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屠杀开始后一刻钟,洞窟内已经成为血肉屠坊了,群雄虽然人多,但在失去武功、四面漆黑的恐惧下,大多数人都惊惶失措,特别是当四面一片喊杀,难辨敌友的情形下,所有人都给恐惧冲昏了头,只能盲目舞剑,挥刀乱斩,倒楣的,当然就是身边的无辜死者了。
当然,也有某些较为镇静之人,试图高声呼喊,劝大家冷静,或是点起火种,制造光源,使混乱平静下来,但是,当群众的情绪已经失控时,想要有明智表现的人,下场往往是悲哀的。
一个年轻人从怀中取出火摺子,才刚点亮,十几样兵器,来自四面八方,把他给大卸八块,一个人有幸同时死在十八般武器之下,不晓得算不算祖上有德。
“各位英雄冷静一……”一个想当扩音器的豪客,在出声的瞬间,一柄长茅由他的胸膛突出,当场气绝,原因无它,在他左右的几个人,因为他的出声,察觉了有人在附近,为求自保之下,不问情由,先宰了再说。
发茅的那人,也在还没把茅抽回之前,给人一刀削去了脑袋,不过,他死的不冤,因为砍他的人,确实是赤先生的手下。
以人数来说,群雄的人数远胜过赤先生一方,虽然失去了功力,但凭着平日的身手,与人数上的优势,还是大占上风的,只是因为每个人都只顾自己,存着“我安全就好,管你那么多人死活”的自私想法,导致一群人互相残杀,多数的人反而是死在同伴手上。
赤先生的行动,显是经过相当规划,每一名手下,戴着经过特殊处理的镜片,悄声行动,手上的刀剑,涂抹上了传自山中老人的剧毒,提供者,自是鼬镰兄弟了。
他们的行动并不张扬,相反地,还非常小心,以微小的动作,贴近狙击的对象,一刀斩下,也不需要刺中要害,反正这些人失去了抗毒内力,毒力入体的刹那,见血封喉,立刻就见阎王去了。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活人的数目,迅速减少了。
一名杀手刚砍飞某人的首级,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们的武功都只是普通,今次有这个机会到处杀人,而且杀的都是高手,那种快感真是无法形容,这个想法还没消失,赫然惊觉胸口一痛,一柄钢刀由他肩头砍下,将他砍成两段,登时气绝。
背后行凶的兰斯洛,很惋惜似的摇摇头,学那日华扁鹊的口气,叹道:“居然会给人从背后暗算,两截的,你有失一个身为专业杀手的颜面啊!”
不过,是偷笑在心底,他可不想与周围的人同一下场,在出声的同时,给乱刀分尸。
一下窜高,一下低伏,令人困扰的黑暗,对兰斯洛一点影响也没有,他很小心地,向赤先生的方向,潜伏而去,顺手宰掉二十来个敌方的杀手,那些家伙动作畏畏缩缩,极是易认,兼之沉溺在“屠杀高手”的错觉中,浑然没发觉死神就在背后。
“哈!真是体会到了当黄雀的快感。”
兰斯洛边跑,边掩嘴偷笑,他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卑鄙,什么敌人就用什么方法来对待,那些家伙根本是拿着毒刃在偷捅人的鼠辈,难道还要求要光明正大的决斗吗?
小草的看法,若是只有那些鼠辈,还可以不论,若是正面对上鼬镰兄弟,不能运用内力的兰斯洛,必死无疑,唯一的方法,就是解除阵势的封印,团结众人的力量,那样局势便会在瞬间倒转了。
这个阵型的设置,仅是为了守护此地,并不具有封印他人功力的作用,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效果,定是赤先生以某种玄奇手法,转用了阵型的魔法力,而问题的症结,也就出在黑无常手上的那盏香炉了。
“只要弄坏那盏香炉就好了吗?”
“这个嘛……”
小草不是全能者,对于东方仙术,只是知道相关知识,却不可能通晓每个细节,黑无常究竟施展的是什么,小草也弄不太清楚。
“知道了,干脆宰了那小子怎样?”
“大哥。”
“怎样?”
“你真是一只自大的蟑螂。”
最后,两人敲定的计画,是设法打断法术的运行,甚至弄坏那盏香炉,至于是否能伤到敌人,那就要量力而为,反正以解除禁制为优先任务。
“该死的阴谋者,等着吧!兰斯洛大爷来了。”虽然知道任务充满险难,极有可能还没碰到黑无常,就身首异处,兰斯洛依然充满斗志,全身没有丝毫的畏惧。
在他认为,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危险,既然非得要面对,就没理由摆出一副畏惧的模样,一头给他闯下去就是了。男子汉,就算是在最痛苦的时候,也要笑。
这样的想法,在某些人看来,无疑是太过乐天了。但是,很不可思议的,就是这种“螳臂挡车”的乐天精神,成了日后每个兰斯洛伙伴的奋斗力量,无论是多困难的环境,他们都能笑颜以对,在生死关头,仍为了引人发噱的理由,大发雷霆。
而这样无可救药的个性,不久之后,完全重现在某个女孩的身上。
蓝无命看着雇主的身影,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们虽是杀手,但看到这么大规模的杀戮,却也是第一次,这个人的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搞出这么大的事,听大哥说,这个赤先生似乎也是受人主使的,那么,潜身于幕后的那个人,不是太可怕了吗?他是为了什么,要将这许多人屠杀殆尽呢?
蓝无命突然有个预感,自己兄弟这次可能接错生意了。打前几天,老三死的不明不白,他就有这个预感。身为杀手,应该做完生意就走,不牵扯任何俗务,才容易长生,这次贪图赤先生给的雇用金丰厚,特别再为他服务,可能真的要令他们万劫不复了。
这个念头才刚冒起,惊闻脚底下轰然一声,站立之处的岩石,给炸的塌了,跟着便是黑烟四冒,让人看不清景物。
“发……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偷袭。”“小心别让香炉熄灭。”
看到敌人因为遭到突袭而手足无措,身为肇事者的兰斯洛,开心地掩嘴偷笑。
他是用火药炸崩岩石的,而四散的黑烟,则是原本用来掩护逃命的烟雾弹。自从长街血战后,小草深思远虑,除了设法增强兰斯洛实力,也花不少精神,配制出了些可以保命逃生的小东西,只是兰斯洛的武功渐强,平日又有紫钰暗中保护,是以终能履险如夷,这些东西没有用到的份,却估不到今日会大派用场。
那些烟雾弹,是特殊配方,风吹不散,而且内中渗入刺激药物,让接触到的人,咳嗽、流泪不止,可以说是简陋的化学战。
兰斯洛戴着口罩,一面奔跑,一面从怀中取出秘密武器,小草将配好的武器,浓缩进圆球状的蜡丸,只要投掷出去,就能发挥效用,这对以一敌众的兰斯洛而言,是最好不过的武器。
赤先生一方,可说是非常凄惨,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虽然戴了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镜片,却给浓烟困住,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烟雾里传来的辛辣气味,让他们泪流满面,眼睛也给薰的张不开,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就在这报应式的讽刺攻击下,他们也只能像那些群众一样,胡乱挥舞着兵器,防止敌人偷袭。
“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兰斯洛暗道。
因为整日看别人出双入对,小草心中气苦,赌气之下,做东西的时候,也有点乱七八糟,做出了一堆奇怪东西,兰斯洛将整个药囊一起拿走,情急之下,也来不及问清用途,只晓得方形蜡丸是火药,这时玩的兴起,索性把怀中的蜡丸,胡乱抛丢。
“哈哈哈……呜嘻嘻……噗呼呼……噜嘿嘿……”这是中了笑弹的。
“呜……哇……”相反地,这是哭弹。
“……”咚的一声,倒地大睡,这是中了迷香的。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这是石灰。
“上个月东门的案子是我做的,三天前城北胡同的胡老六是我杀的,我不怕被抓,哈哈……”这更夸张,是中了自白剂。
诸多不同的中弹反应,听得兰斯洛毛骨悚然,“这小子真恐怖,以后要尽量避免得罪他,省得给毒杀。”
不管怎么说,靠着这些秘密武器的掩护,兰斯洛在烟雾里神出鬼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掉敌人,反正对方人多,他兰斯大爷可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趁此时下手,等到药力过去,那岂不是要他一个人打一百多人。
男子汉大丈夫,做人要有英雄气概,可也不必死的也像个英雄,铁定壮烈牺牲的事,做不过,做不过。
充满野性的矫健身手,成了敌人的梦魇。在他看来,杀人与猎杀动物没什么分别,对准要害,手中钢刀一击毙命,不要给自己发出第二击的宽裕,同时攻击后立刻移位,避免遭到猎物临死反扑,或是闻声而来的其他敌人。
而这些要诀,也正是游击战的要领,靠着烟雾之助,兰斯洛以简单、确实的动作,大量削减了敌方的人数。
蓝无命屏住气息,尽量不与毒气接触。
照理来说,似他们这等接受过抗毒训练的杀手,烟雾不该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小草的烟雾弹,用的原料并非剧毒,只是辣椒、朝天椒、洋葱……之类的普通蔬菜,是以饶是他们兄弟浸淫毒物多年,还是给呛的眼泪流不停。
身为杀手,自然有受过“听风辨器”、“以耳待目”的本事,尽管眼里一片迷蒙,蓝无命却相信,在敌我皆不能清晰见物的情形下,他是占便宜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兰斯洛的成长环境,大异常人,是以虽是武艺不精,但在以耳代目,凭感觉发觉猎物所在的能力上,却远非任何高手所能及,是以面临如此困境,他却能如鱼得水的自在活动。
结果,这下可苦了鼬镰兄弟,他们是杀手,不是保镖,在身边全是自己人的情况下,兄弟俩赖以成名的毒物、暗器,全都成了废物,倘若乱发“圆流刃”,伤了别人倒也罢了,要是伤了兄弟,或是打伤了雇主,这笔帐可真不知道该怎么算了。
特别是黑无常,他受命护炉,根本动弹不得,适才跌下时,因为不能出手击飞落石,还给砸了几下,伤的冤枉。
“啊……”
同伴的惨叫,忽远忽近,显然对方是游击战的高手,毙敌后立刻换位,不让人掌握他的位置,蓝无命不禁纳闷,照赤先生所言,这禁制该是万无一失才是啊!为何还有人功力未失,让他们在猝不及防下,伤亡惨重?而若是来人功力已失,又何能有如此杀伤力呢?
这个疑问还来不及得到答案,左侧风声响起,有人偷袭。
蓝无命举掌拍出,使足阴劲,务必要将对方内脏一掌震碎,连死前呼喊的机会也没有。
手掌结实地贴在来人胸口,那人哼也不哼一声,内脏破裂,登时毙命。
蓝无命一怔,这才惊觉,给丢过来的是一名同伴,不知怎地给人当作了靶子,死的不明不白。
“敌人定在左近。”身为杀手,如今竟成了遭人狙击的对象,蓝无命赌上自身的荣誉,小心戒、貱后方风声再响,蓝无命刚要有所反应,却发觉一阵细碎脚步,转向右侧。
“哈!任你奸滑似鬼,还不是给我抓住狐狸尾巴。”斜斜一掌,向右推出,出掌无风,要让这个卑鄙的小贼,含恨而亡。
击中了来人,声音如中败革,对方毫无反应,“是具死尸,糟糕。”刚想回身防御,死尸的背后,蓦地飞出一柄钢刀,斩向他颈项,蓝无命大惊,待要闪避,却已不及,百忙之中把头一偏,右掌推出要将钢刀拨开。
总算是多年功夫没有白练,对方持刀的劲力不足,刀子给拨了开,躲过了断头之厄,蓝无命的右手,却给划破了道长长的口子,鲜血迸现。
惊魂甫定,蓝无命怒不可抑,照着敌人退去的方向,“呼”地一掌,击中了偷袭者,对方给打的鲜血狂喷,飞跌了出去。
蓝无命待要追击,却发觉了件恐怖的事实,他的右手,从刚才的伤口开始,异样的麻痒感,快速地蔓延,毒力散布的好快,才没两下,他便已觉得头晕目眩,连忙坐地运功,要竭力阻止剧毒侵入心脉。
“呼噜希哩……怎么每次挨打都那么痛说……”兰斯洛支撑起身来,口鼻之间,全是喷出的血块。
中掌的兰斯洛,直跌到七丈之外,蓝无命那一掌用了全力,差点要了他的命,所幸平日虽学艺不精,这挨打的功夫,倒真个是学个十足,加上胸口垫了不少东西,卸去那撕心的阴劲,总算保住一条小命。
尽管胸口的疼痛,有增无减,不知是否给打断了肋骨,兰斯洛的眼里,却闪烁着胜利的喜悦。那一着,还是压对了,一路上看赤先生的手下鬼鬼祟祟,手上的兵刃大有古怪,就猜测是涂抹了剧毒,顺手捡了把,一试之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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