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责
“你想要什么,我心知肚明,可是我不会说的。”田万章平静地说道。
“介明兄,”这个时候赵广文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大介洋三和田万章的第一个回合的交锋算是一个平手,结束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落在我们手里,还呈什么英雄?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我们兄弟一场,难道我还会害你不……”
“住口!”赵广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万章一声大喝打断了。
“兄弟?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个词!说这个词,真是对它的侮辱!告诉你们,国仇家狠,介明一刻不敢忘怀,去年委员长的抗战讲话,介明耳熟能详。我不会招供的。来吧,”说到这,田万章站了起来,边上的两个日本士兵条件反射似地把上了刺刀的枪端起对着他。
田万章轻蔑地看了眼前的刺刀一眼,继续说道:“话说了半天,该说的都说了,该表演的也都表演了。来吧,让我品尝一下侵略者的刑具到底有多厉害。”
田万章的话,让大介洋三真的有些恼怒了。难道自己遇上的都是这种视死如归的支那人吗?难道自己的运气真的这么差劲吗?
“田先生,我们的谈话就这么结束,我觉得十分的遗憾。不过你放心,在我没想好放弃之前,我不会对你用刑的。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皇军是十分珍惜人才的,尤其是你这样的人才,更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下次再谈。”说完,大介洋三一挥手,两个士兵便押着田万章往门口走去。
“哦,请等一等。”看着田万章快要走出门口了,大介洋三忽然喊住他们。
田万章闻声转过身子,问道:“后悔了?”
“不不,田先生误会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具我的观察,你的那个随从好象有和我们合作的意思。”大介洋三狡黠地说道。这个,才是他大介洋三今天谈话的真正的杀手锏!
“哈哈哈,”田万章再次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什么,恐怕你又要失望了。我的那个随从,一家二十多口人,除了他,都被你们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是靠装死才活过来的。这么大的仇,会和你们合作?真是笑死我了。”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屋里其他人望着大介洋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都不敢说话。
“嘿嘿,欲掩弥彰!”尴尬中,大介洋三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想过没有,田万章为什么要刻意强调另外一个人的背景呢?”看着其他几个人疑惑的表情,大介洋三问道。
没有人答话。这种情况下,被问者闭嘴,是最大限度满足提问者虚荣心的最好办法。经过这么多事,赵广文也学聪明了。在不清楚大介洋三的真实意图的时候,决不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
果然,几个支那人满怀期待的目光满足了大介洋三的民族优越感,他接着说道:“田万章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想不外是两个。一个是他说的是真的,目的是彻底打击我的信心;另一个就是他说的是假话,在打击我信心的同时,引诱我们把审讯重点伸向那第二个人。不过田万章的话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因为我们不管怎么样都会审讯另一个人的。这一点,作为一个老牌特工是不会不知道的。所以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太君高见!”赵广文、黄长羽几乎异口同声说道。说完相互不服气地互看了对方一眼。
“太君的话终于让我大开眼界了。”等前面两个人说完,肖彦梁才开口称赞道,“原来这个特务临走还不忘给咱们下套,真是老谋深算。要不是太君指出了疑点,像我们这种警察,只怕会上了他的当。”
相比之下,肖彦梁的话当然更让大介洋三满意。“肖君不必过谦。你当警察的时间长了,看问题的眼光和观察的能力都是比我们这些人强的,毕竟这是你的强项嘛。至于这种特工,就是我们的强项了。”
“是!”几个人一起回答。
“太君,您看什么时候开始审讯另外一个人?”赵广文小心地问道。
“不着急。你越不着急,就越显得你把握住了大局。现在我们已经告诉田万章,他的身份对我们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我们却对他表现得不是太在意,那么他就会猜测我们到底掌握了他多少情况,越想就越容易出错,给我们机会。毕竟换成是我,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去重视田万章。”大介洋三显得胸有成竹地说道。
“太君英明。”这一次的回答,竟然是那么整齐,似乎是几个人练过似的。说实话,也不能怪他们,大介洋三的这番理论,还真是有他的高明之处。
“哈哈~”大介洋三这一回真正地笑了。难得的几个人齐声赞扬,完完全全可以听出是发自内心的。他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接待伤员任务失败所带来的糟糕心情,也终于得到了极大的宣泄。
“这鬼子把犯人的心思还真揣摩透了,够狡猾的。”肖彦梁望着还在忍不住微笑的大介洋三,心里暗自想道。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接头暗号
潮湿昏暗的牢房里,田万章安静地坐在铺满稻草的地上。这里看不见阳光,唯一的光源就是走廊上黯淡的灯光。
自从国军全面撤出上海,淞沪会战结束,在以上海为主的广大沦陷区,军统人员就奉戴笠的命令,开展了广泛的敌后活动。他们不仅破坏军用设施,烧毁战备物资,一有机会还袭击日本军队。所有的这一切都极大地打击了侵华日军的嚣张气焰,同时也极大地鼓舞和提高了全国人民的抗日积极性。
可是,随着战事的前移,军统成员开始出现了变节者,在这些汉奸的指引下,军统在上海的组织遭到了很大的破坏,加上日军也在不断加强防备,军统在上海的敌后活动除了加大打击汉奸的同时,也逐步转入了低潮。
原先这一带的组织负责人文川,在主动请缨加入锄奸队并肩负重组军统上海组织的任务向上海出发后,十几天过去了,却没有了任何消息。目前,前线国军在临沂、藤县、台儿庄等地重创日军后,国内关于在徐州与日军决战的舆论也很多,统帅部急切想知道徐州附近日军的动态。
作为徐州南线日军后勤供应的重要周转站,这座城市也相应成为敌后情报的重要来源。建立一个新的情报网已经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的田万章,才临危授命,承担起回到家乡重组地下情报网的重任。第一批先头人马已经派进了城市,并且按各自的特长也找到了能掩护自己身份的职业。为了保密,这些人相互之间并不认识。同时,电台他也先一步派人运进了城里。这一次进城,就是带电台密码的。只是谁也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赵广文!
“咕~”一阵子腹鸣在安静的牢房里显得很大声。田万章苦笑了一下。从被捕到现在快一天了,也不知鬼子是怎么想的,竟然一粒米、一口水没有给自己。不过想到下午和那个鬼子之间的交锋,他禁不住笑了笑。
“和我玩这一套,太嫩了点。”心里嘲笑了大介洋三一番。
作为一个主要搞审讯的人员,虽然没有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但是多年用心的经验总结和局里帮派之间内部的纷争,早已使田万章成为军统内部的审讯高手。加上他本人就是在城破后,家人被日本人杀死,自己靠装死才逃出来的。对日本人的仇恨,是他所有一切的力量源泉。
想到临走时反驳大介洋三的话,田万章不禁得意地笑了。为了安全起见,他来的时候以商人为掩护,雇佣了一个挑夫。他刚才借着大介洋三打击自己的话,把自己的惨事移花接木地放在那个挑夫身上,一方面回击大介洋三的进攻,另一方面也希望能暂时转移敌人的视线,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走――这个牢房他已经仔细观察过了,仅仅是一个警察局的临时牢房,犯人就他们两个,防守并不是很严。
“也许能找个机会逃走吧?”田万章心里说了一句。鬼子居然一直没对自己动刑,既让田万章感到意外,也让他觉得是不是的转移视线成功了?
对于那个挑夫,田万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意思。甚至他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自从遭了大难,死里逃生,田万章随时关注着战事,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报仇雪恨。关注多了,不仅没有看到战事往好的地方发展,看到的却是国军一步步后撤,难民络绎不绝的场景!他知道自己对此无能为力,可是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血债,又怎么可以忘记?
不知什么时候,田万章开始恨那些难民。田万章并不因为战事不利而怪罪国军,在他看来,战事不利,一是因为国军武器差,国际援助少,另一个原因就是那些老百姓只知道逃难,没有起来抵抗日本人。
所以,在出发之前,他找了一个毫不知情的挑夫,除了掩护与安全意外,就是预备着可能的情况。
“活该!让鬼子瞎忙去吧。”心里骂了一声,田万章舒展了一下身子,倒在有些发霉的稻草上,推测着鬼子下一步的动作。
和田万章的想象不一样,大介洋三并没有急着提审挑夫。让赵广文等人回去以后,大介洋三躺在椅子上也在推测田万章的思想。尽管他对几个中国人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安静下来却不是那么有把握。
从常理来讲,这种情况下抓获的随从并不知道太多的事。这个田万章看来是不容易撬开嘴了,可是如果不能把田万章领导的人抓干净,支那政府只需要再派一个人过来领导就行了,危险依旧存在。
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同样也出现在肖彦梁的脑海里,以至于他竟有些分神,自行车一拐,差点撞到骑在前面的张旭。
“在想什么事?”还是有所感觉的张旭停下车,转头问道。
“没什么,还不是赵广文那个嘴脸。”肖彦梁尴尬地下了车,顺口答道。
“哼!”张旭重重地一脸的蔑视。
就这样,两个人也不再骑车,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似乎有什么顾虑,两个人都没有谈论关于田万章的话题。
“队长,刚才局长打电话说,让你们一回来就到他那里去。”到了便衣队,刚把自行车推进院子,一个队员就跑过来说道。
张旭、肖彦梁对看了一眼,掉过车头,往黄长羽家骑过去。
到了目的地,下人们把两个人引到黄长羽的书房。黄长羽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他妈的。”招呼两个人坐下,挥挥手打发下人出去后,黄长羽第一句话竟然是脏话!
张旭“噌”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说道:“局长,是不是赵广文那混蛋给您气受了?要小的们做什么,您只管开口。”从开始参加审讯听到赵广文的任命到现在,张旭肚子里憋了一股子怒火,再怎么说,他对黄长羽也还是有感情的,现在终于可以发泄了。
“不错,局座,您有什么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属下决不含糊!”见张旭这么激动,还在思考那个叫田万章的是怎么回事的肖彦梁心里一动,跟着站起来向黄长羽表明道。
张、肖两人的表白,让黄长羽既感到放心又感到兴奋。有多长时间没有这种决不低声下气,想杀人的冲动了?黄长羽刚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大介洋三森森的目光却浮现在眼前,才被鼓起来的雄心壮志登时被打压下去了。
黄长羽摇摇头,无力地摊坐在椅子上,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不明白,凭什么他姓赵的就能和我平起平坐?队伍是老子一手拉起来的,给他日本人办事,谁有我这么强?”
黄长羽的话,并不是那种情绪激动时说出的牢骚,所以听在张旭、肖彦梁那里,就变成了一种唠叨,一种无可奈何般的唠叨。
“局座,您累了,先喝口水吧。”肖彦梁上前一步,倒了杯水递给黄长羽。
“局长,别把气一个人憋着。妈的,依我看呀,不如找个机会把赵广文做了,这侦缉队也好,便衣队也罢,不都是咱们的了?”张旭手叉着腰,恶狠狠地说道。肖彦梁微微有些诧异,今天的张旭怎么好像火气特别大?
“怎么做?他平日里出来随时带着十几个保镖,家里你也看到了,防守那么严密,都可以和宪兵队相比了。”黄长羽泄气地说道。
“我看,先忍下这口气,机会以后有的是,只是我在想,现在国军在徐州重创日军,反攻大概也会开始了。国民政府那边派往这边的特工也不断增多。我记得二十一年(指民国21年,公元1931年――作者注)日本人侵占东北后,委员长多次在报纸上说要相信国际强国,他们决不会坐视日本在中国的活动而不管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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