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责
肖彦梁听完孙毅的述说,异常内疚:“他妈的,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只是不知道司徒他们牺牲没有。”
“估计是凶多吉少。不然鬼子报复的时候,应该把他们也推到甲板上观看。”孙毅肯定地说道:“我没在甲板上看见他们。”
肖彦梁艰难地点点头:“都是我的错误啊。”顿了顿,又说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说完却看见孙毅并没有离开的样子,有些奇怪:“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孙毅一下子站起来,涨红着脸,杀气腾腾地说道:“局长,我想带人去一趟如来,不把姓高的脑袋砍下来,我孙字倒着写。”
肖彦梁一瞪眼:“坐下!”待孙毅老老实实地重新坐下,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要是能把姓高的脑袋砍下来,我肖字倒着写!”
“局长,难道着仇就不报了?”
“谁说不报了?我们当初用的是‘锄奸总队’的名义,他姓高的这次出卖了我们,现在他还不知道做了多严密的保护。就凭我们这点人枪,你怎么去报仇?”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一定要弄明白,报仇,并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的。要动脑子!姓高的事情先放一放,等风声过了再说。反正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要忘了我们曾经警告过他,他要反水,就那他一家满门陪葬!”
劝走了孙毅,肖彦梁柔了柔太阳穴,看看天色已经黑了,便离开警察局来到同济药房。满腹的悔恨需要找一个人倾述似乎才会好一些。
骄兵必败!
走在大街上,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到让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自从当了这个警察,什么大风大浪没有挺过来?难道自己真的是因为太顺利而有些轻视对手吗?日本人并不是笨蛋,也不是所有的汉奸都是迫于无奈,至少有一些汉奸是铁了心的。
自己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肖彦梁心里叹了口气,打消了去见戴安平的念头,直接回家了。
等到雷浩把饭菜端上桌,德贵给肖彦梁把酒倒上,又拿了三个空杯子倒上:“大哥,你要振作一点。打仗哪有不死人了?三位好兄弟靠着你,也算是为国尽忠,不失我中国人的本分。他们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英雄。”
肖彦梁看着德贵和雷浩真挚的眼神,心里头一热:“不错,他们都是我们的楷模!逝者长已,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应该继承他们的遗志,继续和鬼子战斗!”
说完,把手里的酒干了。辛辣的味道似乎一直传到胃里,却是十分的受用。
第二天上午十点过的时候,孙毅再一次闯进了肖彦梁的办公室:“局长,康直回来了!”
“什么?康直?”肖彦梁霍地一下站起来。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孙毅脸色一黯:“他回来的时候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发呆。同寝室的伙计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正好我路过那里,就进去问他怎么了,谁知道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快走。”等孙毅把话一说完,肖彦梁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就在一只脚刚跨出房间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去,叫人把康直带到我办公室来。”扭头对孙毅说完,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康直进来的时候,肖彦梁正端着茶杯喝水。放下茶杯,看着眼前康直的样子,他故意笑着骂了道:“他妈的,你这是在杆什么?跟逃难似的。孙队长,你也是的,你看他都邋遢成什么样子了?去,带他下去先换身衣服,梳梳头发,再带他过来。”
肖彦梁的话让孙毅有些意外,可看着肖彦梁严厉的眼神,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见康直还在那里发呆,一推他:“还愣着干嘛,走啊。”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等他们出去了,德贵奇怪地问道。
肖彦梁苦涩地笑了笑:“他只是司徒发展的外围成员,除了司徒云海,就什么人也不知道了。我是局长,不能在这样的小事情上显得太过关注,而且这个架子当然要摆足,”
“你不相信他?”局长的意思很明确,德贵问完,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不怀疑吗?”肖彦梁反问了一句,又接着说:“你我都知道他们执行的什么任务,你觉得换了你,有那么容易从鬼子的圈套里逃走的吗?”
“哪怎么办?”
“司徒云海走的时候,表面上是向我请假回老家看看。我呢,就顺着这一条理由问他。毕竟司徒云海是队长,职务也不低。他康直一个跟随的吓人回来了,我怎么也要问一下吧?”肖彦梁脸色一紧:“记住,待会我问完话,你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实在想说的话,就把自己摆在一个幸灾乐祸的汉奸位置来看待这件事。”
“明白了。”德贵心里一痛,兄弟死了,还要再踏上一只脚!想了想,又问道:“要不要想给孙毅说说?”
“你这是关心则乱。他一直和康直在一起,你怎么说?他那么聪明,见你那么一讲,他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肖彦梁解释道。
关于这次的见面情况,下午横边浅在大和赌馆的一个房间里,通过康直的述说,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肖局长和那几个队长都是这么说的?”横边浅有些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太君,小的绝对没有修改过任何内容,甚至连语气也是如实汇报的。”康直佝偻着腰站在坐着的横边浅面前,满脸都是谦卑的媚笑:“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只说我们走在路上,碰上喝醉的皇军,司徒云海、黄阿毛当场被打死,小的侥幸逃了出来。听完小的述说,肖局长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气,其他几个人倒是有些幸灾乐祸。”
横边浅拿出几块大洋扔给眼前的这个支那人:“拿去玩玩吧。记住,你每天都要把肖局长的一举一动详细记录下来。”
“是,是!”康直接过钱,却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君,您难道怀疑肖彦梁就是钟馗?”
“八嘎!”横边浅忽然有些恼怒:“难道铃木君没有教过你,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吗?”说完,心里却想到万一这家伙在平日里露出了这点口风,岂不是误了大事?
康直讨了一个没趣,正要退出房间,又被横边浅叫住:“钟馗的事,我估计是那个司徒云海故弄玄虚编造出来的。哪有想你们那样劫船的?所以我不准备查了。
还有,你们肖局长是我们皇军的好朋友。最近国民政府马上要在南京重新成立,新政府正在物色各种人才,我也是奉命调查肖局长的情况。有些事瞒着当事人,会得出比较客观真实的情况,你说呢?”
“是,小的差点误了大事。”康直也是一惊,真要是这样,却和自己原先想的,相差得太远了。
等康直出去了,横边浅问旁边的铃木:“铃木君,你听了以后有什么想法?”
铃木启隆来回走了几步才说道:“长官,我觉得这个肖彦梁,要么是真的是我们的朋友,要么就是一个极为狡猾,非常会隐藏的大奸大恶之人。”
“说得非常好,年轻人。”横边浅称赞了一句。他称呼铃木为“年轻人”,其实他也不大,今年不过39岁而已。因为不是在前线部队,好容易才升到中佐军衔。有时候常常感慨光阴的飞逝。在铃木启隆中尉的身上,他倒是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豪气。
昨天当铃木把事情的经过向他汇报以后,他没有责怪铃木。年轻人办事急于求成,犯点错误是可以原谅的,况且对方还是那么死硬的敌人?
当然,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他们第一次知道,在这城里附近,有着一个属于国民政府军统系统的地下抵抗组织――军统锄奸总队。其头目叫“钟馗”。
从司徒云海等三人都是警察的身份,横边浅完全有理由怀疑肖彦梁的。可是他查了很多资料,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肖彦梁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平常,自然。
看了那么多的资料,到后来横边浅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肖彦梁,自从他当了局长以后,这个城里,就极少发生针对皇军的事件,治安也非常不错。想想当初大介洋三把这里申请为华东治安模范城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对于这个支那人,还真是有点伤脑筋啊。”横边浅喃喃低说道。
“长官,既然他有嫌疑,那不如直接把他处理了。也用不着这么费神。”铃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偃旗息鼓
“呵呵,铃木君想得太简单了。他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呐。”横边浅笑了,开导着这个年轻的少尉:“站在个人的立场,我同意你的提议,可是站在帝国的立场…。。”摇摇头没有往下说,而是看着铃木启隆。
少尉显然有些没有明白:“站在帝国的立场,也应该把他杀了。只要是对帝国有潜在危险的人,都应该杀了。”
“愚蠢!”横边浅大失所望:“按照你的逻辑,支那人都应该被杀掉,因为他们很有可能是抵抗军的兵源!铃木君,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请长官教诲。”铃木有点不知所措。
“军人不能只懂得打仗。”横边浅点了点自己的头:“还要懂政治。支那兵书上有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句话想必你也很熟悉。
要知道,皇军向支那开战以来,我们付出的牺牲非常大,而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寻找愿意和我们合作的,有号召力,有能力的支那人是当务之急。
可是遗憾的是,有号召力,有能力都不愿意和我们合作。而愿意合作的,除了土匪军,就是那些狐假虎威的流氓。唉……”一声长叹里面包含了无尽的遗憾:
“铃木君,当年我还在实习的时候,跟当时的帝国上海舰队司令、海军少将荒城二郎阁下和海军驻上海特务机关长秀藤大佐阁下专程前往白帝城游说前北洋的大军阀吴佩孚。表示愿意帮助山炮500门、机枪2000挺、步枪10万支,还有其他军事物资,并赠饷银100 万元,支持他东山再起,重夺天下。
可是,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原因竟然是‘中国人家里的事,应该由中国人自己来管’。一个没落的,曾经有过至高无上权利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吃惊。据说现在土肥原长官亲自出马游说此人,可是我并不看好这件事。”
这些事情对于铃木来讲,并不是太有吸引力:“请原谅,实际上在我看来,帝国情报机关花那么大的代价去拉拢段祺瑞、吴佩孚等过气军阀,实在是一种浪费,还不如直接拉拢那些领兵的将领。”
“你真的是很年轻。”对于少尉的话,横边浅很是无奈:“虽然他们是过气军阀,但是他们在支那军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要知道支那的军队,都是这些人以前的部下转变过来的,要是他们愿意和我们合作,对于我们……”
“可是即便成功,那些部下会听他们的吗?哦,长官,对不起。”铃木有些冒失地打断长官的话,赶紧道歉。
“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就不会成功?支那人的骨子里都是讲实惠的,可是他们又非常好面子。一旦那些有影响,名声大的军阀和我们合作,以他们为榜样,将会大大缩短支那战场的时间。”横边浅终于有些生气,可是这样的话题,对于铃木少尉,或许真的有些高深了。于是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算了,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我问你,如果你是长官,现在有四种人要你选。没有本事的奴才,有本事的奴才,有本事不愿意当奴才的人,没本事不愿意当奴才的人,这四种人,你是愿意要哪一个?”
“我选择前两种。后面两种人应该杀掉。可是,难道长官认为肖彦梁是有本事的奴才?”铃木不笨,他当然明白横边浅的话。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对于如何打赢这场战争,你应该多多从如何认真有效管理占领区来考虑问题。现在我们占领了支那大半国土,可是我们当初以战养战的构想并没有完全实现,占领了却无法有效管理,这样的占领有意义吗?想想吧,年轻人。”横边浅笑着拍了拍铃木的肩膀走了出去,留下少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思考。
此时此刻,肖彦梁家里,他小心地把司徒云海的灵牌藏好,把祭祀过的痕迹抹掉,戴安平等几个人默默地看着他把这些做完。
“说说康直的行踪吧。”收拾完这一切,肖彦梁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康直去了大和赌场赌钱,除了他上厕所,我一直跟着他。”朱明把情况向大家做了汇报,又想起什么来,继续说道:“为了打消他的怀疑,我甚至还和他联手坐了几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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