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兵器
就连我也不由得分心看了这位矮胖的将军一眼,原因可不是因为那名强大的黑人,而是因为这位灰头土脸的将军,语音实在有些熟悉。在电话中尽情戏弄我的人不会是别人,一定就是这个男人!
“陈立斌先生,没想到我能这麽近距离地面对你……”矮胖将军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让我想出手打掉的笑容,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施乐普,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总指挥官……”
“我知道自己出场的形象是惨了一点……”见我没有回应,施乐普自我解嘲地笑笑,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说:“这可不是我的错,有人对我说采定向空降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他可没告诉我定向空降会溅起这麽多灰尘……”
如果施乐普没有对我做出那麽多不可原谅的事,也许我会被他的形象和他所说的话逗笑,可是现在他说出的这些略显轻佻的话,只是让我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让他也无法顺利地继续说下去。
“看来我们是无法友好地沟通下去了……”施乐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想奉劝陈立斌先生一句,不要轻举妄动想要救回你的女人,因为我手中的筹码比你想像的还要多上那麽一点……”
我很快就知道了他口中的“筹码”到底指的是什麽。
一个个身形与抓住苏妮的敌人相仿的人,陆续集中到施乐普身後,他们中的某些人手中抓着一些我很熟悉的身影。其中有我的父母,还有我久未见面的几位朋友,而陈立明不知何时也被他们抓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两人夹在中间。
眼前的情景让我无奈地苦笑起来,没想到敌人为了对付我倒是煞费苦心。回想起来,刚才苏妮向MS市王超那里打去的电话,肯定不是本人接到的,因为可怜的王超现在正动弹不能地被两名高大的敌人提在手中。
不知道敌人用了什麽方法控制手中的人质,他们的意识都很清醒,却没有行动的能力。虽然距离不算太近,我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父母眼中流下的眼泪,这让我的愧疚更深,胸中的怒火也随之熄灭下来。
“你想要什麽?我的生命吗?”我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着无奈,心中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无意义的词语——未知……
是啊,未知!正是因为对眼前这些敌人能力的未知,我才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刚才我被抓住苏妮的那个敌人,轻易扔出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想要一次拯救这麽多人质,没有完全压制敌人的实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的生命确实是我想要的,但不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施乐普见我基本上已失去反抗的意图,不由得放下心来,说出的话也开始毫无顾忌起来。
“你也知道,想要除掉你们这些兵器,对我们来说是很危险而且麻烦的事,现在难得有这麽好的机会,我想请陈立斌先生帮个忙,借你的手把在场的兵器清理一下。”施乐普这个过分的请求刚说出口,所有人立刻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望向他。
能够身处这间早已破烂不堪的客厅中的人,除了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外,就都是与陈立斌非常亲近的人,对於他的性格当然非常了解。如果施乐普只是用人质的性命,威胁陈立斌自己献上生命,也许陈立斌会满足他的愿望。可是,现在施乐普居然用陈立斌所关心之人的生命,要挟他去伤害另外一些他同样关心之人,这种矛盾的要求,怎麽可能得到陈立斌的同意?
就如同他们对陈立斌的了解一样,陈立斌缓慢却坚定地摇头,声音僵硬的仿佛北极海上漂浮的巨冰:“对不起,这一点我恐怕做不到。”
如果此时施乐普的头脑还算冷静,见到陈立斌态度如此坚决,就应该退而求其次,选择这次任务的底线——杀死他。也许在亲情和友情的胁迫下,陈立斌真的会放弃生命也不一定。
可惜,施乐普因为手中握有如此多的筹码,一直以来又始终把这个能力远超於他的兵器,当成猫爪下的老鼠股戏耍,潜意识中始终把他自己摆在比陈立斌更高的位置上。
这种情况下,听到陈立斌的拒绝会为他带来什麽样的情绪反应,只要想像一下,正在玩弄老鼠的猫,忽然被老鼠咬上一口後的心情,就明白了。
“陈立斌先生,看来我有必要用行动提醒你一下,你应有的立场了……”施乐普面色阴沉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高大的手下做出他所说的“行动”。
可惜施乐普先生因为头脑不够冷静,而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高估了手下这些最新型的弑神者战士的智力。
确实,这些最新型战士的智力,比起他们的前代的确不可同日而语,不过那只是相对而言。
为了达到绝对控制而牺牲的理解能力,并不仅仅是一点点而已。他们在战斗方面的智慧,应该已经无可挑剔,从抓住苏妮的敌人可以如此轻松地将我抛出,就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对指令的理解方面,就略有久缺了。至少,他们无法理解一些意义模糊的代名词,比如说施乐普口中的“行动”。
其实,就算是负责研究开发这些最新型战士的研究人员,对於这一点也并不了解。因为在测试中,他们使用的都是目的明确的指示,而这些最新型战士,也把这些指示完成得很好。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些最新型战士已经是合格的产品。如果不是施乐普一时激动说出这样含糊不清的指令的话……
接到施乐普具体意义不明的指令,这些最新型战士略显茫然地轻摇着头,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关於“行动”这个指令的含义。令他们苦恼的是,在他们大脑中储存的资料里“行动”这个词汇确实存在,但它所代表的含义实在太多,多到让他们无从选择。最後,他们只好遵从逻辑结构,选择这些含义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那就是杀戮!
背对着最新型战士的施乐普,看不见这些手下将会做出什麽样的举动,他还在一脸幸灾乐祸地等待着背後传来惨叫声。当然,他只是想让他们身上多一点伤罢了,同时也能让眼前这个不服从的兵器知道违抗他的下场是什麽。
惨叫声果然如施乐普所愿传进他耳中,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受伤的惨叫应该是悠长带着呻吟的,为什麽这些惨叫却短促且很快消失?
他根本来不及回头察看,因为他听到面前的陈立斌,发出了一声野兽受伤时才会发出的咆哮,咆哮声刚刚传入施乐普耳中,他眼前就已经没有了敌人的踪迹,接着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大力击中,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他矮胖的身躯重重掉落地面,一时间,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已经碎成了一片片的,再也无力爬起身来。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施乐普摔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混乱地思考着,挣扎着抬起针刺股疼痛的头,向着他手下那些最新型战士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如坠冰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鲜血!映在施乐普眼中的全都是鲜血。这些鲜血里包括他所依仗的最新型战士的血液。此刻的他们大多已经变成了碎块散落一地,这是陷入疯狂的陈立斌的杰作。不过真不让施乐普血液凝固的,却是那些人质喷洒而出的淋漓鲜血。
我站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残留着敌人血液的温热,可是我的心却一直凉了下去,直至冰冷。
我是掌管死亡的神,我熟悉死亡的气息,可是现在我却无比憎限自己的能力。因为这一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我熟悉的亲人朋友都已经死了,他们的灵魂已经归属於那个我统治的世界。
为什麽?为什麽我那麽相信自己的判断,认为敌人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过分地伤害他们?为什麽我已经拥有了属於整个冥界的智慧,却偏偏任自己的错误判断,带走所有值得我珍惜的人的生命?
看着父母已经比我记忆中显得苍老的容貌,虽然,他们是在被劫持的情况下,见到久别的儿子,但他们的脸上还是因此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那笑容如此深刻,以至於当他们已经失去生命,那笑还是水远留在了慈祥的脸上……
这就是我所尽的孝道吗?身为人子的我,只是在为父母带来无尽的思念和悲伤之後,再带给他们死亡吗?泪水从我眼中溢出,还来不及沿着脸颊滑下,就被我身边沸腾的能量蒸发掉。
我不想去控制这些泪水,对能量变得逐渐狂乱也置之不理,身边的一切,都因为能量波动带来的空间扭曲,而显得不真实起来。可是我心里却清楚地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绝不是一个会醒来的噩梦。这种认知让我更加痛苦。
陈立明的身体就倒在父母身边,虽然已经失去了生命,我还是不想把那具仍然温暖的躯体称为“尸体”。就在不久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我的亲生弟弟,还在与我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还在赞美着苏妮的手艺……可是现在……他的生命已经打上了冥界的烙印……
我还没有亲口告诉他,我心中并没有责怪他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服下那瓶该死的抑制剂,我相信在他心中,来看我这个不负责任,消失多年的哥哥,一定比敌人交给他的任务更重要……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看着那双没能完全合上的眼睛里,写满太多的不甘和愧疚,我心中的悔恨化成一股椎心蚀骨的痛楚,疼得我不由得弯腰蹲下身去。
蹲下身之後,我更能看清朋友们的表情。和我父母脸上的一片慈祥比起来,他们的表情有些复杂,有对生的眷恋,有对死的恐惧,有见到久违朋友的喜悦,也有死去前的不甘……我唯一没有在他们脸上找到的,是怨恨,是对我这个把灾难带给他们的朋友的怨恨。即使是因我而死,他们对我仍然没有一丝怨恨……
王超、孙杨、崔相虎、李俊泽,除了在糯糯保护范围内的孙波,这些陪伴我从小长大的兄弟,都因我的错误失去了生命。望着他们比我记忆中更加成熟的面庞,与他们初次相识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可是现在我却永远失去了这些兄弟。
更不可原谅的是,他们是因为我才卷入危机之中,又是因为我的错误判断失去生命。
自责让我咬紧下唇,鲜血从嘴唇的伤口中涌出,然後落得和眼泪同样被蒸发的命运……
我呆滞的目光逐渐移动,最後停留在那具熟悉的娇小身躯上。我的苏妮!我的苏妮!我的心一遍遍呼唤,每呼唤一次,心疼就增加一分。回想起她的身体倒下那一瞬间,她颤抖着用双唇说出的话,我无比希望我所拥有的来自冥界的知识中,没有关於“唇语”这一项。
在那永别的一刻,这个小女人,这个牵系着我爱恋的小女人,她说出的竟然是:“真好……”
我知道苏妮为什麽那麽说,真的,我知道!对苏妮来说,她宁愿死去也不愿意成为束缚我的绳索。
在一次亲密的私语中,她是对我这麽说的。当时我只是付之一笑,却没想到她真的用生命证明了她的话。
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总是这样?命运女神不是说,我们这些拥有足以与她们抗衡能力的兵器,已经摆脱了命运的束缚吗?为什麽我还是感到冥冥中,有一道绳索缠绕在我身上,怎麽挣扎都无法挣脱?多少次我的爱人身处险境,我却都是这样束手无策,只能任由命运把我拨来弄去……
你错了!心里一个声音响起,我知道,那是我的理智在说话。
命运从来没有为你带来什麽灾难,为你带来灾难的,是你那颗太容易满足的心。
你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未来争取过什麽,命运又怎麽会善待你?别忘了,命运女神告诉你的,是如何透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而不是等待……
“够了!”我歇斯底里地狂吼,打断了理智对自己的谴责。眼泪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止住,刚才还在我身边肆虐的狂乱能量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我对这一切却毫无所觉,我的眼前只有一片血红。
我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既然你夺走了属於我的一切,那就让我亲手把一切毁灭吧!
施乐普吓得不轻,在可以轻而易举毁灭一座城市的兵器面前,失去护身王牌意味着什麽,即使他的思绪再混乱也可以本能地想到。
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他翻过身去,手脚并用地想藉着手下战士们的遮掩爬出房去。在人质死去的瞬间,那些兵器们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们就都反应过来,燃烧着怒火杀向周围的弑神者战士。在发泄愤怒的战斗中,没有什麽战斗能力的罪魁祸首反而被忽略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在搜寻这个酿成惨剧的凶手,只是兵器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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