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责
几乎已经掌握了横边浅的底牌,肖彦梁心里也知道该怎么说了。
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因为没有什么证据,这样的审讯,估计不会在晚上继续进行了。结果和他猜想的一样,晚上鬼子并没有再提审他们,而是放出几条狼狗围着他们转,吓得不少人根本不敢睡觉,即使瞌睡了,也被狼狗“呼呼”的呼吸声吓没了。
肖彦梁和张旭却睡得很好。横边浅这样做,本来就是一种疲劳审讯的方法。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担心的,放心睡觉。
当第二天早上的阳光把肖彦梁刺醒的时候,他猛然间发现横边浅站在牢门前,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太君,冤枉啊;太君,冤枉啊。”肖彦梁见状,立刻大声叫起冤屈来,外面本来还在沉睡的警察们被这声音吵醒,也立刻明白过来,跟着一起大声喊起来。
突如其来的喊冤声吓了陷入沉思的横边浅一跳!他之所以陷入沉思,是因为他发现肖彦梁、张旭睡得很踏实,一点也不象心里有鬼的样子。相反,似乎他们很有信心让自己相信他们的话并再次信任他们一样。这让他很疑惑。
走到肖彦梁面前,喊冤声慢慢笑了很多。“把他们带出去。”横边浅指了指肖、张两个人。
终于轮到提审肖彦梁、张旭了。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被带到审讯室,而是横边浅的办公室。
不等押解的士兵松手,两个人已经双双跪在地上。
“太君,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把我们全部抓起来?”肖彦梁抬起头,十分委屈地看着横边浅。
“是的,太君,小的昨天带人亲眼看见了您的霹雳手段,心里十分的佩服,回到局里还在和彦梁老弟夸奖太君手段高明,这样一来,抗日分子投鼠忌器,无所作为了。却想不到忽然被包围,还被全部抓起来。”张旭十分配合地诉说这冤屈。
“太君惩治刁民,杀鸡给猴看,这一手十分高明和有效,小的当时正在和大哥心里佩服不已,想不到却遭此横祸,小的心里很是委屈。”
……
没想到两个人,你一句“委屈”他一句“不明白”,如同演戏一样,横边浅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能言善辩”,自己竟然想插一句话都不可能,好多词都是自己刚想插话讽刺一下,可是等他张嘴还没发音,另外一个人已经把话接过去。
“够了!八嘎!”横边浅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两个支那人唠唠叨叨象长舌妇一般的发言。
看着肖彦梁他们在自己的一声怒骂中噤若寒蝉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心里一阵痛快:“你们就不要在这里演戏了。是不是真的冤枉,你们心里最清楚。肖局长,你是我的两位前任最信任的支那人,他们生前对你交口称赞。你也说过仰慕我们日本的文化和经济。我们都不是傻子,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要不是德贵和横边浅其他的失误,肖彦梁还以为刘文武真的是出卖了所有人:“太君,什么演戏?小的不明白。小的和大哥对皇军的忠心,苍天可鉴,小的并不知道太君为什么要怀疑我们?”
“我怀疑你们什么?”横边浅突然接着肖彦梁的话问道。对于这种问话,被问人是会条件反射地回答。
果然,肖彦梁想都没想:“怀疑我们是抗日分子啊?”接着反问了一句:“难道太君昨天不是这么问我的手下的吗?据他们讲,是我们的一个手下向皇军承认他是抵抗分子,是杀害皇军的凶手。可是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一次杀害五个皇军?太君把我们抓来,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难道不是怀疑我们也是抗日分子?”
刚想说“我又没有说怀疑你们什么,你怎么知道回事怀疑你们是抗日分子”的横边浅,被肖彦梁后面的话给打回去了。自己的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快,也太愚蠢了。昨天一整天,每一个喊冤的警察,都说不知道怀疑他们什么,今天还是第一个不是这么说的人。估计剩下的,都知道自己怀疑他们是抗日分子了。
“肖局长,你的演技的确不错。可惜你的手下已经把你招供了。”说到这里,横边浅忽然严厉起来:“就是你昨天带着人杀害了我们五名士兵,难道你还会狡辩吗?”
“不可能!太君,彦梁老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张旭立刻反驳道。
“肖局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那么这是你做得吗?”横边浅盯着张旭发问。
张旭此时倒是表现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半晌,才喃喃地象回答,又不像回答地说道:“太君怎么能随便这样诬陷好人呢?昨晚他明明在我那里喝酒来的,醉得一塌糊涂,怎么会去杀害太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说出三个“为什么”,他的眼圈一红,竟是饱满了泪水,却故意拼命忍住,不让它流出来。
“唉,太君啊,”肖彦梁倒是很佩服张旭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现在轮到他了:“在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演戏,但是在下所有的话,都是发自内心,如果太君认为是演戏,在下也无话可说。可怜我们对皇军忠心耿耿,却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悲哀。既然刚才太君说我的手下已经招供了,小的有一个请求,就是和这个乌龟王八蛋对质。请太君一定满足我。”
横边浅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快就不再和自己辩解,反而一个极度委屈,一个要求对质,真的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给做了一个手势,卫兵把两个人提起来,跟着横边浅到审讯室。
“这个人你们认识吧?”横边浅指着刑架上的一个血人问道。
这是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犯人,可能已经晕过去了,低着头也看不清面目。
心里一边骂着,肖彦梁一边说:“看不大清楚,但是我的手下告诉我说,这次事件,全是一个叫‘刘文武’的混蛋弄的。太君,他是不是刘文武?”
被问的问题没有回答,反而问起自己来了,横边浅心里觉得有些窝火。他挥了挥手,一个士兵拎着一桶水泼在那个人身上。
冰冷的刺激,让他缓缓苏醒过来。抬起头,猛然间看见被捆住的肖彦梁、张旭,顿时号啕大哭起来:“局长,我对不住你们,害了兄弟们啊~”
“咦?终于肯说话了?”横边浅显然对刘文武忽然开口说话有些意外。自从这个支那人被抓起来,到现在一天多时间,竟然是一句话也不讲,开始以为这家伙是铁了心不开口,想不到见到领导居然说话了,而且一说话,就是什么“连累”之类的词语。
“是啊。你连累了大家。”肖彦梁冷冷地回了一句。横边浅的那番惊叹,让肖彦梁灵光一闪,德贵昨天高呼的“他狗日一句话也不说”又在他耳边想起。
张旭也明白刘文武在此之前一句话不讲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刘文武,你他妈的好汉做事好汉当,要呈英雄也不要连累众多兄弟。说,你是怎么行的凶?”
张旭把“呈英雄”三个字说得重重的,仿佛是在咬牙切齿般的说话。
“他妈的,说呀,你是怎么杀的人,又是怎么主动承认的?”肖彦梁唯恐刘文武听不明白,再次强调了一下。
刘文武从被抓以后,心里就一直非常后悔。当时他跟着叶克明到了南门,也是不明白鬼子要杀什么人。忽然之间,大批的日军冲入人群,随便抓出来十个人,绑在场地中央,接着就是一个侦缉队的家伙在现场宣布日军的决定。
原本就有些乱的场面顿时更加混乱,哭的喊的什么声音都有。他和其他的警察们一起,挥舞着警棍,好容易才把人群弹压了下来。
看着那十个已经被鬼子打得头破血流的同胞,刘文武心里入刀割一般。自己做的事,却要老百姓去承担,鬼子这一手实在是太恶毒了。看看叶克明,他一直背对着那十个老百姓,拿着警棍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已经变得雪白。
“你是一个孬种。”霎时间刘文武对叶克明下了如此判断。鬼子不是说了吗?只要有人承认是凶手,那就放了这十个人。自己就承认了吧,只要能救人就好。
当叶克明猛然间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大喊:“住手,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的时候,顿时一阵天晕地旋,瘫倒在地上。心里不住地叫着“完了,完了。”
现场一片安静,似乎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惊呆了。刘文武站在场地中央,昂首挺胸,藐视着四周的敌人,再次大声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放了他们吧。”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英勇,好威风。
或许明白了他说的什么,一个军官走上前,忽然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待他从地上抬起头,几把刺刀比在了他的眼前。
鬼子把他拖走,“放了他们,这事是我干的……”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大声喊着,可是日本鬼子并没有听他的话,一声令下,那十个被抓的中国人还是被杀了。直到人头落地的一刻,刘文武才闭上嘴,紧跟着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小队的人员都已经蹲在地上,旁边都有着明晃晃的刺刀。
闯大祸了!他看到叶克明不知是嘲笑,还是难过的眼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后一招
等到刘文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审讯室了。他抱定决心一个字也不讲,任凭日军的酷刑也不讲。也不知道昏过去几回了,他曾经看到叶克明被拖进来打,看到德贵被拖进来打。从德贵高呼冤枉的话里面,他知道整个警察局的兄弟们都被抓起来了。甚至连肖局长、张局长也被抓进来了。
他想起肖彦梁曾经说过“一个人出事,或许整个警察局的兄弟都要死”。自己死了就算了,难道这么多兄弟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要命丧黄泉吗?
自己该怎么办?
看到肖彦梁、张旭被绑着进来,他竟不由自主地开了口。在他的心目中,两个局长是无所不能的,他希望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暗示。
可是那个鬼子头就在身边,他们能给自己什么帮助?
肖彦梁最后的那句问话,让他一下惊醒过来,而张旭的那句话,更让他似乎找到了什么。
“太君,我是胡说八道的。”刘文武猛然间抬起头,拚尽力气大声喊道。
刘文武的这一声嘶力竭的话,顿时把所有的人惊呆了。审讯室里除了偶尔“噼啪”作响爆出的火星,竟没有一点声音。
“嘿嘿,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是怎么胡说八道的。”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横边浅,他拿过一根凳子坐下,怒极反笑,说不出的嘲讽味道。
“我……”刘文武已经完全注意不到横边浅的神情,把编制好的谎话流水般地说出来:
“我家就在南门住。今天太君准备处决的人里面基本上都是我的邻居,尤其是还有两个人,他们的老婆本来就死了,留下几个年幼的孩子没有照顾。平时大家关系都好,那一刻,听太君是只要有人承认是凶手,就放了他们。自己一时犯混,就认了。被抓起来以后,才感到后悔。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被自己拖累的兄弟。
两位局长大哥待小弟不薄,他们也被抓起来,我心里更加难受。自己死就死吧,还要连累大哥,连累大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救人,情愿牺牲自己?”横边浅眯着眼睛,笑着问道。
“也许……是吧。”刘文武现在倒还是真的真情流露:“我从小是孤儿,全靠着邻里乡亲把我养大。后来,当了警察,两位大哥对小弟照顾有加,小的一直想着怎么样报答他们。想不到因为一时糊涂,竟酿成这样的结……”
话没有说完,横边浅突然站起来,他再也无法保持住镇静的样子,一个巴掌打在刘文武脸上:“八嘎,死倒临头还在狡辩!你想报答你的两位局长不假,可是决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是冲动,我那样做,就是想给你这样冲动的蠢人一个自我暴露的机会。哼,你是想把所有的罪状都一个人抗下来,那是不行的。”
刘文武惨然一笑,吐出两个门牙:“我也知道太君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可是我说的都是事实。按太君说的,我不管怎么解释,结局只有一个,自己一个人背下所有的罪行,那么我还有必要说谎吗?”
横边浅没有理他,转过身走到肖彦梁面前:“肖局长,你的手下对你很忠心,拼死也要掩护你,你心里是不是既难受又高兴?”
刘文武刚才的话,同样也完全出乎肖彦梁的意料,按照他们的意思,的确是要刘文武一个人承担,可是想不到他是一个人承担,但是竟然矢口否认自己抗日分子的身份。这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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