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冠禽兽
唐猎手中屠龙刀闪电般划出一道弧线,蕴含其中的能量却已经脱离弧线的轨迹先行向烈斩的矛尖撞击而去。
矛尖仿佛遭遇到一面坚不可摧的无形墙壁,将烈斩的全力一击尽数反弹了回去,烈斩双臂酸麻,攻击为之一顿,就在他这片刻的迟疑之时,唐猎的第二招攻击已经来到,屠龙刀准确无误的劈砍在长矛颈部,将矛头切断。
泰图尔从开始便没有动手的打算,因为他已经看出现在的烈斩根本不会是唐猎的对手。
烈斩怒吼道:“今日我便是拼着一死,也要为我的兄弟报仇!”
泰图尔忍不住怒骂起来:“蠢材,你同伴的死干我们屁事?就算我们想将他们杀了,也没有这个本事!”
烈斩微微一怔,泰图尔的这句话骂得他清醒了起来,他说得不错,单凭泰图尔和唐猎的力量,手刃七百多名翼族武士的确没有任何的可能。莫大的悲痛笼罩着烈斩的内心,他的精神早已为眼前看到的残酷现实所摧垮,整个人忽然跪倒在湿滑的地面之上,大声嚎哭了起来。
平心而论,无论是唐猎还是泰图尔对烈斩这个昔日的敌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可是看到他凄惨的模样,内心也觉得有些不忍,两人相互交递了一下眼神,唐猎率先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烈斩泣不成声道:“七百二十三名兄弟,竟然全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太残忍了……我……我有何脸面去见族长……”
泰图尔大声道:“你只顾着哭有个屁用?找到杀人凶手,把他一刀杀了,为你族人复仇才是条汉子!”
烈斩红着眼睛望向泰图尔。
唐猎平静道:“你们为何来到了这里?”
烈斩嘶声道:“长空族长让我们来这里祭奠卡洛尔真神,没想到……”
泰图尔冷冷道:“何以其他人都死了,你却丝毫无损?”
烈斩道:“我因为前往南浔谷送信,所以耽搁了。”
唐猎低声道:“你们还有什么敌人?”
烈斩的目光望向泰图尔。
泰图尔怒道:“你看我干吗?干我屁事?老子行得正坐得直,如果真的是我做得,老子会不承认吗?”
唐猎道:“你一路行来可曾看到其他异常?”
烈斩木然摇了摇头。
泰图尔大声道:“古柯树人也死了许多,有一个古柯树人临死前曾经说过,是魔斧杀了他。”
烈斩的脸上忽然流露出极其古怪的神情,虽然稍闪即逝,却被唐猎敏锐的捕捉到。看来烈斩心中可能有鬼,一定有些话并未实说。
烈斩低声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兄弟活着……”内心的悲痛让他无法继续说出话来,顾不上向唐猎二人道别,振翅向林中飞去。
唐猎和泰图尔对望了一眼,同时说道:“这小子一定有鬼。”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不在蓬堤古城逗留,继续赶路。
他们从蓬堤古城的城市中心通过,整座古城废弃良久,已经看不出过去的面貌。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也开始放晴,一轮圆月从云层中透露出来,将整个废弃的古堡照亮。
泰图尔曾经不止一次的造访过这里,对古堡的景物十分熟悉。唐猎却是第一次经过,好奇的观察途中所见到的景象,经过古堡中心广场之时,一个诡异的景象引起了唐猎的注意。在广场正中竟然树立着一座黑石所堆砌的石塔,这石塔与他之前和燕月一起造访先知的石塔有八分相似。
泰图尔充满惊奇道:“我之前从未见到过……”这石塔分明是新近才堆砌而成,从堆砌石塔的巨石来看,每块巨石的重量都要在数十吨以上,单凭人力应该很难完成。
莫大的危机感充斥在他们的内心之中,泰图尔低声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向来勇猛无谓的他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唐猎点了点头,目光却凝滞在塔尖的圆石之上,却见那圆石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要从顶端滚落。
月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巨大的阴影将皎洁的明月遮盖。夜空之中,一个伟岸的身影宛如鬼魅般振翅向黑石塔滑翔落下。
他傲然站立于黑石塔的顶端,白色长发在夜风中飞舞,冷酷的双目充满凶残之光,冷冷审视着脚下的两人,右臂残缺,仅存的左手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开山斧。
泰图尔压低声音向唐猎道:“他就是魔斧?翼族人?”
唐猎缓缓点了点头,从种种迹象判断,眼前这位翼族人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魔斧。
魔斧阴沉的双目渐渐笼罩上一层血色,他的神情似乎极为紧张,握住魔斧的左手微微颤抖。
泰图尔低声叹道:“妈的,晚了!”
唐猎右手缓缓落在刀柄之上,魔斧既然已经现身,对他们而言剩下的只有战斗这唯一的选择。
一道宛如惊鸿的羽箭,追风逐电般射向魔斧的胸口,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将暗夜中清冷的空气排浪般逼向两侧。
魔斧充满疯狂的双目猛然一亮,阴冷的寒光冲破了浓重的夜色。巨大的开山斧在他的手中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羽箭达到极限的速度,在他的面前却突然如同静止一般。
锋利的斧刃准确无误的劈砍在羽箭的镞尖之上,火星迸射的刹那,羽箭从镞尖到箭尾迅速碎裂下去,在魔斧强大无匹的能量下竟然成为无数颗纤尘。
七支羽箭形成品字形,一刻不停的向魔斧射去。烈斩愤怒的咆哮声从空中想起:“我要杀了你这畜生!”箭身之上沾染了碧磷,在靠近魔斧身前已经燃烧了起来。
魔斧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中的巨斧闪电般晃动了一下,没有人能够看清巨斧的移动轨迹。七支碧磷箭却突然改变了方向,调转镞尖加速向尚在空中的烈斩射去。
烈斩的瞳孔因为恐惧而骤然缩小,他已经看出自己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七支碧磷箭。刹那之间,七支碧磷箭先后穿透了他的身体,却无一射入他的要害。
烈斩的双翅手足因为沾染了碧磷而迅速燃烧了起来,他痛苦的嚎叫着,从空中翻滚着跌落在唐猎不远处的地方。
喉头发出嘶哑的吼叫,虎目望向唐猎哀求道:“杀了我……”
魔斧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目光冷冷盯住唐猎。
唐猎用力抿了抿下唇,终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利用手中的屠龙刀,猛然刺入前方土地之上,刀尖上挑,刀气激起的大片尘土覆盖在烈斩的身躯之上,碧磷燃烧的火焰被泥土熄灭。
魔斧的唇角露出一丝极其嘲讽的笑容。
烈斩颤声道:“族长欺骗了我们……让我们一手释放了这个魔头……”
魔斧双翅舒展开来,从高塔之上向下方急速俯冲而至。
泰图尔怒吼一声,手中短斧脱手而出,旋转着向魔斧劈去。魔斧手中开山巨斧微微侧旋,巧妙的迎击在短斧之上,短斧改变方向旋转着向泰图尔劈去,力量比起刚才不知要强大多少倍。
泰图尔暗叫不妙,抢在短斧没有劈中自己之前,身躯猛然沉入地面之下,短斧插入他头顶的土地之上,下沉入地下两米左右方才停歇住前进的势头。
唐猎顾不上照看烈斩的伤势,手中屠龙刀以墨子剑法的起手式迎向魔斧。
开山斧劈在屠龙刀之上,唐猎借势身体连连退出三米左右,想要化解魔斧强大的力量,可是对方实在过于强大,唐猎退后之时,身体不得已来回旋转了三圈,方才将他的力量彻底化解,虽然如此也足以让魔斧感到惊奇,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实力?居然可以抵挡住自己的强势一击。
唐猎却被这一斧震得热血翻腾,心跳加速,喘息良久方才渐渐稳定下来。
魔斧缓缓举起手中开山巨斧,冷冷道:“你若接的住我三斧,我便饶了你的性命!”
泰图尔此时从唐猎身后破土而出,惊魂未定的看着魔斧,低声提醒唐猎道:“老疯子太厉害,你只怕抵挡不住。”
唐猎淡然一笑,反问道:“我们还有选择吗?”面对强大的对手,他的内心中非但没有产生太多的惧意,反而兴起防守一搏的念头,印证一下自己目前的力量究竟到达了怎样的境地。
唐猎缓步向魔斧走去,他的步伐越来越快,隐形能量护甲在他的周身迅速形成。
魔斧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意,眼前的年轻人面对自己,竟然敢主动采取攻势,足见他的胆魄的确超出常人。
伴随着唐猎的一声怒吼,手中屠龙刀宛如长江大河一般延绵不绝的使出屠魔七式的刀法,他自知无法和对手匹敌,上来便倾尽全力,将魔刀庆臻传授给自己的精绝刀法延绵不断的使出。
魔斧暗赞一声,双目中流露出惊骇之色,魔刀、魔枪、魔剑、魔斧四人是魔帝秋禅座下最得力的四大护法,他们彼此之间虽然多年未见,可是对对方的拿手绝技却是再熟悉不过,是以唐猎一出手,魔斧便看出唐猎和魔剑庆臻渊源非浅。
这也是唐猎的聪明之处,他舍弃墨子剑法以屠魔七式应对魔斧,便是揣摩到这一点,他早已听说魔刀与魔斧之间友情最为深笃,魔斧看到他的招式之后,必然会生出疑心,下手会有所保留。
魔斧冷哼一声,手中开山斧仍旧以相同的招式劈向唐猎,在外人看来,魔斧每一次出手都几乎相同,可是只有真正和魔斧交手的人才能够体会到他招式中的微妙变化。
唐猎只觉着开山斧朝向他的头颅径自劈砍而来,开山斧虽然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强大的压力却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迫而至,这种感觉极其类似于他在圣雪峰遭遇纵雪长老的情景,只不过魔斧所带给他的压力更大。
唐猎屠魔七式的刀法在对方强大的力量面前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不得已变攻为守,以墨子剑法的守势,用屠龙刀斜挑开山斧的边缘,试图改变它攻击的路线。
屠龙刀与开山斧斜行相撞,一股排山倒海的潜力沿着屠龙刀刀身迅速传达到唐猎的右臂之上,整个右臂顿时变得酸麻起来,唐猎反应极其迅速,左手以能量形成一把隐形长剑,闪电般向魔斧左腕削去。
魔斧不做任何避让,任凭唐猎的隐形长剑斩在他的手腕之上,能量刚一触及魔斧的手臂,唐猎便感觉不好,体内的能量宛如石沉大海,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更让他惊恐的是,体内的能量竟然迅速向对方的身体流逝而去,唐猎惊恐的意识到,魔斧竟然拥有类似于吸星大法的古怪力量,能够吸取对手的能量。
危急之中,唐猎利用墨氏心法,于体内截断左臂流淌的能量,突然失去能量的左臂,在魔斧强力的牵拉下竟然咔嚓一声脱臼。
魔斧暗赞,在这种情况下唐猎竟然能够摆脱自己对他能量的吸取,的确难能可贵。手中开山巨斧已然冲破笼罩在唐猎身体外的隐形能量甲胄,锋利的斧刃还未靠近唐猎的胸膛,唐猎身前的衣服已经被凛冽的逼人寒气撕裂。
唐猎心中黯然,自己终归无法躲过魔斧的攻击,他几乎感觉到皮肤被割裂开的痛楚。
泰图尔怒吼着不顾一切的挥剑向魔斧冲去,却被魔斧一脚踢中小腹,身躯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击在废弃的城墙之上,将早已残缺的城墙撞倒,身躯被落下的石块压住。
“再见!”魔斧看着唐猎胸膛淌出的鲜血,脸上流露出疯狂而兴奋的神情,可马上他的神情突然变得理智了下来,开山巨斧停顿在那里,凝力不发,目光死死盯住地下的一物。
唐猎本以为这次必死,却没有想到魔斧在关键之时竟然停下攻击,顺着魔斧的目光望去,却见脚下一物晶莹剔透,却是临行之时萱儿亲手交给自己的玉笛。
玉笛缓缓从地上升腾而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承托着它来到魔斧的面前,魔斧的目光变得凄楚而伤感,盯住玉笛审视良久方才道:“你的?”
唐猎重重点了点头。
魔斧双目中的血色缓缓退去,他反手将开山巨斧插入背后,左手握住玉笛,轻柔抚摸笛身,温软的玉质宛如情人的小手。
唐猎呆呆看着魔斧的举动,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魔斧将玉笛交到唐猎的手中:“你很好!”说完这句话,他的身躯流星般倒射出去,转瞬之间已经消失于苍茫的夜色之中。
冷汗沿着唐猎的背脊簌簌而落,如果不是这突然出现的玉笛,此刻他已经死于魔斧的开山巨斧之下。
望着这晶莹剔透的玉笛,唐猎忽然想到魔斧与凌鹰之间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泰图尔推开身上的石块,蓬头垢面的来到唐猎身边,关切道:“兄弟,你没事吧?”
唐猎右手握住脱臼的左臂,忍住疼痛将左臂复位,摇了摇头道:“还好!”
泰图尔心有余悸道:“老家伙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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