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奇雷斯,把你的脏手放开!”
“哈哈!老头,这就是你的婆娘吗?果然有几分姿色啊!要是就这么死了,你也很舍不得吧!识趣的就快点把密码告诉我,不然说不定我就在这里把你家婆娘先奸后杀的干掉!”
火光飞腾,一切的景象瞧来惊心动魄,吓得快要呆掉的爱菱,仔细记下敌人的样子。他是一个瘦瘦的小个子,背后生着一双蝙蝠似的羽翼,浑身上下刺着许多根长长的尖针,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四肢更被厚重锁炼给捆住,另外连接上四个金属炼球,钳制他的行动。
这样的囚锁,应该足以让寻常高手没法动弹,这人的行动却如鬼魅变形,无踪可觅、无迹可循,身上散发的气势,更让人充分明了他的不好对付。
贝多芬很清楚眼前这敌人的资料。奇雷斯,又名弘历,是今任大魔神王胤之子,个性喜怒无常,残忍好杀,靠着一身天魔功,和与生俱来的疯狂战意,纵横魔界,难逢敌手。
它个性极为凶残,不管高兴或是生气,往往一时兴起,大杀无辜出气,冤死在它手底的生灵,成千上万,号称“魔族中的魔族”。
奇雷斯嗜战如狂,又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到最后,甚至悍然挑战乃父胤
,一场大战,奇雷斯被打成重伤,背钉封魔针,四肢锁上炼魔镣,拖命而逃,此后便一直与各方追捕者厮杀。
一直在找寻突破封锁之法,但配合封魔针的咒语,除了胤本人,就只有身为铸造者的隆。贝多芬知道,当贝多芬的下落在魔界传开,奇雷斯便以其实力突破境界封锁,来到人间界。
锁住他武功的封魔针,是贝多芬在九州大战时期的杰作,每一根针配合一句咒语,将囚徒的武功层层封锁,奇雷斯身上给钉了十八根,仍能发挥小天位战力,令贝多芬在适才交手中,无法占到上风,由此可窥知他的实力。
此时,隆。贝多芬心中大乱,因为若让奇雷斯解开封印,以他嗜杀的个性,必在回复功力后大开杀戒,将在场所有生命血祭;但若不告诉他密语,妻子立刻便有性命之忧。
想到此处,他便对身后的人类愤恨不已,若不是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情形出现?
没可奈何,贝多芬最后也开始说出咒语,而随着第一句咒语唱颂完毕,一根封魔针从奇雷斯身上缓慢地倒退出来。
感受到封锁已久的力量重新出现,这位魔族皇子发出了喜悦的狂笑,而大意之下,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人质已经苏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卡特琳娜仍能听见敌人与丈夫的对话,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她依稀明白,不可以让这个恶魔得到力量,去伤害更多的生命,因此,她做出了勇敢的举动。
抓住那根脱落掉下的封魔针,她心里默念神的名字,运起她微不足道的力量,往敌人身上刺过去。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轻敌,又或许是因为神明终于赐予了迟来的庇佑,她成功地暗算了这个强过她千万倍的敌人,用封魔针刺进奇雷斯的身体。
这一下的后果绝对严重。和以往的魔族邪力不同,这一根封魔针是由神圣力量所发,虽然微弱,但是和剩余的十七根互相呼应,圣魔合壁之下,爆发出了比以前更强的封锁效果,将奇雷斯打落天位。
发出凄惨的痛嚎,面对逮着机会、急速攻来的贝多芬,仅余地界修为的奇雷斯根本没法硬拼,只得狼狈逃命,但在逃跑之前,他仍来得及做一件事:给这个害惨自己的女人最后一击。
没有护体真气,卡特琳娜根本没有抵御这一击的力量。内脏的碎片,随着鲜血自口中喷出,没有当场四分五裂已是运气极佳,但接过妻子濒死的身躯,贝多芬就知道死亡已是不可避免。
“……嘿……不要这么难过嘛……死亡……对神职人员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
恐惧的事啊!”
意识不是很清醒了,看着丈夫悲伤的表情,她心里也是很不忍。有一样东西,应该随着自己的死亡一起消失,这样对人类比较好,可是,为了预防不测,希望给丈夫和女儿留下一点庇护的后路,所以……请神明原谅自己的这点自私吧!
“我……用了一位神明的召唤语作为封印禁咒……就是女儿周岁时候的那条手炼……你……”
“不要管那种东西了,你支持下去,我一定会救你的!然后……然后我们一家可以继续生活在一起,你不是一直希望帮女儿添个弟弟妹妹的吗?千万不要放弃啊……”
听着丈夫的呼唤,卡特琳娜只能温柔地微笑,没有多余的体力。
已必死无疑,她仍坚持自己的信念,很高兴能以自己的生命,换来丈夫、女儿与其他人的安全,只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愤怒如狂的丈夫,必定会血祭在场的所有人类,为此,她必须要做一点事。
“来不及了啦……你可以答应我……为我发一个誓吗?”
不明白妻子的意思是什么,但在此时此刻,隆。贝多芬拼命地点头,不管是多难的要求,都要为她办到。
“请……请你发誓……如……如果你往后出手伤害任何人类……你死去的妻子将
会在冥府受业火煎熬……不得安宁……”
与其说发誓,这更像是一个诅咒,可是看着妻子乞怜的眼神,他又怎么肯拒绝她这临终的最后请求。
“……真是……太对不起你啦……好好保重……照顾女儿……和人类好好地……相……”
声音越来越低沉,跟着……
“卡、卡特琳娜……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抱着已经失去生命的妻子,隆。贝多芬涕泪纵横,为永远失去了这名教导自己如何去爱人的女子,几乎是心碎一般的悲恸。
打击太过沉重,整整三天的时间,他就像雕像一样地待在那里,抱着妻子的遗体,全然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脑里不停地闪过以往的画面,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亦直到三天之后,在雨中回复清醒的他,要埋葬妻子,找寻女儿过来时,才发现女儿已经失踪。
当卡特琳娜濒死垂危时,惊骇不已的爱菱想要跑到母亲身边,可是却有一只手住她嘴巴,跟着就将她抱走。
动手的是一众村人们,见识到隆。贝多芬的惊人力量,他们知道惹上了大麻烦,为了避免敌人报复,他们决定把敌人的小孩绑架,作为保命的护身符而这也就是他们对于卡特琳娜的回报!
很不幸,这张护身符并没有使用的机会,因为当四天后隆。贝多芬以锁魂之术追上他们时,却发现十多具被残杀死去的尸体。虽然逃过了魔族的侵害,但风之大陆上仍有不少强盗,杀起同类绝不手软。
没有在尸体中找到女儿,隆。贝多芬持续追查,但一时之间并没有头绪,直到他求助于青楼联盟,这才在事发七天之后,于自由都市的市场里找到女儿。
长相讨喜,可以预见将来是个美人,强盗们没有下杀手,而是将她转卖给奴隶商人。因为是混血种,没法当一般人类贩卖,奴隶商人在小爱菱后肩烙上牲畜的印记,预备贩往艾尔铁诺。
见到这一幕的隆。贝多芬愤怒欲狂,想要以杀戮来平息愤怒,但却在出手瞬间,想起了妻子的遗命,硬生生止住攻击。
如果仅是承诺,那他此时可以轻易反口,撕毁诺言,但他答应妻子的却是一个诅咒,且并非针对自己,而是将恶报归于妻子身上的诅咒……
为此,这位绝代名匠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为什么老天总是这样安排?所有一心想为人类做事的好人,最后都得不得好下场?是否人类就真是一种不值得扶助的东西?
自己敬爱的主君、挚爱的妻子,都是因为人类而死于非命,纵使自己再蠢,也该学到一些东西了……
此后,本来为了避免麻烦,定居于人间界的隆。贝多芬,迁居到魔界边境,收魔族少年为徒,更一改原先“只管创作,不问使用者”的原则,专心的为魔族量身定作武器,冥冥中,似是希望使用者藉以屠杀人类,达成报复的快意。
而爱菱,也就在这样的气氛里长大……
~第十一章重下决心~
“在那以后,布玛非常讨厌爱菱,大概是我身体里头流有布玛最讨厌的血吧!”
说完了故事,爱菱的小脸上不见哀伤,一丝不相称的苦笑,一闪而逝。
很吃惊的发现,这女孩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在莫问的记忆中,爱菱常常傻笑、娇笑,尽管有时候会哀伤、掉眼泪,但整体说来,她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天真活泼、不知世间愁的女孩,这样的她,居然也会苦笑。
(难道说,她的傻里傻气是……)
听完了惊心动魄的往事,莫问有种感觉。在这女孩平时的欢颜下,是不是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呢?
对于隆。贝多芬的心境,莫问颇能体会,换做是自己受了这样的刺激,当然也会屠杀人类报复,数目不用太多,十万八万是跑不掉的……
对于自己同类的所为,莫问无言以对,反而对爱菱升起敬意,在经历那样的事情后,仍能不受打击地成长。
“你、你不要那样看我啦!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一样……”爱菱道:“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可是我对自己有一半人类血统的事并不讨厌喔!因为我知道在人类里头,有西玛那样了不起的人物,也有莫问先生这样的好人。”
被拿来和爱菱的母亲并列,莫问委实觉得受宠若惊,两颊发赤,不安地苦笑。
“白天遇到的敌人,就是当初的那个怪物魔族。他追过来或许是想要报复吧!”
爱菱道:“而我对他说的那句话是“如果杀掉我,你永远也不知道破印密语”,所以他才缩手,不过,这种好运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莫问可以理解,那个奇雷斯明显是杀意一起会忘记一切的狂人,下一次说不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再讲。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卷入魔族纷争,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能认同布玛的作法,所以想要试着去阻止,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一个像布玛一样的优秀创师,能够克制他开发出来的武器,这是我唯一所能做的事。”
爱菱道:“所以,不管怎么困难,我都要当一名创师。”
凝望爱菱,莫问心中有着叹息与惭愧。
这女孩也吃了很多苦头吧!
与其天真烂漫的外表不符,她所成长的环境,竟是如此,那么,她整天傻笑的根源,究竟是什么呢?
莫问隐约有些明白,在广场初遇时,自己为何会受到这女孩吸引,而随她长程跋涉,奔波至今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原来,在不同的外表之下,两人的心境,竟似有相通之处,看来在冥冥中,果然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把两个相似的沦落人凑在一起,而和她的坚强相比,自己这窝囊废真是太狼狈了……
“我和布玛有赌约,如果我能在这次月圆前,把黑曜镜收回,就可以被授与见习生的名义,重归门墙,所以……所以……”
爱菱的话,并没有说完全,在“重归门墙”的借口后,有着关心父亲、想把父亲导回正路的心意,她希望,能够以女儿的身份,为父亲再尽一分心力,而这番心情,莫问确实掌握住了。
“我的能力有限,换言之,我只能护送你到敌人的巢穴,这样也可以吗?”
“咦!”
听清楚莫问的话,爱菱吃了一惊,跟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如果真的不行,只要莫问先生能送我到黑曜镜十丈之内,我就有办法了。”
莫问点了点头,他并不清楚爱菱信心的由来,不过,怎么回收器具,是创师的工作,而自己,只要专心护卫就可以了。
“谢谢莫问先生,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得到了莫问的承诺,爱菱高兴的几乎要跳起舞来,她紧握住莫问的手,拼命摇晃。
“谢谢莫问先生……”
受不了这乐天派的热情,莫问笑道:“不要那么高兴,也许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怕我趁半夜偷溜吗?”
面对这尖锐的问题,少女愣了一愣,之后,犹如林间春花绽放,她微微笑了起来,只是一笑。
“没有关系,不管怎么样,爱菱都是相信莫问先生的。”
又是相信是吗?
莫问摇摇头,这女孩好像学不到教训似的,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持她这种盲目的信心呢?
或许是历练不足吧,莫问没有能够发现到,爱菱脸上的笑容,与其说是无畏,倒不如说是准备豁出一切。
那是抹充满死气的微笑。
夜深野静,仅有三五声鸱鸣枭唳,诡异凄绝,听得人心头一颤,增添了许多不祥的意味。
结束谈话后,爱菱回到孩童们歇息的房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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