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龙传
始一停下脚步,胞弟们也停下脚步,只见在一片人海之中立着三支旗子。
三支旗子上各自写着四字成语——“忠君爱国”、“尊王擦夷”、“酒池肉林”。
续摇摇头。
“找遍全伦敦,不、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做得出这种事。”
“是谁?”
“由你来说吧,大哥。”
“饶了我吧,喊出这个名字之后,表示灾难就要临头了。”
长男转身离去,胞弟们也同时跟进。但说时迟那时快,小早川奈津子的活体天线已经捕捉到宿敌(她自己说的)的所在,巨大的黑影开始奔驰,脚底下发出地鸣,很快便绕到四人前方挡住去路,盔甲在伦敦秋田艳阳的照对下,发出几近神秘的光芒,右手则抓着一把斩人斧。
“噢呵呵呵呵呵呵,只要我小早川奈津子活着一天,你们这群人类大敌就永无宁日!”
此话的确不假,竜堂兄弟不得不承认。先前遇过的“镰仓御前”船津忠严、狂人医生田母泽笃已经是非常人所能及的恶人,但是将他们捆成一束也不及小早川奈津子的一片哄笑,续耸耸肩,与始面面相觑,突然念头一转开口问道:
“请问,你左右拿着怪旗子的这群老大不小的大叔是什么人?是一班流落街头的小丑吗?”
“特别经过筛选的人类”脸颊因愤怒与屈辱而痉挛,本来想把这群放肆的小子臭骂一顿,但想到自己的本名与身份一旦公开,反而自取其辱,沐浴在四周伦敦市民好奇与揶揄的目光之下,更升高了他们的屈辱感。
“你这个东方圣女贞德也堕落了,居然带着一群税金窃贼在伦敦街头巡回演出?”
“咦,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税金窃贼?”
小早川奈津子完全不帮部下辩护。
“好几张脸都在电视见过.每次就看他们皮笑肉不笑地强辩:‘有关当局已尽到最大的努力,自认问心无愧。’”
“哼、原来如此,我说你们几个,心肝虽黑但脸蛋跟身材比这群家伙强上好几万倍,在洗雪父亲大人的冤仇之前,我会先带你们到床上好好疼爱一番。”
“绝对敬谢不敏。”
“噢呵呵呵呵呵呵。以力量征服得不到的男人正是女人最引以为豪的勋章,等有一天富士山爆发事件平息之后,我的梦想就是要在山腰的原野上盖一座大牧场,豢养世界各国的俊男跟美少年,名为‘富士山·爱的仙境’计划!”
“……”
“说话呀!”
“……”
“喂、给我站住!放肆,胆敢往哪跑?”
四名凶恶的人类大敌耸耸肩转身离去,小早川奈津子才猛然大吼,而四人仍然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于是小早川奈津子当场劈下斩人斧。
“我要替天行道!该死的家伙!”
当这一声响彻云霄的瞬间,三支旗子被丢在路边,代表日本的社会菁英们抛下辛苦完成的旗帜,死命往群众里躲,现在正是恢复自由的大好时机,社会菁英迅速做下判断。而小旱川奈津子则一心追杀竜堂兄弟?往停靠中的双层巴士追去。
一身鲜红的双层巴士如果连成一列,感觉就像城墙出动一般充满迫力。竜堂兄弟不知不觉分成两组,始与续的青年组、终和余的少年组。小早川条津子则闯进他们之间,右手挥动斩人斧,左手则抓着躲避不及的银行局长衣领还把他甩来甩去,殴伤来往行人。个别行动并不在当初的计划之内,因此四兄弟不断想办法会合,但每一次就杀出小早川奈津子这个程咬金妨碍他们。小早川奈津子也不是刻意要打断四兄弟的会合,而是只要一看见他们四个即将聚集,她就像受磁铁所吸引的铁砂直驱而入,沿途被她一拳打飞、一脚踢过的无辜市民与旅行者已经超过50人以上。
邻近的警察也接到消息,得知一群身份不明的日本人正在国王十字车站周围暴动。
“我看那群日本人一定喝醉了。”
“是这样吗?署长。”
“当然,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日本这个民族啊平时做事认真循规蹈矩,一旦喝醉就变得粗鲁凶暴,他们的社会还认为喝酒杀人可以无罪开释。”
“真的吗?”
“你敢怀疑上司?你连日本话的拼酒都不会写,神气什么啊!最重要的是目前现场情况如何?”
“据报有个少年被追到巴士车顶上。”
被小早川奈津子追到不得不跳上巴士车顶的竜堂终,反而将自己逼的走投无路。
“噢呵呵呵呵呵呵,临死前有什么遗言没有?”
小早川奈津子握好斩人斧,巴士车顶撑不过她的重量,发出嘎吱一声,而终则行尝试念咒。
“哈吉斯啊哈吉斯,我再来就要把你吃掉了喔!”
“鬼扯什么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
她手上巨大的斩人斧如风车般旋转,直往终砍过去,其迫力让站在路过围观的伦敦市民既惊恐又感叹地发出“噢!”一声。
“简直就是大卫与歌利亚的出现。”
有人想起旧约圣经里出现的勇敢少年与巨人的故事,大声叫道。周遭响起一阵赞同的低语,对“大卫”的声援也水涨船高。
“加油!大卫,不要输给歌利亚巨人!”
终察觉自己正受到众人的声援,于是从巴士车顶挥手致意,随即引起一降鼓掌叫好,小早川奈津子咆哮道:
“可恶,你这个半生不熟、乳臭未干的小子胆敢向路人逢迎谄媚!”
终迅速将双手交叉于脸上。
“必杀!”
“咦?”
“哈吉斯跳跃!”
终应声从巴士车顶一跳,飞越7公尺的距离,移动到另一辆巴士车顶,围观的伦敦市民之间,再度响起掌声与欢呼。得意的终还特地朝着同年的少女们挥手,惹得小早川奈津子火冒三丈,先跳下地面之后冲向终所在的巴士。
此时警察赶到,手持警棍挥向身穿甲胄的巨怪,而小早川奈津子只是大喝一声,抓起数根警棍一口气折断并抛向半空。
“完全无计可施,快呼叫镇暴部队!”
小早川奈津子一脚踢散发出惨叫的警官们,继续探索未成年的龙少年。
终从一个巴士车顶跳过一个巴士车顶,小早川奈津子则紧追在后,咆哮不已。她所经之处,人们都“哇!”的大叫一声,立刻做鸟兽散。伦敦是个民族大融炉。除了中国人之外,印度、非洲后裔的居民也相当多。此外在全出界一片混乱的今天,仍然有许多来自像日本的外国观光客,因此拥有各种不同的肤色、发色、眼珠颜色的男女老幼惊慌乱窜,有人往右跑,有人往左冲,一出巨象追羊群的情景正在伦敦街头上演。
到了第十辆巴士车顶,终停下脚步,因为车列到此结束,已经找不到可以往前跳的目标了。
于是小早川奈津子如狂风般蜂拥而上,凭着一个人也能以“蜂拥而上”形容的汹汹来势跳上车,她以左手爬上车,一脚踩在车顶,同时传来异样的声响。
原来小早川奈津子踏破车顶,跌进巴士上层的座位,随着一个旧大炮开火时的声响,接住怪力女的座椅顿时被压得惨不忍睹。幸运的是这张椅子没有坐人,没有一个伦敦市民成为小早川奈津子体重之下的牺牲品。然而,当充满惊慌与恐惧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从天而降的盔甲怪物身上时,却传来一阵足以压倒众人错愕的哄笑。
“噢呵呵呵呵呵呵!”
乘客们立即在惨叫之中夺门而出,众人挤到狭窄的楼梯口急着逃到下层,其中也有年轻的乘客开窗往车外脱身。五十年前在德国纳粹顽强轰炸行动之下!显得沉着英勇丝毫不曾屈服的伦敦市民,面临此刻却无暇发挥理性与勇气,只在恐惧感的驱使下逃命。
“哎呀呀,完蛋了,这下该怎么办?”
终站在巴士车顶上搔着头,突然间,车顶一角有个人探出头来。
“终哥哥。”
“余、原来是你呀,这里很危险,快躲起来。”
“我来帮始哥哥跟续哥哥传话,他们要先到大英博物馆,你赶快把小早川阿姨解决掉再过去会合。”
“太卑鄙了,居然自己跑去纳凉!”
此时,巴士冷不防往前冲,车顶的两兄弟差点摔倒。
“噢呵呵呵呵呵呵!可恶的人类大敌,我要把你们摔下再辗碎,做成飞龙馅人肉可丽饼,不、等等,应该是龙肉才对吧,日语真是太美妙了!噢呵呵呵呵呵呵!”
双层的红色巴士如凶猛的牛只般一路往前冲!撞翻一辆上了一层传统黑漆的计程车。将巨体盘踞在驾驶座的小早川奈津子,以只能形容什么都不惊的驾驶技术在道路上疾驶。不但撞翻其它汽车、撞断红绿灯、卖报的书摊也被撞得一团粉碎,就连终和余也只能尽量抓紧车顶不让自己跌下去。余还差点从车顶跌进小早川奈津子踩破的大洞,终急忙抓住他的手,此时巴士前方有数辆警车并排成一列。
“我是与人类大敌作战的正义战士!挡我者死!接受正义之刀的制裁,飞到三十万八千四百光年的彼端去吧!”
双层巴士丝毫没有减低速度,直接闯进警车阵里,随着巨响与震动,一辆警车弹到半空,另两辆翻到一旁,头戴吊钟帽的警官们跌跌撞撞地往左右逃窜。
“噢呵呵呵呵呵呵!拿破仑跟希特勒都无法占领伦敦,而他们的遗志就由我来完成吧,烧吧伦敦、毁灭吧大英帝国!”
一路畅通无阻的巴士前方建筑物消失,眼界顿时整个开放。
“终哥哥,是泰晤士河。”
终和余头一次见到泰晤士河,但他们早就耳闻这条河与巴黎的塞纳河齐名。宽广平静的河流两岸并排着历史悠久的建筑,完全有别于以丑陋的水泥堤防与高速公路将隅田川从都市隔离并抹杀的东京,伦敦与河川都是密不可分的共同体。
“到过伦敦的日本人应该有好几十万,能够站在双层巴士车顶上欣赏泰晤士河的大概只有我们吧。”
“要不要环绕全市一周?”
“不了,差不多该下车了。”
第四章 伦敦夜阑人静
“巴士冲进泰晤士河了!”
“车顶上应该还有两名少年。”
“巴士里头有谁?”
“哦,还有一个‘东西’,不必管它,先救出少年要紧。”
双层的红色车顶浮上泰晤士河面,车体在水里,偌大的水泡浮出又破裂。人们聚集在岸边激动的以高分贝谈论着,警官与搜救人员熙来攘往,准备派出小船。
“活得愈久,见识就愈广。”
一名老妇人摇着白花花的头,语重心长地低喃道。身旁有两名少年略显焦急地跳望着泰晤士河面,不用说他们就是竜堂家的老三跟老么,当巴士冲进泰晤士河的前一刻,两人从巴士车顶跳起,跃到河岸的路灯上,红色双层巴士搭载着小早川奈津子一人,描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入泰晤士河面。
“各位请勿接近事故现场。”
“英国人根本不明白小早川奈津子的可怕之处,随便靠近就会被咬……”
顿时传来吵杂的的水声,警官们所乘着的小船随即翻覆。拼命划水的警官们觉悟到两名日本少年已经凶多吉少,只有在内心致歉并迅速逃命。
两名少年徘徊了五分钟之久,左顾右盼也搞不清楚方向,这里是一条行人稀少的石板小巷。
一回过神,终和余才发现附近站了一个与自己大约同年的少年,黄头发与满脸的雀斑,身穿夹克的少年面朝终和余走来,亲昵地打招呼。
“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
双方交换着国中一年级英文课本上的对话,比起美式英语,余反而听得懂英式英语。日本人英语能力低落的众多理由之一便是听力太差,只要能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多少还能拼凑一些字汇回答,于是会话便可以成立。雀斑少年继续问道。
“你们要去哪里?”
“啊、那个,大英博物馆,你懂吗?”
少年并没有立刻回答余的反问,只是堆起满脸的笑容,感觉不是很好,仿佛是在嘲弄对方的不幸一般,他边笑边吐露出两个单字。
“FourSisters。”
在确认终和余的表情掠过警戒的闪光之后,少年不怀好意的笑容显得更深。
“哦,果然对这句话产生反应,暗算是卑劣的行为,所以我会让你们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段话自然是以英文说出,少年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张白色正方形薄纸。
“我叫耍纸人。”
少年自我介绍之后,左手指尖立起纸的一角,令其巧妙地旋转。趁着终和余一语不发专心注视之际,纸张由少年的指尖飞起。这张纸不但有生命,而且锐利如白刃一般划过空气,通过立在两兄弟旁边的路灯柱身,两人不禁四目一亮,眼中映出灯柱倒下的景象,遭到斜切而断的上半段灯柱整个掉在路面,玻璃随着撞击声四散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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