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龙传
!”
“你有九个可靠的军人朋友啊!他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这里是自由和正义的国家。早晚会有一个师团的正义同伴跑来的。”
对首相和干事长已经不需要再给予什么关心了。一行人,依照松永、水池、蜃海、茉理、虹川的顺序开始走下松、杉丛生的斜坡。首相似乎选择了和突击队员们一起留下来,所以并没有追上来。走了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看到了下方一片像棚架状的宽广草地。从树缝间看到草地的水池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蜃海回过头。
“看来我们当中有人毫无道理地做出不好的行为啊!”
“这个人有自觉就好。对了,是什么让你这样做的?”
他们所遇见的灾难像是一个自警团之类的团体。人数大约有三十人左右。他们停下了四轮驱动的小轿车和长途汽车、卡车。几乎所有的队员都以来福枪或散弹枪武装起来。或许是水池他们的先入为主观念吧?可是,对方确实带着一脸恶相,让人感觉不出一丝丝的善意。
虹川对水池低声道。
“没办法突围吧?”
“试试看,可是我只负责一个人。其他的二十九人是不是就由你一个人负责料理?”
“懒人!”
“我不否认,不过现在问题不在这里。”
打断他们这段无聊会话的是狰狞的狗咆哮声。几头杜宾狗、拳师狗和狼狗朝着茉理一行人跑过来狂吠着。会凶暴地咆哮着的狗一定有凶恶的养生。接着发出来的某人的声音低俗而粗暴,足以让莎士比亚在墓中皱起眉头。
“那一定是山贼。”蜃海如此推断。
这是一个以山林狞猎、维持治安为借口的无法无天集团。尽管接近二十世纪的末期,或许他们还做着猎杀黑人的勾当。也许他们是对运输机在天亮前被送到山上一事感到不解而前来一探究竟的。
他们没有逃跑的时间。很快的,四个人的身旁就被三十个莽汉和三十挺枪,以及半打之多的猛犬所包围。一个有着野兽般胡须和乌鸦般眼神的壮硕男人令人憎恨地舔着舌头,把枪口抵上茉理的脸。
“是个好女人!比刚刚强暴的黑人女人还年轻漂亮哪!是东洋人吗?”
“和男人干那种事会让你更艳丽动人哪!喂,听得懂英文吗?听不懂也没关系。我会好好地(以下的字眼遵照青少年健全化委员会意愿加以删除)你!”
莱理对着蜃海转动视线。
“他说什么?”
“你最好不要知道。听英文只会脏了耳朵,如果再翻译成日文就连感性也被糟蹋了。”
“不要!”
茉理之所以大叫是因为杜宾狗想要袭向勇敢地护着莱理的松永。然而,在这个时候,勇气却是派不上用场的。莱理快速地把松永抱进怀里,杜宾狗带着肉食兽般的日光盯着茉理的咽喉。
突然问,虹川要同伴注意到四周的变化。
“你看天空!真是奇怪!”
水池和蜃海这才注意到。天空的太阳看来就像变暗了似的。没有出现云。鸟从森林中飞出来,开始在附近集结。这个景观固然奇妙,可是,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茉理不让山贼动她。话是这么说,可是在三十挺的枪和半打多的猛犬包围下,根本是动都不能动。当被山贼威胁着举起两手的时候,虹川瞄了蜃海一眼。
“你看过希区考克的《鸟》那部电影吗?”
“在录影带上看过。”
连讨论电影的时间也没有,蜃海被自警团员的来福枪身用力地戳了一下肚子,整个身体都痛得弯起来了。山贼们旁若无人地开始拟定他们的计划。四个人被带到他们的集会场所去,对女人的处理方式以“大家用尽所有的方法来取乐”,对男人的待遇则是让狗撕裂身体,然后再把一切证据都消灭掉。这是他们辛辣已极的计划。
突然,整个天空看来就像在拍着翅膀。当哗哗似豪雨般的声音笼罩着整座森林的时候,凄惨的哀号声从一个自警团员口中发出来。大乌鸦袭向他的脸部,用它的粗嘴和两腿的爪子攫住了男人脸上的肉。鲜血四处喷散,男人丢下了散弹枪,想要用两手抓下乌鸦。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自警团员都受到鸟群的猛攻。
“啊!住手!别过来!”
“救、救命啊!”
凄惨的叫声被鸟群的鸣叫声和振翅声淹没了。枪声响起了两三次,可是,那只是恐惧的反射行为罢了。鸟群立刻就包围了开枪的男人们,用嘴、爪子和翅膀发动强烈的攻击。男人们的帽子飞落地上,衣服撕裂、血从皮肤底下喷出来。他们无法反击。斗争心也躲到谷底去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现代的山贼们都逃了。他们流着血,丢下了武器,放着因受重伤而滚躺在地上的同伴不管,也放弃了他们开来的汽车,一边哇哇大叫,一边用他们的两只脚四散逃开了。
乌群一起高高地飞向天空,然后在天空中朝着各自的方向飞走。瞬间四周恢复了寂静,三个男人相对而视。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三人都没有受到一点伤。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像你看到的啊!好像是鸟来救我们的。”
“救我们?”
“不,我们获救只是顺便的。它们要救的……大概是公主吧?”
三个男人把六道视线朝向鸟羽茉理。莱理抱着松永,微微惊愕地站着,不过随即又恢复了自我一般,把小狗放到地面上。三个男人走近她。
“鸟羽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于是蜃海以非常普通的问话提出了质问,茉理在回话之前,先用指头拢了拢前发。
“这个嘛,到昨天为止,我以为我知道自己是谁,可是,现在我有一点没自信了。我啊——嗯,到底是谁啊?”
茉理笑了起来,可是当她止住了笑,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姓。她的姓是鸟羽,而刚刚救了她和她的同伴的就是羽族(鸟)群。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啊?
“总而言之,这里无需久留,我们走吧!”
虹川催促着同伴。的确,久留是无益的。那些逃散的自警团团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许他们会召集更强力的火器和更多的人前来吧?或许会在震惊之余,逃回各自的家,躲在棉被里,可是,也有可能不是这样。
四个人把自警团员留下来的来福枪和手枪收集起来,丢进同样是他们留下来的四轮驱动车。水池从倒在地上的自警团员皮夹中借了荷包、保安官助手的身份证。这个时候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标榜人道主义。四个人和一只狗坐上了四轮驱动车,由虹川负责驾驶。
于是,他们踏上了和竜堂兄弟们再会的旅程。旅程是长是短,目前还难以预测。
美国蒙太拿州是一个在面积比日本还大的土地只住不到二百万人的人口过疏地。光是就地价而言,大概也远不及东京的港区一区吧?由于有很多以冰河而闻名的冰河国立公园等风光明媚的地方,所以,其中或许也有许多在夏威夷或澳洲不受欢迎的日本观光资源或不动产业者像浊流一样地流进来。
姑且不论这个,话说有一个住在蒙太拿州西北部的桑科里克郊外,叫葛拉斯顿的一家人,他们是恶名昭彰的家族。拥有面积相当广大的森林以及制材和纸浆工厂,过着富裕的生活,可是,国立公园管理局的人们怀疑葛拉斯顿一家人在美国和加拿大两国之间进行恶劣的盗猎行为。两年前,曾发生公园管理员在盗猎监视的行动中“意外死亡”,有人认为这也是这个家庭的恶迹之一。可是,在缺乏物证和人证的情况下,有关方面对他们也是莫可奈何。
八月之初的某个晴朗的日子里,葛拉斯顿一家不知道是遭天谴,还是被印地安的精灵附身。国立公园管理局的巡逻吉普车发现了在林道上蹒跚行走着的葛拉斯顿一家四日。他们四个人平日自傲的暴力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看来像是狠狠地被揍了一顿,而且,他们都只穿着一件裤子,景象非常凄惨。一向他们总是驾驶着四轮驱动车,枪和厚重的荷包不离手的人。当他们被吉普车上的管理员叫住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感到不好意思吧?作势便想逃,可是,结果还是被收容到医院,接受郡保安官的讯问。
对于他们在国立公园里头干什么一事,这几个人就是拒不开口。可是,根据家中最爱漂亮的老三杰夫对一个美丽的护士露出的口风,他们是“被两三个黑发裸体的小鬼偷袭了。那不是人,好像是什么怪物一样”。杰夫的话只被当成一派胡言。或许是葛拉斯顿一家人和其他的盗猎集团对上而起了争执,结果被对方打败了吧?对方集团一定在拿到战利品之后扬长而去。葛拉斯顿一家人能保住生命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这是郡保安官办公室和城里的人们一致的看法。可是,因为大家也知道杰夫·葛拉斯顿是一个和小说的想像力完全无缘的人,所以也有人怀疑“黑发裸体的小鬼”的存在有其根据。只是,葛拉斯顿一家人在郡保安官审讯时采取非常不合作的态度,而且他们原本就非常不得人缘,所以,并没有人有意去寻找“黑发裸体的小鬼”。
就这样,“葛拉斯顿一家的强盗伤害事件”就被收进了县案事件的档案中,也没有人有任何的异议,于是,事情就漂亮地收场了。
当然,让葛拉斯顿一家人吃到这个苦头的犯人们最了解事件的真相。
蒙太拿州在美国西北部,位于从洛矾山脉移行到大平原的位置上。如果从西方往东方旅行的话,就会背着具有巨大重量感的山岳,持续走在几乎不会让人有所感觉的坡道上。现在,一辆驱动车就在北纬四十七度的北国夕阳下,缓缓地进行着这一段旅程。
“如果到了城镇,一定要先去买一些合身的衣服。”
坐在后座,发出不平之鸣的是竜堂终。他穿着的过大的野外工作服就是杰夫·葛拉斯顿的。
“变龙固然好,可是,再变回人身之后总是没有衣服穿,这很伤脑筋哪!我们又不能以龙的形态到处去找衣服。”
“在美术史上可没有‘偷袭服装店的龙’这种题材的画啊!”
竜堂续坐在助手座上笑着。他穿的衣服,上下的尺寸刚刚好,宽却足足多出了一倍。葛拉斯顿一家人都是魁梧的男人,所以衣服尺寸大小舍身的只有负责驾驶的始。坐在终旁边的余整个人都被衣服埋住了。
“不过,始哥终于也变身了,成了我们的后辈真是太好了。我是不太记得了,不过,好像是闪着青光,跟在我后面啊!后辈。”
“以后请多多指教,前辈。你是要我这样说吗?”
始在驾驶座上轻轻地苦笑着。
他的左眼完全恢复了正常,被田母泽驾那个老人弄伤的痕迹一点也找不出来。龙体的组织再生能力实在令人惊异。他觉得自己蛮能够了解那个疯狂老人所抱持的执念。话是这么说,可是,始他们却完全没有义务要去帮助他。就像那个老人完全无权依个人的喜好而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和权利一样。
“对了,茉理姊姊应该没事吧?还有那三个有趣的欧吉桑。”
终口中所说的三人当然指的就是虹川、蜃海和水池,可是,他们三人也才二十几岁,被称为“欧吉桑”一定也不是他们所乐意的。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于是,坐在助手座的续便把事情做了大概的说明。始一只手离开了方向盘,抚摸着下巴。
“虹川学长他们?真是奇妙的缘份哪!”
他觉得,人世间真是有各种的关连。就在十天之前,他们想也没想到,他们兄弟四人会驾着车驰骋在广大的北美大陆。也没想到,茉理会和共和学院的学长们一起,和他们同样待在北美的某一个地方。
始很想早日再见到茉理,可是,他知道,目前,她并没有面临多大的危机。为什么他会知道呢?始只是很自然地确信,如果她遭遇到危机,不管离得再远,他也可以感知。
话是如此,始还是不得不费心去思考变化成龙身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封印的突破不只是肉体上的解放,同时也是精神上的解放吗?虽然处于仿佛覆盖了几层膜一样的状态下,可是,始仍然可以从脑海深处叫出变成龙时的记忆。那种俯视地球,将长大的身躯投向大气圈和宇宙境界面时的舒畅美感。充满于宇宙的能置和地球所散发出来的力量仿佛渗透进所有的细胞中一样。那个时候,他确实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
在变化的时候,始把自己的意志拉向那个方向。因为在无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被那个疯狂老人斩杀并不是一件什么崇高的事,而是冒渎了生命。那个老人在几十年之前浪费了自己的正当权利,之后,就靠着持续侵害他人的正当权利而保住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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