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自不会介怀这小小误会。”
(哼!终於开始了!)
花次郎心下冷哼,东方老鬼目光闪烁,肯定另有图谋,瞧着实在让人不顺眼,也许自己应该考虑,等会儿听得不悦,一剑便宰了他。
石存信亦站起身,目中闪着恨意,平声道:“对於我上次的莽撞,扰乱贵宝地,谨在此向东方前辈表示歉意。至於两位麦第奇尊使,敝派也有点事要说……”
既肯定不是好话,花次郎实在没有互装虚套的耐性。上次兰斯洛的作法不错,管他要说什麽,横竖会开打,抢先就一击打得他头破血流,大可以省掉听废话的时间。想着石存信被一脚踹穿墙壁飞出的糗样,花次郎不禁抖肩暗笑。
只是,在双方正经八百说话时,他这举动便显得无礼而凸兀,花若鸿急忙凑上,悄声道:“王老师、王老师……您在笑什麽啊?”源五郎教导,要拉近关系,倘若花次郎不愿意被称“师傅”,那麽“老师”也是个不错的叫法。
(不行……一脚踹人出去,不是那个迂腐师兄会做的事。唉!我也真是……什麽人不好冒充,偏偏选了个最缚手缚脚的……)
收起诱人念头,花次郎无奈聆听石存信的发言。
“这位花公子既是姓花,又是艾尔铁诺人,想必与花字世家颇有渊源?”
“这……是的。”迎着石存信目光,花若鸿微感心慌,特别是提起花家,念及在花家的种种,胸中忐忑不安。
石存信冷笑道:“花家年轻一代属风字辈,日前我们已经向花家求证,查问花若鸿其人。回覆在昨日送到,丝绸巨富花麒育根本就没有一名叫做花若鸿的儿子,与这同名的,是花家一个低三下四的小厮,三代养马,连台面都上不了的臭马夫一个。”
没料到这麽快就被拆穿,兰斯洛一惊,眼见花若鸿脸色惨白,说不出话,只好硬着头皮道:“就算如你所说,那也不代表什麽。这次招亲讲明不拘出身家世,他持有麦第奇家金玺,谁说他没有参赛资格?”
“世人皆知珞璎金玺是旭烈兀家主的随身物,绝不离身,用这当身份证明岂非荒谬?麦第奇家的一品门客,我们知之甚详,内中可没有两位的大名啊!”
兰斯洛登时语塞。那枚金玺来得突然,谁知竟有此来头,恐怕是花次郎自己伪造。人家这次有备而来,连花若鸿出身都查得一清二楚,要胡混过去委实不易,无计可施,只好将目光转向花次郎。
石存信暗自庆幸,对方实力不弱,单是那名黑衣汉子便相当棘手,环顾招亲的参赛者,亦只有他们够格与石家竞争,倘使他们真是麦第奇家使者,那便绝难应付,然而,既然知道这些人身份有问题,只要揭发他们,便可以不战而胜了。
东方玄虎也知道这三人的来历有问题。招亲目的只为武器买卖招标,这三人若不能代表任何势力,最後若是得胜,岂不糟糕!只是,他们拿得出珞璎金玺,假使真的与麦第奇家有关,现在妄动就不妙,因此,当石家寄帖说有办法证明他们是冒牌,要求合力诛除,自己也未敢轻易答应。
因此,众人目光集中在花次郎身上。这个“王右军”是证明兰斯洛两人身份的关键,只要扳倒他,整件事就水落石出。
石存忠对此则有着绝对自信。两天前,当这男子以王右军身份出现後,石家紧急向耶路撒冷询问,得到的回答是,王右军接到了一封可能是旭烈兀亲笔的紧急书信後,匆忙赶往艾尔铁诺,因此无法联络上,但从时间上判断,在暹罗出现的王右军必是假冒。
兰斯洛道:“混帐!你不相信我们,难道连王大侠也不相信吗?”
“王大侠高风亮节,英雄仁义,这点我是久仰的,但王大侠素来蒙面,难免有宵小之徒冒充诈骗,不可不防。”石存信起身大笑道:“耶路撒冷已经证明,王大侠在五号凌晨离开,而那时这位先生现身此地,世上又怎会有两名王右军了!”
骤闻此言,花若鸿顿觉晴天霹雳,无法置信地望向身边的花次郎;兰斯洛则心中狂叫不妙,手也移到刀柄上。
“哼!你们三个无耻骗徒,假冒麦第奇家使者,究竟有何企图!”石存信一声叱喝,身後亲卫队立即大步踏出。
身份败露,强敌环伺之下,免不了一场厮杀,兰斯洛暗自找寻突围方向,忽然发现在石家亲卫队中,有四名黑袍人,动作十分诡异,感觉起来就知道并非易与,肯定比应付石存信麻烦。
石家与东方家连成一气,开打起来,东方玄虎乃一派宗主,花次郎再厉害,顶多挡住他,自己带着花若鸿外闯,有这四个黑袍人,看来并不乐观,最糟的情形,可能自己侥幸逃脱,花若鸿却当场完蛋!
想到险难处,兰斯洛不禁掌心冒汗,这时,东方家数十名警卫,也在厅外集结包围,断了三人後路,情形一触即发。
“我们两家今天就代麦第奇家捉拿骗徒,来人!把他们拿下!”
兰斯洛一咬牙,拉着浑浑噩噩的花若鸿站起,手里拔刀出鞘,正预备一脚踢翻桌子,挥刀斩人,夺路外闯,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混蛋!吵死人了!”
也许是因为兰斯洛太紧张,花若鸿受冲击太大,以至於两人都没有察觉,自始至终,被揭发身份的花次郎,都没有什麽反应,仍是坐在那里静静喝酒,直至此刻,他才不耐烦地站起来。
“你!”
随手一指,花次郎已掠至石存信面前,中间许多亲卫队,竟没半人能瞧见他,罔论阻拦。
“你说,耶路撒冷通知,王右军刚刚离开;那我现在再告诉你一遍,我就是王右军!我现在就在这里!”花次郎冷笑道:“你宁愿相信一张纸,也不相信本人吗?嘿嘿!好大胆子啊!”
“你……你说自己是王右军,那耶路撒冷的那一个,又该作何解释?”
铁证如山,花次郎的回答却再轻松不过,“哈!真货既然在此,耶路撒冷的那个当然是假货!”
这种太过明显的强辩,换做别的场合,石存信必定捧腹大笑,但对方眼中释放出的冰冷杀意,却教这跑惯江湖的凶徒为之怯步,不敢贸然答话。
“哪有这种道理?人所共知,王右军是耶路撒冷圣骑士,你说在耶路撒冷的是假货,这话不嫌可笑吗?”
“你的话才可笑!你从耶路撒冷得到的消息,可能有人谎报,中途也可能被窜改,甚至根本就没有什麽消息,一切是你信口胡诌!哪比得上我本人在此,再货真价实不过!”
花次郎理直气壮说着谎话,听起来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他冷笑道:“也罢!看来我今日若不露几手功夫证明身份,大家终是托词诿过,心中不服!”
石存信吃了一惊,以为花次郎要放手大杀一番,连忙後退,严阵以待。
“别担心!你这等货色还不够格让我砍你!”花次郎转头道:“东方宗主,我为了表示敬意,此次赴宴未带兵器在身,可否借我一柄兵器试演武功?”
东方玄虎自然不相信花次郎的强辩,但看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又起犹豫,道:“王大侠世称刀剑双绝,不晓得你要借什麽兵器?”这话说得巧妙,一面留了馀地,一面也没有正面承认对方身份。
“这个嘛……朱鸟刀武炼人人会使,证明不了什麽,我还是借剑吧!”
东方玄虎转头向随侍吩咐几句,道:“王大侠的成名剑术,泼墨为招、纵横化剑的毫素柔剑,本身亦是白鹿洞绝学之一,难保不会有其他人练成,要证明身份,似乎不够啊!”
花次郎哈哈一笑,朗声道:“放心吧!都说了我就是王右军,难道还会在这上头弄鬼吗?今日你们运气不坏,有机会见识我的兰亭帖!”
“兰亭帖!”
在座众人几乎都晓得,所谓兰亭帖,是王右军在一次流觞飨宴後,乘着酒意拔剑做笔,挥毫成篇,字字龙飞凤舞,气象万千,酒醒後望字兴叹,引以为毕生颠峰作品,却再也写不出那样好字,黯然下化笔意为剑招,而成“兰亭帖”。此事知者甚广,许多剑术名家刻意钻研这路剑法,却从没有人能得其神髓,不伦不类,反伤自身。
当时白鹿洞上下,有不少弟子景仰、模拟,造成不少走火入魔的案例,陆游因而感叹:“逸仙之剑,岂常人所能及,差之分毫,失入诡道矣”,颁令禁止白鹿洞子弟修习。
此事之後,王右军名气传遍大陆,而兰亭帖也被视为除了王右军外无人得传的不世绝剑。
这典故兰斯洛最近听花若鸿提过,此时众人对花次郎谎言信疑不定,只有他心里明白,花次郎满嘴胡扯,那麽,他又怎麽使得出这路招牌剑法了?!
东方玄虎态度犹疑,石存信也不敢冒险,命令手下撤回身後,却牢牢盯住兰斯洛三人,预防逃跑,兰斯洛不以为意,只是注意那四名黑袍人。
一名仆从将剑呈上,花次郎掣开光剑,近乎乳白色的剑刃跃出,精光耀眼。寻常光剑的剑刃蓝白,而剑刃色泽乳白,那代表是抗击、吸纳、输出功率大幅提高,专供高手使用的特制光剑,这等技术,艾尔铁诺发展多年,犹未成功,普天下只为雷因斯独占,想不到,东方家居然也开发成功!
“好剑!真是好剑!”
花次郎点点头,随手挽几个剑花,如虹剑帘,幻化得令人眼花撩乱,当清亮剑光消失,森寒杀意如有实质,隔空锁镇住石家众人。
潇洒一笑,花次郎将光剑改指兰斯洛,道:“你!出来陪我走两招吧!”
众人齐感错愕,石存信更起身抗议,认为两人可能有串谋嫌疑。
“呵!要换人可以,不过……够资格接我的剑吗?”
“我身後的几名高手,或是由东方前辈派人……总之就是不能用你的人。”
“高手?那是什麽东西?”花次郎仰首大笑,“人在哪里?为什麽我没看到呢?”
“你!”石存信大怒回头,正要下令,立时惊得魂飞魄散。在他身後的四名黑袍人,那是石家选择派中高手,进入金刚堂改造而成的“强化战士”,神识虽泯,但个个悍不畏死,战斗时威力惊人,本拟用以克制那黑衣汉子,是此行手中王牌,怎料一回头,四人气息全无,早已毙命多时了。
东方玄虎也面色大变,那四名黑袍人并非易与,他岂会不知。照目前看来,这人纵非王右军,武功也实在高得出奇。
相较於众人的惊骇,花次郎稍稍皱眉。自己不悦石存信言语无状,在挽剑花时出手给他个下马威,不过,当时的手劲该是可以将这四人砍成十六截,现在人殁而形体完好,石家近年确实又多了些鬼门道。
“到你了小子,出来,别在位子上两腿发软!”
见花次郎不动声色,铲除石家四名高手,兰斯洛心惊之馀,也感跃跃欲试。自己的武功,有颇多部份参悟自花次郎的传授,能和他正面拆招,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磨练机会,心喜之下,拔刀出鞘,跃至场中。
“拔你的宝刀!这柄废铁连我半招都接不下!”既要比斗,花次郎便慎重其事。
说起来,也该和这家伙动动手了,一切口说无凭,这人究竟是头猿猴,抑或真是个天才,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兰斯洛抛下手中刀,缓缓从腰间抽出新命名的神兵风华,凛冽寒意,自有一股不逊於花次郎的气势。对辨识神兵别有心得的东方玄虎,更是从拔刀之後,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风华”。
(风华!请你好好地看着我,看看你男人的本事,从现在起,用此刀挣得的一切荣耀,我都将与你共享!)
默默许下这样的祝祷,兰斯洛高喝一声,无视於花次郎散发的强猛气势,主动挥刀抢攻。
兰斯洛动作敏捷,眨眼间便迫近花次郎身边,在场众人无不暗赞,怎料局面刹时改观。“铿”的一声,兰斯洛愣在原地,宝刀坠落插地,手腕剧痛,给花次郎後发先制,击中他手腕,令兵器脱手。
“怎麽啦!小子,使得出青莲剑歌的你,不该只有这点能耐啊!”花次郎手腕一抖,将地上宝刀挑回兰斯洛掌中,“再来!”
兰斯洛再次冲上,却只是重蹈覆辙,两次、三次……连续五次,都是一个照面便给击落兵器。本来以为再怎麽差劲,也可以接个十来招,哪晓得一下便给击败,兰斯洛震撼极大,回想着中招经过。
花次郎的一剑,并不是快,因为众人都瞧得清清楚楚,也不弄巧,就只是平实的一记斩落,好像兰斯洛自己把手腕凑上一般,给击得兵器脱手,若非花次郎手下留情,单这一下便将兰斯洛断腕。这等化绚烂为平凡的剑技,看似简单,却是兰斯洛再下数年苦功也未必闪得过去。东方玄虎目中精光闪烁,不住揣测,自己能否接得下这一剑。
第六次,兰斯洛冲上时,花次郎依旧挥剑往他手腕斩落,但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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