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龙传
教主无视于匆忙催促的干部们迈步往前走。他的步伐中仍然充满了自信和力道,其他的干部看来只像是侍从。
始再度想起了续所做的报告。如果说教祖是个装饰品1的话,那么,这个教主就是神圣真理教团的真正魅力所在了。虽然不像个宗教家,反而更像个豪族,可是,再怎么说,他可以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对手。
教主坐进了一辆黑色的宾士车,被前后合计六辆的日产车护送着离开了。始不禁无聊地想起“诸侯行列”这个字眼,而目送着教主离开的信徒们却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他们是那么纯真吗!而其欠缺使自己观点相对化的纯真对他人而言并不造成多大的因惑。
这个时候,来到白杨学院正门前的龙堂家老三和老幺么面临了一个很奇妙的景象。
校门前停了两辆箱型车。车顶上立着写着“真理只有—个!正义只有一个”的看板。音乐从扩音器中流泻出来,可是,那种音乐好像是送葬进行曲的快板一样,从肩上斜挂着布条的信徒们大约聚集了有一百人左右,白杨学院的学生们都加快了脚步好像要避开他们的视线一般,一个劲儿地往校内走去。
终和余放慢了脚步。如果进了校门,待会见要发生什么事就很难看到了。事实上这是好奇心的驱使才使得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路上挤满了信徒,所以寸步难行,这才是更大的理由。
突然之间,信徒们的队伍散开来了。好像是有命令下来,大家一起行动一般。就在思绪一转的瞬间,如潮水般的脚步声安静了下来,终和余被封在信徒们筑成的厚实人墙当中了。看来,信徒们的目的无他,就是龙堂兄弟们。
“恶魔的前锋!恶魔的前锋!”因为地震般的叫声而苍白着脸色的是在一旁看着这个景象的其他学生们,龙堂兄弟反倒是一派无事的样子。一个像是信徒代表的大学生模样年轻男子往前走上来。
“我有话问你们。不要想逃。”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逃得过去的。”终倒没有这么说,他若无其事地回答。
“客气客气,我就是承蒙你介绍的恶魔前锋。”
“我是恶魔前锋的弟弟。”
余应和着哥哥。要对抗非常理的对手,自己就要此对方更非常理。上次的经验已经让终学到了对付神圣真理教团信徒的方式。跟他们认真只会让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
“那么,我问你。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个嘛,以正统派的说法,我们是要征服世界,怎么样!”终表现地神色自若,信徒们在一瞬间都没有出声。
终一改态度,郑重地说道:“可是,在这之前,一定要走上净心、谨身、弃欲、爱人、悯弱的真正信仰之道。懂了吗?”
“你、你讲什么废话?”
“尤其是仗着多数,和权力者勾结,以集团方式虐待反对者的行为都不是一个宗教人该做的。如果你们不悔改,我所信仰的神会处罚你们的。”
“会处罚你们的。”余满心欢喜地学着哥哥讲话。
“你、你们信仰的是什么神?”
“那当然是所有的神当中最强的罗!”
“所以我问你是什么神啊!”
“是穷神。”
由于终的语气非常郑重,信徒们在反应过来之前,有两秒半钟的空白。甚至有人惊慌失措地相对而视。身为信徒代表的年轻男子激愤地大吼:“别开玩笑了;地球上哪里有信奉穷神的宗教?”
“诽谤穷神的话,会遭到可怕的天谴的。看看苏联吧;那个国家提倡无神论,他们把其他的神都赶走也就罢了,可是就因为他们轻视穷神,结果,不是落得经济和财政败坏吗!唉呀,真是可怕啊!”
“可怕呀!可怕呀!”余恭敬地合起了两手。终在这个时候刻意地清了清喉咙。
“你们灵异照片教团……”他故意把教团的名字说错。
“如果也轻视穷神的话,神会处罚的,税务机关食来查帐,以逃税嫌犯的罪名将你们都逮捕。尽早悔悟,皈依穷神吧;南无阿弥陀佛……”
“这个狂人!你敢再说说看!”
神圣真理教团的信徒们勃然大怒。他们第一次遇上此他们更非常理的对手。既然口头上赢不过,他们只有诉诸武力了。他们想仗着人多势众抓住龙堂兄弟。就在这一瞬间。
“啊,穷神在呼叫了!”终把手贴在耳朵旁。上课的铃声开始响起来了。对终来说,那无异就是穷神的呼唤。
“余,走了!不要和这些邪教徒们鬼混。”
“喂,这是神明的召唤。”他们两人就像一阵疾风般穿过拥挤的信徒们中间,瞬间就跑进了校门内。
信徒们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意识过来,再度开始喧哗的时候,铃声已经响完了,校门就要关上了。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学生信徒中有人来不及进校门,开始慌张地敲着门。
终虽然顺利地脱离了信徒们的包围,可是,当他进入教室之后,却感受到一股不愉快的空气。终对着大家打招呼,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你们怎么了?”终不解问道,所得的反应可以分为两大类。把脸转开的和带着敌意白眼相向的。似乎整个教室流荡着对终不友好的半流动体一般。
在心情极度恶劣的第一堂课,而且又是棘手的数学结束,终像氧气不够的金鱼一样在教室外面透气的时候,余来找他了。
“哥哥,班上的同学都不跟我说话了。我不知道是谁命令他们这么做的,可是,不论我跟谁说话,都没有人回答我。”
“用专门用语来说,就是所谓的视若无睹罗?”
“对极了!真不愧是专家。”
“啊,也不是什么专家啦!哪,提高警觉一些,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通知我。”
把余赶回教室,自己也回到教室,这一次没有人对他翻白眼。因为教室里空无一人。第二堂课是体育课,所有的同学把终留下来,离开教室了。终并不知道体育课是在哪里上的。
“真是阴险的招数。难道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感到无聊吗。”
终感到厌烦,可是,课还是得上的。要翘课也得等所有的科目都上过之后再说。终快速地换好了衣服,先跑到操场,又跑到体育馆去找,可是,新学期的体育仓库整理作业已经开始了,体育老师对着终翻白眼。除了腿短之外,他算是一个健壮,身材均整的壮年男子。
“你是龙堂吧、转学很快,上课却总是迟到;你在东京总是用功到半夜吗!”面对这种没有意义的嘲讽,终一点也不理会。在日本,希望遇到一个有幽默感的体育老师,就像要求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去读汉文一样。
“对不起,刚从东京来,时差还没有习惯过来。以后我会小心的。”
终报之以更没感受性的回答,立刻加入了体育仓库的整理工作。当他正想把散乱一起的杠铃和哑铃整理好时,突然,皮肤感受到一股寒气。哈!来了吗?天生的战斗家心中有了觉悟。满含恶意突刺而来的视线有一打以上,人数则超过了六个人。突然,终把沉重的哑铃往半空中一丢。丢出了两三个之后,在眼看着快掉落的时候,又把哑铃再度抛上去。
手上拿着竹刀和拖把的同学们不禁噤了声。把三十公斤的哑铃当成弹珠一样在半空中抛着耍,这是常理说不过去的。终嘲讽地看着变了脸色的同学们,出声道:“有什么事吗?”
“啊,不,没什么……”
对方完全被震住了。原来他们以为要对付的人人单势孤,看来又孱弱,没有抵抗力,所以才想用集团的力量来欺凌的。然而,一发现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他们的恶意就像阳光下的霜一般,完全溶解了。然而,从他们的眼神就可以了解到,敌意深植在地下了。没有办法,要获得所有人的好感是不可能的事。终决定暂时让和平主义午睡一下了。
另一方面,龙堂余也遭受到了常人所无法抵挡的集团攻击。
一样是体育课的时间。换好体育服装,一直到来到操场时,什么事也没有。余之所以知道有几个同学心怀不轨是因为他感受到一股像是有毒瓦斯的气体弥漫在四周,可是,他仍然淡然处之。在体育老师来之前要做好准备体操,伏地挺身于是开始了。这个时候,有六个体格强壮的同学跳到余的身上来。六个人的体重合起来也有三百公斤之多吧!这么重的负荷全都加在余的身上余并没有刻意加以抵抗。
他发出了一声“呦!”悠然地站了起来。以中学二年级学生来、说,余算是小个子。这个小个子少年身上就背着体格此他好,体重也远在他之上的六个同学,一口气站了起来。
这六个人当然大惊失色。他们原打算用体重压住余,让他肋骨龙裂而致痛苦号哭的。结果,这个小个子的转学生竟然连背着旅行背包的感觉也没有。
余刻意摇了摇身体。六个学生便一起飞弹了起来。只听得他们发出了惨叫声,滚落在地上。有一半的人腰部或背部狠狠地撞击在地上,再度号叫了起来。四周的同学愕然地呆立在原地。好不容易才现身的体育教师问正拍着身上灰尘的转学生。
“咳,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站起来而已。”
余老实地把情形描述出来。他并没有说出,事实上是有六个同学想把他压碎。这是没必要的。教师露出了不得要领的表情,他看着学生们慢吞吞地爬起来,似乎决定贯彻消极主义。他拍拍手命令学生们排好队伍。
余的背后传来一阵呵骂声:“妖怪!”
“妖怪?没办法,这是事实。”
龙堂兄弟都知道,他们并不是寻常人。他们也知道,自己体内流着的血和一般的人类是不一样的。尽管这是不变的事实,可是,被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呵骂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让余难以理解的是,这种人似乎一点都不想去了解到自己本身的丑恶。难道他们没有想到以多数人去欺凌他人是一件很可耻的事?难道他们连“如果自己遭到这种待遇,那有多悲惨?”的想像力都没有?
“头脑不好并不是指智商低或偏差值低,或者学历低。头脑不好就代表没有想像力。”
长兄始曾这样说过。仗着人多势众欺凌弱小、以匿名方式寄装了剃刀的信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诱拐幼龙施加暴行等以不同层次做出可耻的行为就是因为完全没有“如果自己有这种遭遇会受到多大伤害”的想像力。就因为没有想像力,所以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自制心也失去行动能力。
“真是受不了!”
很难得的,余陷入了厌世的情绪当中,他一逛走向五十公尺计时的行列。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最好小心一点!因为大家有意要仇视你,小心了。”
余环视着左右方。周围是有几个同学,可是,没有人看着余,所以,余也搞不清楚是谁对他说话。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那个经过压抑的声音虽然消极,却满含着善意。如果公然和余站在一边的话,这个人一定也会成为被疏离和迫害的对象吧?虽然无法对不特定的某个人致谢,不过,余决定接受对方的劝告。
体育课平安地结束了,可是,在回到教室之后,余再度确认了隐形敌人的存在。他的桌子上用奇异笔大大地写着“混蛋!去死吧!”几个字,椅子上则被泼了溶了颜料的水。余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当龙堂家的老三和老么各自孤独地应战时,长男始接到日高学院长的传唤,和体育科主任教师一起来到院长室。
“始也一起出席吧!待会见有客人来。”
始了解院长的用意所在。如果是像前几天不请自来的客人上坂议员那样的人物来访,始也在场会此较安全一点吧?然而,这一天来访的客人却没有暴力的气氛,只不过看起来市侩气和铜臭随着汗水从全身喷射而出。黑瘦而前齿突出的中年男子是和海东邻接城市的中学教务主任。他是为了学生入学的事情而前来商谈的,然而,事实上,他是为了该校一个棒球部的好投手前来商谈,他希望院长能让他以特殊待遇的身份免试人学。
“是左投手哦!左投手哪!”教务主任夸张地说道,做出用左手投球的姿势。他把招待他的麦茶一口气喝光,然后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
“光靠他一个人就可以在县大会中稳拿到前八名。如果再加上上垒率高的强打者和具威力的四棒打击手的话,到甲子园去也只要比赛个两场就可以获胜了。”
这个男人给人的印象不像是个教育者,反倒像是个贩卖人口的营业员。
“除了他之外,希望能再让我们棒球部的三名球员进贵校的高等科就读。我的希望原本是能争取到四个名额,不过,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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