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这时爱菱已百分之百确信自己遇上了巫婆,天晓得那锅东西是什么邪恶咒语的材料,问都不敢多问一句,照吩咐把半碗兽血倒进大锅里。
“对了,小丫头,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啊?”
“喔!我……我是来谢谢您,那天及时帮我解毒。”爱菱诚心道:“谢谢你了,华姊姊。”
“华姊姊!呵!”这时才发现少女对自己的称谓,华扁鹊颇感新奇,道:“没什么,一点麻药,就算不帮你解掉,你躺个三天,早晚会醒来的。唔,我倒是要多谢你了啊,一路运送黄金像,一篇谎话也说得似模似样。”
“咦?”爱菱睁大眼睛,“华姊姊,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一路都跟着我们吗?”
“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的,如果不方便近跟,十里的范围内,只要没有障碍波,用水晶球也是看得见的。”华扁鹊道:“这里地方不对,如果是寻常地方,十次应该可以成功八九次的,这里障碍波多,成功率只有三成,不过追踪位置是够了。”
“华姊姊,你这个样子,到底是医师还是魔导师啊!”
“嘿!出大雪山后,会这么直接问我这问题的,丫头你是第一个。”华扁鹊道:“一个人如果想命长一些,就不能只有一技傍身,多几样技艺总是本钱,至于我到底算什么,就要看我喜欢做什么了。”
没什么共通话题,两人的谈话一时有些沉闷,爱菱努力地想找些话聊,结果几句之后,说到了自己的信仰。
“对了,爱菱也有守护神灵喔!”爱菱笑道:“老伯伯说,太古魔道也是魔道之术,所以要选一个神明作守护神灵,我就选择仙得法歌大神来当守护灵。”
“学太古魔道有这规矩?雷因斯什么时候这么麻烦了?而且,我也没听过什么仙得法歌的神只,是异大陆的神明吗?”华扁鹊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你说的这些……都是那位老法师告诉你的吗?”
“是啊,呃……”察觉自己似乎有些多嘴,爱菱忙道:“老伯伯说自己是魔导师,不过,韩特先生与白飞哥都只说他是老骗子而已。”
急急忙忙想撇开,但华扁鹊的眼神,看得少女心中不自在,刚好村中的饭铃声摇响,她起身告退。
“等一下,我这里也刚做好了晚餐,如果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共用如何?”
“不,我想我还是……”
华扁鹊迳自走到大锅边,对着锅里洒了些粉末,当白烟扬起,室内顿时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原本的草药异味,消逝无踪。
“这是晚餐,那那些血……”
“煮粥加血进去并不稀奇,你把它当猪血糕,不也一样美味?”
爱菱不再说什么了,这几天村中的供食,味道不佳,早吃得有些无趣,而这粥的香味,令已到门边的她,馋涎大流,恨不得立刻喝个锅底朝天。
坐下来请华扁鹊盛了一碗,爱菱怔怔地盯着碗里,胆怯地问道:“华姊姊,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蟑螂、壁虎、死人牙齿之类的东西吧!”
“那种东西能吃吗?”华扁鹊哂道:“魔导师也是人啊,这锅粥里面,绝对没有任何正常人不吃的东西。”
“那就好。”爱菱高兴地捧起碗来,希哩呼噜便喝去半碗,但觉滋味鲜美,平生未尝。
“对了,有另外一件事我要问你。”华扁鹊举匙慢食,道:“你对蛇这种生物有什么看法。”
“如果说,狗是人类的忠实好友,蛇就是人类的天生敌人。”爱菱道:“虽然我只有一半人类血统,不过也是把蛇当敌人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放心地消灭敌人吧!”
“什么意思?”
“没意思。只是你刚刚把敌人咬了半截而已!”
“这碗粥……正常人不是都能吃的吗?”
“是啊,特别料理的百蛇羹,很滋补的,有什么不妥吗?”
框铛!!
“咦?怎么这么挥霍,你不喜欢吃,也用不着摔破碗吧!”
夜里,爱菱与赤先生一同呆在两人住屋里。她照着老人指示,仍旧练习着呼吸法,这是她最近夜里唯一的功课。
老人则是坐在桌畔,就着烛光,手中小刀仔细地雕刻着某种东西。在那次的激烈病变后,老人的言行有了许多改变。在白天,他沉默寡言,四人旅行时,几乎注意不到他的存在;而当夜里与爱菱独处,他再没有半分狂躁之气,变得沉静而温和,除了偶然指点练习的方向,就是静静地听爱菱说话,然后独自沉思。
能有着这么融洽的相处,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即使老人不愿明说,爱菱仍然推想得出来,老人罹患了一种或许不是疾病的病症,而且目前仅是靠某种方法强行压下,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除此之外,对于目前所学习的呼吸调节,她也十分纳闷。呼气时发出啊音,吸气时发出嗯音,在嗯嗯啊啊不断中,做一堆繁复的功夫,还要分神去想像,把自己想成是一个冒汗中的火炉,甚至是太阳。一段时间练习下来,察觉不出什么改变,看来还要多忍些时间了。
这天,在结束功课后,爱菱向老人述说今日与华扁鹊会面的一切,老人频频点头,问起爱菱对这女子的看法。
“华姊姊啊!嗯,虽然有些怪里怪气的,不过是个好人唷,说话很直爽,和她说话很高兴,个性上很不错,又多才多艺,真是让人很佩服呢!”这是所能夸奖的极限,因为如果再往下说到共同用餐的回忆,每一段都像是恶梦。
“唔,有点东西不大对劲。”听了爱菱的转述,赤先生沉吟半晌,道:“我起先也没留心,不过,照那女娃娃说的方法,村子里的这些人不是单纯的生病,而是中了毒了。”
“中毒?”
“施咒代药,这法子异想天开,但细细想来,也不是全不可行,但是,用来解毒尚可,直接要治病,那仍是嫌勉强了些。”赤先生道:“就不晓得是哪一种?事情很是古怪啊。”
“伯伯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没得救了吗?”
“天底下没有解不掉的毒,但实际情形如何,这就得要另行确认过才晓得了,光这样说,是无法肯定的。”发现爱菱欲言又止,赤先生问道:“小丫头,有什么话直接问吧,再没有比吞吞吐吐更教人难以忍受的事了。”
“老伯伯。”爱菱终于问出口,“你本事那么大,武功又那么好,为什么你不帮忙韩特先生和白飞哥,去对付那些大雪山的人呢?如果你肯帮忙应付掉那些人,我们很快就能到阿朗巴特山了。”
“哦?为什么你会说我本事很大呢?”
“那天你一挥手,就把大雪山的杀手打跑,随便一下就把山洞打塌掉。”爱菱道:“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是看起来,你比白飞哥和韩特先生还要厉害。”
“呵呵,小丫头真会说话。”赤先生微微一笑,又似有着无尽感慨,叹道:“也好,就让你知道吧!”
“咦?”
“丫头,伯伯现在的身体……唔!说是中毒也无不可吧,总之,在过去一段很漫长的时间里,伯伯始终是靠内力强行镇压体内的毒素,但是,随着时光流转,病发的状况越来越严重,镇压不下是早晚的事。”赤先生道:“原本估计还可以再拖两年的,但因为某些缘故,伯伯的功力大幅衰退,再没有能力压下毒素,上趟发病,伯伯用最后的余力,将毒素全数压下,如此一来,虽然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完全不发病,但最多半年后,被压下的毒素就会爆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那……伯伯你会怎么样呢?”
“也不怎么样,这副躯壳还残留着,但从此变得灵识全失,生不如死,那样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首次听到老人的病情如此严重,爱菱瞬间吓白了脸,揪住老人衣袖,着急得不得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我现下虽能使病情不发,但却绝不可动劲使力,否则牵引蛰伏毒性,病情立即复发,众神难救。”赤先生淡然道:“其实,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生生死死,早该看得坦然,只是还牵挂着几件未了心事,舍不得现在就走,说来也……嘿!”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华姊姊,也许她会有办法的。”爱菱急道:“而且你刚才也说,天底下没有解不掉的毒,伯伯你一定还有救的。”
“病毒易除,心毒难悟。纵是世上至毒的妖蛊化龙指,也有西王母的天针可治;但贪、嗔、疑三毒,发乎于心,怨缰痴锁,将人牢牢困住,这毒,是怎样也解不去的。”赤先生摇头道:“不必白费功夫了,丫头,我今晚所告诉你的东西,你好好记住,却切切不可传于六耳,懂吗?”
有几分不愿,但看着老人的眼神,少女唯有点头答应。
“好了,现在我问你一件事,你认真回答我。”赤先生缓缓道:“白天你看那两个小夥子练武,感觉怎么样?”
“你会羡慕吗?”
“是有那么点啦,不过我已经立志要当创师了,所以不会太羡慕。”爱菱道:“而且,像我那么笨手笨脚的,怎么苦练都不可能像他们一样的。”
“这点你就错了,只要能给我三个月好好调教,别说是这种程度,就算是天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赤先生望了爱菱一眼,语重心长地道:“但是,这种虚伪的力量,对于你们,甚至是这个大陆,在不久后将面对的那个严苛未来,一点帮助也没有。”
“伯伯,您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要记着,像那两个小子一样的拼死苦练,至多只能让人提升到地界顶峰;如果想成为真正的天位强者,就必须要去思考,自己身而为人的意义何在?你和与你所共存的这个天地,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赤先生说得激动,气息有点急促,“对于一心成为创师的你,伯伯也许是说了一堆让你困扰的话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记住我此刻所言。”
“伯伯,爱菱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了。”爱菱疑惑着。尽管直觉到老人这番夸口狂言并非寻常,但她大部分的心思,仍记挂着老人的病体,无法释怀。
“呵呵,不用懂,现在的你要理解这些,是太困难了。”赤先生笑着从颈上解下一个五芒星状的金属护身符,吩咐爱菱戴上。
“护身符什么的,对我是一点用都没有了,不过,丫头你应该还用得着吧!”赤先生笑道:“再过几天,你会遇上更辛苦的战斗,这个护符叫做铁之星,你把它戴上身上,会有好事发生的。”
“可是,我什么武功都不会,在战斗的时候也帮不上忙啊!”
“但是,你也不希望自己一直只能旁观吧!”一语说中爱菱的心病,赤先生道:“那两个小子有朝一日若晋级天位,一定是因为他们比旁人要多好几分的坚持与固执。丫头,假如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你只要一心一意地相信仙得法歌大神就可以了。放心,好运会降临你的身上,这是我红袍魔法师衷心的保证。”
华扁鹊与爱菱的会面,大原则上,爱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但是,第二天遇着韩特与白飞时,两人面上都有着同样的惊讶。
“咦?你没有被那个鬼婆娘吃掉啊!”
“真高兴你能平安生还!”
不同的答话,却有着相同的意思,听到这样的安慰,少女的表情不禁一片灰白。
接下来的数日,四人依旧维持着这样的生活,基于几许好奇心,爱菱常常往华扁鹊那边跑,双方逐渐拉近关系。
韩白两人则忙于修练武技,相互研讨,对两人来说,时光彷似回到许多年前,两名毛头小子未出江湖,仅是联手与魔物作战时的生活,单纯、充实而富有活力。
“叮!”
光剑冒起火花,白飞飘退数步,摇手停战。在他全心帮忙的调整、改良下,韩特剑上的劲力更增,两人的交手,也往往都是他先喊停。好友的武功胜己一筹,对此,白飞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像自己武功大进一般,为之喜形于色。
“好小子,果然还是要有你才行啊!”收起配剑,韩特笑道:“等到这件事了了,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再搭档,好好再去干几票大生意吧!”
“这种赔本买卖,你还是去找恶魔岛的那些虫类去做吧!整天当你练剑的靶子,早晚会不够你砍的。”
趁着白飞调整光剑,两人聊起天来,相互讽刺、笑骂个几句后,韩特神色一顿,罕有地慎重道:“那天,你曾对我说,这些日子以来是在山里研究东西,对吧?”
“唔……没错。”听到韩特的问题,白飞动作蓦地一沉,继而神色如常地点头称是。
“别再搞那东西了!”
“……”
“虽然我不是那一行的人,不过我也知道,你走的那条路,在那个领域里是种禁忌。再走下去,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的。”韩特眼中闪烁着强势的色彩,显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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