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
阮瞻死了!他终於死了!
欣欣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几乎高声大叫,但她还没有叫出声,水面上的情景又让她把欢呼声声声哽在了喉咙。 只见水面上有一条隐约水线,慢慢向塔的方向游动,当这条水线一到这塔的基座时,一个人浑身是血的人影从水中艰难地爬上岸来,一下扑倒在地,剧烈的喘息着!
他的脸向下趴在地面上,向前伸着的左手中,小心翼翼地握着一个小瓷娃娃,右手无地的挂在身体一侧,显然根本不能动。虽然看不清他的面目,不过以他的状态,还有他修长结实的身材上来看,不是阮瞻又是谁?
他真是强阿!连那些凶残恶极的恶灵都对付不了他,还是让他活着逃出了湖水!不过此刻却也彷佛疲劳之极,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趴在地上不能动,连近在咫尺的保护塔也进不了!
看到此情此景,欣欣的心先是一凉,随后马上又被一股狠劲代替!
她怪叫一声,招集她的同伴把力量全部汇集起来给她,她要给阮瞻最后的、却致命的打击。他现在动也动不了,根本不能还手了!
感觉着力量在自己的身上聚集,她死盯着阮瞻。而阮瞻似乎听到她招集力量的呼叫,挣扎着想站起来,虽然还是没有成功,但却坐直了身体。他把小瓷瓶放入口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孔面对着她!
”你非死不可!”她大声说,同时把所有的力量都毫无保留的向阮瞻挥了过去。
她相信,如果这次阮瞻再中招,就绝没有活路了!而阮瞻坐在塔下动也不动,只勉力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虚空画了个符。
一团黑气笔直地向阮瞻疾射过去,带着狂风和压迫式的打击力,眼见着就要击中阮瞻的身体了。 却突然在他身前向上移了几米。好像有人托了那团黑气一下,所以它根本没伤到阮瞻,只是把阮瞻带倒了,然后打在了塔身上。
’?’地一声巨响!黑气的巨大力量把塔的第三层打下了一个角,泥沙和碎石雨一样纷纷落下,碰到了地面上,破得阮瞻不得不手脚并用地拼命站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衣带里的瓷像掉在了地上,’啪’地摔得粉碎。但他竟然没精力顾及,踉踉跄跄地走进塔里去,在塔的外檐墙上留下了一串怵目惊心的血手印。
而当他的脚一踏进塔里。那个对怨灵具有巨大威摄作用的塔忽然起了变化!
本来这座塔在怨灵们眼中是非常有威势地,稍一靠近就会感觉到有吸附力,即使被那个帮助他们的人破坏了风水大阵,他们也不敢再进入其中,几个能再度进入的也要以借助它们全体的力量才能来去自如,而此刻这种威势却突然消失了。说不清为什麽,但就是让它们感觉那塔所有的镇力全部无影无踪。
另外,塔的外檐本来绿瓦红墙,颜色极其鲜艳美丽,而此刻却忽然黯淡了下来,整座塔给人陈旧破败之感,彷佛被一层黑沙垄罩了一样。细一看,整座塔都被一层黑气所包围,正是被欣欣打出的、怨灵们全体的力量!
还有。广场的花草因为这座塔的力量还在,一直正常的生长着,现在却一瞬间全部枯萎了!
欣欣和她的同伴一样,愣在当地好久才意识到发生了甚麽-他们的力量虽然没有杀死阮瞻,却破坏了塔能。这样就再也没有甚麽可以镇住他们了,他们还有甚麽可怕的!
”追进去,宰了阮瞻!”没等欣欣下令,冬子先兴奋地叫了起来。
话音才落,那些怨灵就按耐不住地看向欣欣。
欣欣见刚才阮瞻连岳小夏的瓷像摔碎了都来不及管,认为他一定再没力气反抗,於是点了点头。她一表示同意,怨灵们立即一窝蜂地冲进了塔里!
一楼,那铜钟的罡气还在,他们不愿意久待,二楼、三楼上,根本没有阮瞻的影子。
”这小子跑得真快!”缺了两腿的三叔说着,伸手向上一指”一定躲在顶层的暗室里!”
尽管塔能消失了,怨灵们还是不愿碰地面中心的八卦图形,因此没有穿顶而上,而是从楼梯处争先恐后的急速飘上楼去。
直到八楼上,才看到阮瞻在那个八卦图的旁边,疲惫不刊的半躺半坐着。
”小子,很厉害嘛,可是你也有今天!”冬子狂妄地叫嚣。
阮瞻不说话,只从身后抽出一块黑得发亮的竹片。
”你以这个破竹片子当武器吗?”不知道哪一个怨灵嘲笑地问,这引起了一阵鬼哭狼嚎式的笑声。
阮瞻摇摇头,那种悲悯的神色又出现在他苍白的脸上,”上面的我已经安装好了。”
”这小子疯了,说的是什麽?”又一个怨灵说。
阮瞻看了看欣欣,她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此刻正疑虑地看着阮瞻,心中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给过你机会,两次。”阮瞻边说边指指头顶。
他头顶上,那个八卦已经完整了。
欣欣心里’咯?’一下,那不好的预感一瞬间清晰起来,她明白了,而且马上被无限的绝望和惊恐所代替,”快点离开这儿!”她喊得声音都岔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怨灵们一愣神的功夫,阮瞻俯下身去,把那个黑竹片准确地安放在地上的八卦图形上,同时轻喃一句,”万里,撤了塔的封印吧!”
一瞬间,无形的巨大吸力突然出现,那熟悉的感觉惊得怨灵们四处乱窜,惊惶失措的不知道要躲去哪里。然而躲藏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那绝对的镇力让他们无力反抗,伴随着’嗖嗖’的风声,怨灵们一个个被收回了木架子上属於自己的瓷像里!
”你设计陷害我们!”欣欣凄厉地尖叫,拼命扒住楼栏杆,不肯重新被收回到瓷像里,尽管她的双腿已经被吸力拉得成了一抹红色的烟!
和她一样还在挣扎的还有两个怨灵,一个是冬子,一个是那个附过刘红肉身的怨灵。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阮瞻还是保持着半躺半坐的姿态,一句话不说,只是冷酷地看着。此刻他却慢慢坐直了身体,随随便便一挥手,也不知他从哪里就寄出一个小小个金属幡,待这个幡大到一定高度后,欣欣等三个怨灵就再也无法抵抗,全部被收了进去,幡也重重落在地上!
阮瞻看着那个幡抖动了一阵后终於平静下来,长嘘了口气,安心地躺在地上。
好险!终於把怨灵重新又收回来了!
当时他没有完全修好塔里的风水大阵,剩下八楼的两个八卦图形没有修复,就是为了把这些怨灵吸引进来。假设当时全修好了,塔能强大,怨灵们怎麽肯乖乖进塔来。
这些怨灵怨念极深,被释放后能量巨大,假如他们分散开并躲藏起来,没人能够治得住,也没有办法一一收回,只会遗留下无数的祸根,只有把他们引回塔里,重新镇起来一途。
所以,他一直想办法诱使他们进塔,并且期望万里能够找到龙大师,配合他把残缺的塔能封印,让怨灵们以为塔完全变了,放松警惕,并跑进来追杀他,这样才能成功。
他就知道是可以依赖万里的,如果不是他和龙大师在城外的某个地方配合,他也不可能这麽顺利骗倒怨灵。他们之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是致胜的法宝!
不过,所有的战斗都是真实的,只是他伤得并没有那麽重而已。为了让那个精明的欣欣相信,他不得不让她伤了自己的右臂,不得不跳入湖中。当他掉进湖里的时候,他的第二步计画就完成了!
欣欣趁他掐住她的脉门时偷走了小夏的瓷像,是他故意留的破绽。如果不这样,他怎麽能被威胁而落在’下风’?当然小夏的魂魄已经不在里面了,早已被他放入自己的一粒钮扣里,贴着他心口待着。
他好似打偏了的电火花是通知城外的万里,行动开始了!他印在塔外面的血手印也是一种信息的传递,就连他貌似轻蔑的把手伸入裤带,也是要拿出提前放在口袋里的符咒!
他知道欣欣必会利用湖水中的恶灵,那符咒就是为了给自己设置保护结界的。所以,虽然他因为苦肉计而让自己的右臂受伤,但还是可以在水中祭出符咒来保护自己。
欣欣很会算计,可是她不了解,湖水中的恶灵他知道怎麽对付,那是司马南从饿鬼道弄来的,他曾经用这个试图伤害小夏,因此,尽管这些恶灵很厉害,但他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这一切是按照他的计画进行的,只是形势要比她想像中凶险得多。
好几次,他都命悬一线,在水底和饿鬼道的恶灵们斗法时更是几乎让他丧生水底,好在他赢了,这样才可以实施他的第三步计画。
他故意让怨灵们的攻击转移到塔上,让他们误以为塔能的消失是强大的怨力造成的,还在仓皇中摔碎了小夏的瓷像,都来不及看一眼,故意显得狼狈不已、不堪一击。 如果不这样,也不能让怨灵完全抛却戒心,不顾一切地冲进塔来!
然而这座塔毕竟是才修复的,他怕怨力高深的混体不能被完全收回,所以还准备了残裂幡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其实幡一直在他身上,但是他一直不用,就是为了等待最关键的时候。
当他计画的第三步也完成,他就算取得了这场灵斗的胜利,接下来就是和司马南的对决了!
第六部 迷城 第三十七章 早已死去的人
「他成功了吗?」万里终究还是有点紧张。
龙大师指了指沙盘的方向,「先把竹筒拿给我。」
万里知道和这些莫测高深的人说话不能着急,要顺着他们的节奏,只好先走过去拿起那个小竹筒。
这个小竹筒颜色碧绿,上面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大小刚好超过了沙盘中心那只小木塔的体积,刚才他们在得到阮瞻的信号后,就是用竹筒罩上了木塔,与阮瞻里应外合,暂时切断了塔能。
「沙盘要收起来吗?」万里见龙大师小心翼翼地把竹筒放在了随身携带的木盒内,忙问。
龙大师摇摇头,「这沙盘和新镇是相对应的,就好像是新镇之心一样,新镇死,沙盘死,新镇生,沙盘生。现在大事已成,它已经没有用了。」他说着欣慰地笑了一下,「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之下,自有解决之道。」
万里闻言不禁又往沙盘方向望去。
他刚才一直盯着它看,早已清楚上面的景观变化,只是因为过分关心阮瞻和小夏的安全,才会想从龙大师的嘴里确定阮瞻的胜利,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他人肯定行为。此刻听龙大师这麽说,终於放下了心。
沙盘上,凌乱的街道早已变得乾净整洁,盘子里的水重新变混浊为清澈,小木塔更是安安稳稳地立在那儿,很明显一切都归於正常了。
现在他对龙大师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龙大师和阮瞻不同,如果说阮瞻是临阵的一员杀将的话,龙大师就好像运筹帷幄、排兵布阵的后方军师。他没有杀戮技巧和体力优势,却布下那麽巧妙的风水大阵,还能制成沙盘这样的新镇之心,这让他感觉非常神奇!
从见到龙大师的那一刻起,他就没见他老人家笑过。他还以为这位大师不会笑,可是从他们开始配合阮瞻的行动时起,龙大师便时时地微笑起来,笑容里包含了了然、欣赏、赞同,总之全部是正面的信息。
蓝色电火花在半空中闪现之后不久,先是小木塔不再抖动了,龙大师说包围塔的怨气已经消散;又过了好一阵子,水碟里的水开始摇晃,木塔上出现了血腥之气,龙大师说阮瞻在苦斗。当时他老人家的表情比较凝重,好像一直仔细感觉着什麽,直到竹筒罩住木塔的时机来临,他才松了一口气;再之后,竹筒开始抖动了,龙大师又吩咐他拿下竹筒,释放塔能。
「聪明的小子,这三步走的好啊!」龙大师喃喃自语了一句。
「就是说他赢了!」万里也很高兴,「你为什麽就不肯直接告诉我呢?害我不敢确定。」
龙大师又微笑了下,向树窝里缩了缩。
此刻已经接近中午了,阳光比较强烈,龙大师彷佛极为怕晒一样,一下躲在树荫下,那把黑伞也一直罩在头顶。万里很想问他生得是什麽病,为什麽这麽怕阳光,又想告诉他用黑色的伞实际上的遮阳效果并不好,但他总觉得龙大师古古怪怪的,所以也没敢说。
龙大师站在树荫深处,脸色更显苍白。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那只木匝,把小竹筒放了进去,再慢慢拿出一副黑色的手套和一只透明的水瓶,然后把那个一直不曾离身的木匝递给了万里。
万里一愣,机械式地接住。
「这个送给你的朋友了。」龙大师说。
「阿瞻?」
「一些好玩的东西,但愿他会觉得有点意思吧!」龙大师空洞的眼望着前方,又把水瓶递给万里,「这瓶符水倒在沙盘上。」
「倒在沙盘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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