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疆帝月
“您就是刘师傅?”吉乐笑问。
“不错。”中年男子双手撇往身后道:“我看各位不是求学之人。”
吉乐坦诚地说道:“刘师傅好眼力,实不相瞒,我们的确不是来学武的,而是有事相询。”
“有事相询?我不明白。这里是武馆,各位面目陌生,本馆怎么会知晓各位相询之事?如果想我回答你们的问题,请报上来历姓名。本馆这几天很忙,恕无法招待生客。”
“我们是九门提督府的,来此办案。”吉乐谎称道。
据他所知,在公爵府被宁芙神卫所擒的“六血魅”一送到九门提督手中,九门提督就将他们冠上“对佩蒙公爵府图谋不轨,屡次行刺的主谋”,用其向女王交差(蓝月女王曾严令九门提督彻查吉乐赴宴遇袭一事)。但是,女王并不相信“六血魅”是主谋,仍然严令九门提督继续追查,所以,吉乐现在冒充九门提督的手下,也算顺理成章。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凡是执法之人,都持有腰牌。吉乐冒充九门提督手下,自然得有九门提督官署的腰牌。吉乐当然拿不出来,不过刘姓武师也没问,似是一下子就相信吉乐的话。
沉默了一会,吉乐问道:“我们所要问的事与贵馆的将来有莫大关系,不知刘师傅可做得了主?”
“这──”刘姓武师迟疑着道:“你说说看,如不能做主,我会请示馆主。”
“那好。”吉乐道:“不知贵馆一共有学徒多少人?”
“数百人,至于确切数字,恕我无可奉告。”
吉乐不以为杵,继续问道:“最近贵馆是否有几个学徒突然失踪?”
刘姓武师目光一凝道:“你如何得知?”
吉乐摆了摆手道:“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只想刘师傅确切地回答是或不是。”
“是。”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半个月?”吉乐心中顿疑,这个时间与他们赴宴遇袭的时间根本不符,他之所以问刘师傅有没有人失踪,是因为那一天偷袭他们的人当场被杀了将近十人,如果他们当中有些人是贝林武馆的学徒,那么贝林武馆在那段时间肯定会有学徒无故失踪。
“你确信是半个月前吗?”
刘姓武师不悦地道:“我没必要骗你。”
吉乐双手安抚地在空中虚按,正想继续追问,门外忽然有人笑道:“听说本馆有贵客到访,刘师傅,人在哪儿呢?”
随着话音渐近,门外走进来一位腰圆臂粗的中年男子,他早已看到吉乐等人,却当作没看见,径直走到刘姓武师的身边询问。
刘姓武师一指吉乐道:“就是这几位,他们是九门提督府的。”
“是吗?”中年男子转过身来,对吉乐笑道:“提督大人近来可好?”
吉乐心中微微一怔,因为对方说话的口气就像与九门提督很熟悉似的,刚才他冒充九门提督手下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并没细想有被人当面拆穿的可能,此刻他只得硬着头皮笑道:“帝都事故连生,大人公事繁忙得很。”
中年男子道:“那小兄弟回去时转告提督大人,就说贝林武馆馆主向他问好。”
“一定。”
“各位来是为了──”自称是贝林武馆馆主的中年男子迟疑着问。
吉乐心想演戏演到这个地步了,正好一探武馆的虚实,因此一正脸色道:“上个月,佩蒙伯爵在赴宴时遇袭,有人看见刺客逃入了武馆内……”一顿再道:“当然,馆主这么深明大义,自然不会窝藏刺客,因此,提督大人特派我等来查看一下,同时问明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武馆馆主面带歉意地道:“真是劳烦各位大人了。”
吉乐摆了摆手道:“我们只是差役,算不上大人,不过,馆主最好将自己的徒弟看紧一些,否则恐怕会连累到自己。言尽于此,告辞!”说完,就带着另外几人离开了。
望着吉乐等人逐渐远去,贝林武馆馆主的目光分外阴沉,他向刘姓武师吩咐道:“刘师傅,将赵师傅请来,我要问问他引进来的那些学徒究竟是什么人。”
“馆主,你相信刚才那个小子的话?他分明不是九门提督府的,提督大人与您交情甚厚,怎么会派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武馆捣乱?!”
“你知道什么?”馆主似乎心情很坏地道:“刚才那小子我见过,他就是那位新进伯爵夏华·佩蒙。好了,你快将赵师傅请来。”
刘姓武师应了声“是”,就退下了,当他转身时,眼光中闪过一抹森冷的杀机。
“公子,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那个馆主?”月侍奇怪地问。
吉乐还没有回答,风侍已经接过话题道:“这就是公子的精明之处,一方面公子不能正面查案,另一方面,那位馆主也不会说实话。你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外面已经待了很久,却故意装模作样。”
“风侍,你的眼光有进步。”吉乐嘉许地道。
风侍娇靥微红地辩道:“这句话似乎应该由我对公子说。”
吉乐嘿嘿一笑:“都一样。总之,我已经在武馆这个平静无波的水潭里投下了一粒石子,能涌起多大的波就看那位馆主的力量了。那几个漏网小贼就让他们逍遥一段时间,我们先待在一边看好戏。”
一向沉静的雪侍突然问道:“公子,你难道不认为贝林武馆有可能是一股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或者是某股力量的据点吗?而那些黑衣人其实就是那位馆主派去的。”
吉乐搔了搔头发,道:“我也想过,不过不太可能。那位馆主虽然有些城府,不过并不像那种会屈服于某股势力的人,至于说武馆是某股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我想它还不够资格。”
“理由不充分。”有个声音忽然在马车内响起。
月侍惊喜地道:“眉茵姐。”
吉乐苦笑道:“怎么不充分?”
现身的眉茵道:“因为公子说的原因都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而且多有不实之处,真正说来,不能用之推翻雪妹妹的立论。”
吉乐倒是个敢于认错的人,大概也认为自己刚才那番话有点想当然,因此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刚才说的很可能都是对的。即使刚才不当面将偷袭者揪出来的决定很草率,甚至我的直觉是错的,我也不后悔。帝都的形势太复杂了,多投一些石子,就能多看清一些情况,我想今天我们闯到武馆里,总会引起某些人的异动。”
眉茵不理他后面的话,却笑问:“直觉?什么直觉?”
“男人的直觉!”吉乐一挺胸膛道。
“哈哈!”月侍首先大笑起来,跟着眉茵和其它三位凤侍也忍不住大笑。
吉乐搔了搔后脑勺,疑惑地问:“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事实。”
月侍捂着肚子道:“我从来只听过‘女人的直觉’,还没听过‘男人的直觉’这种说法。”
吉乐一听很生气,嗤之以鼻地道:“一群疯婆子,没见识!”
刚回到府邸,下人就报九门提督府张跖来访,吉乐还以为他来追究在贝林武馆冒充九门提督手下的责任,忙迎了出去。
双方一见面,吉乐忙问来意。
张跖脸色沉重地对吉乐道:“‘六血魅’死了。”
“怎么死的?他们不是被关押在提督官署的大牢里吗?”吉乐惊问。
“前天夜里,有人闯进了大牢,‘六血魅’和若干守卫都被一剑毙命。”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张跖摇了摇头:“来人身手太高,看到他的人都死了。大人这两天非常着急,派出很多人四处打探,就是没有凶手的消息。我想,这件事暂时还要放一放,因为苗统领遇刺,大人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件案子上了,因为陛下严令要全力抓捕凶手。”
说到这儿,张跖又为过了两日才将消息送过来向吉乐道歉。
吉乐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太过意外,他本来就没企望九门提督能够破案,而且他已经渐渐看清楚帝都的局势了──一个强大帝国的权力中心,正如当初的预想一样,它是一个漩涡,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任何人走进去,都会身不由己地干出一些本来他不想干的事。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时是需要牺牲别人的。
张跖走后,吉乐一个人走进了书房。
他以前从来没有进去过书房,他一个人靠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一遍一遍地回想着这些日子的经历,甚至他还想起了明绿、雪婷、表叔荆泽、辛月姬、林驼、林素、林怡……很多似乎离他已经颇为遥远的人,并沉醉于与他们之间的一段段回忆里。
“为了爱我和我爱的人,我该继续前进。”
有个声音在吉乐的心中说道,吉乐的嘴角再次浮现起充满自信和玩世不恭的微笑。
有人说:“记忆能给人力量”,也许他正是这样。
正当吉乐沉醉于记忆与情感的交融中,忽然感觉到脸颊上湿湿的。睁眼一看,原来是生着一对可爱肉翅的小幻兽可可,它正在美美的享用吉乐的腮帮子。
吉乐近乎粗暴地将它从半空中抓下来,放在案上道:“喂,几天没见,你又长胖了。”
可可一挺白绒绒的胖胸脯,意思好像在说:当然了。
“你和波波那家伙整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吉乐捏着可可的小鼻子道:“也不怕撑死。”
可可睁着晶亮的双眼,好像不明白“吃了睡,睡了吃”有什么不好。它沿着手臂向吉乐的身上爬去,爬了一半路程,忽然肉翅一展,就直奔吉乐腰间的革囊,那里装着吉乐最为宝贝的动物性魔晶和盘蛇金角。
“你想干什么?”吉乐惊叫道。
可可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写着: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拿来吃。
吉乐赶紧将它从革囊上拽下来,心想以可可那等连万年魔力水晶都啃得动的牙齿,革囊在它的嘴下还不是如一张纸,如今之计──逃为上策。
想到这里,吉乐扔下可可,赶紧逃出了书房。
不过,他小看可可了,小家伙在落霞山时就已经会飞了,现在能力增长不少,吉乐一逃,它立即紧追不舍。小小肉翅一展,竟然速度不慢。
于是,公爵府的又一场好戏上演了──“英明”的夏华伯爵,陛下跟前的红人被一只胖胖的小幻兽追得满府乱窜,引得全府上下都驻足观看!
第五集 明争暗斗 第七章 各逞机心
晨光微露,佩蒙公爵府一块平坦的草地上,正上演一场精彩的晨练。剑影飘逸,剑气萧萧,两个人影兔起鹘落,剑剑相击之声不时传来,突然场中二人都一声清啸,剑光如同匹练一般在半空中连连相击数下,可惜谁也奈何不了谁。
锐气一消,两人无奈落地,现出一男一女,男的身形伟岸,女的人比花娇,正是吉乐和四凤侍当中的月侍。
吉乐一扬手中的剑,道:“小月儿,我要出绝招了。”
月侍瑶鼻一昂道:“放马过来,本小姐也要出绝招了。”
“好,看我这一招‘花自飘零水自流’。”声音犹在空中荡漾,吉乐的剑式已经如流水一般展开。
月侍不敢大意,长剑顿演倚月十三剑之第一剑“风过残阳暮如血”,堪堪抵住吉乐如涓涓流水一般的绵绵攻势。
吉乐见一剑无功,并不气馁,长剑向天一立,使出了新进练成还从来没有使用过的无名剑法中的第二招“天涯无路风萧萧”。
剑式未展,四周的气氛已经变得萧瑟冷肃,彷佛随时会有冷风吹过,吉乐心中没来由地掠过一丝苍凉抑郁之气,他仰天长啸,长剑忽然沿周身划了一个奇怪的圆圈,随着这个圆圈的完成,草地上狂风顿起,吹人欲裂。
月侍脸色顿变,连在一边观看的眉茵、青鹭等人也颇为紧张。
“公子这一招的威力很大。”青鹭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道。
眉茵点了点头:“那本无名剑谱上所载的四招残缺剑法的确威力非凡,我看他只发挥了这一招的三四成威力。”
青鹭赞同地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他的进步已经很快了。”
眉茵古怪地笑了笑道:“那得谢谢你和玉露的功劳。”
“怎么关我的事?”一直全神注意场中变化的玉露转过头来诧异地问。
眉茵附耳过去道:“那是你们两个在床上教导公子有功。”
玉露一听大窘,正想回敬眉茵几句,青鹭忽然轻喝道:“快看,公子出招了。”
月侍本来想等吉乐的剑势蓄满才出招,但一见吉乐划了那么一个古怪的圆圈,整个人的气势都在无限地提升,手中的剑居然开始不停地颤动。她暗觉不妙──此时如果再不出招,大概就没有机会了。
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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