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兵器
我顺口问道:“那你们以后……”
苏克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看起来真不愧我心中对他的评价——“老狐狸”:“早在多年以前我就知道一直这样在沙漠中周旋永远也无法推翻S国那些混蛋组成的政府,所以把我们中最精干的人选派入了S国,在我们背后的支持下,如今他们都有了身份地位,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让沙漠狐狸变成一只藏在地下,却操纵着地上人生死的狐狸。”
我左手抱紧苏娜,伸出右手和苏克粗糙的大手紧紧相握,两个男人相视半晌,忽然暴出惺惺相惜的大笑。苏克用力拍着我的肩膀,爱怜地看着我怀里的苏娜,说道:“以后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欺负她……”拍我肩膀的大手用力在我肩头一握,他故意板起的脸没能维持住多久,又大声笑了起来。
听到他的这句话,本来也一同大笑的我缓缓收住了笑声,嘴角勉强地露出一个绝对可以清楚看出写着“苦涩”二字的笑容。
~第四乐章混乱~
苏克的一句话,就把我怀中依然沉睡的苏娜托付到我手中。身为父亲的一句话,其中包含的意义和责任何止字面上那么简单。
这些,我懂!
但是我拿什么去面对苏克的信任,拿什么去给苏娜幸福?我不过是个兵器,是别人手中的工具,任务完成之后我还是要回到储存槽里继续沉睡,这样的我怎么保护那么纯洁的苏娜?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这种被她主宰着情绪和思考的冲动应该叫做什么?这种陌生的让我感到危险却又忍不住尝试的感觉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感情?
不可能的,我数据库里的所有逻辑程序没有一条是关于感情的,这种被维护人员称之为“危险”的东西怎么可能凭空在我脑中出现?
苏克看到我难看的脸色,眉头皱了起来:“难道你嫌弃我的女儿?!”
我本能地摇了摇头,语言库里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明我的苦衷,只能断断续续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想……我的身份……可能……”
见我不是嫌弃苏娜,苏克的眉头舒展开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这个简单,你不要回去,就留下来好了。”
“留下来?!”我在嘴里无意义地重复着苏克的话,心头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出动前那不祥的预感,想起黛尔轻轻反握我手的动作,想起她说等我回来时眼中闪过的温柔,全身能量忽然不听我的控制,在我体内混乱地游动。好在我理智还没丧失,在能量彻底失控之前放开了抱着苏娜的手,把她放在床上,避过了能量涌入她体内的大祸。
我稍嫌粗鲁的动作吓了苏克一跳,注意看我才发现我身体上浮起凸出的青筋,连忙伸手抓向颤抖中的我的肩头:“你怎么了……”
我来不及警告他,他已经接触到我身体的表面,我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控制体内的能量不向他身体里冲去。饶是如此,苏克还是触电一般被一股大力击飞,撞在帐篷边沿,差点拉倒整个帐篷,他胸前象压着块千斤巨石,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绝不比他好过到哪里去,这次是我第一次明白“疼痛”的定义是什么,以往的任务中哪里有让我受伤的机会?刚才勉强控制能量让我体内的能量更加狂暴,我内部的组织已经被这种巨大的力量撕开了许多伤口,有点腥涩的红色体液从口中缓缓地流出。
沸腾的能量有如溃堤的洪水一般在我体内横冲直撞,这种被破坏的感觉虽然新鲜,但是我宁愿一生都不要再尝试。即使躯体处在前所未有的痛苦中,我的思绪却出乎意料地清晰,一种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在能量暴走的同时撕扯着我的心,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甚至让肉体的痛苦变得都没有什么感觉,开始麻木起来。
我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痛苦,身体内乱窜的能量需要发泄,神志混乱中我还记得不能伤害苏娜和苏克,猛地站起身来,把全身的能量集中向空中爆发出来。就在帐篷遭遇了龙卷风一般被卷入空中撕成微不可见的碎片的同时,我软软地跪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血红的太阳一浮出地平线,就毫不吝啬地把阳光撒向无垠的沙漠,阳光下的每一粒沙粒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将沙漠变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笼罩了沙漠一夜的寒气被这迟来的阳光渐渐驱散,然而黛尔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温暖。仓促间未及更换的单薄衣着对扑面的寒风根本没有抵御作用,让它就象直接拍打在黛尔的肌肤上一样。冒夜疾驰,黛尔本来红润的粉颊被冻得毫无血色,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但是她还是一再加大油门,让自己远离飞机而更加接近XIII号。
其实黛尔也知道自己逃出飞机是十分不理智的行动,逃脱追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对IGSM的整体实力不很了解,但是她所属的A国为了IGSM所调动的人力物力她却知道个大概,那是一个国际上叱风云的大国绝对保密情况下在财政和军事人员上所能动用的极限啊!如果其它的四个国家也是如此的投入,IGSM就是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庞大至不可想象的组织。孤身逃出飞机的自己想要摆脱如此一个怪物的追踪,无异天方夜谭。
但是黛尔是一个女人,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尽管残酷的军事训练磨去了她的天真,让冷静成为了她的代名词,但是当事关感情的时候,她还是和一般的女人一样,放任自己跟随着自己的直觉做出了连自己也知道不理性、甚至是冲动的行为。而且,她不后悔!
她脑海里的唯一一个真实的、确定的想法,就是要再看到和她明明有些陌生偏又有着最亲密关系的XIII号,哪怕成功的机会几乎没有!
再见到XIII号,然后呢?然后做什么呢?黛尔却没有想过。
也许是告诉他在他背后进行的销毁他的阴谋吧,也许是帮助他躲避IGSM的追踪吧,或者也许只是想要再次投入他的怀中,感受那强壮的双臂环紧自己腰肢时的安全感觉?!
爱他吗?黛尔的美眸中流出一滴滴情泪,未及滑落脸颊,就被无情的寒风卷去,不知掉落在身后的何处。
也许吧!也许就在他第一次任务完成归来,无法控制情绪的他强行占有了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了他吧。虽然真的很恨他夺走自己的清白,但是看着他在不能控制的疯狂之中仍然努力把动作放温柔,避免伤害到她,心中总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然后一次次的那么多的一丝丝感动累积起来,终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恋慕之情。
想起XIII号某次任务归来,例行公事般地在她身上满足了欲望之后,却没有立刻返回储存槽,而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朵小小的黄花,轻轻地摆在她汗湿的脸颊旁,黛尔的眼泪涌得更急,彻底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好在只要绕开过大的沙丘,沙漠的地势还算平坦,一时的视线模糊才没有酿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然而老天没有多给她回忆的机会,身后传来的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让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IGSM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做多余事情的组织,既然他们派来了追兵,那么就是对制服她乃至杀死她有着十成的把握,换句话说,被追上的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心里对眼前的形势作着准确的判断,黛尔的身体也没有闲着。多年军事训练的成效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她灵活地操纵摩托绕着沙丘曲线行进,让沙丘阻挡追兵的视线。
但是这样却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黛尔都可以感觉到螺旋桨搅出的空气波动轻轻地吹拍在她背上。
心中忽然一紧,黛尔想都不想地一扭车头,离开了本来的路线。一连串高速机炮子弹带着和空气摩擦的灼热穿过她刚才的位置,在地上画出一道由弹坑组成的直线,溅起的沙粒甚至在她的脸颊上划出几道微小的血痕。如果她刚刚还按照原来的速度和路线行进,只怕早已被这串子弹截成两截。
直升机呼啸着从黛尔身边低空掠过,飞过前方几个大型的沙丘才一个调头,向她飞来。
黛尔的心真的凉了下去,她认识眼前的飞机,也知道今天能活下去的希望也许连那么万分之一都没有了。
IGSM对兵器的开发虽然进展缓慢,但是集中了世界上最先进国家的人力物力却为开发原有武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眼前的直升机,就是IGSM在黛尔的祖国A国的著名武装直升机APQ的基础上开发的新一代武装直升机,正式名称未定,却被它的研发人员笑称为“空中的死神”。更强的装甲,更灵活的操纵性,加上威力提高数倍的火力系统,除了速度上不如喷射型战斗机,其它方面甚至可以说有过之无不及。刚才自己幸运地躲开了来自它的一次攻击,下次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然而,只要是直升机,就有它的同一个弱点,也许这是她今次能逃脱追杀的唯一机会了。黛尔脸上露出决定的神色,把马力加到最大,迎着那空中的死神冲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一道能量将我从昏迷中唤醒。虽然这能量弱得可怜,但是因为和我乱窜的能量性质相近,所以能带动着我的能量缓缓沿着一些以前我的能量从未走过的路线在我全身游走。几遍之后,我的能量已经可以自发地按照这些路线在体内循环,虽然和以前的方式不一样,但是奇怪地,体内的伤势却在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愈合,而且全身泛出一股暖意,说不出的舒服。
等到全身伤势没有问题了,我长长舒了口气,睁开眼来,这才发现自己保持着盘腿的姿势坐在地上,一只纤长的明显属于女人的手轻轻地按在我胸膛上。
我顺着手臂看过去,才发现丝萝以和我一样的姿势盘坐在我面前,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湿了,紧贴在身上,尽显成熟饱满的曲线。
我恍悟那道微弱的能量是她送入我体内的,连忙把一道能量通过她的手反输回去,帮助她恢复体内过度消耗的能量的同时,惊讶地发现她体内能量运行的方式就和我现在的运行方式一模一样。
丝萝微睁双目看了我一眼,收回手去,闭目专心运行体内的能量,我趁机站起身来,看向周围。
不知道哪路神明保佑,能量爆发的时候我的衣服居然完整地留了下来,大概是护身的能量连它也笼罩在内了吧。
不过帐篷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经过我爆发能量的摧残,苏娜的帐篷恐怕大部分早已被分解成分子级的微粒无影无踪了,不过与地面相连的部分因为我控制了能量爆发的方向幸存下来,无辜地平摊在地上控诉着我的罪行。苏娜已经醒过来了,正和看来无碍的苏克站在一旁,目光关切地集中在我和丝萝身上。而他们身后不远处,整个营地的所有人可能都是被那声巨响从梦里惊醒,集中到这里。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吸引我的注意,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明明和平常看到的一样偏又变得有些不同的世界上。
如果说我平时看到的世界和能量波感知的世界的差别在于色彩的话,那么现在看到的世界和以前看到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现在看到的色彩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不止如此,我的听觉、触觉等感觉都和以前相比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变得更加……更加……
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种变化,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体内的能量虽然以比以前快几百倍的速度流动,我却没有象以往能量加速之后一样产生强烈的性欲冲动。我初步判断可能是因为以往我能量的储存点在脑部,而经过丝萝能量的引导之后变成了在我小腹稍下一点的位置的关系,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实我的判断。
虽然如此,我还是为这种变化而……感动。对,感动,就是这个词,才能形容我现在这种震撼和喜悦并存的心情。
丝萝终于停止了运行能量,站起身来,苏克连忙上前扶住看来有些虚弱的她,苏娜则为她披上一件宽大的外袍,遮住丝萝外泄的春光。
她在苏克的搀扶下走到我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问:“你好了?”
我勉强从前所未有的感动中收回心神,感激地看向她,用力点了点头。
她欣慰地笑了:“之前的事,我听苏克说了,谢谢你在那种情况下还没有忘记保护他们的性命,真的谢谢你。”
我汗颜地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真的,从实验台上醒来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起,我从来没觉得我像现在这样接近“人”这个字。
苏克向围观的人群挥挥手,不用用力也很大声地说:“好了,没事了,只是一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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