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霸血
哼哼,只怕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他这番话说得大逆不道,根本就不把皇室放在眼中。
若是方向鸣得闻,定然无法将他与一年多前初到临安之时的那个怯弱的许海风联想到一起。
蒋孔明眨了二下眼睛,问道:“既然主公不想为刘家效命,却又为何阻止。”
许海风看着他,缓慢却又沉重地道:“军师大人,我是一个汉人。”
这句话道明了许海风此时的心迹,他始终都是一个大汉人,在他的身上所流淌着的正是那源远流长,强盛不衰的汉民族之血。
无论什么原因,无论什么理由,他都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
程家可以做卖国贼,但是他许海风万万不能。
“说的好!”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
他们二人面上同时变色。
他们所谈论之事,何等机密,若是泄漏了一丝半点,必成过街老鼠,这个后果可不是任何人能够承担的了。
许海风更是大吃一惊,以他此时的灵觉竟然丝毫没有感到有人靠近,那真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就算是奥本宗师,一旦他来到卧龙城,许海风便立生感应,难道天下间竟然还有比宗师更加强大的存在么?
他的身形一动,已然跃出门外,抬眼望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正含笑着看着他,细长的双目露出和蔼可亲之色。
“真人,您怎么会来了?”许海风迎了上去,尊敬地道。
能够瞒得过许海风的灵觉,悄然无息地躲过黑旗军士卒的耳目,天下间也唯有这位踏足宗师之境已达一甲子的天下第一高人太乙真人才有这般神通。
太乙真人伸出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孩子,老道总算没有看错人啊。”
许海风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低头道:“晚辈惭愧。”
此时蒋孔明缓步走出大门,他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连许海风也拿此人不下的话,那么他出来就只会是一个累赘。
是以,他并不急着出来,而是等到外面的二人相认,才猜到此人的身份,出来见礼:“学生蒋孔明,见过太乙真人。”
“蒋军师好大的名头啊,老道可是久仰大名了。”太乙真人笑呵呵地道。
似乎无论对待何人,他都是这副和善的表情。只是许海风却隐隐感到此老对于蒋孔明却是怀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您老过奖了,我家主公得蒙您老不弃,传授神功,学生感同身受,无以为报,唯有日后替您老完成那未尽之愿罢了。”蒋孔明微笑道。
太乙真人收起了满面的笑容,惊诧地看着他,良久之后,终于问道:“你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
蒋孔明露出一缕得意的微笑,道:“四十年前,您老一战成名,立下宏愿,学生又岂能不知。”
太乙真人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长叹道:“四十年……一转眼就是四十年了。老道却还是一无所成,真正惭愧的应该是我啊。”
许海风在一旁听得莫明其妙,此时插口道:“真人您有何心愿,不妨说来听听。”
太乙真人用手一指蒋孔明,后者心领神会,笑道:“主公,真人的心愿正是……诛灭匈奴。”
许海风倒抽了一口凉气,屈指算来,他老人家已经百多岁了,这个心愿只怕今生是无法亲眼目睹的了。
匈奴者,天下第一军事强国,就算以大汉的倾国之力也未必能够稳赢之,更何况现在的大汉内忧外患,正是多事之秋,勉强自保已然是力所能及,更不用说什么诛灭匈奴之类的大话了。
太乙真人对着许海风点了一下头,道:“老道一日静坐,发现程玄风离开京师,那方向却是尾随黑旗军而去。老道心中好奇,跟了上去,直到随你们来到临安……卧龙城。不料今日竟然听到蒋军师与哈密刺的会晤,着实让老道大吃一惊。”
许海风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此老哪里是什么好奇心,分明就是担心程玄风对他不利,是以私下赶来,准备随时出手救援的。
他恭敬的向老道长行了一礼,道:“累得您老长途奔波,晚辈心中有愧。”
太乙真人摇摇头,又恢复了一度的笑脸,说道:“幸好,你这娃儿还算有几分良心,让老道颇为欣慰。也不算白跑了那么一趟。”
许海风朗声道:“晚辈适才所作所为,皆是本份,并无值得夸耀之处。”
“哈哈哈……”蒋孔明大笑声中露出赞赏之意,道:“主公一腔热血,学生又岂能不知。”
“军师大人既然知道,又为何要与哈密刺定下那二年之约?”许海风看着他的脸庞,似乎是想分辨出他所言是否属实。
蒋孔明的眼中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道:“所谓引蛇出洞,我引的那条蛇可是不止一条啊。”
许海风一怔,问道:“许某不明白,还请军师大人明示。”
蒋孔明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学生自从来到这里,便曾熟读史书。请问主公,大汉自立国之日,便有一心腹大患,那是何人?”
“匈奴人。”许海风双目一凝,沉声道。
蒋孔明双眉一挑,道:“不错,正是匈奴人。他们世居草原,来去如风,一旦势强,便既兴兵寇关。我大汉在北疆重兵布防,却是收效甚微。数百年来,他们屡犯中原,最近一次的大举入侵,正是四十年前的六郡之争。”
许海风不自由主的点了点头。
说起六郡之争,许海风并不陌生。就是在那大汉帝国最为悲伤的一年间,方家老一辈所有直系男丁尽皆战死沙场,只余下方令天的亲姑姑一介女流之辈主持大局。
此事方盈英早就多次提及,他又岂能不知。
太乙真人悲叹一声,道:“不错,四十年前,老夫正是七十一岁。此前独自修行,从来未曾与人争强斗狠。然而,匈奴人的入侵却让老道破戒了。”
蒋孔明冷笑道:“破戒?您老早就应该破戒了,对付这些草原之狼,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唯一的凭仗就是用比他们更加强大的武力来说话。”
他扫了一眼许海风,继续道:“那一次,匈奴突然纠结大军,一举攻克大汉北方六郡,夺取了无数钱粮人口,他们兵锋所指,正是大汉京师。幸好此时,几大家族放弃彼此成见,携手御敌。历经一年,方始重新夺回北方六郡。只是,可曾有人知道,在这一年之中,大汉损失了多少么?”
许海风毕竟没有亲历此事,所得到的消息也大都来自方盈英。
只知道经过了一年的艰苦抗战,在先帝的率领下,汉廷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将匈奴人逐回草原。至于具体战绩如何,因为年代久远,大多数情况下,已然不为人知。
见到许海风略显茫然的眼神,太乙真人叹道:“老道经历过六郡之变,还是让老道来说罢。”
第五卷 振翅欲飞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引蛇出洞(二)
太乙真人眯上双眼,似乎陷入了对以往记忆的缅怀之中:“老道七十一岁之前,一直云游天下,但是却从未有人知道老道还有一身好功夫。”
他的双眼豁然睁开,一缕精光暴射而出:“然而,那一年,老道前往北疆,正逢匈奴铁骑南下。他们见人就杀,见物就抢,如同蝗虫过境,所过之处竟是鸡犬不留。老道我忍无可忍,终于在那群野蛮人的身上破了例,开了杀戒。”
蒋孔明冷冷地道:“您老说的太简单了吧,虽然世人不知,但是蒋某人对于数字极为敏感,是以特意调查了一下。”
随后,他接连报出了一连串令人触目心惊的数据:“北方六郡,百姓十余万户,人口数十万。然而战乱之后,十室九空,生还者十不存一。四十年前的北方六郡仅余不足三万人,其中大都还是老弱妇孺,青壮年者寥寥无几。”
许海风只觉一阵惊栗,虽然六郡惨遭侵略的事情,他是知晓的。但是情况如此之惨,确实未曾闻之,只怕就算是方盈英也一样知之不祥,他问道:“匈奴人竟然如此嗜杀?为何我等却是毫不知情?”
太乙真人苦着脸,哪里还有半分笑意,叹道:“还不是因为面子,为了刘家的颜面,他们甚至不许史书记载,只有我等口口相传,不敢有一日或忘。”
蒋孔明摇着羽扇,道:“其时匈奴铁骑击溃苍狼军团,力挫红色海洋,袭击六郡。致使朝野震动,急调天鹰军团和黄龙军团北上迎敌。再辅以各大世家所豢养的私兵,以及从各地抽调的备用军队。总共动用了近百万的正规军、后备役和役夫,以源源不断的人海战术,将匈奴人阻击在几处险要关隘之前,最后终于拖到了冬季。”
许海风略微点头,他自然知道,在北方作战,一旦进入冬季,天气酷寒,再想进行大规模的战争,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是匈奴人,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骑兵,而且有些战士所拥有的马儿还不值一匹。
这些马儿的饲料大都是就地取材,可是严冬之际,青草枯黄,超过二万人的部队聚集在一起,根本就无法为他们的坐骑寻找的到足够的食物。
是以一到冬季,匈奴人无论取得多大的优势,也唯有退兵一途。
他突然想到一事,询问道:“那么六郡不是落到匈奴人的手上了么?又是如何要回来的?”
太乙真人傲然一笑,道:“当然是抢回来的,难道他们落入口中的食物还会吐出来么?”
蒋孔明嘿了一声,说道:“一旦进入冬季,大部分的匈奴人都要返回部落,六郡留守的部队在大汉军民舍生忘死的攻击下,终于弃城而返。不过,为了夺回六郡,汉廷的损失亦是前所未有。”
蒋孔明沉着脸,说道:“合四大军团数十万官兵之力,历时整个冬季,积蓄百年的国库为之一空,最后折损了将近半数人马,才算夺回六郡。就在这一战中,方家硕果仅存的一位长辈也壮烈殉国了。
太乙真人长叹一声,道:“也正是因为此变,老道我这四十年来,频繁入世,想要谋求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让大汉从此不再遭受外族的侵略。只是此事谈何容易,至今依旧是毫无头绪。”
许海风转头望向蒋孔明,无论是他还是太乙真人都感到了蒋孔明对于匈奴人带着一股歧视和憎恶的感情,那是真心所发,并无半点违心之处。
是以对于他方才所说的要替太乙真人完成心愿的话并不怀疑,只是想要完成这个不可思议的任务,纵然是他蒋孔明,也未必能够十拿九稳。
蒋孔明立即看出了许海风眼中的询问之色,他微微一笑道:“如果是在大草原之上,那么无论我们汉族多么强大,也无法将之根除。就算是将他们暂时驱逐,数十年后,只要大汉国力略衰,他们依旧会卷土重来。”
太乙真人缓缓点头,赞同道:“匈奴人生于斯,长于斯,大草原就好比他们的家,想要在那里消灭他们,的确不是任何国家可以做到的事情。”
许海风双目一亮,道:“引蛇出洞,难道另一条蛇就是匈奴人么?”
蒋孔明哈哈大笑道:“若是主公到现在还猜不出来,我蒋某人才叫看走眼了呢。”
太乙真人和许海风面面相觑,二人沉默半响,许海风依旧摇头道:“此事还是不妥。”
蒋孔明露出一丝微笑,一副早已料到如此的表情,他笑问道:“主公是否在担心,这次匈奴人故技重施,再次造成大屠杀的场面?”
“不错,军师大人你不是时常教诲,破坏远比建设要简单快捷的多么?如果放任匈奴人在我大汉境内肆虐,只怕就算我们能够收复失地,也是千疮百孔,得不偿失。”许海风正色道。
蒋孔明冷笑一声道:“如果冒顿的野心只是抢掠一番,那么学生自也不会定下这个开门捐盗的馊主意。”他转头询问在一旁凝神而观的太乙真人:“请问真人,冒顿其人志向如何?”
太乙真人微一沉吟,道:“其人志向颇为远大,此乃众人皆知之事,那又如何?”
蒋孔明站了起来,语出惊人:“其实四十年前一战,匈奴人也未尝没有取胜之机。”
许海风二人自然知道他不会语出妄言,对望一眼,许海风说道:“军师大人,当年我汉朝四大家族同心协力,与如今的貌合神离可是迥然不同啊。”
他的意思是说,只要汉人同心协力,没有内贼,便可不惧于匈奴。
蒋孔明笑道:“主公此言差矣,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想要同心同德,那是决无可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几大家族并列数百年,盛而不衰,已是异数了。”
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下,润了润干燥的咽喉,说道:“其实那场战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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