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龙传
“说的真好。”续并没有动怒。绫小路良表现的方式虽然和他的父亲不同,不过,终归也只是一个非科学的夸大妄想之徒罢了。
“大哥,跟这个家伙说的也够多了。我们得关心地面上的事和日高先生的事,我们是不是该和这家伙交涉,好让他宣誓不对白杨学院有非份之想?”
续所谓的“交涉”并不是和平的方式。教主已经否定这种解决的方式了。听到二哥的话,老三立刻就卷起了衣袖。可是,长兄用眼神制止了弟弟们。教主谈然地开始说起话来。
“你们看过‘三国演义’吧?地底下不仅有龙穴,还有龙脉。找到这个,把它据为已有,帝王就可以建立一个兴盛的国家。”
“我要先言明在先,‘三国演义’是一本小说。如果把小说中的情节当真,那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始严厉地批判教主的懵懂。这个批判相当地透彻,教主的声音中显露出他的焦躁。
“你难道不知道出现在‘三国演义’中的奇门遁行秘术吗?诸葛孔明就是使用这个秘术数度大破敌人大军的!”教主开始就着奇门遁行之事发表他的演说,可是,一点也引不起始的感动。龙堂家的长兄一边要在“龙穴”四周跳跃着的终和余注意危险,一边冷静地粉碎教主的妄想。
“中国的历史上是有几个取得天下建立大帝国的人物,可是,诸葛孔明却没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孔明无能吗?还是因为奇门遁行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是无稽?我认为原因在于后者,那对孔明在战术指挥上根本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这也是历史上的事实。”
“住、住口!诸葛亮孔明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大军师!”
“再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始的声音更加地冷静。
“不管是以诸葛亮这个名字称呼他,还是以姓加上字诸葛孔明这个称呼都无所谓。但是在中国绝对没有人把姓名和字合起来称呼为诸葛亮孔明的。如果你想谈风水或奇门遁行之类的学问,还是先把这方面的常识搞清楚!”
“你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你是汉文教师?”
“差不多,但是并不全然是。你的神通力也只有这样吗?以这样的能力想要支配世界,那就跟一个幼稚园的小孩子写博士论文没两样。”始痛切地指责着教主。
“真不愧是续哥的哥哥啊!”终甚至有这种奇妙的感叹。当然,始本人并无意以论战的方式让教主屈服。就战术上而言,让教主怒火攻心是有其正面意久的。
教主用肉食兽般的眼神睨视着始,想往前踏一步。可是,教主也看到了,始的弟弟们在他左右方似乎有若无地改变了姿势。就因为教主本身也懂得武道,所以,他知道连他们的老幺余也具有非比寻常上战斗力。即非如此,四对一的战斗对教主而言也完全没有胜算。
“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我知道,要支配一个国家得要有人材。怎么样?你们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教主的语气变了。他的怒气全消,声音中满含着热心,企图说服对方。
“想想着吧!你们觉得现在的内阁和保守党的政治走在正道上吗?是那些血管里流着腐臭汁液的人们掌握着政权,肥饱私欲,将权力玩弄在股掌之间。不管怎么样,我有意要让政治更上轨道些。再加上日本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对于成形的权力体制总是像家畜般地顺从。这就是从没有过靠自己力量来推翻体制的历史上唯一的先进国民。只要掌握了权力,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到时候,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怎么样?赞同我的说法吗?”
这是一段流利而绚烂的舌辩。一段足以让人在不自主的情况下被说动而表不自禁地同意的舌辨。教主两跟中也闪烁着粘腻的光芒。这就显现出教主具有异样支配力的一小部分,这个能力远胜过他的父亲。
“不用再多说了!我很清楚你心中打什么算盘。你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被识破的事实而想用千言万语来遮盖过去!”始用尖锐的语气制止了教主的口舌。
看着教主扭曲人脸,始继续说道:“我总算算对了。这个龙穴就在中央大地沟的旁边。你想利用这个地形做什么?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就在始往前踏出一步的瞬间。教主往后一跳。同时,他那羽织的袖子里发出了小小的声音。一种弹动的声音被大量落下来的土砂轰隆声给盖过去了。教主以几乎令人难以相信的轻快身手避开了土砂,朝原来的通路逃走。
“你们四个人就在地底下建立你们的千年王国吧!我们教团的历史上将全永远记载着你们的名字的!哇哈哈哈哈……”
不断落下的土砂的轰隆声和教主咆哮似的笑声重叠在一起,具有巨大质量的黑暗朝着龙堂兄弟挤压而来。
第十章 回归海市蜃楼
在始的说服下,鸟羽茉理在海东车站和龙堂兄弟们分手了。始要她搭上列车往东京前去,至少要离开燃着大火的城市。只有这一点,茉理不想听始的。原本要搭上列车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车站和月台上都挤满了人潮。为求安全而欲逃离此地的市民们脸色大变,拼命地你推我挤。列车的车轮也仿佛发狂了似的,迟迟发不了车。
茉理的背包里有龙堂兄弟得自寒川未亡人的文件。那是名云泰信三十年来不间断的恶业和犯罪的证据。这些文件一定得带回东京,让传播媒体去公开。茉理放弃了搭火车的念头,来到车站外面。道路也处于极度混乱的状况下。汽车喇叭声扰乱了听觉,阻塞的挛于催促声咆哮着,要自由地行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然而,茉理在这个时候却灵机一动,想出了个点子。
“此处禁止停车。违规者拖吊”
标示有这些规定的地方停了二百辆以上的汽车,好像不识字的日本人相当多。茉理从汽车列的一端一辆一辆察看,最后找到了一辆忘了拔出钥匙的车,她决定暂用一下。
当她备好架势要开走时,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明亮的街灯和大楼的照明都一下子灭了。原来停电了。虽然这是意料中的事,不过,因为停电的关系,大火的火焰和车子的车灯却成了市里的唯一光源。
在动弹不得,不断地发出喇叭声和排气声的汽车群缝中,茉理轻快地开着她“借”来的车。十分钟之后,她朝着南方、东京方面前进,离开了市中心。
这个时候,道路掀起了一阵波动。汽车跳跃了起来,茉理的车差一点就翻倒了。车轮的刺耳刹车声刺激着耳膜。在两、三次朝水平回转之后,路面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可是,大地仍然在脚底下发出了令人不愉快的鸣声,也仍然在动摇着。大气和大地同时发出了咆哮,吹拂过来的风夹着热气,在接触到肌肤上的时候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冷气。回头看着市街的茉理看到了天空一角发出了青白色的光芒,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又是谁了?如果再加上老大的话,日本传统中的可怕东西就全都出现了。”
她之所以刻意发出声音这样喃喃自语着,是为了压抑自己内心的焦虑和不安。她当然相信龙堂兄弟们会没事,可是,他们并非万能却也是不争的事实。然而,目前茉理所能做的事就是听始的话。荣理等着地鸣停止了之后,再度开始驾着汽车奔驰。
当茉理离开市街往南方的高台方向前去时,相对的,也有人正从高处往低处窜逃。他就是神圣真理教团的教祖绫小路雪彦。这个飞到仙女座星云和恶魔战斗的超人,现在却在一个巨大包裹的重压下,摇摇晃晃地走在黑暗的坡道上。教祖挥着汗,一边稳住自己的脚步,在一股不得已的欲望驱使之下,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教祖大人,您到哪里去?”发出叫声从后面追上来的就是奉教主之命前来的信徒们。
教祖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下坡道。不管对方问他什么问题,他都没有回答。
“教祖大人!”几个信徒加快了脚步,绕到教祖的前方。信徒们都比教祖年轻,再加上他们都没有背负行李,脚程快是理所当然的。教祖被多达一打的信徒们包围住了。教祖粗着气,以充满血丝的眼睛环视着信徒们。
“教祖大人,请您回去。这是教主的命令。”当一个信徒伸手要去拉毛布包裹的时候,原本绑得好好的绳子松开了。毛布摊了开来,包裹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面上。
“啊!我的财产!这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财产……”
钻石和宝石滚落在坡道上,权利书和债券在热风中飞舞着。钞票束因为比较重,所以只掉落在地上,教祖发出了奇怪的叫声,把身体投向钞票束。
“不要靠近!不要碰!这是我的钱!谁都不准拿!”
“教祖大人!”
“这是我的财产、我的金钱!不准任何人碰!不要靠近!”教祖咆哮着,他拂开了信徒们伸出去的手,嘴边喷着泡沫,企图守住他相信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信徒们面对这个景象不禁都呆了。在忍无可忍之下,一个信徒粗着声音说道。
“教祖大人是空无一物的,所有的财产都是教团的共有物。这引进都是为了实现一个千年王国所需要的资产。哪,请您回去吧!”
信徒企图让教祖站起来。突然,教祖猛然地拂开了他的手。一阵惨叫声响起,教祖的手上有一把短刀,刀刃上滴着红艳艳的血,当信徒们被这一副景象惊吓住的时候,强烈的震动使坡道上下跳动着。站着的人倒在地上,而已经倒在地上的人则被跳动的地面强制滚动着。钞票束和股票掉落在地上,漫天飞舞,手上拿着染血短刀的教祖在地上滚转着。几个信徒们目击了从路肩朝着急斜坡滚下去的教祖,他们听到了惨叫声。
当神圣真理教团的教祖从迫踪者面前消失的时候,名云泰信好不容易和县警本部长连络上了。
可是,县警本部长的态度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刚刚上任时那种行礼如仪的态度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声音中再也没有一丝丝的敬意。
“海东汽车在上个月加入了巨额损害保险。这将会成为调查火灾原因时的重点。”
“工厂投保险是理所当然的事。你的意思是说我为了诈欺保险金而将自己的工厂放火烧掉吗?”
名云的怒吼声却得到了一个近乎冷酷的反驳:“因为为了诈领海难保险而让自己的船沉海的例子多不胜数。”
“什、什么……?”名云一时为之语塞,在他找出下一句该说的话之间,花了三少钟的时间。
“那是世界第一个工厂啊!是我的骄傲,日本的骄傲啊!我岂会让它和那些破船一样,成为诈欺的根源?”
“话是没错,可是,自己的工厂烧起来了,您却悠然地待在自己家里,也不想到现场来看看。看在第三者眼中,难免会感到怀疑啊!”
“你……”名云的理性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综。他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畜牲!原来你也倒向干事长那边了!就在几天前,你才宣誓对我效忠的,难道你忘了吗?”
“我是国家的公务员,没有对特定的个人宣誓效忠的立场。在我们继续进行这种无益的对话期间,损害仍然继续在扩大中,对不起,失陪了!”
被对方接断电话的名云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愤怒和屈辱撕扯开来了。以前,他总是仗着强大的权势使他人屈服、隶属于他,然而,现在只不过产生了一点点裂缝,身边的人就一个一个背他而去。名云明白了自己的权势不过是像海市蜃楼般的虚妄存在,可是,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的两眼中带着血光陷入了沉思,然后他命令随倚在一边的秘书田代准备出动自家用的直升机。听到名云要搭乘直升机到现场去,田代不禁愕然地直瞪眼。
“如、如果会长到现场去,固然可以鼓舞现场的士气,可是,那太危险了。倒不如到市外去避难吧……”
“我不想听这些话!”
难得的忠言也进不了怒气攻心的独裁者耳中。田代的表情变成了半哭泣状态。因为如果名云要到危险的地方去的话,田代也当然得同行了。
从地下室回到阳台上来的绫小路良适度地不去理会信徒们的不安和怀疑的声音,为了让自己稳定下来,他连续喝了两杯酒。然后,他把一个信徒叫到书房来。她就是白杨学院的信徒团体首领阵内厚子。她穿着白衣,胸前的神圣真理教团徽章闪着光芒。
“怎么样?你愿以信徒的身份对我宣誓效忠吗?”
“是的。教主大人。”
“说得好,可是口说无凭。不,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在说谎,而是人原本就是一种很脆弱的动物。现在虽然宣誓效忠于宗教,但是一旦遇到了困难或痛苦,就轻易地放弃信仰,这是凡人的作法。”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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