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剑都
白族族主一挥手,打断了荒悟贺儿的话语,冷声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话就成了。不需要多作其他解释!”
“小的知道了!”荒悟贺儿紧紧趴在地下,颤声道。
“将昨晚你所见到的情况讲出来!”
“昨夜是小的和其他十几名族人当值巡逻该地,负责保卫公主的安全。本来上半夜一直没有什么异状,再说也没想到会在自己族里的地方出什么事。兄弟们就放下了警惕心没怎么注意了。小的也就有些迷迷糊糊,差点睡过去了。可是突然一阵怪风刮过,那阵风来得非常的诡异,好冷!好凉!着就沁入了小的骨头里。被这一冷,小的立时就清醒了过去。却随后听到了一连串的惨叫声,周围的族人一个个接连着倒下。血不停地溅射出来,小的只觉得胸口一凉,然后就看到胸前一股血箭标了出来,还没来得及低下头去看,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晕死了过去。要不是今天被几位族人及时救醒,恐怕就真的要命丧在那地方了”
“哦?”白族族主微一蹙眉。“我再问你,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在昏过去前!”
“这个——”荒悟贺儿摇晃着脑袋想了想,似有所得,随即说话也吞吞吐吐了起来。“当时,小的,小的在晕过去之前,好像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这个,这个声音似乎曾在哪里听过。只是由于当时的情况,没来得及去想。”
“那现在你该想出来了?是谁?”白族族主眼中神光暴涨。
“这”荒悟贺儿犹豫着,被白族族主的眼光狠狠一瞪,心立时慌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好像是月氏的倾悠公主!”
周围,一下全然寂静起来,平静的呼吸声似乎也在这一倾刻间停止。没有风,更没有丁点的声动,时间在这短短的瞬间,停下了滚动的齿轮。
齐刷刷的一片目光,不约而同地同时一致转向月倾悠。
如一个响雷在耳边炸开,月倾悠只气得手足一阵冰凉,一时竟险些气得晕了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忽然间竟会平白受了这样天大一个冤枉。
月经天眼中凶光一现,面上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看样子只待月倾悠一个眼色,便可立时向白族族主出手。
沉枫则是眉头一皱,心中大奇,惊骇之后,升起更多的却是迷惑和不解。
月倾悠半响才从愤怒中清醒下来,头脑重新得到冷静,迅速理清了一下眼前的局势,一个眼色就制止住了月经天跃跃欲试的举止,冷笑一声道:“白族主,原来你们特意请我前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幕!那这一手也未必太过拙劣了吧!栽赃嫁祸竟找到本宫身上来了!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妨明说。反正本宫也在你们的地盘之上,你们人多势众,本宫这次认栽便罢!”
其他五采蛮族人本已都面上罩着一层怒色,此时一听月倾悠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两声冷哼,一尖亢一低沉,同时自青墨两族主所在的方向响起,哼声中充满愤怒不屑的意味。
白族族主面沉如水,干枯的右手掌缓缓抬起,向后轻轻一晃,阻止住了五采蛮族众族人的骚乱情绪。射向月倾悠的目光闪烁不定,显然还未有思索所得。突然手掌兀地一翻,结结实实地罩在了那褐族人荒悟贺儿的天灵盖之上。一声惨叫过后,荒悟贺儿一头栽倒,气绝身亡。
白族族主缓缓道:“荒悟贺儿背叛吾族,受人指使,蓄意陷害吾族盟友,其罪当诛!由本族主亲手执行族规,将其立毙当场。其他人再不得有异议,否则以同罪论处!”
其余的五采蛮族族人尽皆哗然。四族主更是脸色大变。
月倾悠冷冷一笑,目光清澈如水,直盯盯地锁住白族族主。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但却吐出的是冰冷无情的信息。“白族主,你别以为这样杀人灭口就可掩住众人之口,将我进一步推进万劫不复。若是你真把我当作一个小女孩来偏,那也勿太过小视我月倾悠了。”
白族族主两条长眉蹙起,在眉心纠成一团,良久,才缓缓开口道:“难道真的不是公主所作?”
月倾悠冷哼一声,“自然不是!”突然略有所悟,转过螓首,目光与白族族主一相触,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色。
“难道——真的另有其人?”两人同时失声道。
“不错!”白族族主似乎也已经醒悟过来了。“如果是公主所为,实在没有必要将驻地周围的族人斩杀殆尽的。因为这无疑反而会给自己增加嫌疑性。那荒悟贺儿唯一虎口余生的活口更是蹊跷。而且公主虽然一路行来,但与吾族普通族众的见面接触甚少。想那荒悟贺儿身份低微,却又怎能有机会得睹公主的天颜。唉!这诸多破绽,本座竟未能及时察出。哼!竟险些被那畜生真给骗过去了!鄙族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见恕!稍后待处理完这些事后再郑重向公主陪罪!”
“无妨!”月倾悠淡然道。
白族族主踢了踢脚下荒悟贺儿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悔色。“可惜!这厮死了,线索从他身上而断,再也找不出什么证明了。”
虽然话是说得这样漂亮,但实际上荒悟贺儿的话已经在两方的心中都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
在这番不欢而散的相聚之后,月倾悠带着沉枫和月经天回到了帐中。
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帐门的全迹,凭着敏锐的六识神通,在沉枫的脑海中突然映出了一条模糊的人影。只是稍慢了那么半刻时间,月经天的身躯亦是微微一震,身形呼地一拔,强大的杀气自他为起点骤然爆发,狂飓般向着帐内席卷而去。这座精致的帐篷似乎也受不得这强大气势的震憾,格格地左右摇晃起来,如怒涛中一条随时可以倾覆的小舟,倾斜摇摆不停。
“什么人!若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月经天手已经按到了腰间暗藏的软刀柄上,沉声道。
帐内的神秘客人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那股势可席卷天地的气势影响。只是半刻,一个清朗的声音自帐中传了出来。“请进!”
月倾悠瞧了瞧月经天,又转过螓首,在沉枫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再不犹豫,伸出雪白的纤手拨开了月经天意欲拦阻的手臂,莲步轻移,就那样毫无防备地当先走进了帐内。
“是你!”一见到来者的面容,饶是胆大心志坚忍如月倾悠,也不禁突然间被骇得小脸青白,脚下一滑,往后连退开了好几步,几乎撞上身后的沉枫。
“你,你你——”月倾悠颤抖着的玉指指向来人,语声也有着说不出的慌乱。“怎,怎么可能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神秘客人揭下头上头巾,露出荒悟贺儿那尚略带点苍白的脸色,龇牙咧嘴地一笑。“公主不必惊慌!在下绝对是名如假包换的大活人,随时可以验明正身。”
月倾悠也逐渐冷静下来,略略一回想当时的情况,冷笑着道:“你的本领真是不小啊!以天灵盖硬接白族族主那一掌倒也罢了。能够在当场那么人众目睽睽之下一直闭气诈死,躲过了所有人的目光,才是真正让人佩服的本事!”
荒悟贺儿微微一笑,“公主看来对小人尚是未能释怀呀!”
月倾悠瑶鼻轻轻哼了一声。“恐怕任何人都不会对一个才刚刚诬陷过她的人表现出什么善意吧!究竟是谁指使你来挑拨我和五采蛮族间的关系的?”
荒悟贺儿自怀中掏出一个姆指大小,晶莹剔透的血色玉瓶。从外面看来,内里晃荡着混浊的褐黄色汁液。“有人托我将这个玉瓶转交给公主!并带上一句话:一日三滴足矣!用量只可持续一个月!公主应该清楚是谁了吧!”
“原来你是那卡斯的走狗!”月倾悠伸手接过玉瓶,玉脸瞬间转寒,冷冷地道。
“非也!”荒悟贺儿微笑着轻轻晃了晃脑袋,“小人和那卡斯只不过是一种暂时的合作伙伴关系而已。我只不过是因为暂时有事要借重到他人的力量而找上他。他也亦然。倘若不是我们都清楚知晓彼此此时都有利用价值的话,恐怕都击杀对方予以灭口了。”
“那你是究竟什么人?代表的是什么样的势力?”月倾悠秀目中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五采蛮族竟有你这等人物,看来其中的奇人异士倒真是层出不穷,我先前倒真是小视你们了。”
荒悟贺儿笑得十分诡秘,微微一屈身。“小人只是五行之族中褐族的一名普普通通的成员。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公主若有兴趣,随时可以查到我的祖宗八代。但这种赞语,小人是绝不敢当的。”
“小人?哼!哼!”月倾悠连连冷笑。“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公主夸奖了!”显然脸皮厚度已经可以比拟最坚实的厚重城墙了,荒悟贺儿不但若无其事,反而腆着脸干干地笑道。
“谁是你幕后的主使人?”月倾悠冷静地问道。“五采蛮族一向以向心力齐聚著称,千年以来,几乎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叛族之徒。恐怕阁下还是头一个吧!”
“哪里的事!”荒悟贺儿皮笑肉不笑地抽动了一下脸皮。“公主,东西已经带到了,小人也就此告辞了!后会有期还是后会无期,就得看以后咱们还是否有缘了。”说罢转身欲走。
“你就不怕我立时去告诉白族族主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阴谋吗?”
“那也随得公主的便!”荒悟贺儿的脚步并未因此而稍稍停滞。“白族主阿勒塞不是傻瓜,时间一久,他终会疑心到我身上来的。反正我既然诈死,就已经是不打算再在族内厮混下去了。至于我的亲人嘛——哈!大都死光了!找清我的八辈子亲戚也关不了我什么事。再说五行之族近期内必生大变。我不赶紧离开,还留在这里淌这躺混水干嘛!”
“你说什么?”月倾悠心下一凛。
“公主是位聪明人,好话自然用不着小人再说二遍。自然能够想得明白。小人能透露的已是言尽于此了!这下该真的告辞了!公主也不必再婉言留客了!”荒悟贺儿身形微微一动,作势便向后转去。
“且慢!”月倾悠及时喝道。同时抛给了月经天一个眼色。心领神会的月经天几乎在荒悟贺儿脚步迈出的同时亦飞身而起。掌心风雷迸发,电光轰鸣,风声裂啸,一时整个帐篷内闪闪生光。只是为留活口,出手间恐吓的意味倒多过实际的力量。
“嘿嘿!”荒悟贺儿突然转回首,诡秘地朝月经天眦牙一笑。双臂之间突然金光流溢,手臂浑如突然间没了骨头一般,诡异地生生折回,一道带着金色流光的真气箭竟自胳臂关节处迸射而出,速度极快,眨眼间已到了月经天的面前。
月经天怔了一怔。
在这一瞬间里,他只想到:
不过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怕什么?
自己的任务是不能让这个小卒给溜掉了!
万一让这家伙借机给逃掉了怎么办?
几乎是与他的意念同起,月经天不守反攻,右掌一吞一吐,携起一大片灰蒙蒙的风尘平地掠起,朝着荒悟贺儿的后路卷了过去。左掌才在胸前划了道原狐,带起一道明亮的光色,划出了一道圆形的防御圈。
“砰!”月经天胸口如中雷击,乍无防备之下,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确是太过轻敌了。不过即使他留下四成的防御力道,却能被荒悟贺儿那一击所破,致使身负内伤。这荒悟贺儿的武功倒真是不可小视。
心头正念转着,胸中一口气已经恢复转了过来,正待平下呼吸。只觉得全身上下仿佛突然间遭到泰山般巨力重压。事先未料之下,一时间浑身骨骼都发出咯咯的轻响。月经天运起全身功力,吃力地与那股突如其来的重力抗衡着。半刻才总算恢复过气来。
突然间,那股巨力突然一松,无声无息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正如它来的诡秘。月经天正自诧异着,突然全身如坠冰窟,只感到铺天盖地的寒气自满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拚命地朝自己体内钻进。饶是以他的功力,亦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急忙运转内息,与那外来的寒气相抗。
这是什么武功?一击之后,竟然会产生三种截然不同的效果。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一只手掌无声不息间按上了月经天的后心,虽然仅是一沾即离。但凭着那短短瞬息间随着自掌心内卷出的滚滚热流奔泻而出,月经天终于成功地扭转过了当前不利的形势,内气连转,寒气顿消。也不必后望便知,正是沉枫悄然出手了。
沉枫脸色凝重地上前踏了一步,站到了月经天的背后。在荒悟贺儿视线所看不到的死角,手掌朝月倾悠轻轻摆了摆,示意她让月经天不要再轻举妄动。明亮的眼睛凝视了荒悟贺儿半天,心头闪电般掠过了一个古怪至极的名词。
“新西法螺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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