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责
轻轻放下魏长金,他慢慢地站起来,盯着周松柄:“魏队长是被你们打伤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威胁的成分。
“怎么着,不服气?”
肖彦梁没有表示什么不满,而是径直往前走去――横边浅的车已经停下来了。周松柄也反应过来,赶紧跟了过去。
“肖君,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听完周松柄两个人的详细汇报,横边浅皱着眉问肖彦梁。
肖彦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仔细问了问当时的情况,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太君,首先,小的认为这一次的袭击者,和被救者不是同一伙的。”
“废话,当然不是同一伙人了,要是同一伙人,他们能放弃这两个人?”何尚武抢先的回答显得十分的无礼,让横边浅恼怒的心情终于爆发了:
“八嘎!”一边骂,一边耳光就过去了,周松柄倒退两步,惊恐地看着横边浅,愣了一会才伸手唔住火辣辣的脸。
“太君息怒,太君息怒。”肖彦梁好言劝慰着:“周队长难得也是一片忠心。心里着急才这么说的。”
见横边浅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肖彦梁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周队长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你们也说过,他们受伤在先,袭击者撤退在后,时间紧迫,他们放弃救人也是迫不得已,可以理解的,所以你的理由并不能完全证明两伙人的关系。我是这么认为的,要是他们是一伙的,这袭击者必然是担任警戒一类任务的,侦缉队的行动只怕是早就被发现了,哪还有机会抓活的。”
“哟西,肖局长的分析很有道理。那么你认为这些袭击者是什么人呢?”横边浅心里不得不佩服肖彦梁的推理,顺口问道。
“这个,这个,小的也说不上来。”肖彦梁挠挠头,指着魏长金说道:“甚至于魏队长是敌人,小的也是第一次知道。嗨,小的身为警察局长,却被这家伙骗了,刚才还差点和周队长产生误会,实在是,实在是……”
“肖局长也不要太过自责,魏队长不一定是敌人,目前他只有通共的嫌疑。”横边浅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通……共?”肖彦梁夸张地张大了嘴。
横边浅点点头,对周松柄命令道:“马上把人犯带回去。”
随着日军的撤离,街道上很快就清净了下来。
心里挂念着余鸿春,肖彦梁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就赶回了家。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国家叛徒
几个月不见,余鸿春瘦了不少,黑了不少,但是精神还是那么饱满。一看见肖彦梁回来,就迎了上去,张嘴想问什么,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肖彦梁上前紧紧握住余鸿春的手,心情激动,也是一句话没有说。短短三个月不到的分别,却让肖彦梁感到似乎是有三年时间那么长。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眼睛里好象都有泪珠在滚动。
“好了,兄弟们。”说话的是戴安平。一接到报告,他就在肖彦梁应付横边浅的时候,马上赶了过来。现在看见两个人的样子,他心里也是暖暖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看看我的样子,怠慢了鸿春兄弟。”肖彦梁笑了笑,和余鸿春坐了下来。
“真是想不到我们会是这样见面,为了救我,你们冒了太大的风险,不值得。”想了想,余鸿春直接进入了主题:“可是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在那里。”
“呵呵,什么值得不值得,都是兄弟,都是抗敌救国的兄弟,这么说就见外了。”肖彦梁笑着把余鸿春离开以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想不到去看一场戏,倒把兄弟救了出来。对了,那个武田俊男怎么样了?”
“武田俊男?”余鸿春一愣,随即笑了:“他?他还能怎么样?一进入根据地就被我们严密监控起来,不到一个星期,就牵出了一长串的鬼子汉奸组成的谍报网。原本还想让他给敌人假情报,可是这是一个非常顽固,深受日本军国法西斯毒害的家伙。现在他已经被送到了俘虏营进行改造。说起来,这一次我回来,我们首长特地让我有机会谢谢你们。”
“又见外了不是?”肖彦梁摇摇头:“本来就觉得哪小子有问题,交给你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还有那个李四娃是不是也是有问题?”
“他没有问题,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新四军战士了。”余鸿春接着把李四娃的情况说了一遍,“一开始他要求返回川军,可是那时正好我们在声讨国民党反对派的第一次摩擦,他听说‘平江惨案’就是自己所在部队干的以后,就改变了注意,留了下来。”
“姜老板呢?这一次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见余鸿春说完,低头喝茶,没有再说的意思,戴安平忍不住问道。
余鸿春一呆,收起笑容,慢慢地把茶杯放下:“他,一个星期前已经牺牲了。”
“什么?”
肖彦梁、戴安平无比惊讶。
“一个星期前,指导员外出执行任务,被汉奸出卖,壮烈牺牲了。”说到这里,余鸿春死死抓住桌子,手指因为用力,关节变得雪白。
屋子里变得十分安静。
“青山处处埋忠骨。”半晌,戴安平打破沉默,说了一句。
“打仗嘛,哪有不牺牲的?为了民族的解放,指导员也是死得其所了。”毕竟过去一个星期了,余鸿春的心里已经经历过了伤痛。
“青山处处埋忠骨。”肖彦梁重复了一遍戴安平的话,抬起头说道:“兄弟说得对,为了民族的解放,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牺牲,包括我们自己。”
戴安平点点头,伸手按了按肖彦梁的肩膀:“是的,还不知道有对少牺牲。我们现在也不是悲伤的时候。”
“对了,兄弟,”肖彦梁也伸手拍了拍戴安平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问余鸿春:“那个魏长金不是铁杆汉奸吗?你怎么会在那里?”
“哦,你还不知道,那个魏长金一共有三个结拜兄弟。”余鸿春想了想说道:“原先是国军的一个团长。南京被站以后,他的队伍也被打残了,国民政府似乎也忘了还有这样一只队伍,日子过得很辛苦。
后来我们找到他,邀请他一同抗日,可是这个时候鬼子也派人来拉拢他。最后老三,就是贾营长带着七百多人加入了新四军,魏长金他们带着三百多人投靠了日本人。
最近听说魏长金过得也不怎么样,贾营长就提出有没有鼓动他反正的可能。司令员经不住贾营长的反复呈述,最终同意了他的方案,派我跟随他一起过来。我们已经进城好几天了。”
“好家伙,来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来叙叙旧,是不是不相信我们?”戴安平笑着打了一下余鸿春,开起来玩笑。
“我可是冤枉的。”余鸿春也笑着解释道:“进了城发现情况有变,汉奸到处抓人,我们便不敢轻易来找你们,在城外多了几天,这不,昨天才重新进的城。”
“原来是这么回事。”肖彦梁恍然大悟:“笑话,我堂堂警察局长,谁敢惹我?”笑了笑又对余鸿春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我也一直认为魏长金有反水的可能,就是找不到怎么样下手,还是你们有办法。”
“哦?原来彦梁兄也早有想法了?”余鸿春一下子笑了。
“鸿春兄弟。按理说,你们的见面应该是很机密的,从侦缉队今天的行动看,那魏长金也不是出卖兄弟的人,可是你们怎么就被盯上了呢?”肖彦梁还是有械不明白。
“是啊,我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余鸿春皱着眉头:“那个魏长金看见我们是非常吃惊的,听说我们的来意以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非常犹豫。
昨晚上他把另外两个兄弟叫了过来,说是大家伙一块商量。可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办法。本来今天晚上是继续的,我们也一直没有出门,谁想到会被侦缉队盯上?不仅贾营长出事,连陆彪也被打死。”
“陆彪?”肖彦梁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看了一眼戴安平,那边余鸿春也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戴安平,把他弄得莫名其妙。
“你们看我干什么?难道是我出卖的?”尽管知道自己是在开玩笑,尽管知道那两个人没有整个意思,可是戴安平却一点也笑不起来。
“何尚武!”
“老四!”
几乎同时,肖彦梁和余鸿春说出了这个名字。
“他妈的,我说怎么没有看见他,原来心虚过了起来。”肖彦梁狠狠地说道。
余鸿春也是懊悔不已:“我太大意了,想得太简单了。”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好了,”戴安平见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好自己说:“这件事先放在这里,看看以后的情况发展。鸿春老弟刚脱离险境,也早点休息。”
“嗯,对,你还是早点休息,天亮以后我再去探探情况。”肖彦梁跟着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准备耸耸送送戴安平。
“等一等。差点忘了大事。”余鸿春叫住两个人:“有一个人,叫黄阿毛,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他说他以前是你的手下。”
肖彦梁,包括戴安平,守在的德贵,顿时呆住了。
黄阿毛!
肖彦梁怎么能不认识呢?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件事!
“是的,他是我的手下,前阵子排他出去办事,一直没有回来,不过据说被鬼子杀了。”拼命压下心头翻滚的巨浪,肖彦梁又坐回了椅子,疑惑地看着余鸿春:“怎么,他还活着?你认识他?”
“是的,他还活着。当初他掉进长江,被江水冲到岸边,是我们的人救了他。”余鸿春笑着说道:“本来这件事我也不知道的。后来有一天天我被叫到保卫处,首长问我认不认识这个人。我说认识你,但是不认识这个黄阿毛。”
听余鸿春话里的意思,黄阿毛还没有死,他还活着,那么司徒云海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就可以彻底弄清楚了。
肖彦梁忍不住发笑,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直到戴安平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满含歉意地对惊讶看着他的余鸿春笑了笑,就把派司徒云海他们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余鸿春也有些感动:“彦梁兄的行为实在让人佩服。不过这次行动我们完全可以配合的,可以不用冒这么大的险。”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那时你让我道什么地方去找你?”肖彦梁很意外余鸿春会这样说,这段时间城里只有肖彦梁他们,根本没办法找到新四军的,难道……
“所以我在可惜,不过以后不会了,我这次来也有重建联络点的任务。”看见肖彦梁微微皱了皱眉头,余鸿春赶紧解释道。
“不对,鸿春兄弟还把我们当外人。”肖彦梁摇摇头:“城里的‘闲聊茶馆’是不是你们的联络点?那个掌柜的,王实在是不是你们的人?”
余鸿春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说道:“你都知道了?那是我们另外一条线上的,我也是因为这一次的任务才知道的。原本我的任务,就是护送贾营长到那个茶馆,和一个先期到达的同志汇合,由他和贾营长负责跟魏长金的谈判。可惜那天我们还没走到就听见一阵枪响,跟着到处都是鬼子汉奸。迫于无奈,我们只有自己去见魏长金了。”
说到这里余鸿春有些迟疑,看了一眼肖彦梁:“彦梁兄,你是不是知道那些人的下落?”
“知道。王掌柜的、店小二、还有一个姓赵的先生,都死了。”肖彦梁一想到那几个人,心里就伤痛得不得了:“而且,是我把他们,打伤的,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肖彦梁眼眶发红,眼泪被他拼命忍住没有掉下来。
“这么说市面上的关于你肖局长的行为都是真的?”余鸿春的语气忽然也变得冷冷的。
原来是这样!肖彦梁忽然明白,余鸿春进了城,为什么一直没有来找他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辩解,因为那些辩解,也不过是他自己的想法。
“大哥,你为什么不解释?鸿春哥,你们共产党还讲不讲道理?”就在这时,屋里异样的气氛让德贵也忍不住了,转过身子走到余鸿春面前问道。
“德贵!”
“不,我要说!”德贵不依不饶,把后来肖彦梁对他的说的,向余鸿春呈述了一遍,最后说道:“鸿春哥,你的兄弟死了,心里很难过,可是我们难道不难过吗?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样做?”
“兄弟!”余鸿春终于抬起头,他已经是泪流满面。肖彦梁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他的手,心头一阵温暖。
戴安平见消除了误会,向德贵挥了挥手:“瞧把你小子能干的。去,赶紧把门看好了,这里用不着你插嘴。”
等德贵回到岗位,戴安平给两个人倒上水,这才问道:“鸿春兄,刚才你说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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