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兰斯洛?那是什么人?”“是哪一派的人物?没听过这名字啊!”
亲卫队对瞧一阵,确认彼此都不曾听过这名字,那就绝对不是什么知名高手,他刚才那一下虽出手迅速,但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又用长毡帽遮掩面容,多半还是藏头露尾之辈,众人再互望一眼,达成协议。
“胡说八道!什么狗屁东西!”
“把他连那雪特浑球一起宰了。”
喊杀声是必然的,但其中也有些蛮特别。
“和他们同桌的那婊子样子好骚,别伤着她,宰了男的,女的留下来乐一乐。”
听到这话的源五郎,无言地垂首长叹。男人生得太美,也是种悲哀?!
翻脸动手是预期中事,看这批家伙的恶横模样,兰斯洛也觉得杀一个少一个,举脚踢翻桌子,仗着配刀锋锐,隔着桌板就是一刀横斩。
“刷”的一声,桌板应声而破,配刀也顺势砍中一人肚腹,那种异样的坚硬触感又传到手腕,好像砍的是铁片而非人体,如果用的是寻常兵器,必难伤其分毫,但兰斯洛手上微略加力,利刀势如破竹,流利地将那人肚腹开了个大洞。
兰斯洛微感诧异,他的敌人却惊得冷汗直流。石字世家的成名技,“大地金刚身”,是驰誉天下的护身硬功,能令身如钢铁,刀枪剑斧不伤。他们亲卫队更是精熟此功,寻常兵器万难伤体分毫,可是这人随手一刀,用的瞧来仅是凡铁,却能将练有大地金刚身的同僚断腰,莫非是个不露相的绝顶高手?
趁着兰斯洛又杀一人,却给锁住手臂,不及回身,两名亲卫队使尽力道,从他背后砍下。只见鲜血溅起,但刀锋入肉不久便难寸进,跟着就是一道强猛内劲反激出来,硬生生震碎两人手腕,惨叫着跌倒。
两柄刀坠地,已给反激力扭曲变形,成了废铁。
如此功力,立即震慑住石家亲卫队。
“哇!这小子好厉害啊!”
“点子太硬,咱们收拾不了,扯风扯风!”
“开溜!想得美。”兰斯洛怒道:“你们每个人先给本大爷背上砍两刀再走!”
背上两刀伤得不深,但牵动内力的冲击却着是疼痛,兰斯洛怒从心起,挥刀直追,绝不让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全身而退。
石家武学以大地金刚身为基,坚实稳健,主要战术是以守为攻,但是当大地金刚身被破,那就只能束手待毙。先天不利,加上目睹兰斯洛雄浑内力,亲卫队战意全消,纷纷四窜跑开,不敢面对这煞星。
“混蛋!哪里跑?”兰斯洛吼着追上一人,那人虎急跳墙,回过身来反斩一刀,兰斯洛侧头躲开,举手一劈便制他死命,哪知这人肚腹忽然裂开,一样物件混着血肉攻向兰斯洛下腹。
(偷袭?什么兵器?)
不及闪躲,百忙中兰斯洛举起左臂挡架,手上登时一痛,继而麻痹,瞥目看去,竟是一条花斑纹的黄蛇,咬中了手臂。
狂呼不妙,兰斯洛踉跄后退,又知道这类毒蛇剧烈无比,一咬牙,挥刀将那斑纹黄蛇连带手上小块皮肉一齐切下。那蛇凶悍之至,坠到地上,还立刻往兰斯洛爬去,想再攻击,被兰斯洛举手一刀斩成数块。
“有一套,我这蛇儿七步断魂,阁下连退四步,还能挥刀斩了我的蛇儿,确实体魄过人。”
冷笑声传入耳中,兰斯洛抬头望去,两名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面前。那华服质料高级,镶金佩玉,宝石作扣,一见就知道价值不菲,只是,却给人一种没必要的奢华感,同时,这两个浑身江湖气息的人,也明显地与华服不配。
一人手持一柄模样相当沉重的大砍刀,满面怒容;和自己说话的那人,面色异样阴惨白皙,活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两臂上各缠着一尾蛇,嘶嘶怪响,引人注目。
跑散的亲卫队聚起来,向两人行礼道:“七公子好、九公子好。”
石家主人石崇,并无血亲,世家之名乃是广纳各地投效高手而成。他于其中选择十三名能力特出者纳为义子,江湖上称之为“十三太保”。这两人就是十三太保中的七太保石存和、九太保石存悌。
为了这次与东方家的联姻,石家也派亲卫队跟随礼队,他两人甫一入城,听说礼队出事,便召与礼队同行的十二太保石存恕来此碰面。
人还没来,听见楼下有人讲述李煜事迹,心头火起,命随行亲卫队下去杀了说书人,过得一阵没有反应,两人下楼查探,却见到亲卫队被人杀得七零八落。
十三太保分属不同派别,七太保石存和,出身自云梦古泽的毒门,本是一名养蛇杂役,因为奸杀同侪妻女,畏罪叛逃毒门,且凭着一身用毒、玩蛇本事,在自由都市连作几票案子,给奖金猎人逼得藏不了身,后来往艾尔铁诺投靠石家,成了十三太保之一。
他适才躲在一旁观战,见兰斯洛不提气、不使劲,单凭内力反震,便把两名亲卫队手腕震碎,钢刀扭曲变形,心中大骇,以为惹上什么高手,本想立即逃走,但多看几眼,发现兰斯洛仅是出刀狠辣、动作迅捷,虽然不俗,却和他显示出的高超内力差得太远,脑里立刻有了别的主意。
(这人似乎不太会运用本身内力……嘿!一副乡巴佬模样,绝非名门子弟,多半是有了什么奇遇,得了这身内力。这内力在他身上真是浪费,要是把他擒下,用本门夺胎化骨大法炼化,我的功力岂非一日千里?!)
越想越得意,便看准机会偷袭,还怕兰斯洛护体功力太强,于是先用独门喂养的蛇儿咬他一口,要是失败,立即逃走,现在一举奏功,心中大定,得意地笑起来。
石存悌则大是恼火,被杀的亲卫队是他一手调教,事到临头却全不济事,自己白花了老大力气。
“老七,我瞧这厮危险得紧,不如让我宰了他吧!”石存悌见兰斯洛脸泛黑气,站在原地喘气,生怕这人内力高强,逼出剧毒,打算先下手为强。
石存和却另有计算,“不怕!我的蛇儿剧毒无比,这小子内力深厚,这才没有见血封喉,但没我解药,他就连根手指也举不起……”
“你妈的才不举!”本该麻痹倒地的兰斯洛,虽然动作迟缓许多,却提起配刀,怒气冲冲朝两人斩去。
计算失误,得意洋洋的石存和狼狈闪过,险些就给砍中。石存悌擅使刀法,见兰斯洛出刀带着老大破绽,冷哼一声,反手一刀还往他斩去。
“当啷”一声,兰斯洛举刀挡架,双刃交击,瞬间削断敌刃,直斩往对方胸口;石存悌大惊,急运大地金刚身救命,他功力可比亲卫队员高得多,兰斯洛砍着他胸口,割破衣衫,却无法伤及肌肉。
石存悌暗喜,近距离重拳击出,想把这小子宰掉,石存和一旁惊呼道:“老九,这小子内力古怪,不能打啊!”石存悌想起兰斯洛适才内力反激扭铁成曲的本事,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强力收回拳头,往后连跌几步。
“不要慌!这小子只是蛮力发作,回光反照,没多久就要躺下了,唉唷!”石存和大声嚷嚷,谁知兰斯洛越战越精神,差点一刀就斩中他。
石存和大叫奇怪,难道这几天榨取蛇毒榨得太厉害,毒力不足,所以才毒不倒这小子?他又怎知兰斯洛自小生长于荒野,更被精心训练过抗毒本领,虽然不是百毒不侵,但面对各类毒物都有一定抵抗力,加以内力深厚,立时便将蛇毒镇住。
双方于是形成了一场拖延战:石存和、石存悌武功都远高于兰斯洛,却畏惧他的恐怖内力,不敢攻击,想用兵器、毒蛇,兰斯洛又反应极快,凭着刀利,将来物一一削断。
兰斯洛想抢攻,但大地金刚身的是当代奇功,任他怎样狂斩,就是无法伤及对方肢体。
你攻不得、我攻不破,局面顿时显得混乱,但兰斯洛毕竟居于下风,时间拖得久了,蛇毒渐渐令肢体麻痹,破绽丛生,一个大意,又给石存和偷袭成功,驱蛇咬中小腿。
(王八蛋!难道本大爷今天要栽在这里?)
忙乱中审视周围,自己被团团包围,原来坐处只见雪特人抱头躲在桌下颤抖,源五郎却已不知上哪去了。
(混蛋!三个畜生与本大爷称兄道弟,出了事不是缩头当乌龟,就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全都巴望本大爷丢了性命!)
“一群废物!”
在二楼楼梯口,某只兰斯洛口中的废物,正冷冷注视楼下的混战,轻蔑地低语。
称自己口中的至交好友为废物,见其遇险,花次郎却没有半点想要救助的意思,只冷笑道:“自由都市真是个不知所谓的地方,无端一场地震,连个乡巴佬都会变成高手……石家的废物也是没用,本来还以为能让我看场好戏的……一群废物!”
数月前,自由都市地带发生一场莫名大地震,山崩地裂,岩浆喷发,毁灭性的灾害,对各地损伤均重。奇怪的是,地震结束后,自由都市许多水准以上的武者,功力不知为何都突飞猛进,跃进的程度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置信,其中不乏一些本来武功低微的小人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忽然暴增几十年内力。这些不知是奇迹或是荒谬的事件,立刻为自由都市造成混乱。
长年旅居自由都市,花次郎以冷笑的态度旁观这一切,在他眼中,那不过是性喜嘲弄世人的造物主,又一次的荒唐之举,不过,昨天在长街上见着的几件事,确实让他颇感疑惑。
其中一事,是兰斯洛一举震溃火墙的猛霸内力,虽说地震震出不少无名高手,但功力强成这样的,倒是前所未见,加上自己在兰斯洛的内力中,感觉到一丝与东方家武学相似的熟悉,好奇之下,寻迹追来。
他一眼就看破这乡巴佬般的小子,绝非当前通缉榜首的淫贼柳一刀,花次郎于是存着玩闹心理,故意冒认,争取接触机会。
与兰斯洛交手时,花次郎已探过兰斯洛体内真气脉络,果然自己所料无差,那内劲与东方世家武学有几分相似,像是脉于同源,但却较之强横霸道了不知多少倍。
疑惑仍在,但却已失去和这无聊废物厮混的耐性。说到底,目前自己对于和人相处这种事,已没什么兴趣,和一个言语无味的乡巴佬、雪特人维持笑脸超过一刻,已是很大的努力了。
瞥一瞥楼下光景,兰斯洛给人逼至角落,连续两记拼命招数,又将敌人击退。
“斗志不错啊!废物,再多撑一会儿,看在与你称兄道弟几声的份上,我过几天劈了这两块垃圾石头给你报仇。”
花次郎冷笑低语,转头欲走。蓦地,他停下动作,背后感受到的视线,令他心中一凛。
虽说没有刻意留心周遭,但有人能避过自己感知,无声无息来到背后,这的确不简单。
“源五郎吗?你老大快给人劈成两半了,你不去帮手,上来做什么?”
要不留空隙地转身,是件简单的事,但这样一来在气势上会输人一截,自己的个性,还是比较喜欢采用反攻类的作法。
而后方响起的,是预期中的声音。
“花二哥真爱开玩笑,小弟武功低微,当然只有上来搬救兵的份,您武功高强,柳大哥又是您多年旧友,您看到老朋友给人追斩,为何只是站在楼上学人贱贱笑呢?”
花次郎转身,眼光严厉地扫过倚墙而立的源五郎。仍是那么一副纤弱的女儿家模样,但这时的源五郎,眼中却还蕴含着一股谋定后动的沉稳,内中更有一股锐气,让典雅升华成高贵,柔和转为英气,过于女子气的长相变为威风凛凛的男性俊美。
这么美的男性,换做别人或许会打从心底轻视吧!可是花次郎不会,他从源五郎的转变想起了另一个人,不知算直觉或是经验,花次郎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人很不好应付。
事实上,自己之所以花时间与两个废物厮混,这娘娘腔人妖也是原因之一。
“肯露相了吗?我还在奇怪,你要和那两个废物装废多久呢?”花次郎冷笑道:“你的武功低微?那昨天东方家就不会闹得手忙脚乱了。我不知道你对那两个废物有何企图,如果你想要他们不死,还是自己出手吧!”
“花二哥哪的话,下面打得那么乱,随便插手很容易见血的,小弟最是胆小,见不得鲜血,可是花二哥就不同了。”源五郎随口述说,辩才无碍,与和兰斯洛相处时的低调沉默大不相同,“凭着您这当代名剑的威名,底下的人听了还不知难而退?就可以不流血解决事情了。”
“什么名剑?你又在胡说些什么?”面色低沉,花次郎的语音整个冷峻了起来。
无视于直逼而来的寒意,源五郎笑道:“风流花二少,惊剑石头城!您当日在金陵练剑时,技惊四方,号称是五十年内最被看好的新人之一,又是近年来李煜剑下唯一生者,名剑称号当之无愧啊!”
花次郎冷哼一声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