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龙传
“敝会只是研究如何预测火山爆发的学术团体,对于实际预测火山爆发不负任何责任与义务。”
“听说你还出席了记者会。”
首相最看不惯这种一旦出了事就想把过错推卸给自己以外的人,另一方面每隔三十秒到一分钟就有大东京地区受损情形的相关消息陆续传入,虽然内容均经过过滤,听了仍叫人皱眉。
“川崎工业区的火灾已经得到控制,目前已知死亡人数高达一千名以上。”
“首都圈水库的水源全遭火山灰污染,暂时无法做为饮用水。”
“关东地带的农作物完全遭殃,有关于农民的补偿问题将成为明年预算的重点。”
“多摩川、相模川、酒勾川、荒川河面上所累积的火山灰高达30至50公分厚,火山灰入水后成为砂土不断掩埋河川,如果聘同倾盆大雨,泥帮将阻断水充造成河川泛滥。”
噩耗接连不断,首相喝了一口茶并露出厌烦的表情,尤其是最后一项消息让他相当不高兴。
“日本人生笥喜欢没事找事做,以前稻米不足时就是这样。除了国产米以外的粮食明明堆积如山,日本人却得米不够而害怕饿死,最后还把外国米丢掉,现在是罪有应得。”(译注:上述指日本曾因开放稻米进口而引起民众反弹。)
首相好歹也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战时与战后不但吃不到米连蕃薯也没有,大人小孩骨瘦如柴,营养失调让有些人眼睛失明或是掉头发,人们为了填饱肚子甚至把杂草也煮来吃,所以肚子经常痛个不停。现在的他在高级餐厅享用河豚或伊势吓时,儿时空着肚子的回忆历历在目,首相经常会感到莫名的恐慌,因为他明白眼前富裕繁荣与丰衣足食的景象是不可能持续到永久的。在他内心里不断浮现一个既传统又迷信的观念:”这是天谴。“如果说这真是天谴,对脆弱的人类而言实在是过重了。
现在,细微的火山灰与瓦斯气开始侵入人们的气管,引发剧烈的咳嗽与喉咙痛。人们求助医院,他们脚踩火山路面上在各医院前大排长龙,但医院的回答却显得十分冷漠。
“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请各位戴上口罩保护自己。”
火山灰与瓦斯气损坏了电力供给设备,医疗器材也发生故障,无法进行重病患者手术。今夏的天灾使得全东京不断停电,给医院带来相当大的困扰。在灰雨当中,遭车主丢弃的汽车起火燃烧,一旁被烧断的电线还冒着青色的火花。每隔一秒种街道的光景就更显得荒芜。
就在几天前,苏联还是跟美国并驾齐驱的超级强国,也是全世界武力最强的军事大国。才经过不到几天的时间,整个苏联分崩离析,摇身一变为全世界最大最强的穷国俄罗斯,位于东京都港区的前苏联大使馆也入名为俄罗斯大使馆,现在富士山的火山灰也来到这座俄罗斯大使馆屯积在庭院里,大使馆只好全体总动员,人人手拿铲子展开除灰工作,这场热灰比西伯利亚的冰雪来得更棘手。
“真是的,在老家时苏联垮台,连到了日本也没好日子可过。”
大使拍掉头上与肩上的火山灰喃喃自语,他长期驻派在东京,横跨苏联与俄罗斯时期两任大使;因为他与日本政府的外交谈判经验相当丰富,而俄罗斯方面也没有多余的工夫专程调派新任大使。
“喂,你要上哪去?还不快来帮忙!”
大使吼道,正准备朝大使馆外走出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录属于国家保安委员会,是一名从事破坏工作的优秀人员,男子脸上毫无畏色,冷漠地回答道。
“你少管我,你没资格命令我!”
“你说我没资格?我警告你,我司是你的上司啊。”
“哼!连薪手都付不出来还有脸摆出上司的架子啊!我告诉你,这世上有钱才让鬼推磨!没钱的人怎么吼怎么叫都只是丧家之犬在远吠罢了!”
身为KCB的男子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前苏联大使被顶得哑口无言无无法反驳。这名男子报呼呼的往路面吐口水,特意拉高音量喊道。
“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斯哦,过去说什么超级强国啦、社会主义大本营啦,到头来却得为了钱让欧洲人施舍我们、日本人看不起我们;我看我还是去找一家日本的保全公司应征算了,好殚可以赚点钱买条口红给我老婆。管它什么火山灰还是枪林弹雨,我最后要的面试就在今天,谁都不能挡我的去路!”
在大灰纷飞之中,KCB探员昂首离去;大使虽然愤愤不平但还是拿着铲子继续除灰。
茉理的母亲·鸟羽牙子人在共和学院的理事长室里和女儿通电话。
“茉理,你这阵子好不好?听你的声音还蛮有精神的,有什么急事吗?”
香港与日本之间的国际电话一直占线,茉理能联勤务员上她母亲可说是奇迹。
“你问我好不好?当然好啦!要不然我怎么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呢?我的事你别担心,还是看紧竜堂家那群小饥民吧。不要光操心远在天边的父母却忘了自己手边重要的工作,为娘的可不承认我养了一个软弱的女儿啊。”
牙子的丈夫也就是茉理的父亲·鸟羽靖一郎一听到女儿打电话来,急忙冲进理事长室,但电话却在刚刚挂断了;不是牙子故意不让他接电话,而是这一带的电话线全被热灰烧熔了;靖一郎焦急地问道。
“茉、茉理她没事吧?”
“怎么可能会有事?香港既没有地震也没有火山爆发。”
“茉理现在跟着一群比地震和火山爆发更危险的人在一起,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靖一郎满心忧虑,但牙子不理会他,迳自眺望窗外下着灰雨的校园。
“对了,我们得替这个学校想办法才行,要不然等茉理回来,看到她父母变成无业游民,学院也消失无踪,到时看我们脸要往哪摆,你也帮帮忙吧!”
“……想不到你一天比一天镇静。”
靖一郎叹了一口气离去,到外面指挥除灰作业。身为共和学院校长的靖一郎无缘成为一个教育家,但作为一个经营者却显得热心又勤勉;他将学院视为自己的财产,也因此他会为了这个学院付出这么多心力大概是出于守成的执念。
“太好了,现在总算确定你父母平安无事。”
这里是香港亚南饭店的客房,鸟羽茉理搁下话筒重重地深呼吸,整个人跌坐在安乐椅上,这时始不甚熟练地泡了一杯红茶递到她眼前。
“哇,好感动哦!哦,谢谢你。”
“我只是在杯子里放茶包,倒开水进去而已。”
“很好喝耶。”
“幸好姑妈他们平安无事,不过我相信这点挫折难不倒姑妈他们的。”
“姑妈她们”这句用语反映出始微妙的心理状态,因为他的姑太自从共和学院创办以来逐渐放弃教育理想,反而与政客们同流合污;对他,始很难产生好感。
茉理听完也频频点头,但现在的她却一反往常显得有气无力。
“有什么烦恼吗?”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去面对?”
“面对什么……………”
“我当了十八年又几个月的人类,现在突然说我实际上是仙界的人,自己体内所流的血液根本与人类不同;想不到小说情节里的陈腔滥调会发生在我身上。”
当茉理在昨天晚上得知自己是神话与传说里颇负盛名西王最小的女儿,他开始感到不自在,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茉理,你以前不是也对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仍然是我,你难道忘了吗?”
“是啊!我太自以为是了,能够冷眼旁观他人却不能面对自己,我会好好反省的。”
经常教训终要一日三省的安慰自己的表妹道。
“茉理,你就是你,谁都不可能代替的。”
“始,谢谢你,”
茉理凝视着始,脸上绽放出笑容犹如透着云间洒落的阳光一般。始愈来愈觉得自己的表妹长得的确相当漂亮,而这漂亮的表妹却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
“你想,我如果变身,会变成什么东西呢?”
“……咦?”
始露出迷惑的表情,茉理皱起修长的眉毛陷入沉思。
“你们会变化成龙,那我是不是变成老虎啊?其实我觉得凤凰的模样比较高贵。”
“抱歉,我没听说你有变身的能力。”
“啊,是吗?”
“怎么?希望落空啦?”
“才没有,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希望的,只是我觉得能跟你一起在天空翱翔感觉一定很不错。如果说我不是人类,却不能做一些人类所做不到的事情那实在很吃亏。”
“茉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应该松一口气才对,要是我变成地鼠、蟑螂、蟋蟀、斑猪或是蜥蜴,这类东西的长相实在称不上诗情画意。”
始轻笑起来,待笑声好不容易止住,他的声音与表情显得相当严肃。
“很高兴你能跟我们一起走下去,只不过眼前这条路并不好走。”
始伸手按了墙壁上的开关,窗上两片帘子开始发出吱嗄声缓缓拉开。
“茉理你看。”
始的手指着窗外香港街景的一处,紫色的黄昏无声无息地降落在大都会上空,灯火不断增加。
远处有一栋玛丽关·远东企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大楼,而偷袭黄大人杀害汤生的那群人,目前只出现了一小部分,就潜藏在霓虹与灯火的大海中静待下一次作战机会的来临。
“那栋大楼可能已经沦为怪物的巢穴了,从过去到现在四姊妹只利用人类进行活动;但今后就不一样了,对方会使出混身解数,运用手上所有的王牌。”
“你是说全面战争即将爆发?”
“是的,对四姊妹而言凡是对战争毫无助益的人都要一一铲除,就像汤生一样,无论他过去立了多少汗马功劳。”
茉理不禁全身打起寒颤,她曾经在始所指的那栋大楼里见过一个怪物。蓝伯·克拉克就在她眼前变身成一个牛头怪物,而且当时牛头怪物还夸耀自己种族有多优越,因为在西方黄道十二星座与东方十二支里同时出现的动物只有牛而已。茉理把这番话告诉始,始反而略微苦笑起来。
“那是蓝伯搞错了,在黄道十二星座与十二支里同时出现的动物还有一种,那就是羊。”
“啊,说的也是。”
茉理拍手叫道。
“当时对方实在太有压迫感了,逼得我深信不疑;你说的一点都不错,目前我们的对手只出现牛种……”
茉理的眼神显得凝重。
“始,会不会有羊种躲在某个角落,冷眼旁观我们的战斗啊?”
“我想应该没有。”
始耸耸肩。
“我想我们总有一天要上月球去吧,在那里把所有的事情做一个了结,如果说除了牛种以外还有羊种,那就依对方来意判断是要和谈还是要动武。”
竜堂兄弟向来主张礼尚往来,对方有礼则以礼相待,以善意待善意,以和平待和平;反之则是以无礼待无礼,以恶意待恶意。茉理心想,自古以来,传说中众神的做法不也是如此吗?
“对了,那群问题少年跑哪去了?”
听始这么一问,茉理才发现始的几个弟弟一直不见人影,现在已经接近晚餐时间,终他们几个上哪去了呢?
第三章 海战空战陆战
亚南饭店这一带陆续发生一连串的怪事,却没有引起香港警方的严密追查。虽然来了一打左右的便衣与警察做了一些例行公事上的调查,但他们很快便离去。
“反正他们只有这点能耐。”
终的批评一针见血,香港警察的确有这点能耐。耀眼的繁荣看不到一丝阴霾,街道上充斥着人潮与金钱,但是大小无数的问题呈几何级数暴增,在显示人手捉襟见肘的窘境;另一方面要归功黄老,他与全世界的华侨组织和大陆广东省相关当局有密切往来,所以香港警察不便深入过问。
这一天晚上,终摆脱兄长的视线擅自行动。
“终的器度比我要大得多。”
始曾经向续与茉理透露过这件事,他从不当面如此称赞过终,因为他明白终听了铁定得意忘形,不过这的确是发自于他内心的感想。因为,终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逆境都能苦中作乐,遇到受困或是迷惑他从不动怒,也不曾发牢骚或是怨天尤人,不管命运如何捉弄人,却永远击不倒终。
有反对意见表示:“终只是慢别人半拍罢了。”“终最喜欢幸灾乐祸。”始并不予置评,他坚信自己的想法。
终不知兄长们在他身后的批评与赞美,径自跟小弟来到香港岛的南岸。
他们两人的目的并不是要“白吃白喝”,而是要“吃倒店家”。众人皆知香港是中华料理的圣地,终对大采购根本没兴趣,他把全副目标集中在食物上,而且他还有一套正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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