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人





  死就是最原始的睡眠!
  他拿着备用钥匙,一间一间房间的找过去。由於旅店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不再有刺耳的脚步声跟着他了,但他却发觉这足让人心神不宁,咚咚声还在,只是分不清是心跳声还是意念中的暗示了。
  打开的房门里,各式各样的人都沉睡着,而且睡得格外安静,别说翻身了,连打鼾声都没有,鼻部细细的呼吸着,眼皮也没有一丝微动。
  这太不寻常了!他们做的什麽梦?相同的一个梦还是各有不同?都梦到了什麽?要知道人处在睡梦之中时,大脑不是完全休眠的,每个人都会做梦,在梦中眼珠还会不停转动,为什麽中了魇术的人都像蜡像一样,除了呼吸,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他们真的会醒来吗?
  带着疑惑,万里又仔细观察了几个人,发现他们确实没有死,但也确实和死了一样。所有房间里的人都是如此,包括孙老板在内。
  他要怎麽办?要怎麽才能配合阮瞻呢?他刚才已经试过了,这里的通讯也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要想传达给阮瞻信息,阮瞻那里又没有回音。他明白,阮瞻此时可能正在和司马南争斗,所以不能再去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他就只能等吗?难道这里和新镇一样是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许他该找一辆汽车,然后到邻镇去求救?
  不,不行。如果那样,这里的事就会在阮瞻抽身之前曝光,那样对他们是不利的。既然阮瞻要独自在新镇里面对司马南那麽强的敌人,那麽他也要独自在旧镇里面对这些难题才行。这里的人肯定是被控制住了,他的任务比阮瞻轻松得多,只要保护镇民不受身体上的伤害。然后拆除平静表面下的『定时炸弹』就行了。
  洪好好和她的帮手就是那颗定时炸弹,她四被司马南派到这里坐阵的,所以他要对付的人是她!可是她躲到哪里去了?
  万里边想边回到前台。把钥匙放回去。但当他才拉开抽屉,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右手腕!
  他吓了一跳,完全没料到所有人都沉睡的地方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一抬头,眼前出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一瞬间,他反应了过来,想挥棒自卫。可他忘了这是在狭窄的前台里,根本无法施展开,木棒还没有举起就又被墙壁弹了回去,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他左手腕!
  本能中,他向后退了一步,和那两个拉扯他手臂的人呈三角形站立。用力把那两个人向前甩去。
  那两个人被万里猛力一甩,整个人都撞在前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可他们却死死抓住万里的手腕不放,带得万里也一趔趄。万里见状。乾脆向前一步,抬脚踹向右边那个人的膝盖侧面。
  他这一脚踹得即准又狠,疼得那个人哀叫一声,本能的放开了手。万里见右手解放出来了,挥圈就去打左侧那个冒充女服务员的男人!然而,就在他打中那个人的一刹那,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脑一疼,直接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昏倒前,他觉得面前红影一闪。  「洪好好!」万里大叫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旅店的一楼大厅里。或者说,他是被五花大绑在一把木椅上,被人丢在大厅中间。
  「我就那麽好吗?昏过去了还想我?」一个女人说,语气中带着三分调笑,七分轻蔑。
  万里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正是洪好好。「没有女人穿红色能穿得那麽好看。」他抬头,果然看到洪好好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姿势优雅而诱人。
  他刚才夸奖的话是真的。
  这个女人是天生尤物,虽然她现在的肉身不再是那个面容绝美的原体了,而是这个瞎了一只眼睛,缺了一只胳膊的张雪,但张雪也是漂亮的,而且那由内而发的气质还在,照样那麽婀娜多姿,妩媚妖娆。为了掩饰眼睛的缺陷,她戴着墨镜,为了掩饰义肢的僵硬,她一直侧着身体,但这个装扮和姿态让她有了一种神秘的性感。
  怪不得司马南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就算不爱她,她这样的女人也会体现男人最大程度的优越感。
  「你真会说话,不愧是心理医生。」洪好好很受用万里的夸奖。  「我会讨女人欢心和我的职业没有关系。心理学是一门很严肃的科学,请不要混为一谈。」万里尝试动了一下,全身上下马上传来一阵疼痛,尤后脑部位,扩散式的刺痛感让他不禁轻叫了一声。他想起了刚才被不知什麽人重重的打到后脑上,之后就昏过去了,想来就是洪好好的人了。再一低头,见自己的衣服全被人脱光了,对方只慈悲的为他保留了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而他全身的疼痛都来自那条捆绑在他赤裸身体上的绳子。
  那绳子不知是什麽材质的,非常粗砺,布满细小的倒刺,他一动就好像有千万根小针在扎他!这困境不禁让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见到万里的样子,洪好好笑的花枝乱颤。
  「这样也不错。我一直想找你,却一直找不到,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万里故作轻松的说。虽然每转动一下脖子,后脑就疼得厉害,但他还是观察了一下四周。
  只见整个旅店的一层大厅里,除了他和洪好好,还有七、八个打手模样的男人。他认出他们就是当初在小巷子里和他打架的那几个人,其中还包括那个可怜的小偷,就是他刚才冒充的女服务员。现在那小偷脸上青肿一片,正是刚才被他打的,身上还穿着女装。
  「找到我?」洪好好笑,「真亏你说得出口,哪有人像关门打狗一样找人的,而且你还是那条狗!」
  「只要结果好,过程并不算什麽,重要的是现在我能在这里和你对话。」
  「对话是在平等的人之间进行的,你现在凭什麽?凭这个?」洪好好微笑着,举举手中的钓竿盒子。
  万里脸色变了。
  那盒子里是血木剑,是阮瞻留给他做防身之用的。那是道界的异宝,绝对不能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的手上的。
  「你不该意外的,你的衣服都保不住了,还能保住这件宝贝吗?」洪好好很满意万里脸上的意外和紧张感。她瞄了一下万里强健年青,充满力量的身体,心里升起了一丝慾望,有点不想立即杀了他,想把他藏在一个地方,成为她养的宠物。
  她不就是司马南的宠物吗?为什麽她不可以养一个?司马南没有亏待过她,可是也没有怎麽放在心上过。况且他并不喜女色,很少要她。而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哪,应该有万里这样的男人来陪伴,这没有什麽不对,但司马南知道后会原谅她吗?他那个人容不得一点背叛,背叛他的人都死得很惨!
  洪好好犹豫着,而一边的万里却突然微笑了一下,「血木剑我会拿回来的,先放在你那也没什麽不好。」
  「如果我要毁了它呢?」
  「你不敢。司马南想得到它,如果你让血木剑有一丝受损,他会放过你吗?」
  「你别自作聪明!」
  「那我们赌一赌如何?你现在把剑毁掉,假如你敢,你说什麽,我就做什麽!」万里好看的笑着,但眼神中满是挑衅。
  这种神色让洪好好突然怒火中烧。
  她猛的打开盒子,抽出血木剑,但手才一碰剑柄,就好像被烫到一样,尖叫一声,把剑扔到地上。
  一旁的万里心疼的心都扭起来了。他不是心疼洪好好,是心疼掉在地上的剑,但他怕再被洪好好看出他的心意,忍耐着不在脸上表露出情绪。
  而洪好好,她忘了自己虽然有着人的身体,可以像人一样行动,但毕竟是借了人家的肉体,对妖邪会自动产生感应的血木剑虽然不能把已非纯魂体的她怎样,但还是对她有伤害力。
  一抬头,见万里还是笑咪咪的,她更加愤怒。 
  为什麽这个男人不能对自己像对岳小夏一样温柔宠爱呢?为什麽他要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你们过来,给我把剑折成一段段的!」她有点气急败坏,对着周围的那几个打手喊叫。
  那几个人犹豫着。
  他们不知道血木剑只能对妖邪有伤害力,并不能对人怎麽样,只是见到『张雪』那麽怕这把剑,而这些外来人之间又那麽拚命争夺它,还以为是什麽能害人的东西,一时没有人敢上来。
  「赶紧给我过来,不然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洪好好严厉起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终於还是有两个人在他们老大的示意下磨蹭了过来。
  神色慌张的,还用衣袖裹住手,那两个人一人握住剑的一头,茫然的看着发飙的美人,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麽样,又觉得这剑分外烫手。
  「看我干什麽!折断它!」洪好好脸色发白,瞪视了血木剑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有点害怕一样的后退一步。
  那两个打手对视一眼,不得已对着血木剑用力一扳! 
 
 
 
  
第六部 迷城 第四十四章 攻心之计
 
  眼见着那柄血木剑就要在两个庸人手上毁於一旦,洪好好突然大叫一声,「不要!」
  她叫的非常尖利、大声,语调中充满了惊恐之感,吓得那两个帮凶立即松手,好像被剑咬到一样,血木剑也立即掉落在地上。
  一边的万里见血木剑暂时平安无事,暗舒了一口气。看来他给洪好好的刺激太强烈了点,对於司马南这件事情上,她的心理相当脆弱,也许他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不过刚才的情况也确实吓了他一身冷汗。假如这道界的异宝毁在他错误的计策上,他可真是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现在以他的情况,凭藉蛮力是脱不了身的,也不要指望着有人来救他。但他敏锐地感觉到洪好好似乎心神不定,那几个打手也没有应该有的凶狠,反而显得很不安,显然对这城里的局面也感到紧张,所以决定采用攻心之计。
  只是他第一道料下得太猛了些,险些酿成大祸,不过从洪好好的反应中,他也明白了她对司马南矛盾的心态--依赖又抗拒、想摆脱他却又根本离不开他!
  想到这儿,万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努力把注意力从血木剑转移到自己身上。
  果然,洪好好在第一轮精神对峙中落了下风,此刻见万里大笑,登时恼羞成怒,走过来狠狠打了万里一个耳光,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
  「你笑什麽!」她的面容扭曲狰狞,脸色青白,没有了平时半分的妖媚妖饶。
  「还真是红粉骷髅啊!」万里低声咕哝了一句。
  「不许自言自语!」
  万里抬起头来,舔了舔嘴角的血,脸上虽然印着个红肿的掌印,神色却性感得要命,「我不怪你。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刚失去依靠的人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你胡说什麽!」洪好好柳眉倒竖,非常懊恼。
  「司马南不是抛弃你了吗?」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耳光。
  万里根本不以为意,因为他很确定他捕捉到了洪好好的痛处。
  原来,洪好好怕的就是司马南离开她!想来这也没有什麽好意外的,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的关系,但洪好好是司马南从缅甸带出来的,说不定还是他拯救的。这麽多年来她也一直在他身边。以司马南那种超强的控制慾,是不可能让身边的人自由成长的,也就是说洪好好一定依附着司马南。
  人是惯性思维的动物,当这种依附成为洪好好生活的一部分,当她习惯了被司马南所支配和保护,她就会害怕改变,尤其她这种非正常的社会生物,连生命都是司马南的附属,怎麽能离得开他!就像一直被护在大鸟羽翼下的小鸟,突然有一天没有了这温暖的黑暗,它必然会被阳光刺激的惊慌失措、丧失理智、也不可能马上就恢复飞翔的能力。
  特别是考虑到洪好好是司马南的情妇,假如她知道阿百的事,妒忌会加重她混乱的程度,他要利用的就是她思维的暂时混乱。不是他残忍,作为心理医生,他从来就不愿意加重别人的心理恐慌,可作为敌我双方,他就要打击敌人的弱点。他不能等死,也不能加大阮瞻和小夏受到伤害的机率。
  「假如你真的对他那麽重要,在这生死关头,他为什麽让你独自留在这里?」万里不紧不慢地对内心充满疑虑的洪好好再次施加心理压力。
  「他没有抛弃我!」洪好好大声说,彷佛也在用这种坚定的语调说服自己,「我是他的帮手,我必须帮他守着这边。包括,杀了你!」
  「是吗?你那麽确定他不会离开你吗?」
  「我当然确定!」洪好好想也不想,但其实她的心里不能确定。
  司马南有多狠毒无情,她比谁都清楚,他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在没有价值后会豪不犹豫的丢弃。没错,他对她很好,他在不发怒时对她几乎是纵容的。可是一直以来,她却感觉自己只是他的玩偶、他的宠物、他鞍前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