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责
场上的战友。我们之间的事,那只是一家人兄弟之间的事。”
“我们之间的事,那只是一家人兄弟之间的事”陈六子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心里倒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到底明白了些啥,他自己却并不是完全清楚。
“喂,六子,你怎么样?”门外肖彦梁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六子身子一颤,随手把枪扔了:“饶嘉陵,听见了吗?鬼子肯定想出了什么花招,肖局长在通知我,我该上路了。”陈六子觉得自己完全听懂了肖彦梁话里的意思。
陈六子突如其来的话让饶嘉陵心里忽地一酸!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六子。
“动作快点,我不可以自杀的,必须是你把握打死。”陈六子忍不住催促道。
看着陈六子刚毅的面孔,饶嘉陵狠了狠心,慢慢把枪对准了陈六子的额头。
“等等,先把我捆起来。待会把我的枪也拿走。”面对枪口,陈六子想起来什么。
门外肖彦梁继续喊着:“饶嘉陵,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
用力打上死结,饶嘉陵忽然发觉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重新把枪抵在陈六子的额头上,饶嘉陵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来吧,开枪吧。”陈六子平静地说道。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一点?”饶嘉陵忽然问道。
“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这么罗嗦?”陈六子没有回答饶嘉陵的问话,而是厉声骂道。
“砰!”话音刚落,饶嘉陵已经扣动了扳机,陈六子象一个木桩似的倒在地上,血花四溅,两行泪水再次滑过饶嘉陵的脸庞。
“我日你姥姥!”猛地,饶嘉陵大叫一声,双手拿枪,冲着屋子外面一轮猛扫,子弹打在屋子外面的墙上地上“噗噗”作响。
“兄弟!”打完最后的子弹,饶嘉陵脱力一般坐在地上,看着只剩半边脸的陈六子,嘴里喃喃地喊道。
陈六子坦然地面对死亡的表情,那种为了掩护自己人而去死的决心,那股子对日本人的恨,让饶嘉陵这个经历过国民党枪林弹雨的共产党人,深深地感动了。这句“兄弟”,是他从心眼里喊出来的,是对一个宁死不屈的中国人喊出来的。
“投降吧……”屋子外面,德贵在喊话。
“我操你妈!来吧,进来抓老子吧,让老子多拉几个垫背。”饶嘉陵站起来,冲着门外大声喊着。
大介洋三终于看见汽车到位的信号了。他随即下达了命令。他是在是等不及了,刚才屋里的那一声枪响,谁知道饶嘉陵是不是已经把陈六子打死了。
“轰隆!”汽车强劲的动力让它毫不费劲地撞破了屋子的土墙,顾不上碎裂的瓦片砖块,四个日本兵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跳下车冲了进去。
满屋子的灰尘中,借着汽车的前灯,可以看到屋子里的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是连日本兵一下子把他扑到在地,那人也没有怎么反抗。
最下面扑在目标身上的日本兵心里正在得意,猛然间闻到一股硝烟味,紧跟着就听到一阵怪异的“滋滋”声。不过这种犹豫仅仅维持了半秒钟时间不到,那个士兵已经明白了。
“手榴弹!”士兵绝望地惨叫一声。
那一瞬间,身子下压着的目标竟扭过头,满脸微笑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那群侵略者的绝望表情!
“兄弟,等等我。”饶嘉陵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喊着陈六子。
当大介洋三、赵广文、肖彦梁等人走进屋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分不清那些是自己人那些是目标了。五六颗手榴弹的威力,足以把压在他身上的任何东西撕得粉碎……
“八嘎!”大介洋三忍不住大骂一声,抽出指挥刀,一刀把横在旁边的陈六子冰冷的尸体砍成两截,也没说话,气乎乎地走了。
望着满地的碎尸,血腥味、灰尘味、硝烟味,让赵广文忽然没来由打了个冷战。见过不怕死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文川身受酷刑仍然骂不绝口,田万章讥讽嘲笑的神情,此时竟一一浮现在赵广文的脑子里,让他不寒而栗!
“彦梁老弟,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广文打起精神,没话找话地问道。
肖彦梁此时何尝不是心如刀绞?一方面庆幸自己和其他人安全了,另一方面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还要作出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
饶嘉陵这个共产党人,没有让自己失望,肖彦梁忽然感觉不到国民党、共产党的区别在什么地方。以前那些被押赴刑场的共产党人视死如归,永不屈服的样子,曾经让他在心里钦佩不已,可是国民党人不是也同样的视死如归,永不屈服吗?
国共两党都是些热血青年,他们打了十几年的仗,到底在争什么呢?
“赵队长,让你的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把这两个人拖出去埋了。记着,把电台抱到宪兵队去。”肖彦梁没有马上回答赵广文的问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听肖彦梁这么一说,赵广文倒是理解肖彦梁的心情。再怎么说,这两个抵抗分子也是他肖彦梁的手下,情绪不好那是正常的。
“好了,彦梁老弟,不要自责了,谁他妈遇到这事都倒霉。太君不是也没怪你吗?”赵广文拍了拍肖彦梁的肩,安慰道。随即叫来几个人收拾现场。
走出屋子,清凉的夜风一吹,整个人似乎清醒了很多。
“赵队长,小弟我……小弟我实在是……惭愧啊。”尽管赵广文刚才还安慰过自己,肖彦梁还是要把戏演足。
“唉!”赵广文长叹了一声:“想不到以前说书的里面讲过的‘死士’,竟让我真的看见了。”肖彦梁低落的情绪终于也传染给了赵广文。
“‘死士’?”肖彦梁嘴里反问道,心里却在骂:“狗日的,只要日本人还没被赶出去,只要你命够长,这样的‘死士’你数都数不过来。”
“是的,就是‘死士’,那种不达目的不回头的亡命之徒!想不到国共两边竟然还有这样的角色。”赵广文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十分肯定地说道。
肖彦梁不禁心头一阵火起,英勇不屈的烈士,在这个汉奸眼里,竟成了“亡命之徒”!他没有再说话,他怕听见这个汉奸还会说出其他的侮辱烈士的污言秽语。
而他的不搭话,让赵广文误以为他还在自责,也只好不说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院子里默默地站着,各自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带着一丝湿气的夜风。
江南的梅雨,马上就要到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汉奸心思
“啪!”
听完肖彦梁的述说,张旭一巴掌拍在床框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崩裂开来,溢出的鲜血登时把单衣染红了。
“都怪我,应该听陈六子的警告,先杀了这个无耻的叛徒!”文川深深地自责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文哥,我们要赶紧想办法除掉林承富,不杀不足以显示我们的力量,让敌人愈发嚣张。”已经悲伤过的肖彦梁现在完全保持着清醒。
“对,必须马上处死这个叛徒。”张旭马上表示同意。
“可是我们怎么除掉他呢?”文川皱着眉问道。
“文哥,上次你找过林承富,我估计日本人已经知道你是幕后首脑。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你是从他们手上逃走的。我想说的是,文哥你不觉得自从白天你听说了兰封、商丘的事以后,情绪很低落,这可不是你的性格。”肖彦梁提醒着文川:“怕死的国军将领,我坚信只是极少的害群之马。你也说过,只要我们各自努力,尽到一个中国人的责任,尽到我们抗战之责,日本人终究会被我们赶回东洋老家的。你现在的样子,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如同醍醐灌顶,肖彦梁的话字字如重锤一般敲打在文川的心窝上。他猛地一振,慢慢直起了腰板,伸手抓住肖彦梁的肩膀,动情地感激道:“谢谢你,彦梁老弟,我会振作的。他妈的,前线贪生怕死的混蛋,竟然会影响到老子杀日本人的心情。兄弟我惭愧啊。”
听到文川的脏话,张旭、肖彦梁不由得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你这个样子就好。”肖彦梁面露微笑,说道:“文哥,你不知道,你的心情好坏可是会影响我们所有人的。你就代表了政府,你要是不振作,我们怎么办?”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文川点点头,他完全明白肖彦梁说话的含义。
“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锄奸。妈的,当汉奸,老子要让你后悔来到着世上。”文川狠狠地骂道。他很少说粗话的,但是现在,说着这些粗话,他觉得心情非常舒坦。
“速战速决是必须的,可是我们怎么干掉那个混蛋?”肖彦梁苦恼地说道:“那个叛徒现在一定是被日本人严密保护起来,不好下手啊。”
“我看倒不一定。”坐在床上的张旭出人意料地说道:“从你说的情况看,日本人还不知道陈六子是有意自己找死的,他们肯定还以为那是一个意外。这样就给敌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和希望。也就是说,大介洋三和赵广文还以为陈六子死了以后,文川哥一定会再派人去和林承富接头。这样林承富一定还呆在茂福饭店,我们只要解决好那些外围的暗哨,快刀斩乱麻,处死那个混蛋叛徒。”
张旭的话让肖彦梁、文川眼睛一亮!
“我看不如今晚就动手怎么样?”文川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问道。
“我同意,妈的,趁着鬼子还在沮丧的时候,再给他来一下子。”肖彦梁说完,却又想起来什么,脸上的兴奋样登时变成了遗憾:“可惜为了不暴露陈六子是死于‘意外’,不能明目张胆地以处死汉奸叛徒的情形进行,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这很简单,”张旭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把他处死,挂上‘汉奸’的横幅,却伪造成入室抢劫的现场,而且这个现场还要有意掩饰一下,仿佛是一种嫁祸的样子。这么一来,那些潜在的汉奸叛徒,还有谁不担惊受怕?而在日本人那边却同样没有暴露我们的可能。”
“这主意倒是不错。”肖彦梁点点头,“我看不如我们晚上2点行动如何?到时叫上德贵、雷浩他们一块干。如果条件允许,我们甚至可以进行一次绑票……”
“绑票?嘿嘿,这样子就更像刑事案件了。就是不知道林承富家里什么人也没有,如何取得赎金?”张旭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们可以对林承富严刑拷打,逼他说出财产的下落,然后再放出风,说我们的眼线发现了有几个地方被人挖开了等等,这样不是很像吗?”
“可是这样却并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文川皱着眉说道。这两个人越说越离谱,按文川自己的意思,就算冒险,也要告诉世人,林承富是个汉奸,是个叛徒,国民政府还在,对于这些败类,绝对是不会放过的。一来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二来起到向敌人示威的动作,第三,起到警告的作用。一举三得的事情却被两个人计划成那个样子。
这冷水泼下来,张旭、肖彦梁登时不说话了。隔了一会,肖彦梁才轻声说道:“这样也可以吓吓那些和日本人合作的商人,不是也不错?”
听着肖彦梁那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的话,文川无奈地笑了笑:“仗打到这个份上,有实力的商人早就跟着委员长撤往大西南了,留在这里的,都是些小商小贩,他们不做日本人的生意,难道要他们都饿死?当然,对于那些和日本人生意做得很大的商人,还是要收拾的。”
肖彦梁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象林承富那样的职业,说到底,也是属于混口饭吃的那一类,真要说什么恐吓,只怕是没有什么效果。
“哪怎么……”肖彦梁丧气地问道。话音未落,院子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隔了一阵,高翠儿推开门进来,轻声说道:“戴先生来了。”
肖彦梁喘了口气,点点头:“请他进来吧。”说完走过去把暗门拉开,让刚躲进去的文川出来。
“看来你这里是越来越忙了。”文川皱着眉疑虑地说道。
“是啊,老这样的话,这暗室的门都容易坏。就是不知道那边的地方准备得怎么样。”张旭赞同地说道。
“那边还有十来天就大致弄好了,住个人没什么大的问题。大家都在再这里啊。”门外响起戴安平的声音。
“都是自己兄弟,过来还要拿什么礼物,真是的。”跟在戴安平身后的高翠儿埋怨地说道,随手把手里的一包点心放在桌上。
“嘿嘿,嫂子,我要不这样,空手到府上来,那还不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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