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
所以他早就说了,感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无情的人才是最强大的人哪!
他把两个铜铃全放入右手,仍然以一种固定的节奏摇着铃,左手则虚空一挥,抓起一把湖心回廊中还在燃烧的火气,幻化成一把火红的短刀,丢在趴伏在他脚下的阮瞻面前。
「拿起刀,对准心脏,只要一刀下去,你就完全解脱了。」司马南温柔地诱导,「不会再累了,也不再是异类了,还可以问问你父亲,为什麽要收留你却又那麽对待你!」
阮瞻无法自控一样地伸出手,拿起了刀。但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发愣地看着那把刀!
「活着有什麽意思?谁会在乎你,你离开,甚至没有人会注意到。所以你不如一个人去了,到时候没有了这肉身的束缚,也就没必要做那些你根本讨厌的事。躲在什麽阴暗的角落也没人管,也不用再伪装了!多好啊!一点压力也没有!来吧,只要轻轻一下而已。就一下,你就可以什麽也不用管了!动手吧,对--坐起来,左边一点就在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之间--好,就是那儿,没错。就是那里,现在你只要用些力,只要一下--」
司马南「循循善诱」的低声说着,边说边蹲下身来,凑近了阮瞻的耳朵。
这不是心里治疗上的催眠,而是法术。催眠术对阮瞻这种意志特别顽强、又特别清醒的人是没有用的。而只要是法术就会有危险。
假如让阮瞻破了他的摄魂术,那麽危险的是他。所以他只能用语言诱导他,不能亲自动手,因为任何意外的碰触都可能会令阮瞻瞬间清醒,而他自己则会受到摄魂术的反噬!
「你有逢三之难,你拉着那个女人只会害了她!她和万里是多好的一对,你死了,就能成全他们了。她会慢慢忘了你,和万里幸福的过日子。你放心吧,万里是多麽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只要你死了,一切都解决了。多好啊!」感觉到阮瞻已经混乱不堪的心里有一丝小小的不舍,司马南意识到他放不下的正是那个叫岳小夏的女人,於是进一步打击他,「你舍不得她,只会让她更痛苦。长痛不如短痛,离开吧!」
阮瞻的心里千回百转。他不能分辨那个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心声,也记不起自己是身在何处,已经混沌不清的意识里只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小身影时隐时现。
她是谁?万里又是谁?为什麽他记不起她,却又舍不得她呢?
但是他觉得那个声音说的对,他有逢三之难,不应该和任何人有任何瓜葛。他并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麽好,有什麽值得留恋,反正对他这种能跨越阴阳的人来说,死与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死了,一切都会平静了吧!可是他为什麽就放不下呢。总觉得对她说过什麽话,却又记不起来了。她是谁?自己和她说过什麽?
「别犹豫了,刺下去吧,放过她吧!」那声音催促道。
左胸上有一点刺痛,这让他明白这不是梦境或者幻觉,那麽自己是在哪里?为什麽什麽也记不起来了?
他的双手微微加力,感觉左胸上的痛楚在加大。可是他的意识里还在搜寻着那个影子的名字,无论他是不是离开,他一定要想起她来再走!
阮瞻还在犹豫着,一边的司马南却急坏了。眼见着阮瞻拿着那把火刀对准心脏的位置,但就是迟迟不刺下去,总让他觉得会有什麽意外出现。他不能动手碰阮瞻,只是不停地在一边催促,只见阮瞻紧皱着眉头,也感觉不到他在想些什麽,只明白他是在集中意念。
这样过了好半天,他几乎要说得口乾舌燥了,却见阮瞻还在苦思冥想。
「去死吧!」他集中所有的意念大喝一声,生恐事情发生变故,企图把阮瞻的意识全部搅散。
随着他的大喊,阮瞻身子一震,双手向下用力。
司马南瞪大双眼,兴奋地看着阮瞻的自尽行为,眼看刀尖陷入了阮瞻胸口处半寸,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这时阮瞻的胸前突然散发出一团温暖、神圣的黄光!
「去死吧!」司马南下意识地又喊了一声。
「决不!」阮瞻大叫一声,把手中那把火刀向发出诱导之声的地方一挥。
事情太过急转直下,而且司马南离阮瞻太近了,因此他虽然反应神速,人已经向后疾退,但还是被火刀横扫了一下右手背。巨痛之下,他下意识的放开手,所以人虽然躲开了,两个铜铃却掉落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声响。
「哇」的一声,司马南也吐出了一口鲜血,虽然马上收回了铜铃,但铜铃上的法力全毁,他的念力也完全受损!
他见阮瞻慢慢站了起来,生怕阮瞻会趁火打劫,於是顾不得自身的伤情,双手急忙画符施法,卷起一阵漩涡形的狂风,直吹向湖心回廊的大火。
火借风势,还在燃烧的大火遇风后更加猛烈,并随着风向朝塔卷去!
这是阮瞻最担心的。塔是木头的,而且塔的水泥基座和湖心回廊间有一个小小的凉棚相连,只要风大火大,就可能把回廊上的火势引到塔身上去。
如果说鬼魂怕火,不敢放火烧塔的话,司马南目前是人,他是没有任何顾忌的。而没有了塔,不仅那些鬼魂可能重新被放出来,也使得他的计画无法继续下去。
现在司马南为了转移他的精力,果然意图把火移到塔里去,他只得马上移转到塔前,也虚空画符,卷起一股气流,聚力把火势推回去!
他功力不及司马南,又刚刚摆脱了摄魂术的控制,所以尽管司马南的功力受到了重创,他的借风只力还是比司马南弱得多,虽然他拼尽全力,也还是无法阻止火势向塔这边慢慢烧了过来。
眼见吞吐的火舌马上就要舔到塔身了,阮瞻毅然撤回御风的双手,一步跨到凉棚和回廊的交界之处,一手结一个小结界保住自己的身体,另一手不顾烈火的烧燎,指向湖水!
元使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只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他大声念着,集中念力和咒力於一身,努力想把湖水挑起来灭火。然而他如此做,司马南就在不远处施以相反之力。湖水被两方力量争抢着,一时谁也占不到上风,只见湖中的波浪剧烈地震荡着,浪花飞溅到岸边,但就是够不到火头!
双方这样僵持着,但阮瞻明显占了下风。一方面他要阻不住火势了,另一方面他置於结界外的手臂马上就要被火烧到,现在已经被热气烤得起了一层水泡,再这样下去,他就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
望着对面司马南得意的笑,望着他因为口鼻流血而显得狰狞的面目,阮瞻心急如焚。
他刚才中了司马南的摄魂术,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超强意志力完全被控制,差一点自尽,若不是他对小夏强烈的执念,还有那个一直放在他上衣口袋里的地藏王菩萨护身符及时帮了他的忙,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此刻,情势越来越紧急,他一定要尽快摆脱这种劣势。否则单以实力论,尽管司马南受损不小,但他也是伤上加伤,两下相抵,他并无一丝胜算!
把心一横,阮瞻忽然一跃而起,纵身跳入了湖水之中!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知道那是司马南在施力压住湖水,不让他借湖水之力灭火。他顺势牵住这股力,一直钻到水底,而后急速施展转嫁术,引这股力狠很击到湖底!
一瞬间,他只觉得湖底震动,波浪翻腾,让他宛如身陷泥潭,眼前漆黑一片。但同时,他也感觉到那股力反作用了回来,变压为掀。趁着这瞬间即逝的时机,他连忙把自己的力量加之其上,只觉得身边的水拧成一股力量很大的水流,卷着他直冲到水面上去!
「砰」的一声响,阮瞻被摔到地上,虽然身上传来巨痛,但他由於幸运的先砸向那个紫藤盘结而成的凉棚上,而后才落地,并没有受重伤。
而周围「嘶啦」之声四起,危险的大火瞬间被浇灭,那些还在燃着的零星小火也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见以水克火之计成功,阮瞻来不及喘息,一跃而起,向司马南伸出右手。在司马南眼皮底下,他的右手心上,很快的现出一块晶莹美丽的小红石头。
「想要这块石头吗?」他挑衅地说,「可惜阿百雅禁把它传给了我,有本事自己来拿吧!」说完运用时空扭曲术,一步踏进塔里。
他并没有石头,这只是他施展的幻术。他要试探司马南会不会上当,如果他上当,证明他分辨不出真伪,而且已经乱了方寸,那麽--进攻方要换边了!
第六部 迷城 第四十三章 魇术
万里一进旧镇就觉得情形很诡异。
大白天的,整个城镇没有一点动静,街上也没有一个行人,炊烟不起,鸡犬不鸣,鸟兽不近,宛若一座死城。
他被龙大师变身为大石头时,曾经听洪好好提过什麽魇术,从新镇到旧镇的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魇术会是什麽样子,到现在才知道,魇术就是让整座城都沉睡不醒。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是他的,不过他实在不习惯这麽安静的环境,让他觉得有点心慌,还总以为有人跟在他身后。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尤在大城市生活惯了的人,现在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那种不安和恐惧感几乎是自然而然产生的。
万里忍耐着心里那种空落落的不舒服感,一步步沿着镇上的主街道走着,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店舖也没有一家开张的,果然全体沉睡。若不是正午的阳光照耀着他的头顶,他几乎以为这一切只是他的梦境。
他站在街心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回他住的那家饭店去看看,因为在一般情况下,其它的地方有关门的时候,但警察局,医院和旅店是不会关门的。他住的那家店是洪清镇最大的旅店,虽然距离镇医院有点远,但对面就是警察局,所以他可以进到这两间房子里面看看情况。
先是警察局。
镇上的房子都大门禁闭,只有警察局的大门大大的敞开着,风吹之下,大门撞在墙壁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一片死寂之中显得格外刺耳,每响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一样。
但是,警察局的大门虽然开着,门口却没有人迹出现,远远看起来让万里感觉那不是一间房子。到像是一个等在那里的陷阱,充满了恶意的诱惑味道。
他咬咬牙,戒备的走了进去。而进去后才发现,整个警察局半条人影也没有,陪伴他的,只有空房间里传来的脚步声。
咚——咚——咚——
这是怎麽回事?警察被人袭击了,还是司马南又使什麽阴谋诡计,以自己的财势调开了值班的警察?或者这城镇不是沉睡了。而是根本没有人?
想到这里,他立即悄悄跑到街对面的旅店去。
街道中间没有什麽障碍物,这让万里走过去时没有可隐藏的地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隐藏,要躲避的又是什麽。只是觉得这死寂让他格外紧张,有种芒刺在背感,好像有人在偷窥他一样。
他全身紧绷着,先是系好背在身上的钓竿盒子,握紧作为武器的棒球棒。然后才慢慢蹭到旅店的大门口,向里面窥了一下。
大门边平时会有个门童,此刻当然没有,而且大厅里也不见人影。
万里定了定神,然后推门而入。
吱呀——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虽然平时也是这样的,可是这时候却特别有惊悚感。万里努力忽略心中的不安,走到前台去。
前台里,有万里进旧镇以来看到的第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这情景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一点高兴,又有一点紧张。这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似乎是睡了。可是由於听不到他们的呼吸声。万里不能确定。
他绕到前台里去,因为不知道魇术具体是个什麽东西,所以也没敢触碰这两个人,只是俯下身去仔细听。当听到这两个人细细的呼吸时,他松了口气。
这麽说,镇里应该不是没有人,镇民也没有被屠杀,而是真的沉睡着,等司马南解除或者阮瞻杀了司马南后就会自动解除这种魇术!其它人想必也是如此。
有了这种意识,万里就从台子下面的抽屉里找不找整个旅店房间的备用钥匙。在找钥匙的过程中,无论发出什麽样的声响,翻动抽屉的声音、钥匙发出的哗啦声,他无意间踢倒一把椅子发出的声音,全没有吵醒两个服务员,这让万里感到,如果他们不是有呼吸,和死了也没什麽区别。
死就是最原始的睡眠!
他拿着备用钥匙,一间一间房间的找过去。由於旅店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不再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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