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责
自杀!而且是嚼舌自尽!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意志!
或许是不准备接受残酷的惩罚,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死在兄弟面前,总之,横边浅在心里甚至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支那人的壮举。
人既然已经死了,再想说什么却显得多余。横边浅微微叹了一声:“两位局长,看起来他自己已经做了了断。带着你们的人回去吧。枪支弹药我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出这样的事,不然对于你我都不好交待。”
“是。”两个人一起回答。肖彦梁接着说道:“这一次的教训,小的和张局长一定铭记在心,认真总结经验,努力为皇军服务。”
“哟西。”横边浅点点头。几个人走出审讯室,他把一个军官叫过来,下了释放所有被俘警察的命令。
“谢谢太君。”肖彦梁看着自己的手下又惊又喜地听着日军军官那不算流利的汉语,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开始离开宪兵队,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咦,太君,程翻译官呢?小的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他?”
“他的同学随着慰问团一起过来了,所以就留在那里了。”横边浅回答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想到他?”
肖彦梁苦笑了一番:“小的和程翻译官之间有点误会,刚才才想起,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太君,程翻译官那天说他是入过大日本国籍的,小的见到他也应该叫他一声‘太君’。唉,小的几次想向他道歉,和好。可是却总是没有机会。所以小的在这里斗胆请太君做主,找个时间大家在一起聚一聚。”
“好的,找个时间吧。”横边浅随口敷衍道。他似乎对于刚才肖彦梁关于程翻译官的话很有些意外,注意力并没有集中起来。
走出宪兵队,两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张旭带着没有受伤的警察回局里,肖彦梁则组织受伤的来到同济药房包扎。
十几个人,让戴安平和伙计们很是忙了一阵子。肖彦梁猛然间发现何老四也在其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一把拉住戴安平,小声责怪道:“你怎么回事?竟然让何老四公开露面?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万一让石原太郎发现,怎么办?”
“你以为日军会记住这么一个‘血浆制造器’吗?”戴安平辩解道:“在鬼子眼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动物。再说了,你一次送来这么多伤员,人手根本不够。唉。”他似乎想问问情况,但最后还是忍住没问。
等到所有的伤员都包扎好,戴安平叫了两个伙计用门板把双腿断了的叶克明抬了回去。这才拉着肖彦梁走进里屋。
“有没有吃的?一整天没吃饭了。”没等他说话,肖彦梁先提了一个轻松的要求,他也的确饿坏了。
“你们怎么回事?”戴安平苦笑了一下,给他拿了几个馒头过来,又倒了一杯水,这才说道:“他妈的,昨天忽然听说警察局被鬼子包围缴械,我当时差点立刻卷铺盖走人。幸好发现附近有人在监视这里,这才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上午余鸿春过来拿药,说他那里也被监视了,我们就更不敢动了。”
戴安平双眼处黑黑的眼圈,已经说明了这一天一夜他焦急等待的不安。肖彦梁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两个人好一阵没有说话。
“下面该怎么办?我可是一点主意也没有。”肖彦梁无可奈何地说道。
“现在看起来,你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横边浅的确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你们包括我在内有了很深的怀疑。”戴安平慢慢收集这思路:“这一次你们涉险过关,可是他对我们的怀疑或许并没有减少,尤其是刘文武的自杀。”
“是的。”肖彦梁想起横边浅的态度,心里更是颓唐:“这个鬼子的疑心特别重,手段也特别狠,和他相处,的确非常危险。”
“他妈的。”戴安平终于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脏话。和肖彦梁他们相处久了,也不知不觉沾惹上了这个恶习:“单从他宣布的十个中国人的命抵一条鬼子的命这一点上来讲,已经极大地束缚了我们的手脚。”
“是的。”对于横边浅的这一个决定,肖彦梁也是极为头疼。在他看来,这一条岂止是对他们束手束脚,简直就是完全没有了在城里杀敌的可能性。“对了,他答应了我请客的邀请,或许对我们的怀疑还是又转机的。”
“不可能。”戴安平斩钉截铁地粉碎了肖彦梁的幻想:“他对你们抱着这么重的疑心,你难道会天真地以为几顿饭就可以消除他的怀疑?这是一个极有经验,极有能力的鬼子,我们必须跟着进行改变了。”
“那你的意思是?”肖彦梁忽然想到自从横边浅来了以后,似乎这个鬼子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深意,心里猛然间有了一丝恐惧。
“对于叶克明这些新加入组织的人必须进行甄别。”戴安平掏出烟递给已经三下五除二干掉两个馒头的肖彦梁:“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有这个冲动。目前这些人知道的,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象我的身份、姜老板的身份他们都不知道,除了知道在你的带领下能直接杀鬼子以外,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关于叶克明等人的加入,肖彦梁曾经仔细向戴安平做过汇报。
“甄别?难道你怀疑……?” 肖彦梁不相信地看着戴安平。
“我说的甄别不是说怀疑。”戴安平苦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们从事的主要工作是收集情报,而不是打鬼子,所以,我认为对于叶克明他们必须进行甄别。也就是留下心里素质特别好,比如德贵这一类的,其他人全部送走。”
“我明白了。好的,我马上解决这个事情。”肖彦梁恍然大悟。是啊,要是早这么做,就决不可能会有昨天、今天这惊险的一幕了。
“另外,那个何老四也必须跟着一起走,他留在这里,总之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既然说到要调人,肖彦梁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没问题。这事先说到这里。”戴安平话题一转:“关于那个奸细你准备怎么处理?”
肖彦梁眉头都周到了一块:“不好处理。我和张旭已经向横边浅暗示过了,说了那几个鬼子是新四军杀的,目的是取得衣服出城。他也相信了我们。关键是我们说他们在昨天清晨出的城,原本计划用这个奸细来争取他的信任的,现在怕是不行了。”
戴安平同样遗憾地点点头:“是的。这两个人目前被姜老板的两个伙计看押在城外。只是他现在也被监视,根本无法和这两个伙计联系。不过余鸿春告诉我,他们带了十天的干粮,暂时还不至于有事。另外,那个李四娃应该不是奸细。他被张旭带走以后,一听说是打鬼子的队伍,表现得极为亢奋。据张旭得观察,完全没有一点做作的表情。”
“哦?有这么回事?”肖彦梁把手里的烟头扔掉,站起来说道:“看来我们当初的判断也是对的。为了更加迷惑我们,他们用了一个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俘虏。
对了,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当叶克明明确说有五个日军出城的时候,横边浅的语气似乎狠高兴。我想他本来时用这个计策来试探我们,虽然没有结果,但是他现在却以为这个奸细已经被共产党接走了。所以,在试探我们这一点上,我们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
呵呵,他现在的精力怕是全部移到了那个奸细身上,短时间内他不会留意到我们的。我想他至少会留给他们三天时间跑路,再顺着宗俊生留下的标记一路跟踪。彻底拔除沿途的接应点或者借此机会成功打入新四军内部。他妈的,上一次有心栽花却被老子破坏了,这一次无心插柳说不定现在横边浅这个王八蛋正在宪兵队举杯庆祝。所以照这么看,我觉得这件事或许有什么转机也不一定。”
“说得有道理。”戴安平夸奖道:“我一开始还奇怪,刚才怎么那些盯梢监视的人一下子都不见了,紧跟着你们就过来了,原来他们都去忙乎这件事去了。”
解开心里的疙瘩,肖彦梁说起了心里一直挂牵这另外一件事:“对了,鬼子轰炸重庆的事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那边又没有来电,收音机也在你那里。只是你什么时候,怎么样去见姜老板?”戴安平摇摇头,心思还在刚才的话题上。
虽然得不到想知道的消息,肖彦梁有些遗憾。但是怎么去布店,他倒是很快想出了办法。“我这衣服破了,待会就去姜老板那里补补。”拿起桌上的切药的刀子,在裤子后面来了一下,用力一拉,把半个臀部露了出来。
等戴安平明白过来,这一切已经做完了。看着肖彦梁捂着后面,他哈哈大笑。
他们猜得不错,横边浅现在的确处于兴奋状态。上海方面对于上一次的失败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机会来了。可是让他一直疑惑不解的是,共产党是怎么找到武田俊男的呢?
说起这个计划也带有极大的偶然性。武田俊男并不是一个中国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宗俊生”不过是他在中国活动时的名字。此人中国话说的极为流利,是日军驻华特高课的高级间谍,也是土肥原极为喜欢的一个手下。他曾经和横边浅在一起共事,这一次到武汉,路过这里时来看望老战友的。
当听说横边浅对肖彦梁等人的怀疑时,作为专家能手,他并没有象仓岛、石原等人那样嘲笑横边浅的所谓“感觉”,而是开玩笑地说出这个试探的计划。作为高级间谍,他的能力是勿庸置疑的,虽然当初仅仅是一个玩笑,但是却得到了所有的认同。对于这个计划,大家商量了很多的细节,使得它的可行性大为提高。虽然上级对于武田俊男迟迟不能到达武汉很不高兴,并且认为这个计划纯粹就是一种无聊的游戏,但是计划却得到了驻军的一致同意。面对军部,特高课只有妥协。
想不到现在事情搞得这么大!先是肖彦梁带着布店老板来报案,接着赶到武田俊男藏身的地方,却是什么也没有。经过询问,那个支那女人说因为查得很严,等警察走了以后,那个人也走了。
按照约定,横边浅却什么标记也没看到,心里有一些发慌,认为这些支那人在说谎,一怒之下,下了杀死所有人的命令,最后放了一把火,把那里烧成了灰烬。
想到这里,自然而然就想到布店。到底是谁给那个支那君俘虏报的信呢?按照时间推断,几乎是布店老板去报警不久,那个俘虏就接到了警告。
共产党为什么会盯着布店呢?联想起军服被扒掉的士兵,横边浅一下子明白了,共产党缺乏布匹,这一次说不定就是来买布的。布匹购买的数量一定不少,所以他们必然会长时间观察布店,寻找机会和老板见面。这个过程中,他们当然也会注意到布店的异常状况。所以他们一看到布店老板到了警察局,立刻下手救人,赶到武田俊男藏身的地方,正好遇上他出来。就这样接上了头。
跟着,为了出城,他们袭击了巡逻队,扒下他们的衣服,收拾他们的枪支弹药,公开地化妆成皇军出城。说一口流利的日语,打了那个警察一耳光的,就是武田俊男。共产党武装里面,是不会有日语说得那么流利的。
终于想通了的横边浅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只是想不到惩罚支那人的时候,竟会有警察自认是凶手。说实话,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认为会有人站出来承认,也一直没有认为被抓起来的这个自认是凶手的警察就是真正的凶手。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愚蠢的抵抗分子?这样的蠢材,没有那个组织会吸收的。
不过既然出了这件事,也正好对警察局来硬的,再次考验考验他们。对于结果,和当初他见到肖彦梁带着布店老板来报告时是一样的:既失望又高兴。
现在整件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够控制的范围。在上报情况后,傍晚时分,终于有了消息:三天后由横边浅负责捣毁所有的接应点,剩下的不用再管了。
“不用管了?”横边浅疑惑抵看着放下手里的电话。武田俊男什么通讯工具也没有带,就连事前约好的暗号,也仅仅是关于这件事的约定,上面如何和它联系?
事实上,对于如何处理宗俊生,肖彦梁和姜佑行他们却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就地处死,掩埋尸体。
肖彦梁讲完在宪兵队的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事情以后,布店的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你的手下必须排除那些心浮气躁的人,不然对你们和我们都将是一场灾难。”作为老练的情报员和有着长时间作战经验的姜佑行,立刻指出了肖彦梁马上应该做的事情。
“姜老板的意思倒是和戴安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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