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我会做到的,因为,我是个天才。”
是的,为了要完成这项任务,为了要成功驾驭剑气,自己必须要成为天才。
※※※※※
艾尔铁诺历五六○年十二月十五日兔儿坑·地底建筑
他叫陈由,是一名骑士,出身于武炼的没落贵族,现在是狼嚎骑士团的一员。
以他这等功夫,与团里一众好手相比,自是永无出头机会了。
陈由不是没有想努力,他还曾经亲往东方武术本宗白鹿洞书院求学过,可是,人的天份未足而一,成就自也有高下之分,他苦修数十年,也仅能练至最低位的骑士,反而是颇通文事,靠着和狼嚎骑士团的团长相熟,加入了狼嚎。
同伴们谁也看他不上眼,碍于他的特殊身份,也不好要他去冲锋陷阵,最后,一个骑士就此沦为打杂的小角色。
这天,他奉命来看守祭坛,顺便整理一下杂物,打扫一下祭坛四周。
一起当班的同袍,开了小差去喝酒,陈由无奈,嘴里嘀咕着,清扫地面的碎石。
蓦地,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在石壁上,有个突出物紧紧钉着,陈由好奇心起,走近一看,赫然发现,一柄沉香木制的折扇,雕刻精致、金佩玉,大非凡品,扇子的尾部,有一半没入了石壁之中。
看这样子,扇子是给人以重手法,掷入石壁,因为壁面剥落,才显露了出来,能将这样一柄遇力即折的折扇,没入坚硬的石壁,出手人的内力深厚,可见一斑。
陈由心中暗自骇然,伸手将折扇拨出,却见那折扇上似有字迹,摊开一看,白白的扇面上,题了首小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白鹿洞为汉学大宗,弟子均是文武兼备,陈由学武不成,在鉴赏文艺上,倒是远较其他骑士为强的。
此时但见词义悲切,自生一股解不开的哀愁,陈由本是识货之人,一看之下,脱口赞道:“好词。”
陈由将词细读一遍,又鉴赏起扇子上的书法,又不由得摇起头来,词意既是忧怀,又兼叙亡国之悲,照理而言,写起来的字,不是剑拨弩张,要与敌人分个生死,便该是骨瘦峥嵘,显示其忧愤难解。
但这人的书法,一昧求雅,便显得娟秀有余,而刚直不足了。
陈由心想,便是这等窝囊气,无怪会有亡国之耻,只是,这字迹,为何恁地眼熟啊……
反过扇面,另一面上,画了副极精美的鸳鸯戏水图,花开并蒂,树结连理,鸳鸯交颈,正是一派绮妮风景,扇的左侧,填了首风流艳词。
“花明月黯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当陈由瞧清了这词,确定了填词者的字迹,三魂七魄全吓飞到九霄云外了,他知道,前两天在此地大闹一场,杀死不少团员的人是谁了,这字迹,他曾在白鹿洞看过,这下大事不妙了。
“头儿,头儿,不好了,咱们惹上大麻烦了”陈由大声惊呼,跑去报信去了。
※※※※※
艾尔铁诺历五六○年十二月十五日兔儿坑
平静的午后,因为天气已凉,显得有些萧条。
二十几个骑士,负责在广场上守备,他们待在往地下建筑的门口前,三五成群,喝着老酒,玩牌嬉闹。
负责搭建东西的奴工,已在昨天晚上通通灭了口,善后处置也做好了,只待今晚月圆,契约时间便告终止,他们便可以扛着能源块,打道回府,过舒舒服服的日子,不必再困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了。
由于上次的怪异爆炸,骑士团炸死了四分之一的组员,损失惨重,有鉴于人手不足,外头的搜查网全部撤回,守好大门口就行了。
突然损失这么多成员,对狼嚎骑士团的伤害非常大,但大多数的骑士对此都无动于衷,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为利而聚,少个人便可以多分点,自是上上大吉。
不过,那个敌人也真狠毒,居然用这么厉害的火药,实在是太卑鄙了。
蓦地,一声尖啸,似若九天龙鸣,清亮震耳,由远至近,打远方传了过来。
几个骑士抬头张望,却见远处天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以极高的速度飞射过来。
影像渐渐清晰,一个骑士眼尖,看到飞来物竟似个人形。
“仙人,是仙人啊!”
大陆上,有飞行能力的人形种族,虽然稀少,却非没有,不过,要以如此高速飞行,那是万万不能。
传说中的天位高手,也能凭特殊功法飞行,但这骑士乍见人形急飞,第一个反应便是天仙降临。
骑士揉揉眼睛,正想再看清楚些,只见那物体已然不见,跟着,很难以想像的,左方山上,传来一声山摇地动的巨响。
轰隆!
骑士吃了一惊,推了推同伴,说道:“不得了了,有仙人飞在天上撞山啦!”
同伴的手气正顺,给这么一推,没好气地道:“你发什么神经,这种地方连老鼠都不肯来,哪来的仙人,去去去,别碍老子发财。”
那骑士自己想想,心里也觉得好笑,哪有仙人还会撞山的,就是魔导师也没这么蹩脚的。
不,怕是自己眼花,把流星当成仙人了,大白天见到流星,嘿!不知是什么兆头。
一行人吆喝几声,重新又玩起来。
过了一会儿,左侧的草丛,发出“沙沙”声响。
听到这声音,骑士们纷纷停止动作,累积的经验告诉他们,有东西接近了,而且从声音来判断,是人。
几个骑士站起身来,正要去搜查,却见如人高的长草向两边分开,一个银发男子缓步踱来。
这男子的脸色很差,虽然银色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狼嚎骑士们还是有这种感觉。
他的呼吸,好像拖车的老牛般粗重,走起路来微微摇晃,连身体都在发抖,仿佛随时都会倒地似的,完全是一副身染重病的样子。
(哪里来了个死病鬼?)
狼嚎骑士们皱起眉头,他们当然不是善男信女,不过,看到这样的一个病汉,还是让这些人的心头一阵不快,总是怕自己给传染了什么怪病。
银发男子缓缓站定,又好像站不住脚似的,连忙用手里的剑拄地,撑住身子。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原来还有柄剑。
不是光剑,那么,是什么宝剑吗?
骑士们定睛看去,但见剑长数,远较一般的长剑为短,像柄匕首似的,剑身黝黑,黯然无光,隐然有锈掉的斑驳,当他们仔细一瞧,赫然发觉,这男子手持的,竟是柄木剑。
会在这时候到这种地方的人,不管外形如何,都不会是普通人,可是,单只是眼前所见,这男子根本不劳他人动手,自己就奄奄待毙了,再看他手中长剑,废人持木剑,狼嚎骑士们实在提不起多少的警觉心。
更重要的一点,他们感觉不出,这男子的身上,有多强盛的气。
气,可以说是“能量”的简称,也是大陆上判断强度等级的通用知识,凡是水准以上的高手,无论是骑士或是魔导师,身上都会有强大的气,即使身在伤病中,气仍然是凌厉盛大。
尽管高手们往往会对自己的气息加以掩饰,精华内敛,不形于外,但是,从这男子的一举一动,骑士们可以清楚的感到,他没有隐藏。在这病鬼的体内,连一点可观的气都没有,他病得就快没命了。
男子重新站定,开口问道:“两天前的那个女孩,现在还在吗?”
令人奇怪的,尽管身体摇摇欲坠,男子的声音仍然悦耳悠扬,恍若乐器鸣吟。
“她在……”
一名骑士本能地回了口,话甫出口,立刻惊觉不对,只见同伴们怒目以向,讪讪地退回队伍里。
听闻爱菱无恙,李煜笑了,当初弃下爱菱,纯是冒险之举,不得已而为之,并没有多少把握狼嚎骑士团当真会救治她,现在知道她已然获救,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剑气已然发动,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要尽速料理此事。
“交出那女孩,再交出黑曜镜,大家便可相安无事……”
说到一半,李煜苦笑,为什么要问明知道结果的问题呢?
而自己所用的言词,也实在是了无新意啊!
果然,还没等他说完,骑士们先是一呆,继而爆发了活火山般的盛怒。
“臭小子,发什么神经。”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来找死的是不是?”
“罗唆什么,马上宰了他。”
讲归讲,这男子的诡异现身,总让他们忌惮几分,加上人人都是自私,希望由同伴抢先出手,因此,骑士们骂声连天,却没人肯率先动手。
李煜摇摇头,叹道:“真是有辱骑士精神啊!不想动手的话,也可以,你们让开一旁,我就这么进去,大家两不相干。”
说罢,也不管他们回应如何,开始慢步前行。
骑士们均是一愣,这家伙实在是胆大包天,自己不杀过去,他已该酬神谢佛,现下居然主动靠过来,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因为这样,骑士们更是不愿主动出手,怕这痨病鬼是真的身负绝技,自己贸然上前,可大大的划不来。
可是,他仅孤身一人,自己这方却有二十来人,要是就给他这样虚张声势唬过,别说到时候头儿责罚,日后传出去,自己这伙人脸上无光,还怎么做人啊!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一个骑士瞥见了李煜右手的伤痕,喜道:“大家不要给他唬住,这人的右手早就废了,还用什么剑?”
狼嚎骑士们闻声,看向李煜右手,只见白皙的手掌上,布满了歪七扭八的伤痕,显然早给人挑断神经,没有使剑的能力了。
也有人猜想,这人会否使左手剑,但自始至终,李煜一直是以右手持剑,看来不可能是左撇子。
再看他有气无力的动作,所有的骑士都不相信,这人还有办法举剑迎敌,这样一想,原本压下的愤怒,现在全爆开了。
“兀那小子,胆敢欺骗你家大爷。”
为首的一名骑士,将光剑抽出,对着这可恨的骗子,一剑劈下。
“刷!”
没见到李煜有什么动作,只是把木剑斜斜抬起,随手一刺,也不见得有多迅捷,却是后发先至,在那骑士的咽喉,开了个血洞。
骑士闷哼一声,颓然而倒,后面的同伴见了,还以为他招数太过明显,给人家碰了巧,一剑杀毙,当下改变战术,光剑半空挽了个剑花,招数灵动,剑光笼罩李煜胸腹间五处大穴,同时伏下三记后着,只要李煜闪躲来势,便立刻将他砍做两截。
哪知李煜虽还是一副束手待毙的模样,对着来招,只轻轻一剑上挑,穿过来招。
这没啥力道的一剑,竟还是后发先至,刺中骑士眉间,当场毙命。
连连丧生两名同伴,后面的骑士吓了大跳,估不到这小子的剑法如此诡异。
“小心,这小子的剑法有古怪,大伙并肩子齐上。”
几个眼力好的骑士均已瞧清,这银发男子,步履虚浮,出剑时软弱无力,显然不知为何,弄得身上半分内力也无,只是凭着一手诡异的剑招,脱得大难而已。
此时,人人都是同样的想法,暗道:“你剑法虽怪,但经脉既断,剑上无内力随附,招数再妙也是有限,手上拿的又是木剑,一碰即折,只要运力于剑上,逼你硬碰硬,管你剑法再高,也是死路一条。”
存着这样的想法,七个骑士相互一瞄眼色,大喝一声,将李煜围在中央,共同出招,人人均提起了十成内力,横劈直砍,想说如此一来,双方无异比较内力高低、兵器优劣,又是七人同时出招,任这小子剑招再妙、出剑再快,了不起能伤个一两人,乱剑之下,也必给砍成了肉泥。
剑如暴雨骤下,这七人中,有两名内力甚佳,七人合力,更是势不可当,剑刃上甚至隐有风雷之声。
只一时之间,四方都是剑刃劈风之声,声势惊人。
却闻七声闷响,劈风声嗄然而止,骑士们着胸口,先后倒地,他们左胸心房,给一剑洞穿,位置竟是毫无二异,人人面上都是一副惊恐之色,仿似在刚刚的战斗里,见着了最难以置信的东西。
适才,当数柄光剑,或攻胸腹,或削足履,自七处先后攻来,便当剑刃将及身时,李煜抬起手来,递出七剑。
本来,七处攻击虽分先后,但及身时间却是相差无几,任你速度再快,连挡带闪,身上也难免被刺出三四个窟窿,就算是遇到绝顶高手,闪退格挡之际,也必然有迹可寻。
但李煜就这么举手发剑,去势不急不徐,却抢在所有光剑之前,刺穿了骑士们的胸膛,而且,每个人的剑伤落点,都是同样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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