甘情愿被万箭穿身!
  比如阮瞻有一天变坏了,哪怕全世界要与他为敌。哪怕是陪他去下地狱,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一点小小的爱情作为回报。如果真的爱了。怎麽能够放弃他,离开他!
  「你怎麽会被捉到这里?」小夏拉回思绪,问阿百。
  「你们在走山路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后来你扯下麻花丝,我本来想出去看看情况,哪想到被那个凶灵吓了回去,我真没用!」
  「凶灵?」小夏不想再让阿百自我谴责,继续问。「是那个附到左德身上的脸上带两颗泪痣的人吗?」
  「是啊,但是他好像不是从这座城里出来的,而是和城里的怨灵里应外合。而你们本来不该走到这座城镇的,可是城是被人扭曲了空间,所以我看到你们像被人从高处扔下去一样掉到了城里。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救不了你,只好跟着,但是你们都摔昏了,我跑出你的手镯想救你,却被一股极重的怨气裹住,结果——就被关到这个容器里了。」阿百把这些小瓷人的形体说成是容器,在小夏看来还是很贴切的。
  「但愿阮瞻别被我原来的『容器』所蒙蔽,我很担心他被伤害,他被司马南封印了所有的灵能,现在就和个普通的通灵者差不多,对付怨气这麽深的怨灵太危险了!该怎麽办呢?」一提起这个小夏就忧心忡忡。
  「对不起。」
  「这又和你没关系,难道司马南做了坏事你就要道歉吗?我知道你很爱他,但不是他所有的过错都要你承担的。」小夏有点急躁,不知道怎麽劝阿百才好。
  阿百有几秒钟没有说话,而后才长叹一声,「你们都是好人,可是他——他也好过的。」
  「阿百——」
  「那天我看你们被送到这个城里来的手法,就知道是他做的。」阿百好像没听到小夏好心的阻拦,自顾自幽幽的说,「我从认识他到嫁给他,一共相处了五年。虽然他扔下我走了,可是这麽多年来,我一直在心里细细回想他的一点一滴,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阮瞻天生的能力太强大了,他现在还没有真正觉醒,当他找到使用他的能力的钥匙,阿南就再也赢不了他。他那个人那麽骄傲,怎麽能容忍有人比他强,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阮瞻。」
  「他这哪里是骄傲?分明是卑鄙!真正的骄傲的人是不屑於使用阴谋诡计的!」
  阿百哀凉的笑了一声,「他是有些变了,或者是他的心太急切了,很多东西看得到却永远抓不住,从某些方面讲,他是个可怜的人。可是小夏,相信我,这一次他费那麽大力气,不仅是针对阮瞻的,还有——我!」
  「别胡说了,你那麽爱他,他把你囚在那个井里那麽多年,还不够吗?难道还要害你?他还不至於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吧!」
  「他不是要害我。」阿百身处在那个小瓷人里,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对别人而言他是坏人,可对我而言,他是我的丈夫,我这一生唯一爱的人。我并不是死在他手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死以后,他有很多机会能让我魂飞魄散,可是他只是把我的魂魄封在那口枯井里,始终——始终是下不了手的。我想他终究是有一点点爱我。他之所以那麽对我,现在又紧逼着阮瞻,就是因为他想要我手里的一件东西。」
  小夏没说话,但心里却认为司马南可能是因为想要得到阿百手里的那件东西才没有对阿百赶尽杀绝。
  「你说过,你找他就是为了给他一件东西,是那件东西吗?」
  阿百『恩』了一声。
  「我知道他一直想要那件东西,可是他不和我开口。其实只要他找我要,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送给他。」
  「那是什麽宝贝,让他非要得到不可?」小夏问。
  「只是一块有灵性的石头,是我师傅留给我的,我一直随身携带。」
  「那石头有什麽用吗?」
  「其实他不用费那麽多力,只要他诚实的回答上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给他。」阿百彷佛没听到小夏的问话,喃喃自语道。
  「可惜就算你给他,他也不会放过阮瞻的。」小夏不忍心伤害阿百,可战争是司马南挑起的,如果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